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_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真解谜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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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亘整个天幕的雷电撕裂黑暗, 道道光痕翻涌咆哮,恍如猛兽张开的深渊巨口, 自天边震颤着急急驰过,欲将万事万物吞入腹中。     千万道白光推涌而来,汇成一道巨剑般的汹涌电流,轰隆声响好似刀刃相击。     不过转瞬,天雷便兀地倾泻而下,直攻大漠中屹立的漆黑影子。     电光噬咬长剑,一道裂痕自剑尖生长蔓延。狂风掀起少年衣摆, 黑眸中戾气陡现,眼神最是凶戾,也最为决绝。     “他、他能挺过吗?”     眼看雷光几乎将裴寂的身影吞没, 陆晚星打了个寒战,被震慑得动弹不得。     若是寻常之人, 哪怕看一眼铺天盖地重重坠落的天雷, 都会打从心底感到恐惧与绝望。那少年看上去年龄与她相仿,究竟是以怎样的决意迎上前去,陆晚星无法想象。     贺知洲握紧双拳, 强撑着要起身帮他:“天道是个什么睁眼瞎!难道看不出宁宁只是个挡箭牌吗?我——”     他话没说完,就因短时间内福祉流失殆尽,浑身无力地再度瘫坐在地。     “你如今就算上前, 也只会白白送命。”     磨刀石懒懒道:“那小子是铁了心要替她挡下死劫, 最终结局如何, 他一定心知肚明。这世上凡俗之人, 怎能与天命——”     它本是在极为笃定地说。     可这道嗓音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仿佛察觉到某种异变,贺知洲听见脑海里的女音迟疑出声:“这是——”     一瞬间的凝滞, 连风都隐匿了行踪。     惊变来得毫无预兆。     巨大嗡鸣自雷阵中央轰然四散,刺目白光好似一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从少年被雷光吞噬的长剑上,一簇接一簇地爆开。     那道快要消失不见的人影,忽地现出漆黑轮廓。     一把由白光凝成的巨剑出现在裴寂身侧,一往无前地刺破幽蓝闪电。     接而便是疾光层叠,围绕在他身旁的剑影越来越多,竟呈现四面八方涌现的大阵之势,势不可挡。     恍如突破禁锢的笼中之鸟,以羽翼挣脱层层束缚,剑气在刹那间展开反扑,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雷光——     贺知洲震撼得说不出话。     那自天穹而来的第六重天雷……竟被数把巨剑依次刺破,不可逆转地开始步步后退!     “千光剑阵。”     磨刀石冷哼一声:“看来那老家伙醒了。”     六重天雷,无人能挡。     可若是被尘封数年、蕴含无穷剑气与灵力的上古剑灵。     结局就不得不另当别论。     剑阵之中,裴寂以颤抖的指尖紧紧握住剑柄。     一道陌生的身影自识海浮现,携了源源不绝的凛冽剑气,与此同时,他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裴寂。”     承影正『色』开口,雄浑声线恍若洪钟:“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千光阵起,剑气腾涌如『潮』,化作欲要吞噬一切的莹白长龙。     四下气流震颤、沙石狂摇,前所未有的剑意势如飞雪,仅凭一把裂开的剑,便在天雷之上……     破开一道狰狞豁口。     白光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饶是磨刀石,也在山摇地晃中怔忪半晌,末了带了讶然地沉声开口。     “天雷……破了。”     *     宁宁独自行走在雪白空间里。     和上次的梦一样,此时眼前所见仍是一望无际的白,她一步步前行,身旁像是投影般地,浮现起越来越多的影像。     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浑身是血,气息全无地躺在大漠中央;纷『乱』错杂的剑影下,大漠魔『潮』阵阵、难以阻挡;少女浑身散发着浓郁魔气,双目猩红,立于数位魔修之间。     她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被埋藏在这具身体识海深处的、属于原主的记忆。     宁宁四下张望,在这条幽深无尽的长廊里,见到一根从顶上垂落的细白长绳。     而长绳尾端,赫然系着张纸条。     她心有所感,指尖将纸条轻轻下按,见到上面的字迹。     [我死了。     难以接受我已经死掉的事实。     魔修欲引裴寂入魔,用了最为低劣的嫁祸手段,伪装出他残害同门的假象。     我就是那个被残害的同门。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明明都是裴寂的错!那个血统不纯的臭小子!我要杀了他,还有那帮令人作呕的魔修!     他们绝对料想不到,我在大漠深渊里找到了一样宝贝。     重活一次,我定要一雪前耻,让那群混蛋付出代价。     这是我的第一次回溯。     为了防止忘记曾经的事情,将它好好记录在识海吧。]     [第一次回溯。     变本加厉地打压裴寂。     看见他那张死人脸就烦,反正除了师尊,也没人愿意站在他那边。     一切的轨迹都与上一个轮回相差不大。     裴寂在古木林海引得古树入魔,成了各大宗门弟子间口诛笔伐的对象,被所有人冷落笑话;     师尊调查多日,察觉到小重山入口处极其细微的魔气,于是带领几位弟子前往两仪微尘阵法,一探魔族究竟。     大漠中危机四伏,我吸取上回教训,自始至终未曾单独行动,万般谨慎地留在师尊旁侧。     结果还是死在与魔修的『乱』斗里。     不服气不服气不服气。     凭什么每次死掉的都是我?]     因为笔者太过用力,最后那几行字潦草不堪,墨汁晕成了模模糊糊的团。     宁宁继续向前走,很快见到第二张纸片。     [第二次回溯。     稀里糊涂过完了之前的日子,来到师尊带领弟子前往天壑的时候。     我称病并未前去。     本不应该死掉的。     都这样了,怎么还能死掉?     然而一支毒箭穿过窗户,直直刺进我的心脏。     魔修想要一个嫁祸裴寂的借口,我独自待在玄虚,自然成了他们的靶子。     啧。]     然后是接下来的无数张纸片。     薄薄的白纸随着长绳垂坠于半空,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乍一看去,像是稀稀疏疏聚在一起的蝴蝶。     [第三次回溯。     秘籍中严令禁止,不允许告诉旁人时间回溯之事。     我不能将此告知师尊,只能用猜测的口吻,隐约向他透『露』魔修的诡计。     他听从我的建议,决定放缓前往大漠的行程,先行与其余门派好好商议。     于是我再度被魔修所杀。     理由是搅『乱』了他们的局。]     [第四次回溯。     我好像明白了。     死局是我注定的命运,来自于曾经亲手种下的恶因。无论以怎样的方式逃避,都会在十四的那天夜里死去。     天道会想尽一切办法,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     我怎么可能服气,莫非我的竭尽全力,还赢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命运”?     我决定和它死磕到底。     ……     这次是死于练剑时的走火入魔。     天道老狗去死啊!]     然后是一连串不堪入目的国骂。     以及越发潦草的字迹和千奇百怪的死因。     [第四十四次。     已经死掉了四十四次。     我快要疯了。     轮回一遍又一遍,结果总是失败,天命——天命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每天做梦都会梦见曾经死掉的瞬间,醒来满头满身全是冷汗。     这种恐惧找不到任何人倾诉,过去一片黑暗,前路亦是茫然。     对于裴寂,我已经不剩下任何情绪。     当初的我为什么非要和他过不去?那些幼稚的把戏,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     在他眼里,我一定很可怜。     每天都在作妖作恶,没有亲近的人,不被谁喜欢,想要得到更多关注,却总是恶行败『露』,事与愿违。     ……的确挺可怜。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试着走向另一条路。     一次次地重复死亡实在难熬,如果这次仍然失败,干脆放弃好了。     我故意坑害裴寂,并刻意留下线索,果不其然被其他弟子找到。     同门相残乃是大忌。     我在执法堂不顾礼节地大肆吵闹,一步步深化矛盾,最终狠下心来,与师门彻底决裂。     师尊很难过。     对不起。     心『性』歹毒、叛出师门,这是个十分合理的借口,我入魔之后,投靠了魔域。     魔域君主名叫霍峤,只比我大上几岁。     他是个非常奇怪的人,长了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看上去天真又幼稚,一点魔族应该有的邪气与霸气都不具备。     霍峤自有记忆起,便一直生活在被封锁的魔域。     由于血统的关系,他年纪轻轻便成为了主君。霍峤对那场大战了解甚少,每天面对的,唯有漫天黄沙与修为低微的子民。     他很认真地告诉我,想带着大家离开魔域,去更多更远的地方看看。     我那时想,切。     虽然每次我都比他先行死掉,但回溯之法需要凝结周遭灵力,因而会产生短时间的延迟。     当我的魂魄在半空飘来飘去,绝大部分时候,都能看见他的尸体。     小魔君没有成功过的时候。     他也是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     可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个结局。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拿着纸和笔,为他粗略勾勒天下各地的景『色』。霍峤听得一本正经,用右手托着腮,时常会『露』出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     然后又到了十四。     与曾经的无数次轮回一样,魔族设了『迷』魂阵作为陷阱,等着裴寂往里边跳。     在大战之前,霍峤神秘兮兮地将我带出营地,来到一座视野开阔的沙丘。     我从没发现过,原来在这一天的晚上,风沙尽数没了踪影,月亮是那么那么亮。     “你看,那是十四的月亮。”     霍峤坐在沙丘上对我说:“每当见到它,我都会想,待得明日便是满月——只要再坚持一天,就能见到圆满的希望。”     月亮那么漂亮,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喉咙和眼眶发酸。     “多好啊。”     霍峤仰着脑袋,停了半晌,忽然扭过头来望向我。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腼腆又温柔地笑着告诉我:“我们还有明天的希望。”     明天的希望。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傻,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了眼泪。     霍峤笨拙地安慰我,不小心碰到我的脸,耳朵通红。     然而魔族还是失败了。     师尊见我堕入魔道,欲执剑杀之。剑光倏然而至的时候,有人挡在我前头。     霍峤让我快跑。     他告诉我,沙『穴』之下有条密道,可直通大漠另一边。     轮回第四十四次,命运出现了分歧。     霍峤死在了我前头。     我活下来了。     ……     ……     我应该笑的吧。     可是为什么……会有眼泪流下来。]     [第四十五次回溯。     又在玄虚剑派的卧房里睁开眼。     如果曾经的我知晓自己竟会自尽,一定会怒不可遏。     生生死死这么多回,好像死亡已经成了种习惯。     那些求生的执念和因嫉妒而起的爱恨,早就被时间磨得一丝不剩,或许我想的并非活下去,而是向天命争一口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     天道也好,生死也罢,那些都不重要。     我想救他。     我和霍峤都会死掉,而我死在他之前。     只有活下来,才能在最终关头助他一臂之力。     ——可我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之后的笔记越发混『乱』,有的甚至忘了标明轮回的次数。     [试图阻止魔族破阵,失败。]     [刺杀裴寂,失败。]     [强行『迷』晕霍峤,失败。]     ……     [想死,好痛苦,活着是折磨,睡着后总在做噩梦。     干脆就这样放弃吧。     可是还没救下他。]     [远远见到了霍峤。     刻意与他擦肩而过,没有说一句话。     他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了。     ……毕竟在这一次的轮回里,我们是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嘛。     恐怕再也没办法让他喜欢上我了吧。     如今的我阴沉又敏感多疑,变得越来越讨厌。     连自己都喜欢不起来。]     [第一百九十次回溯。     在鸾城的某家杂货店,得知了替命之术。     若是让旁人代替我承担必死的命运,那我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第一百九十八次回溯。     寻找了这么多个轮回,终于在魔域里找到替命术的残页。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细细研读,以及……     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那人沿着我曾经的因果,一步一步,偷天换日,替换命运。]     [第两百零一次回溯。     与贺知洲聊天时,无意间得知了系统的存在。     系统——何为系统?]     系统两个字下,被着重画了记号。     原来是这样。     所以在她脑海里,原本的“宁宁”才会以系统的方式存在。     宁宁心跳陡然加速,脑海里纷『乱』的碎片缓缓聚拢,串连成越来越清晰的线条。     [第两百零二次,开始接近贺知洲。     了解到“磨刀石系统”,与所谓“穿越”。     或许可以尝试利用“系统”,制造看似合理的假象……?     那就以话本子的形式吧。     先将故事植入这具身体的识海,影响那个人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曾看过与之相关的书籍。     然后告诉那个人,未来发生的一切都是话本子里的剧情,她需要扮演其中一个角『色』,让故事顺利进行。     主角……     主角是裴寂。     出身低微,饱经苦难,『性』格阴沉,没有朋友和亲近的人,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受伤。     不对,不能这样写,一点都不像话本子里的故事。     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寻得天灵地宝,身边无数红颜知己环绕,他却一概没有动心,一路降妖除魔,引得诸多长老纷纷惊叹……     就改成这样的故事吧。     至于代替我的那个角『色』——     哈。     恶毒女配,再合适不过了。]     宁宁曾经无数次疑『惑』,她对一路打怪升级、顺风顺水的爽文丝毫不感兴趣,怎么会耐着『性』子,看完那样一本大部头的作品。     原来打从一开始,那本小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谎言。     没有什么一路开挂的剧情,裴寂因为血统饱受争议与排挤,从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每到危难之际,都是在拿命去拼。     这才是真正的,在无数个轮回里,属于他的故事。     宁宁总觉得心里难受。     [第两百零三次。     计划成型了。     利用回溯之法扭转时空,辅以替命之术,于三千世界召来最为合适的游魂。     让她代替我,承担必死的命运。     拜托,这次一定要成功。     让我活下来。     一定要救他。     一定要。]     可霍峤还是死了。     在这一次,他甚至死在了宁宁之前。     纸条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在一切的尽头,宁宁见到一道模糊的影子。     浅浅白雾柔和勾勒,现出与她相差无几的身形,那人定定望着她,看不出神情与喜怒。     那个人的形体在逐渐消散。     “然后呢?”     宁宁升不起别的什么情绪,站在与她相对的角落,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的平静:“若是死劫被逃开……我会怎么办?”     对方没有回答,在空茫浩『荡』的识海里,掠过一阵清风。     被风吹落到她手边的,同样是张白『色』纸条。     那上面被人一笔一划,极其用力地写着:     [替命之术,一死一生。     若替命者抵消因果、勘破死劫,施术之人将受天道严惩,堕入无间地狱,承受恶因之果。]     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无论成功与否,这数百次的因果与轮回,都会在今日落幕之际迎来终结。     “原来你想救他。”宁宁看着那张纸条,轻声道,“可现在的霍峤,其实与当初那个并不相同,不是吗?”     正与邪,修士与魔族,两段轮回里,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那个霍峤绝不会用陌生人的目光看她,不会以生涩的语调念出她的名字,更不会将她的死亡作为砝码,引裴寂入魔。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忍受着日复一日痛苦的轮回与死亡,可霍峤从来不知道。     对于他来说,“宁宁”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无论从前还是以后,彼此之间都不可能存在交集。     想来也是可悲,她轮回一次又一次,见到一个又一个霍峤,可那个陪着她坐在梢头看月亮的人,其实早就死在了开头。     无论哪一次重逢,霍峤都永远不会知晓,那轮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悬挂在女孩心里的遥远月亮。     属于十四的月亮,以及她不断追寻着的“明日的希望”。     “好可惜,没让你死掉。”     白影笑了笑,逐渐消散的身形已然模糊不清,宁宁听见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你可别指望我会道歉什么的……看见你的脸,我就觉得生气。真是好不甘心,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你让裴寂受那样重的伤,也别指望我会原谅。”     宁宁把纸条攥在手心,语气里携了冷意:“你快离开了?”     白影幽幽望着她。     “里面不都写了?无尽炼狱之苦嘛,霍峤曾说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总该如此的。”     她似是又笑了:“走了。”     在漫无边际、深沉如汪洋的识海里,随着最后一声话语落地,最后一抹影子也消散殆尽。     宁宁说不清心里的情绪,应得很轻:“嗯。”     晚风轻轻过。     第一缕朝阳的莹辉划破天际,在无尽风沙里,属于十四日的月亮,无声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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