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流年_分节阅读9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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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药可能会毁掉阿水在太子心目中的形象。他不能在坐视不管,他必须为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做一件事。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贴药会让这个孩子痛到何种程度?是否会因为药太猛烈而导致不可预测的可怕后果?

    但痛苦总比混混沌沌麻木不仁要好,痛代表伤口会愈合。而麻木则会生生将一切化为腐朽。

    天下需要的是一个新的君王,他阮家也需要一个拥有强大内心力量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腐朽了麻木了的情痴。

    君王注定要无情无爱,正如当年他选择天下放弃阿沅,太子也必须面临同样的选择,而答案永远只能是天下。这大概就是太子必须要经过的试炼,这大概是所谓父子的相同命运。

    只是阿水。。。。。。他心有愧疚,一边是天下和儿子,一边是一个外人,即使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但再好的女人那也是外人,他也只有唯一的选择,异常坚定的选择。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下旨让内侍宣杨波进宫。

    他不允许她在逃避,他要求她面对面的和太子阮宣炆说清楚一切。

    必须给太子一个明确清楚的答案,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认清自己的处境,做好自己的本分。

    这同样也是杨波为人臣的本分

    “别去,他这是拿你当枪使,震醒了那个孩子好处是他的,真不醒坏处全是你的,老三到底是老三,永远修不出佛性来。”

    杨波坐在车里,回忆起临走是阮承淋语重心长的话,他拧着眉,翻着脸,眼里全是紧张和忧虑还有。。。那么一点懊恼。

    哈,这就是他和她的不同。

    那到底是他的亲兄弟,他竟然还抱有一丝幻想,看来这个男人真的很渴望那种他永远也得不到的普通生活,有时候杨波觉得自己有点同情他,这个比他大十岁的男人有时候比他还幼稚。

    比如他就从来不相信那个人会有什么佛性,他生来就是第五,即便曾经看起来不是,但他现在绝对是,他不会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尤其是被那样背叛和冒犯过。

    或许他还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唯一的孩子,但显然的也是建立在维护自己的前提上。

    他应该不在乎那个孩子会变成和他一样受尽伤害最终佛不成反成魔,可能成魔还是他期望的,至少魔可以统御人,佛只能超度人。

    他答应了他的请求,包装成请求的命令,那个男人用虚弱的气息,苍白的脸色,诚恳的眼神,还有冰冷的手,伪装出一副温情脉脉,情非得已,思春缠绵的模样,然后命令她去伤害他唯一的孩子。

    他很坦然的答应了,在他答应的时候,她捕捉到那个男人眼里的一丝错愕。

    他可能以为自己会犹豫,会愤慨,会伤心,不,她没有。

    她只是一个人,一个自私的人,一个并没有太大力量的人。

    她才不要和整个皇权对抗,她也不想沦陷在这个可怕的漩涡里,她好不容易得到了离开的机会,他不想浪费。

    至于阮宣炆,他包含愧疚,但也仅仅是愧疚。

    这个孩子并没有犯错,他只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她并不出色,他不需要他那样的感情。

    他只是个好孩子,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永远陪伴着他,但不是以他期望的那种身份。

    那个身份太禁锢,他不喜欢,他只能接受合适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亲密关系。比如姐弟,比如主仆,又或比如婶婶和侄儿。

    当然,其实这些也只是表面的,他还有更隐秘的,更邪恶的自私。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毁了他唯一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阮承淋是一个最合适的人,他爱她,他也爱她,会给他一个期望的生活,而那个生活同业也是他期望的,他们各取所需,是最佳拍档。

    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能肯定阮承淋是否还会继续待在那个合适的安全带位置上,做他不大不小的金王殿下。

    他不能也不愿意设想,如果如果他的位置变了拿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哪里再去中欧啊一个这样合适的男人来照顾她,给她幸福?

    杨波的到来令阮宣炆觉得惊讶,当很快他又觉得释然。

    心思敏捷老成如他,自然也想到是谁让杨波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杨波真的会来。

    她难道不再乎他会受到伤害?他难道已经不再是他最在乎最珍惜的人?

    是的,早已经不是,倘若她真的最在乎最珍惜他,为什么当年在宫变之时第一反应竟然是逃离,逃离他,逃离她曾经用手生命保护过,温暖过的叫家伙。

    她还抱走了那个孩子,在那样生死一线的时候,她带走的是另外一个孩子,而不是自己。她早在那个时候就抛弃了他。

    这几年来其实他一直都是在欺骗自己,假装自己和阿水还是废院子时候的两人,没有那些繁琐的身份差别,之时两个寂寞的需要温暖的人。

    那样单纯的时刻已经一去不返,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君臣。

    他是君,他是臣。

    可是他不要这样,她不是臣,他之时一个女人,一个应该属于自己的女人。

    东宫那么大,即便装修一新,奴婢满地,他依然觉得空旷寒冷,他要的不多,只是需要一个怀抱,一个没有算计,没有敷衍,没有利益纠葛的怀抱。

    小小的,温暖的,拥抱着他,让他休息,让他沉溺,让他得到安宁。

    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不能侵袭,她的怀抱曾经是他所有的天地,而现在也依然是。

    那些风雨催促着自己长大成熟,在进入废院子失去曾经太子身份的那一霎那,他已经从孩子蜕变成男人,许多人是拥有以后成长,而他确实失去以后成长。

    因为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幸福,他庆幸那时候自己尚在还能拥有阿水,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小姑姑,笨拙但却认真,纤细却又坚韧,他需要他,他也需要他,他只能依靠他,而他也只能依靠他,那废院子里,只有他和她,这世界竟然也能如此圆满安宁。

    后来,他和她都出了废院子,父皇和外人都觉得他获得了安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失去了什么,尤其,当他知道,公主要杀阿水的时候。

    可他无能为力,之能眼睁睁看着阿水陷入阴谋之中,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无力保护这重要的人,如果,自己在进入废院子那时知道了自己需要什么,保护什么,那么眼看着阿水陷入危险而不能拯救的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究竟应该使用什么来保护。

    他的胸膛不够宽,他的手臂不够有力,但其实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有权势。

    他需要权势,这才是最有力的武器,如果他依然是太子,他就可以保护阿水。

    这一刻犹如开了天眼,醍醐灌顶,一切都明朗通透。

    那个曾经幸福到无欲无求的少年终于成长为一个欲望贪婪的男人。他有力的主动的汲取着皇宫这块罪恶土地里的养分,迅速的伪装和哺育自己。

    他要更强大,更聪明,更阴险,更狡猾,将所有反对自己的统统杀掉,将所有可以利用的牢牢抓紧,他要在这个皇宫里扎根,成长,然后为她提供一片安全带庇荫,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

    看到他的表现,父皇以为他已经长大,已经成熟,心安理得的教导他那些帝王之术,丝毫也不介意,其实他当时只有十四岁而已,只要在自己内心,在阿水的怀抱里,他依然是那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愿意当她的孩子,但同样也愿意当她的男人,他希望自己的纯真和成熟,都属于他,献祭一般。

    可她的天地却不仅仅包括自己,她拥抱的更多,大把的搂进怀里,然后把那些属于他的份额挤占。

    他退缩在退缩,只要她3依然拥抱着自己,那么哪怕是分享也可以。可现在,阿水告诉他,他要放开他的怀抱,然后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拥抱,他的双臂不再揽着其他什么东西,而是整个身心都被别人揽着。

    他连分享的机会也不再有,他是被抛弃的祭品,他将失去那慰藉心灵和灵魂的神明。

    她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对待一个像他这般虔诚信徒,忠实的追随者。

    他端坐在哪里,安静得听他讲述。

    他一开始说着冠名堂皇的理由,为天下,为苍生,为庶民,为整个皇家,她有千百万理由,她理直气壮。

    他怎么能这样?用那样清澈那样坦然的眼神说这些?难道她不知道从她那张好看的薄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的心口上一刀刀的雕刻。

    他血肉凋零,最后只剩下孤独的灵魂在他面前颤抖。

    即便这是,他依然留恋他的怀抱。

    他温柔的话语,暖暖的手臂,芬芳的气息,如丝的乌发,这是他生命中最绚烂的花,最安宁的梦。

    “你爱他吗?”他问。

    阿水愣了愣,然后点头。

    “是的,我爱她,他很好,值得我爱。”

    她那么坦然,眼神温暖而坚定,还有一丝怜悯,是因为自己。

    “那么我呢?”他问。

    “我也爱你,小炆,我永远陪着着你,永远不离开你,我们是家人,我爱你就想爱自己的弟弟,你明白吗?”她说,眉微微地敛着,眼神里好似能流淌出水来。

    阿水,一个水做的女子,他曾经的碧波,曾经的甘泉,现在,成了滔天的巨浪,无底的泥塘,他呛水,痛苦万分。

    他在水底燃烧,这水不愿意浇灭他的欲火,却要生生的呛死他。

    这就是他对待所爱之人的态度吗?水火无情,好无情的女人。

    “我爱你,阿水,我是真的。”他继续说,语气平静,就像是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我明白,但我们不合适,小炆,你给不了我要的生活。”他眼神抱歉,怜悯越发多了些。

    “你要什么?告诉我,我为你去做到。”他追问。

    “我只要简单的生活,我害怕皇宫,讨厌皇宫,我只想远离这一切,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生活,做一个普通人,可是,小炆,你注定要成为一个不普通的人,你肩负着天下的期望,你是太子。”

    “那如果我不是太子,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我给你想要的生活,你会不会”

    “不,小炆,你不会,你姓阮,你注定是太子,你必须做太子,将来必须做陛下。”

    “他也是阮家的男人,他也可以”

    “不,他不可以!”杨波打断他的话,声音略略提高。

    “为什么?他比我合适,比我能干,比我”

    “不可以,他不合适,他不需要。”杨波坚定说道,不容置疑。

    “可是如果他去做那个位置,天下苍生都能够得到安全的保护,而我,我就可以”阮宣炆急促的释驳道。

    “不,那个位置你比他合适,他并没有那样的野心,他只需要简单的生活,而我,也需要他的照顾,需要他满足我生平最大的幸福。”杨波摇摇头,肯定说道。

    阮宣炆嘴动了动,无意思的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但那些声音却怎么也组合不成话语,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握了握拳头。

    杨波耐心的等待着,希望他能够醒悟,能够妥协。

    最终,她得到了她期望的。

    阮宣炆长长的叹息,端坐着的身影颤了一颤,仿佛一下从青葱少年变成了迟暮的老人。

    他直直的看着面前的桌案,仿佛要从那诡异的纹路上看到莫测的未来。

    许久,他才说

    “好吧,我明白了,你是爱他的,也是爱我的,而他爱你,我也爱你,所以他愿意给你想要的幸福,而我,也必须给你想要的结果,是吧?”

    “不,小炆,我不是来逼迫你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的期望,我的决定,我爱你,所以我不能欺骗你,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能醒悟,放弃我,放弃这等不到的妄念,只有抛弃过去,才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你长大了,雏鸟长大了终究要离开温暖的巢穴,父母的羽翼,你会飞的更高,飞的更好,我会仰望你着你,守候着你,祝福着你,你这的拥有更好的,我不适合你,我也配不上你。”杨波缓缓地说道,语气诚恳到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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