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获得更多的疼痛吗?
虞峤的喘息顿时变得急促起来,渴望的热火在胸口点燃。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做出任何祈求的举动。
谢情问完后并没有给虞峤选择的机会,他好整以暇地坐下。
带了血的鞭子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缠在鞭柄上。
虞峤的心里顿时掠过一阵失望。他匍匐在谢情的脚尖前,看着谢情形状精巧的脚踝,被深色的袜子紧紧包裹着,让他胸口的狂热又烫了一分。
在今日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喜好。
谢情靠坐在皮椅上,俯视虞峤,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现在我们可以说说正事了吧。”
虞峤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脸上的潮红迅速退下去,目光重新恢复了清明。
谢情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未婚夫的素质还不算太糟糕,只不过有些奇特的癖好罢了。
他这个人的心胸是很开阔的,不会因此就对虞峤侧目相对。
虞峤翻了个身,腰腹用力后站了起来,他没有急着解开手和腿的绑缚,直接坐到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你想聊什么?”
桌上,一瓶月季开得艳丽,谢情搁下鞭子,随手扯碎花瓣,鲜红的花汁染红了指尖。
“你怎么看最近的情势?”谢情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于是选择了最含糊又最不容易出错的问法。
虞峤的视线在谢情的指尖流连,他几乎是痴迷地看着谢情扯碎花瓣的动作,分神道:
“谢情继任大祭司已成定局,我认为他的威胁远在亚当之上,可惜他太神秘,我们连他的长相都不知道。圣日就快到了,我非常担心神会不会降临。”
降临?怎么又是降临。
这个世界的神怎么这么不值钱,动不动就降临。
以虞峤的话来看,亚当应该是圣言大主教的名字。
说来他刚刚倒是忽略了一点,既然虞峤所处的组织叫做异端审问局,那必然有正神,才会有异端。
这个宗教组织当然也有他们信奉的神明。
“虞峤,你能在我面前称颂□□吗?我卧底太久了,很想重新聆听神的教诲,想肆无忌惮的称颂神的伟大。”
谢情一改姿势,正襟危坐,神情也变得严肃认真,蓝灰色的眸子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然可以。”虞峤虽然还被绑着,但也被谢情的虔诚感染,念诵道:“我必称颂您的名,如同称颂太阳。亚恩乌其尔,您是光明,也是黑暗。愿您护佑宴倾,如同您护佑亚德兰。赞美亚恩乌其尔!”
“赞美伟大的神,赞美亚恩乌其尔!”谢情现学现卖,把自己装扮成虔诚的信徒,他进一步试探道:“如今圣言教和真言教拥有众多信徒,想要彻底清除异端恐怕并不容易。”
“是啊,”虞峤赞同地点点头,看谢情似乎有些低落,不顾自己还被绑着手脚,立刻安慰道:“还好我们已经有了计划,这几年培养的这批神恩处刑人非常优秀,他们不仅神出鬼没,还能伪装真言教和圣言教的神术,只要你那边能帮我们确认圣言教高层的消息,我们就可以伪装成真言教的教徒进行刺杀,这样一来,一定能够挑拨起双方的仇恨。”
“哈哈哈哈,再一次当着当事人的面把计划泄露个底掉。”
“方法虽然简单,但用在宗教狂热者身上就再适合不过了,到时候被复仇冲昏头脑的狂热教众一涌而上,哪怕双方教会心知肚明有问题,恐怕也很难阻挡由普通教众组成的洪流。”
“民意裹挟执政者可不是什么新闻。普通百姓惧怕政府,但宗教狂热者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谢情听着这个计划,心中忽然涌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过了十多分钟,虞峤换了一身衣服,一瘸一拐地送谢情出门,他还亲手给谢情穿上了外衣,就像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侍者一样。
狂欢的人群停了下来,看着门口这怪异的一幕,他们议论谢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让高傲又暴躁的虞峤换了性子。
看到虞峤行动似乎有些不方便,一些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往下方打量。
“虞峤居然是
“我看他不仅喜欢,还喜欢得要命呢。”
虞峤把这些窃窃私语听在耳朵里,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出言喝止。
他的确不喜欢男人,从前也从来没有对宴倾动过心。但今天的宴倾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他之所以会有反应,也不是因为喜欢疼痛。
而是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涌出一种渴望,想要臣服于宴倾赐予的一切,无论欢悦或是苦痛,他都甘之如饴。
虞峤看着宴倾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深,他伸手招来侍者,轻声吩咐道:“帮我联系神官,我可能中了咒术。”
*
谢情走在夜风中,分神看着他私人直播间里的弹幕。
“老婆好辣哦,这么快就训好了狗,不愧是我的老婆。”
“训狗戏份摩多摩多。”
“现在谢情有几个身份了?求看。”
谢情打开面板。
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乐于满足这些一直看着他的观众的愿望。
【玩家身份信息已更新。积分+40】
【谢情,真言教新任大祭司,在真言教的三千八百八十九万教徒中,有三千八百八十万人疯狂的爱戴你,有五万人憎恨你,有四万人对你无感。】
【???,真言教顾问,真言之神对你持续关注中。】
【阿尔塞,圣言教在真言教的卧底,大主教亚当的备胎。】
【宴倾,异端审问局在圣言教的卧底,虞峤的未婚夫,曾任异端审问局行动处处长。】
进噩梦半天,他已经拥有了四个身份。
谢情猛然停住脚步,他终于明白自己心头一直不散的怪异感是哪里来的了。
“我根本没有伪装过外貌,为什么这三方势力居然没有发现阿尔塞、谢情、宴倾是同一个人。大祭司明明在众目睽睽之下继任,圣言教的人却不知道大祭司的外貌,还要让我去探听。
“这些漏洞这么明显,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就像有人把所有的疑问都从我的脑子里抹掉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忘记了呼吸,他们忽然意识到,在看这个副本的过程中,他们居然也一起忽略了这些明显不合情理的地方。
直到窒息的感觉传来,他们才猛地吐出一口浊气,不仅仅是玩家,连和副本隔着次元的观众都从内心感觉到了恐惧。
“还有一点。”谢情紧紧皱着眉头,“进入副本前系统提示过这个噩梦危险度很高,让我不要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举动。但是,从进入到现在,我根本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危险。”
无论是真言之神、格兰德、还是虞峤,虽然一开始都表现出厌烦他的态度,但也只是态度而已,根本不构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
所以……这个噩梦的危险究竟在哪儿呢?
谢情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不对!还有一件事被他忽略了!!
他明明已经按照任务要求到达了春晖路和宁德路,但系统却没有刷出任务完成的提示。
然而不仅仅是他,就连观众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系统不允许观众透露剧情,如果观众发现了什么玩家没有发现的线索,或者曾经看过这个副本的观众进行剧透的话,为了防止出现不自然的空屏,系统会根据这个直播间观众发言的特点对弹幕进行填充替换。
对于谢情的直播间而言,他时不时就会看见一堆不合时宜的嘿嘿嘿或者老婆好辣、斯哈斯哈之类的话,每逢这个时候,谢情就知道有观众在讨论系统不允许他知道的副本内容。
但今天并没有出现几次不合时宜的弹幕,因此多半观众也没有察觉到副本的异常。
想到这儿,谢情心中不禁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腰腹间熟悉的裂痛传来,他隔着衣物轻轻抚摸着剧痛的发源地,熟悉的痛感为他带来安全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恐惧之余,一丝兴奋在谢情的舌尖化开。
他决定返回任务地点看一看。
这个城市不实行宵禁,已是半夜,街上仍有行人三三俩俩来去,路边的小酒馆还开着,酒馆女侍者袒露半个胸脯,头上别着鲜红的月季花,对着过往的行人招手。
这座城市的发展程度类似于蒸汽革命后的伦敦,但以干净和物质富足程度来看,显然远胜当时的伦敦。
真言之神拥有三千万信徒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哪个正常人会信仰一个只能带来诅咒和灾祸的神,总不能教中都是虞峤这样喜欢被虐的特殊人才!!
谢情回到春晖路367号,他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了那个把人扔出来的窗子。
窗下的路面干干净净,一滴血迹不见,自然也不见那个因为得罪他所以被虞峤的侍者扔下来的男人。
谢情重新敲开367号大门,开门的是同一个侍者,他直接问道:“那个被你们扔下去的人呢?”
侍者怔了一下,疑惑道:“谁?宴先生刚刚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谢情径直往里走,在一堆喝酒跳舞的人里找到了那个和消失的男人接吻的金发女人。
“刚刚和你在二楼接吻的男人呢?”
金发女人被谢情的容貌惊艳,笑嘻嘻往他身上贴:“什么男人,喜欢我就直说嘛,何必找借口。”
虞峤坐在小客厅里喝酒,他听见外间的动静,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个女人正往谢情身上贴,恨不得把自己挂在谢情身上。
他刚刚明明还在怀疑自己被谢情下了咒术,但一看到有人染指谢情,他立刻把对谢情的怀疑扔到脑后。
女人忽然被人大力拉开,她恼怒回头,看到动手的人是虞峤,恼意立刻熟练地换成微笑,一丝忌惮被她压在眼底:“虞先生怎么这么粗鲁。”
虞峤不耐烦地往外摆手,示意女人滚开,女人不舍地看了谢情一眼,愤愤离开了。
虞峤拉着谢情走进小客厅,埋怨道:“打我的时候本事挺大,怎么就躲不开那个女人?”
谢情听着他的语气,忽然一阵恍惚,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埋怨过他。
那个人说的是:“和我吵架的时候牙尖嘴利,被人欺负怎么一个字都不吭?”
小客厅是虞峤平日里待客的地方,酒柜里摆着各色酒水和高矮大小不一的酒杯,茶桌茶具俱全。
“你回来找我?”虞峤给他倒了杯酒,金色的粘稠酒液在杯里打着小小的旋。
谢情:“最近城里有没有莫名其妙的失踪案件?”
虞峤闻言,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摇头道:“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圣言教做了什么吗?”
谢情的心在往下落。
虞峤的表情不似撒谎,但他的神情却明显滞了一下,似乎他本来想对谢情说什么,却又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把他的这个念头擦掉了。
就像刚刚完全没有意识到副本有问题的谢情一样。
观众们看得一头雾水,不安在他们心中弥漫开来。
“好诡异啊,我打哆嗦了。”
“老观众在不在?”
“除了被噩梦侵入外这个本对观众还有没有其他威胁?我怎么觉得它有降智光环!”
“说实话,《神降》这个本虽然坑,但平时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我也第一次看到这条剧情线,我还以为是我见识太少,刚刚都不敢说话。”
“以前的玩家从来没有随机成大祭司过,难道是谢情对真言之神一通忽悠导致剧情改变了?”
“可系统也没有提示噩梦扭曲啊……”
“《神降》是个限时存活本,系统不会告诉你脱离副本的方法,但只要存活到亚恩乌其尔降临,就可以离开副本。这个本主要的难点是死亡判定非常奇怪,没有规律。如果玩家随机到角色是教会里的人,还会面临被其它教会和异端审问局刺杀的风险。反正目前我总结出来的唯一一条死亡规律就是:越是教会高层死得越快。”
“我反复看《神降》这个本就是想摸清死亡规律,看了这次的剧情我更糊涂了……”
谢情看到弹幕被嘿嘿嘿和老婆好辣之类的词充满,明白多半是玩家又在讨论剧情。
他第二次回到春晖路367号,任务依旧没有显示完成。
任务提示这么简单,没有玩文字游戏的空间。
两次进入任务地点他都是踩点进去的,时间不可能出错。
总不能是他两次都找错了地方……
“小倾,你在想什么?”
谢情一抬头,虞峤正关切的看着他。
“大祭司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脸,今天他的继任大典上至少有上万教徒目睹了他的真容,为什么无论是我们审问局还是圣言教都不知道谢情的长相?”
虞峤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他紧紧握住谢情的肩膀,力量大得似乎要把谢情的骨头捏碎。
他的声音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沙哑而微弱,不停地颤抖着,谢情费劲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他说的是:“小倾,小心他们,快……跑……”
四周的景象骤然变换,灯火通明的大厅暗了下来,蛛网密布,房间里有一种久未通风的陈腐气味。
狂饮乱舞的男男女女变成面目苍白的人偶,拖着僵硬的步伐跳起了华尔兹。
唱片机不时跳帧,发出滋滋的奇怪声响。
诡异的场景让谢情提起所有的警惕,然而突变并没有到来,不过顷刻,大厅重归明亮。客人们痛饮美酒,在舞池中放肆热舞。
虞峤看到自己抱着谢情的肩膀,谢情又没有躲避,心中柔情一荡,后悔起自己往日对宴倾的态度来,他哑声道:“小倾。”
谢情是个天生的演员,纵然心中惊疑不定,脸上却挂着柔情蜜意的笑。
这才过了几秒,虞峤就已经忘了他说过的话。
若不是自己的肩膀还有痛觉残留,谢情一定会以为刚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难怪任务没有完成。
他在任务规定时间所抵达并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春晖路367号,以此类推,真正的宁德路172号肯定也不是他刚才见到的模样。
胳膊一阵阵发烫,谢情看到手上的侵入度赫然已经涨到了27%(即将被噩梦侵染,请密切注意该数值),而他的精神值罕见的下降了,目前显示为。
不知不觉之间,侵入度居然涨了那么多,这个副本果然危险。
谢情不顾虞峤的挽留,再一次走出春晖路367号,虞峤虽然不舍,却没有踏出家门一步。
虞峤是不想出来,还是不能出来?
等等,还是有哪里不对!
谢情神情一紧,急急返回门内,方才那些变成人偶的家伙里并不包含那个金发女人。
咚!
似乎有人从楼上跳了下来,谢情转头一看,金发女人蹲在地上,紧张地朝他看过来,见他发现自己的踪迹,金发女人脱掉鞋子拔腿就跑。
谢情立刻追上去。
她跑步的姿势矫健得像一头鹿,速度极快,若不是谢情有着超人一等的身体条件,别人恐怕根本不可能追上。
女人的一头金发在黑夜中也很显眼,她逃离的路径谢情越看越眼熟。
她跑进了宁德路172号。
幸好她没跑多远,不然谢情虽然跑得快,但以这五分钟见底的体力,还真不好说能不能追得上。
她从后门跑进去,谢情也从后门追进去。
屋里的空气弥漫着腐臭味,地上的灰似乎有一尺厚,被跑进去的人身上的风带起一层,呛得谢情一阵猛咳。
女人听到他咳得厉害,居然没有趁机跑路,而是停下来,走到他身边小声问:“喂,你还好吗?”
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
谢情按着她的肩膀,虚弱无比地说:“劳驾,让我扶一下。”
女人居然也就这么乖乖让他扶着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谢情缓过来了,慢慢直起身,轻声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跑?”
女人又想走,肩膀却被谢情扣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她瞬间气红了脸:“你!你就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
谢情往下打量一眼:“上面平
女人,哦不,现在该叫他男人了,他瞬间收了眼泪,假发一拿裙子一脱妆一卸,站起来比谢情还高。
谢情鼓掌感叹:“够能牺牲的,你为了装女人真和那个男的热吻了?”
男人一哂:“怎么可能,我只是借用了她的长相,真正的她被我塞进储藏室了。”
他的眼神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笑道:“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你上面也很大。”
男人的脸瞬间红了,看起来颇为纯情。
“?????啥情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009观察员吗?他不开直播来这儿干吗?”
“上个副本被小情甩掉的男人居然跟来了,笑死。”
“他自愿进来当NPC吧。”
“这也行?”
“行啊,在商城花两百万积分买一张定向NPC体验卡就可以。”
“啧,大佬为了追我老婆挥金如土,而我老婆买瓶水都要算半天积分,抠抠搜搜的舍不得。要是积分能随便送人的话,我老婆对着镜头送飞吻就能攒够买梦醒时分的一亿积分吧。”
“没想到孟倾酒还有这个换装的本事,我一直以为他是铁血直男。”
“朋友,你没看小情上个本吧,快去看回放,你就知道男的弯不弯取决于小情掰不掰。”
“他好像不认识小情,当NPC没有原生记忆的吗?”
“这才叫沉浸式体验嘛。”
“可他是怎么知道老婆来了《神降》副本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大佬有什么特殊道具吧。”
孟倾酒拉开一丝窗帘,向外看了一眼,回头道:“我是一名侦探,这是我的名片。”
谢情接过一看,名片上写着孟尔摩斯侦探所,贝克街221B,孟倾酒。
这不就是009号观察员的名字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德路172号是我的中转站,用来躲避危险的。”
“什么危险?”
孟倾酒没有回答,他的面色瞬间沉下来,音色紧绷:“他们来了!”
夜风送来月季的甜香,夹杂着奇异的淡淡腐臭,那种味道十分奇特,并不像是普通的尸体或别的什么东西烂掉的臭味,里面还夹杂了一丝带着杏仁味的奶香。
街对面小酒馆门口的女招待别了别插在头上的月季。
刹那间,谢情看到她的身体凭空消失了,影子却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似的,以一种逃跑般的姿态留在地上。
影子慢慢蠕动着,似乎在缓慢地挣扎、痛呼。
诡异的情景让谢情汗毛倒竖。
他不怕凶神恶煞的人,也不怕外表狞恶的鬼怪,有形之物除了毛茸茸都不在他的惧怕范围之内,但无可名状的无形之物却踩在了谢情的恐惧区间内。
系统还真会给他挑副本,这是没办法用梦醒时分送走他,就要在副本里吓死吗?
然而就像发生在春晖路367号的事情一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谢情看到的又是站在门口招揽酒客的漂亮女招待。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杏仁的气味忽然变浓。
没有任何预兆,谢情的后颈汗毛忽然立了起来,直觉在他的脑海中大敲警钟。
不用孟倾酒提醒,谢情也明白,那个东西朝这边过来了。
影子似乎沸腾了起来,谢情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奇妙景象,沸腾的房屋的影子变成浓黑的雾气,朝着门扑了过来,前赴后继,似乎想用这些影雾把门拍碎。
后门倏然洞开,路灯的光从门口照进来,把地面照得很亮堂。
影雾涌了进来,孟倾酒骂了一句脏话,谢情扬了扬眉,觉得很新鲜。
在他的印象里,孟倾酒虽然有点茶,但也正因为茶,因此非常有礼貌,或许是受了角色定位的影响,居然会说脏话。
“快跑!我断后!”
这是第二个让谢情快跑的人。
谢情依言跑了,但跑的方向却和孟倾酒期待地恰恰相反。他从窗子里撞出去,跑向那个身体已经消失,只剩下影子还在垂死挣扎的女招待。
谢情跑起来就像一阵风,影雾都跟不上他的速度,他跑到女招待身边时,抬脚踏在小酒馆的窗台上,借力往上一跳,足足跳起来三米多高。
孟倾酒看着他轻盈得似乎没有重量的动作,那么纤细的脚踝,修长均匀的小腿,居然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
邦!
谢情从空中拽下来一个人,是那个女招待,他抱住女孩儿滚落在地上,正正落进女招待残留在地上的影子。
天空中传来一声怪叫,谢情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
唰。
影雾瞬间散去,女招待在自己的影子上挣扎,她的身体原本已经和影子分离,随着她的痛苦哀嚎,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影子又缝在了她的身体上。
她的叫声那么可怕,就连看过无数玩家死亡的观众们都忍不住关掉了音量。然而就算谢情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小酒馆里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朝他们看一眼。
似乎他们都不存在一样。
女招待的影子逐渐和身体弥合在一起,因为痛苦嚎叫,她脸上的妆容都被毁了,身上落了灰,衣服也被揉得乱七八糟。
数十秒后,女招待从地上爬起来,她先是很茫然,而后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对谢情招手:“美人儿,快进来喝一杯,我请客。”
谢情缓缓扬起笑容:“好。”
他脸上有点痛,撞开玻璃时碎玻璃划破了他的脸,一丝血液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女招待看到他流血,心疼得不行:“你的脸被划破了,快进来,我们酒馆里经常有人打架,所以老板准备了很多包扎的东西。”
谢情微笑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孟倾酒看到谢情划破的脸,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觉得这丝伤口比自己被开膛破肚还要让他难受。
他压低声音吼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就冲上去,你就不怕被杀吗?”
谢情答得很干脆:“怕得要死。”
“那你还迎上去?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这不是没死。”谢情率先走进小酒馆,对孟倾酒招招手,“进来吧,这位美人儿请我,我请你,你要是过意不去,还可以请这位美人儿喝一杯。”
小酒馆满客,女招待领着他们进去酒窖,为他们俩端来两杯麦芽啤酒,对老板大喊:“美人儿的酒记我账上!”
还对谢情飞了个吻。
孟倾酒心里莫名其妙起了一阵不自在。
不一会儿,她又拿来了干净的纱布和伏特加。
“用伏特加把伤口洗干净,然后把伤口包起来不要碰脏东西,几天就好了。”她看着谢情的脸叹气,“这么漂亮的脸,你怎么不小心一些?”
这伤就是为救她受的,谢情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大个子,你帮他弄,我先出去了。”
女招待托着空盘摇曳着纤细的腰肢离开了酒窖。
或许是酒窖里混合的酒香太浓郁,孟倾酒靠近谢情的时候有些发晕。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这么细致白皙的肌肤,这么长的睫毛。
他闻见谢情身上带着一点涩气的暖香,简直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要是能抱着谢情好好闻他身上的味道……
“聊聊吧。”
孟倾酒的想象被谢情的话打断,他的脸越发红了。
他用最轻的动作给谢情擦拭伤口,手紧张得发抖:“痛吗?”
谢情被他弄得不耐烦,自己随便擦了擦,抬起一只脚,踏在孟倾酒的膝盖上:“脚踝也刮伤了,你帮我擦。”
动作无比自然,就像孟倾酒为他做事天经地义一样。
谢情穿的是深色的吊带袜,在没有发明尼龙的年代,男人穿的袜子也要由袜带固定。
孟倾酒脑袋都要炸了:“袜带要……要脱了裤子才能……”
谢情作势要脱,手都放在腰上了,孟倾酒连忙按住他的手,结巴道:“不用了,你的袜子
他解掉谢情袜子上的纽扣,慢慢把深色的袜子褪下来,露出了如玉一般的内里。
在酒窖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晕,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
馨香从谢情的皮肤上透出来,此刻他离得近,便都扑到他脸上了,似乎还带着谢情的体温。
“老婆的小腿好漂亮,我不装了,我就是痴汉。”
“嘿嘿嘿,老婆狠狠踩我。”
“要是能看看老婆的jiojio就好了,眼泪从嘴里流出来了。”
“009那个表情,其实这里很隐蔽,完全可以干点别的。”
“我想看点别的。”
“我也想,嘿嘿嘿。”
谢情凝视着男人的发旋,发现孟倾酒居然是天然卷,只是头发剪得短,所以没有那么明显。他轻轻在孟倾酒的头发上摸过去,硬中带软的发茬手感很好,他就这样摸着玩儿,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367号?”
孟倾酒几乎难以集中注意力,幸好他平日里习惯了一心几用,不用费神就答道:“几天前我接到一个案子。”
一桩失踪案。
作为一位名侦探,孟倾酒常常接到失踪案和杀人案的委托,他照着自己的习惯去了解失踪者的生平,却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委托人是失踪者的父亲,但在孟倾酒的了解之下,却发现街坊邻居都坚称这位父亲是个老鳏夫,从来没有过儿子。
委托人的家里也没有曾经有孩子生活过的踪迹,孟倾酒几乎认为是委托人疯了。
然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委托人自己也失踪了。
孟倾酒再次去向邻居们询问委托人的行踪,他们却都坚称这里从来没有那样一位先生。
这对父子就像被人凭空抹除了。
孟倾酒和警察局关系很好,他调阅了警局的文件,发现近几年失踪案频发,但一般在几天后报案人就回来撤案,告诉警方失踪者已经找到了,他/她只是心情不好所以出门散心。
他顺着最近的一桩还没撤案的失踪案去调查,然后就看到了今晚谢情看到的景象。
“这些怪物没有形状,没有弱点,我发现他们非常喜欢袭击教会人士,但有一种房子他们不会进去。”孟倾酒道:“就是亚恩乌其尔的老教徒留下的房子。我把城里的房子都调查了一遍,把符合条件的房子位置都背了下来,但今天还是被他们冲了进来,我的推测可能是错的。”
孟倾酒有些垂头丧气,像条被主人丢弃的可爱小狗。
“你去春晖路367号是为了调查房子,还是调查主人?”
“都是,那间房子也是老教徒留下的,主人虞峤从来不出门,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情心想虞峤肯定知道一些东西,但他就像刚刚那个女招待一样,虽然没有失踪,却不像他和孟倾酒一样能够保持清醒。
“你为什么能保持清醒?”
两人异口同声提问。
孟倾酒先答道:“不清楚,可能我天生就比较容易看到事情的本质。”
谢情在心中暗暗点头,这可能就是观察员的本事。
至于他自己……
从观众的弹幕反馈来看,自从发现影雾后,弹幕就一直在讨论剧情,讨论得还很激烈,以至于满眼望过去都是嘿嘿嘿和老婆,他大胆猜测,观众以前也没见过这个剧情。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剧情就变异了呢?他和普通的玩家究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谢情一点一点从进入副本开始捋,他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侵入度。
这个副本拥有虚假的和平日常,这种虚假的和平可以同时催眠NPC、玩家、观众。在这种虚假的和平下,玩家和观众的精神应该都很稳定,侵入度也会相对较低,没有设置观察员就是侵入度低且稳定的证明。
但这次谢情的侵入度却一反常态的高,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的精神下降了。
除了他,大概没有哪个玩家会在这个风和日丽又和平的副本里,被幼年熊猫吓得精神值下跌。
这可是邪神晏无咎都没做到过的壮举。
这个副本里有怪物在收割人类,但这件事情却被所有人一起忽略了,甚至连真言之神也轻易相信了他是顾问。
现在想来,他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的当好三面间谍,就是因为这种让人忽略异常的作用力起效了,在让大家忽略城里有人失踪的时候,也顺带着忽略了别的。
这股异常的力量,居然连神也能蒙骗。虽然他一直腹诽真言之神格调不高,但好歹人家也是三千万教徒的神明。
这么神奇的力量究竟来自于何方?
孟倾酒帮他处理完伤口,心里还很舍不得,手指悄悄摸了摸谢情的脚踝。
那里精巧得像烧制的上等白瓷,漏出的一点点脚背上能看到淡淡的青色血管。
他真的舍不得谢情疼,可他又很想多帮谢情治会儿伤。
他恋恋不舍地帮谢情穿好袜子,扣上纽扣。
两个人坐下来喝了杯啤酒。
“你刚刚怎么知道她在上面?”孟倾酒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能有效地思考了。
“说起来没什么稀奇的,我发现酒馆上方的瓦片歪了,似乎有东西,也不确定是什么,反正先逮了再说。”
孟倾酒忽然低头笑。
谢情纳罕:“你笑什么?”
孟倾酒摇了摇头,老实回答道:“我本来想让你多注意安全,可又实在觉得你这样很好,很可爱,我不应该用那些陈腐的理由来限制你的自由。”
“哦豁,这个男的。”
“熟悉的绿茶香味。”
“果然,009没了原生记忆也还是009。”“你整理的老教徒房子分布图能给我一份吗?”
“当然,”孟倾酒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从今晚的袭击来看,我的推断不一定正确。或许那些光暗老教徒房子的安全只是巧合。”
原来信奉亚恩乌其尔的教会叫做光暗教,难怪虞峤会用您是光明也是黑暗这样的祷词。
“不一定,”谢情摇了摇头,“我相信你的判断,至于为什么今晚怪物顺利进入了172号,我猜是因为他家里没有人。”
“没有人?”
“嗯。关于这座房子,我知道的要比你多一些,这座房子目前被圣言教征用了,假如怪物不进入这些房子是因为里面有光暗教的某种物品呢?”
孟倾酒秒懂:“那房子没人住,光暗教的物品可能被圣言教的人当作异端物品清除出去了,房子的保护效果也就随之消失了,是这个意思吗?”
谢情微微颔首。
“那对消失父子的房子在什么地方?我想看一看现场。”
孟倾酒看了看怀表:“今天太晚了,你受了伤,应该早些休息。”
谢情挑眉:“哦~我还以为你会答应下来。”
孟倾酒答得直白:“我的确很想答应,因为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可是我更想让你好好休息。怪物袭击人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想查出真相也不急于这一晚。”
他说的是查案,但语气却仿佛在告诉自己,想和谢情在一起也不急于这一晚。
“对了,你有手下可以看着那个姑娘吗?”谢情微微蹙眉,“虽然我们不清楚袭击的规律,但我相信,我们俩和那个姑娘目前应该都在名单上了。”
他们这样不受怪物迷惑的人,对怪物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而那个姑娘本身就是怪物袭击的对象,失败后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
严格来说,现在他们仨都处于危险之中,但同时,他们仨又都是能钓上大鱼的饵。
前提是,饵不被鱼吃掉,还能把钩插进鱼的嘴巴。
孟倾酒想了想,道:“人手倒是多,但他们发现不了异常,还是我来保护她吧。”
“好,”谢情点点头,笑道:“那我先走,你和她套套近乎。好好使用你的魅力,不要让她起疑。”
孟倾酒满眼都是谢情的笑容,笑得他脑子又有些晕晕乎乎,仿佛喝醉了酒。
谁能比眼前这个人更有魅力呢?只要他对自己笑一笑,自己就恨不得把什么都奉上了。
谢情率先离开酒窖,孟倾酒后一步端着杯子出来,他对女招待说:“小姐,我看得出来您平常非常受欢迎,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忙?”
女招待粲然一笑:“想让我帮你追求那个美人儿?”
孟倾酒本来想的是请您帮我介绍个女朋友,但女招待的话更合他的心意,他露出苦恼的神色:“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要是不多动动脑子,恐怕心上人就会跟别人跑了。”
女招待:“没想到您这样的先生也会有这种苦恼,不过那个美人儿的确有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他,很想让他得到幸福。您是位非常棒的先生,我很乐意帮您。”
孟倾酒打听到了女招待的名字和住址,约定好明天见面,商谈怎么追求谢情的事宜。
她叫芮德,是一名虔诚的真言教教徒,住址恰好在孟倾酒的老教徒房屋名单上。难怪要在酒馆袭击她,就是因为家里不好下手。
现在想来,谢情答应芮德进屋喝酒真是太明智了,他们或许可以在芮德身上找到许多线索。
*
第二天一早,谢情被莎莉叫醒。
他接到了新的任务:
【主持一次祷告,教徒满意度大于百分之八十视为成功。】
他的精神值已经恢复到,侵入度也下降到5%。
莎莉发现他脸上的伤口,认为大祭司受伤会让教徒精神紧绷,于是拿来了自己的化妆品,为谢情遮盖了伤口。
帮谢情处理好面部的伤口后,莎莉在他的长袍上用胸针别了一朵月季花。
“亚德兰的红色和您的眼睛很相称。您是我见过最美的祭司,圣言教的大主教长得连您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胸前的月季红得很特别,微微偏蓝,花瓣有着丝绸一般的质感,层层叠叠盛放着,散发出甜蜜的香味。
昨天虞峤祷词里那句“亚恩乌其尔护佑亚德兰”指的就是这种月季吗?或许亚德兰在这里几个宗教中的意义就像佛教里的莲花一样,是某种象征。
谢情作为祷告的主持者,需要率先从后门进入教堂,昨天的熊猫幼崽不见了,谢情刚刚松了一口气,脚踝就被什么暖融融的东西蹭了一下。
谢情暗道一声不好,梗着脖子往下看,一只圆滚滚的形似幼年金渐层的猫咪正在亲热地蹭他,见他往下看,小胖猫娇娇“喵”了一声。
喵得谢情差点昏过去。
熊猫幼崽已经够恐怖了,真言之神今天居然还变成了幼年猫咪。
像这样毛绒绒、蓬松松、可爱爱的小胖猫咪,还喜欢在他身上娇里娇气地蹭蹭,简直就是不想给他活路。
系统坑他之心昭然若揭。
这一刻谢情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宰了系统的心都有。
教堂空空荡荡,实在没有能关猫咪的地方,他只能忍受小猫在他周围打转。
谢情的精神值眼睁睁往下降,侵入度明晃晃往上升。
“经理看了死不瞑目……老子干死几千个人,结果不如一只猫,还是只幼猫。”
“酒店看了死不瞑目,too。”
“宴无咎看了立刻绑架老婆并在屋子里放上五十只猫,这样老婆就会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看一次笑一次,怎么会怕这么可爱的小毛团啊。”
“昨天老婆遭遇怪物的时候侵入度还下降了,结果被一只猫吓回去,这什么奇观……”
时间一到,教堂大门打开,教徒们鱼贯而入。
一切都显得那么有秩序。
谢情低着头整理祷词,胳膊上烫得厉害,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侵入度已经涨到了34%。
噩梦侵入度:34%(噩梦侵染,异化已开始,请您密切注意该数值。)
谢情瞥见他的胳膊上出现了一颗小痣。
谢氏症带来的基因再编辑作用让谢情拥有了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外貌,这颗痣他也有许久没见过了。
上个副本侵入度高会异化成面目模糊,只剩一张鲜红大嘴的怪物,酒店本的核心就是经理吃的那碗肉,他以为那是妹妹,但他还是吃了,他误会了妹妹的死因,亲手杀死了女友。
经理身上的图腾是饕餮,永远饥肠辘辘,不知饱足。
除了人首羊身的形象外,饕餮另一个传说中的形象就是说它把自己的身体也吞下去了,只剩一张嘴。
所以噩梦侵入后的特征是无耳无眼无鼻,只剩一张嘴。
这个副本里噩梦侵入度提高后,异化的方向反而是回归得谢氏症前的原貌。
这又代表着什么?
莎莉轻轻摇起铃铛,示意祷告正式开始。
谢情从沉思中抬头,台下坐满了教徒,后排还有人站着,将教堂填得满满当当。
他放眼望去,吊诡的景象顿时让他头皮发麻。
台下坐着的,至少有八成都不是人,而是昨天他在虞峤那里见过的人偶。
人偶的形容笑貌都和人非常像,却多了一份呆滞。
和真正的教徒一样,人偶也用一种崇敬的眼神看着他。
似人而非人,苍白的皮肤像泡过水的人皮,又像纸,似乎一撕就破。脸颊上的红晕过渡得很生硬,眼珠的转动也不灵活。
人偶们时不时和周围的活人小声说笑两句,没人发现它们不是人,似乎它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是人。
谢情闻到了淡淡的腐臭。
他低头看向还在他腿旁边转圈的小猫,不无讽刺地想:神的场所又如何呢?神自己在场,他的子民不也被怪物戕害了吗?
难怪真言之神弱得要命,信徒都快死光了。
所以说神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人祈祷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观众的视角是和谢情绑定的,当谢情发现台下八成都是人偶时,观众们也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麻了……”
“我什么没见过,这我是真的没见过!”
“以前的《神降》都白看了,原来这个本里的神都是铁废物。”
“卧槽,那谢情的任务怎么办,他们都是提线木偶,哪里知道什么满不满意的。”
【叮!请玩家尽快开始主持祷告。】
谢情强压着心中的不适,开始用平淡无波的语气念布道台上翻开的经典。
他的声音极其悦耳,哪怕只是淡淡念着祷告词,也让不少人流露出陶醉的神情,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净化,沐浴于神的恩泽之中。
谢情这个时候发现台下坐着的人类教徒额上发出了淡淡的光泽,那种光泽是从皮肤内部透出来的,似乎是前额的骨头发出亮光后透过皮肤被谢情看见。
此次参加祷告的还有教会各层级的祭祀,他们没有和教徒坐在一起,而是分立两侧,他们额部散发出的光芒要比普通教徒亮得多。
谢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忽然在教徒中发现了一个熟人,昨晚上他救下来的女招待。
女招待的前额亮得格外显眼,她坐在最后一排,满面虔诚,跟着谢情念诵祷告词,谢情注意到她并没有拿着经典。
谢情选择的是一篇比较冷门的祷告词,这是他从书页的磨损程度看出来的。
连冷门祷告词都能背下来,女招待绝对是个虔诚的信徒。
谢情忽然觉得自己摸到了某种脉络。
难道那些怪物的袭击对象是虔诚的教徒?
阳光透过教堂顶部的玻璃洒落下来,谢情金白相间的长袍淡淡泛着光,整个人如同蒙上了阳光制作的冠袍。
纵然阳光如此灿烂,也比不上大祭司纯洁而慈悲的微笑。
巨大的神像在他身后,目光的角度如此巧妙,仿佛神也在注视着他的大祭司。
教徒们为这一幕而流泪,这是天然的来自于美的震撼,就像有的人看到壮美的瀑布、陡峭的悬崖,奔腾的大海,混沌的星空时会情不自禁流下眼泪一般。
很难说他们的感动来自于信仰,还是仅仅来自于谢情。
观众们也为这一幕疯狂打赏。
“什么都不想说了。爱心+999”
“爱心+666”
“爱心+520”
在真正的美面前,失语是种常态。
但谢情本人想的却是,他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
教徒的数量究竟以人偶加人计算,还是以人计算,满意该如何界定?
在祷告词只剩一句的时候,谢情忽然停了下来。
“我是神最卑微的仆人,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决定亲自为各位祷告,请各位依次向前,离我近一些,我想看看神最虔诚的信徒都是谁。”
教徒们激动地站起身来,能参加大祭司主持的祷告仪式已经是无上的荣耀,现在大祭司居然要为他们亲自祷告,这样的恩泽真是不敢想象。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人偶,谢情微笑着看向它毫无生气的眼珠:“你好。”
人偶微微颤抖起来,表现得十分激动,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奇怪的磕擦声,仿佛里面的部件不太润滑,在互相碰撞。
“您好,大祭司!”
“你对今天的祷告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您是我从未见过的伟大祭司,愿神永远眷顾您!”
谢情听到这个回答,笑着说了最后一句祷告词:“愿我们能荣耀伟大的神,伊尔迈瑟丝!”
弹幕上被谢情骚出了一片省略号。
“……”
“这也行?”
“当着大祭司的面,哪怕不满意也只能说满意吧。”
“不管人偶计不计数,反正它说它很满意了,系统在这个本里的任务这么坑爹,总不能不要脸到不承认人家亲口说的满意吧。”
【叮!禁止玩家恶意引导NPC。】
谢情在脑内反驳道:“怎么算恶意引导,我这只能算民意调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信徒满意的祷告才是我们大祭司的目标,您说是吗?尊敬的智障系统先生?还是说,您又想扣我的积分呢?”
上次扣谢情的积分可是扣掉了一个副本,谁知道这次谢情又会弄出什么鬼东西。系统一阵肉痛,顿时不哔哔了。
“系统这是认命了吗?”
“谢情说得没错,他又没用刀逼着教徒说满意。”
“这次的任务本来就很恶心,正常来说都不可能完成,系统以前没这么无耻啊!”
谢情一个一个祷告完,拿到了百分之百的满意度。
系统不情不愿的算了半天积分,最后通告道:
【任务完成,积分+1000,鉴于玩家谢情使用了特殊手段,系统将对玩家谢情予以黄牌警告处分,黄牌叠加三次将扣除两万积分,积分为负时玩家将被强制抹杀。】
系统的威胁谢情就当放屁,他笑着送走信徒,女招待芮德有些羞涩地站在门口,谢情招招手让她进来。
她激动地跑进来:“天呐,真的是您,没想到我昨天居然在酒窖里接待了大祭司。”
谢情:“谢谢你请我喝酒。”
芮德激动之余,顿时想起自己今天已经和孟倾酒见过面,还商量过该怎么追谢情,脸上的笑都僵了。
“呃……我、我还有事情要做,大祭司再见。”
谢情看她慌张跑走,有些好奇孟倾酒到底用什么借口黏在她身边。
他和孟倾酒约好了今天一起再探春晖路367号,当然不能穿着真言教大祭司的制服去,便回到圣所换衣服。
谢情一脱衣服,就听到一声小小的“喵”,他神情一顿,真言之神化身的猫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在努力往床上爬。
他忍着全身汗毛直立的感觉,揪住小猫命运的后脖颈,把它扔了出去。
这要是真猫他还不至于这么做,但这是个神,他扔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换衣服的时候他的脑子也没闲着。
他在想这次系统发布的任务有些奇怪,似乎是故意不想让玩家完成,而且他已经进副本这么久了,系统还没有告知脱离副本的条件。
等等!
谢情眼眸一亮,上个副本的时候一开始隐藏了消除经理仇恨的方法,在满足一定条件后才把隐藏的信息明示出来。
如果说这个副本也一样呢?
谢情连忙出门,把猫崽又捡了回来,小猫软趴趴的抱着他的手,亲热的舔了舔他的手指头。
他抿了抿嘴唇,似乎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才把猫猫靠近自己的脖子,轻轻蹭了蹭。
毛绒绒、软乎乎、身上还有一点奶香味。
谢情的鸡皮疙瘩从脚趾头起到后脖颈,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小猫倒是很喜欢他的亲近,喵喵叫着蹲在谢情肩头。
侵入度瞬间狂涨,一口气越过了40%,谢情亚麻色的头发忽然变成黑色,蓝灰色的眼睛也变成了琥珀色,耳朵上多了两个耳洞出来。
谢情再次打开系统界面,系统界面上缓缓多出几行文字。
【您已坠入噩梦《神降》。】
【噩梦分级:B】
【噩梦驱散度:36%】
【噩梦已扭曲,该噩梦危险程度较高,请玩家不要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举动。】
【《神降》中积分超过30000即可脱离副本。】
“卧槽,《神降》的分级什么时候上升到B的,我记得开局还是C+啊。”
“噩梦扭曲了也没有播报,噩梦驱散度啥时候到的36%啊……”
“我一直以为这是个限时存活本,玩家要努力活到亚恩乌其尔降临,没想到居然是积分本……”
“我过去看的《神降》到底都是啥??”
“怀疑人生中……”
【主线任务已开启:找到他们的种族名。】
【任务一:进入宁德路172号。任务已完成,积分+100】
【任务二:进入春晖路367号,任务已完成,积分+100】
叮咚两声,200积分到账。
“这也太阴险了,要不是谢情聪明,玩家哪怕完成任务了也拿不到积分。”
“没想到这个侵入度高代表着危险和死亡的游戏里,居然会有一个副本要人工提高侵入度才能看到真正的任务。”
“无语了……”
“这个副本太平和了,普通玩家死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死在侵入度太低上。”
“既然侵入度这么重要,那就说明……”
“操!我老婆命太苦了吧。”
“心疼又好笑,老婆只能随身携带猫崽了,这样才能定期补充侵入度。”
谢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和猫猫圆溜溜的眼睛对视。
“我希望这个副本里的神都是宴无咎,这样我会好受很多。”谢情丧着脸自言自语,他忽然想起来真言之神还给他下了一个诅咒,一天之内不祈祷精神少十点,要知道他的精神总共也没有十点。
“要我和这坨神祈祷?祈祷什么?咒他早死吗?
谢情找到一个箱子,把小猫灌进去,小猫可怜巴巴地喵喵叫。
“别撒娇,你又不是真的猫,我不会心软。”
他提上箱子出了门。
离开教会的领地,进入街道那一刻,谢情忽然看见墙上有个影子,影子还维持着一个人举起手护住头的动作,显然是受到了袭击。
影子中有一点白色的东西正在不停蠕动着,谢情观察片刻,发现那是一根即将生成的手指。
还有什么不明白?
人偶是从影子里爬出来,以本人的残渣制造的填充物,在这座城市里维持着平和的假象。
满街到处都是蠕动的人偶和惊恐的影子。
街上充斥着嘈杂的声响,报童在卖报,马车的轮子碾过去,行人们在交谈,商店的店员在招揽客人,一个帽子店的女顾客正在试一顶其丑无比又巨大的帽子。
那些死去的,被替代的人们,他们的哀嚎和尖叫没有人听见。就这样被人偶替代,当人偶可以自然地消失时,这个人就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不会有人再记得他,他住过的房子里也留不下任何踪迹。
这是一座被哭喊充满的亡魂之城。
谢情提着箱子,慢慢翘起了嘴角,眼睛却冷得像结了冰。
他和孟倾酒在春晖路367号门前碰头。
孟倾酒看到他后猛地睁大眼睛:“你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换了个打扮,不喜欢吗?”
孟倾酒:“你什么样都好看,不过你化妆的技术真的很厉害,我离你这么近都看不出来破绽。”
谢情笑了笑。
开门的侍者仍是那一位,不过谢情这次看出来了,他也只是一个人偶罢了。
虞峤急急跑下楼,他吩咐侍者替他预约与大神官见面,他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谢情下咒。
可一听到谢情来了,他就忘了自己担心被下咒的事情,匆匆忙忙跑下来,生怕晚一秒会让谢情不高兴。
“小倾!”虞峤视线一扫,笑着的脸上顿时多了些警惕,“他是谁?”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而后迅速对对方下了判断:
“看着还行,但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不过是个普通男人,凭什么叫他小情。”
谢情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
“我介绍一下,这是虞峤,我的未婚夫。这位是孟倾酒,我昨天认识的好朋友。昨天我和他一起做了一些很刺激的事情,后来他还帮我治疗了腿上的伤口,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他嫌火点得不够,添了一句:“希望你们两个也能成为好朋友。”
两个男人冷着的脸瞬间绽开微笑,异口同声:“当然,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观众快被笑死。
“老婆好坏。”
“会就有鬼了。”周末下午,风和日丽。
一杯酒,几朵花,三个人相聚在一起随意聊聊。
本该是一幕闲适的美好小品画,但因为两个男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敌意,给小品画增添了几分不和谐的笔触。
“不知孟先生在哪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我打理着一间小小的侦探事务所。”
“侦探可是很伟大的,东家丢了猫,西家丢了狗,南边丈夫出门鬼混,都要寻求您的帮助。”
“是啊,不过丢了未婚夫的一般都找不回来,可能是另一半太不像样未婚夫才会跑吧。”
虞峤笑不出来了。
孟倾酒倒是笑得很开心,他问:“请问您在哪里工作?”
虞峤:“在下供职于政府机构,有一点小小的职位。”
孟倾酒:“宇宙的尽头是编制,您的工作才叫真正的重要。听说春晖路367号时常举办盛大的派对,只要获得您的许可,就可在在您的房子里来一场艳遇,或是享受一晚放纵,我猜您的资材一定很丰厚,否则怎么能年年岁岁都这样纵情呢?”
虞峤被踩了痛脚,立刻解释道:“我虽然常常开派对,但我从来不会和他们鬼混,我只是喜欢热闹。”
孟倾酒:“是吗?您就是传说中历经花丛不染余香的圣人吧,和您比起来,我的确只是个凡人,不过幸好我是侦探,否则我就不会认识小情。”
虞峤还想再说什么,但孟倾酒迅速转变了战场,一本正经道:“其实我和小情今天上门是有正事要同您商量。”
小倾,他居然叫自己的未婚夫小倾?
为什么宴倾纵容孟倾酒表现得如此暧昧,难道他对我这个未婚夫不满意吗?
他仔细想想,发现自己过往做的事情的确不让人满意。
宴倾现在还没和他解除婚约,纯属宴倾有涵养。
他仿佛喝了一打柠檬黄连汤,心里又酸又苦。
“什么事?”虞峤打起精神问。
“我们能随便在家里看看吗?”谢情问。
虞峤忙不迭答应下来:“当然可以,我家就是你家。”
早上孟倾酒已经简单查看过芮德的家,他在那里找到了几件光暗教的宗教物品,只需要和虞峤家里的东西一一对照,就能用排除法找到起效的东西。
谢情始终提着箱子,虞峤几次想接过来,都被他拒绝了,心里越发难受。
小倾把我当外人。
他哪知道箱子里装的是谢情的侵入度充电宝,再怎么看不上,好歹也是真言教大祭司,哪能随便猫崽给异端审问局的人。
虞峤家里佣人很多,可惜里面已经一个活口都不剩了,全部都是影子里爬出来的假人。
突然上门要求看房子应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虞峤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要看他的房子。
谢情随手撕碎一朵亚兰德月季,转身问道:“虞峤,你有多久没出门了?”
虞峤:“两个月。”
谢情:“你为什么不出门?”
虞峤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眼睛圆睁,瞳孔急速缩紧,嘴巴张开:“我……”
瞬息之间,虞峤就恢复了平静,微笑道:“在家也可以工作,没必要出门。”
谢情和孟倾酒交换了神色。
虞峤虽然不算清醒,但没有完全被迷惑,他还保持着一定的警觉,也许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出门对他而言很危险,因此才选择留在家里。
他们一起走到虞峤的书房,就是那天谢情抽他的地方。
谢情用过的鞭子被他珍而重之的放进玻璃柜子悬在墙上,房间里没有放着月季,而是插了几束玫瑰。
铃铃、铃铃。
谢情循着声音,视线投向窗外。
翘起的屋檐下挂着一串铃铛。
在这座城市里,各个教派的建筑都有自己的特色,光暗教在谢情眼里就有些中西合并的味道,中式的屋檐,西式的结构。
屋檐下的铃铛上似乎刻着一串文字。
谢情:“那些铃铛是以前就有的吗?”
虞峤:“嗯。这是避凶铃,上面刻着神咒,传说可以驱邪避凶。以前只要是光暗教的教徒建造房屋,都会去神庙里求几个挂在屋檐上。后来教会实力急剧衰落,神官们的神力不能再用来赐予神咒,所以教徒的新房大多都没有这个铃铛。你不知道吗?”
谢情摇了摇头。
虞峤理解地说:“也不怪你,你入教的时间晚,当时已经求不到神咒了。我送你一个。”
谢情:“少一个会不会影响驱邪避凶的效果?”
虞峤笑道:“一个和一串是一样的,再说了,我会有什么凶?”
风越来越大,铃铛叮叮当当乱响。
一个人影四手四脚爬到屋檐上,手里拿着一把钳子,钳断了把铃铛挂在屋檐上的金属条。
铃铛就这样掉了下去。
人影动作极快,迅捷得像一只猴子,他从屋檐上跳下去,落地时轻盈无比,甚至还回头笑了一下。
孟倾酒推开窗子跳下去,拔腿就追。
谢情没有跟着追过去,他担心怪物在调虎离山。
他飞起一脚踹碎玻璃展柜,捡起掉在地上的鞭子。
啪!鞭稍击在地上发出轻响。
谢情:“你擅长什么武器就拿什么武器,准备好接受袭击。”
虞峤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什么袭击?”
对啊,虞峤虽然没有完全被控制,但他清醒的时间太短,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仔细想想,精神值下降侵入度就能看到那些怪物,这个原理其实很像灵异小说里的撞鬼。
阴气重、精神不好的时候比较容易看见脏东西,可是怎么才能迅速让虞峤的精神变得不好呢?
啊,想到了。
谢情微笑。
“提前给虞峤点蜡。”
“小情这样笑准没好事。”
谢情转身笑道:“虞峤,我们解除婚约吧。”
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感受也不过如此了,虞峤:“为什么?”
谢情:“我喜欢上了别人,就是孟倾酒,我对他一见钟情。昨天晚上他亲手脱下我的袜子,你知道吧,吊带袜不好脱的,还要我说下去吗?”
虞峤先是震惊,然后就想到昨天自己匍匐在地面时,谢情纤细美好、包裹在深色袜子下的脚踝。
想要脱下吊带袜,就要先脱裤子,然后解开袜带,才能把袜子褪下来。
一想到那个场景,孟倾酒的手覆在谢情的脚踝上,虞峤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他那么想碰都不敢的,却被一个低俗下贱的侦探先碰到了。
虞峤猛然把谢情按在墙上:“他把你的脚踝握在手里,亲你的脚背了吗?他也和我一样,为你身上的香味神魂颠倒吗?他亲你了吗?他亲你的时候有没有伸舌头?”
“啊这……怎么还有人主动询问NTR细节的。”
“虞峤: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虞峤是气得精神失常了吧!”
“老婆该不会是想把他刺激得精神值狂掉,然后就能看见怪物了吧。”
“卧槽,用这种手法吗?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谢情闻到了杏仁味,而且那股味道正在迅速变浓,时间不多了。
他勾唇一笑,用最快的速度说:“握了,亲了,他神魂颠倒了,伸舌头了,又大又粗,技术很好,□□,我很喜欢。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可以说给你听。”
虞峤的心都快裂开了,气急败坏地捏住谢情的下巴就想亲上去。
谢情瞥见虞峤身后的书架突然扭曲了,一把推开他,长鞭一击而出,他使用了《神降》限定技能:痛苦魔女的鞭笞。
并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6级,300秒。
看不见的怪物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喊,是无法用任何动物的叫声来形容的声音。
鞭子根本没有返回来打中任何东西的触感,居然还是能让怪物感觉到疼痛,谢情只能把这归结为神赐技能的特殊性。
侍者纷纷跑上来:“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侍者们脸上挂着担心,但担心的模样却是那么的在不自然,眼珠或一轮,约莫想表现出他们是个活物,但却呆滞得让人不舒服。
他们的外貌介于人和非人之间,恰恰是那个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节点。
虞峤脑中似乎被风吹散了迷雾,重新获得清明。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的余光里,在那个将看见未看见的地方。
可每次他想起这件事,很快就会忘记了这种被危险威胁着的感觉。
直到现在。
虞峤伸手捏住玉石链坠,念道:“亚恩乌其尔,您是光明,也是黑暗,请赐予我一往无前的力量。”
“破魔!”
虞峤凭空抽出来一把长剑,大喝道:
“斩!”
耀目的光芒浩浩荡荡从剑中冲向房间每一个角落,溢散到整栋房子,将所有的残渣尽皆净化。
只剩下那个被谢情击中的怪物,它在圣光中显露出自己的形状。
那是无以名状的丑恶之物,是仅仅凭借外型就能解释恐怖的造物。
人类的语言无法描述,人类的笔触无法绘画,哪怕是地狱里的恶魔也不会拥有这样狞恶的外貌。
谢情长鞭顿至,怪物痛呼挣扎,它的呼吸中带着浓浓地杏仁味和腐臭气息。
它对着虞峤发出一声不甘心地怒吼,化作黑色的雾气融入影子,不消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那个砍断铃铛的人被孟倾酒捆回来了,也带回了铃铛。
他进门一看,忍不住哇喔一声。
虞峤正想讥讽几句孟倾酒大惊小怪见识少,可他一抬头,人就哐当看呆了。
谢情不知道何时换了一身衣服,亚麻色的长卷发从肩上落下来,头上戴着尖尖的女巫帽,红色的斗篷到腰,里面的裙子很短,露出了大半的腿,脚上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右脚的脚踝上系着一条薄纱蝴蝶结。
痛苦魔女的鞭笞,技能持续期间玩家会化身为魔女。
虽然说变成魔女,但并没有出现女性的特征,只是换了衣服,头发变长而已。
两个人都盯着他不动弹,谢情坐下来,脚背雪白,脚趾粉红,指甲像小小的花瓣一般,他脚尖在地毯上点了点,勾起唇角:“就那么好看?”
孟倾酒默默点头。
虞峤急忙转过身:“对不起。”
“你的脚受伤了。”孟倾酒看到薄纱下映出的红色,担心地为他查看,很自然地单膝跪地,把谢情的右脚放在自己跪地的那只膝盖上。
他轻轻解下薄纱,皱眉道:“怎么弄伤的?”
谢情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黑痣。
话说回来他才发现,玻璃展柜质量很好,那么硬的东西,他居然没有骨折,是因为侵入度上升后他的身体部分回复到得谢氏症之前的样子,还是精神值下降可以提高身体数值呢?
脚踝上忽然传来了湿漉漉的感觉,孟倾酒俯身帮他清理了伤口。
用自己的嘴唇和舌头。
虞峤人都看傻了。
“当面NTR哈哈哈哈,真是个人才。”
“虞峤的表情写着他在干什么?这是真的吗?我要杀了他!”
“孟倾酒是条汉子,我喜欢,又茶又有行动力。”
“你们在干什么?”虞峤伸手去拉孟倾酒,孟倾酒虚弱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只是想帮小情治伤,没有别的意思。”
“茶言茶语又来了,他怎么叫孟倾酒,应该叫孟清茶。”
“不敢相信这居然是009。”
“那个少言寡语冷着一张帅脸的009号观察员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钮祜禄清茶。”
技能持续时间已过,谢情恢复原貌,被孟倾酒舔过的地方痒痒的,但痛感已经消失了,谢情轻轻抚了一下,伤口好像都愈合了。
难怪昨天刮伤的地方今天都没有痛,他向来不怎么把伤口当回事,反正腰腹间天天痛,痛得他都习惯了,也就没有注意腿上的伤口。
在这个神明遍地的世界观里,他有点怀疑孟倾酒搞不好也是哪个神,或者是什么神明血脉。
虞峤气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不知道绿茶是什么意思,也没见过孟倾酒这个路数的男人,急道:“我推得很轻的。”
孟倾酒:“对,是我自己没用,刚刚跳下去的时候受了点伤,才会跪不稳,小情,不是虞先生的错,你千万别怪他。”
谢情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在虞峤气死之前,谢情喂了他一颗强心丸:“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精神剧烈波动的时候才能看清楚它们的存在,所以我才故意激你,希望你不要太生气。”
虞峤的气顿时顺了,原来只是孟倾酒自作多情。他脸上绽开笑容:“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现在换成孟倾酒的脸色不好看了。
“哈哈哈哈,老婆:拿捏。”
“孟倾酒茶完后吃瘪的表情太好笑了。”
“老婆平衡之术用的好啊!”
“我老婆,一个无情的乐子人。”
谢情看见弹幕上的议论,心想我是那种为了找乐子就故意挑动修罗场的人吗?
我还真的是。
孟倾酒绑回来的是一个猴里猴气的男人,身材矮小。
谢情看着瘦猴,柔声问:“你是直接招供,还是被我折磨完再招供呢?”
瘦猴:“我……”
谢情:“哦,你不说呀。”
瘦猴:“不是,我投降,我愿意说实话。”
谢情摇头感叹:“没想到你这么硬气,宁愿被我们折磨也不说实话。”
瘦猴急了,他知道得不多,就算招供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他绝对挨不住刑罚,迟早都要招的,有什么必要抵抗。
“我愿意招供!全招!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情深深叹气:“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我只能逼不得已的,对你实施一点小小的手段了。”
瘦猴都快流泪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把投降键抠了吧……”在谢情的温柔恐吓下,瘦猴吓得屁滚尿流,没上什么手段就招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连自己几天洗一次内裤都交代出来。
瘦猴是圣言教教徒,是名职业小偷。他很少自发偷窃什么东西,和别的小偷不同,瘦猴没有偷窃癖,对于他而言,偷窃就是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和销售员或公务员都没有差别。
三天前,有人找到了瘦猴,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剪断春晖路367号房子上的风铃。
“他们给了四倍的佣金,我听过春晖路367号的名声,这里就是一座不夜宫殿,里面都是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我以为是公子哥打赌,就算失手也没什么风险,就答应下来了。”
“不过……”谢情敲了敲桌子。
瘦猴狡黠一笑:“您怎么知道有不过?”
谢情露出遗憾的神色,温柔地摸了摸放在旁边的鞭子。
瘦猴连忙摆手:“我错了我错了!不过主顾走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稍稍跟踪了一下。”
客人付定金的时候,瘦猴在他的钱包里看到了圣言教的赎罪劵。
圣言教年初的时候发放过一批赎罪劵,只要花钱购买,就能消除自己的罪孽,保证死后升上天堂。
当时真言教和光暗教旗下的报社可是大肆嘲讽了一番。
用钱买赎罪资格,这还叫信仰么?这就是最低贱的金钱交易。
是圣言教对神明这一概念的污蔑。
但圣言教辩解说他们伟大的神本就掌握着世间所有的财富,用钱购买赎罪资格并不违背教义。
公子哥有赎罪劵并不奇怪,怪就怪在那张赎罪劵是空的。
只有一种人会拥有空的赎罪劵,那就是圣言教的神父,他们近期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在举行除罪仪式后将写上名字的赎罪卷颁发给购买人。
“春晖路367号的老爷是异端审问局的人,虽然正教都可以公开传教,但光暗教和圣言教可是势不两立,我想异端审问局的老爷不会有圣言教神父的朋友。”
瘦猴偷东西的时候常常会发现一些目标物品之外的信息,因此平常兼做情报贩子。
他认定这个消息有价值,一路跟踪后,客人进入了宁德路172号。
他不敢跟得太紧,因此没有听到特别详细的对话,只隐约听见:“格赫罗……亚恩乌其尔……信仰之力……圣言教……真言教……”
其余的他就没有听见了。
谢情蹙了下眉,他问了一个问题:“你偷听的时候有没有往窗子里看?”
瘦猴摇头:“没有,我当时很想看,但是我忍住了。”
谢情:“为什么?”
瘦猴慢吞吞挠了挠头:“直觉吧,总觉得我看了的话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如果瘦猴偷看了,说不定就会看到客人再和一团空气说话,下意识忘记一切不合理因素的力量会发挥作用。
孟倾酒:“你弄断风铃的时间是随机、固定,还是等他们通知?”
瘦猴:“事先约好的。”
谢情摸了摸下巴,事先约好的话,那就说明怪物的目标就是虞峤,而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他和孟倾酒。
该问的都问完了,瘦猴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多,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嫌疑人可能是圣言教神父,宁德路172号,以及瘦猴听到的那几个语焉不详的字。
“虞峤,”谢情说,“随便捏造个罪名把他关进异端审问局的监狱,刑期往十年以上定,也可以适当的进行刑罚。”
瘦猴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扑到谢情脚下道:“您真是太仁慈了。”
他明白谢情是担心他被灭口才送他去坐牢,坐的还是异端审问局的牢房,那可是比银行金库还保险的地方。
“现在我们要聊一些你可能不方便听的东西。”谢情看着瘦猴道。
瘦猴脸一苦、头一低,自觉把后脖颈露出来:“来吧。”
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小偷。
孟倾酒抬手一个掌刀打晕瘦猴,把他关进了柜子,还往耳朵里塞了耳塞。
谢情露出满意的神色,虞峤的脸拉了下来。
虞峤给大家倒了酒,自己先灌了半杯白兰地,不无讽刺道:“我们异端审问局只知道每天盯着真言教和圣言教,没想到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要不是谢情用特殊手段将他唤醒,他可能还处于浑噩之中。
谢情沉思道:“我觉得有些奇怪。”
孟倾酒:“我也觉得。”
虞峤:“嗯?”
谢情在自己和孟倾酒之间比划了一下:“我和他是清醒的,并且昨晚还从怪物手里救下了一个女孩,将我们处于清醒状态这个事实暴露在怪物面前,按理来说,我和他应该是怪物暗杀名单第一二名才对。”
孟倾酒接着说下去:“但是他们选择杀害的对象却是虞先生,为什么?是他们根本不在乎暴露,还是杀虞先生的重要性太高,所以把我们往后压了。”
谢情:“虞峤,你知道原因吗?”
虞峤面露难色。
谢情:“如果你觉得为难……”
“不为难!”虞峤。
“他回答得好快。”
“感觉到了老婆被抢的危机,能不快吗?”
“我觉得以他的段位,怕是干不过孟倾酒。”
“那是啊,排名前十的观察员哪个不是大佬。”
“要是秦沉也跟着过来了,啧!”
“我想看这个热闹。”
“我也。”
“只不过我真的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值得被杀的地方,要说最近发生的比较特殊的事情,就是我戒烟了,还有昨晚……”虞峤脸上微微发红,还带出了点回味的神色。
“就是这个!”孟倾酒一击掌,“虞先生是神血世家吧,圣日那天,虞先生也要参加仪式对不对?”
谢情根本不知道什么圣日什么神血世家,孟倾酒主动把定义像背书一样背了一遍,省得他发问,毕竟以他的身份,不应该问这些宗教常识。
不过孟倾酒这个举动也很值得玩味就是了,就像他知道谢情是个外来者一样。
圣日指的是亚恩乌其尔离开现世后的整百个六月十六日,神血世家是与神明亚恩乌其尔拥有同样的血脉的家族,不过他们并不是亚恩乌其尔的后代,而是其哥哥的后代。
亚恩乌其尔在这个世界里指的既是神,又是神遗留下的力量。
亚恩乌其尔有三名神仆,他们就是光暗教、圣言教、真言教的三位神明。
每百年的圣日来临时,亚恩乌其尔会重新选择一名执掌自己力量的人,他选中的人在这百年中也会被称为亚恩乌其尔。
光暗教就是上个一百年里拥有亚恩乌其尔力量的教会。
不过由于信徒锐减,从前一家独大的光暗教现在的实力和圣言教相差无几,只比真言教好一点。
这次圣日之后,亚恩乌其尔未必会继续降临光暗教。
谢情默默听着,心中了悟,原来昨晚虞峤说不知道神会不会降临,指的就是亚恩乌其尔的力量会不会选择光暗教的意思。
神血世家在每次的圣日上都要负责用自己家族子弟的血液为引,完成对神的祭祀。由于传说中亚恩乌其尔喜欢饮酒,但不喜欢烟草的气味,所以虞峤才紧急戒了烟。
“你把这些常识说一遍干什么?”
虞峤有些不耐烦,他明白孟倾酒在怀疑什么:
“你觉得怪物杀我是为了干扰圣日的祭祀?可我只不过是因为信仰光暗教,教会才会选中我去祭祀,假如我死了,立刻就可以让别人顶上,杀我没有实际意义。”
谢情静静抬起头,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假如没有别人呢?”
虞峤的脸顿时白的像一张纸。
观众们被谢情平静淡然的语气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虞峤这段时间一直都不在清醒状态,说不好他全家都已经寄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大胆一点,说不好杀到他已经是杀到最后一个。”
“嘶!我汗毛都立起来了,蓦然回首,我们家户口本上就剩我自己了。”
“《神降》世界观里没有户口本。”
“那是比喻,比喻你懂吗??”
谢情:“圣日祭祀被干扰的话会怎么样?亚恩乌其尔会不降临吗?”
虞峤震惊过度后,失神地喃喃道:“不会,但圣日祭祀向来由上次获得亚恩乌其尔之力的教会举办。
“不管是神血世家的子弟大量死亡,还是圣日无法顺利举办,恐怕都会造成光暗教信仰流失,从而输给圣言教。”
事情盘到现在,似乎已经非常清楚,幕后黑手就是圣言教。
他们既是目前可预期的最大受益人,在刺杀虞峤的事情中也有圣言教神父的身影,但谢情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虞峤急着一家家上门走访,看看自己的血亲们现在还是不是人。
孟倾酒忽然把谢情抱了起来,还对谢情使了个眼色,谢情一愣,而后忍不住笑了出来,点了点头。
虞峤一抬头,看见未婚夫被孟倾酒这个普通男人抱在怀里,脸都绿了。
“亚恩乌其尔,您是光明,也是黑暗,愿您赐给我击破一切的力量。”
“审判之剑!”
一柄光剑从天而降,悬于孟倾酒头上,只要虞峤心念一动就会掉下来,把孟倾酒从头到脚捅个对穿。
孟倾酒却不当回事,反而当着虞峤的面轻轻蹭了蹭谢情的脸颊。
谢情的皮肤白皙得要命,细嫩柔滑的触感让孟倾酒几乎把持不住,只想把自己的脸埋进谢情的颈窝。
暖融融的木质香味夹带着青草的涩气,淡淡地萦绕鼻端,孟倾酒的心狠跳几下。
“孟倾酒!立刻把小倾放下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孟倾酒依言放下谢情,举起双手,露出一个纯澈的笑容。
“不要这么激动,我是为了你好。”
虞峤一把将谢情护到自己身后,紧张地问:“刚刚他怎么占你便宜的?”
谢情神色微妙:“你想听?”
虞峤:“不想!”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又道:“想。”
这样他才知道怎么杀孟倾酒最合适。
谢情:“他那么做是我默许的。”
虞峤的脸上顿时露出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委屈又悲愤的感觉。
谢情接着说:“等会儿你每隔十分钟就回想一次怪物来袭前我和你说的话,每隔半小时回想一次他刚刚蹭我的脸事情,这样就足够你保持清醒了。”
虞峤怔忡片刻,心中忽然泛起一阵甜蜜。
原来小倾是因为担心我才和孟倾酒那个普通男人演戏。
“小倾你放心,我不会再被怪物欺骗了。”
谢情轻轻点头,温柔笑道:“我相信你。”
虽然谢情因为天生笑唇,脸上似乎常常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可他蓝灰色的眼睛总是冷静而深沉的。
可此刻他的眼睛也微微晚了一点,温暖的笑意让虞峤几乎不合时宜的沉醉了。
“笑不活了。”
“当面NTR,对方还很感动。高还是谢情高。”
“我简直有些同情这俩男的,加起来也不够老婆玩儿啊。”
“我看009乐在其中得很,真正需要点蜡的只有虞峤。”
“009还能追着老婆去别的副本,虞峤那就是露水情缘,注定的输家。”
“呵呵,至少他做过谢情的未婚夫,还被谢情抽过,你们呢?”
“卧槽!戳我痛点了。”
“心碎了,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转职成观察员,攒一百万积分,换一个和老婆贴贴的机会!”
“突然觉得我们观察噩梦的意义无比重大。”
虞峤急匆匆离开春晖路367号,谢情和孟倾酒去了芮德上班的小酒馆,两人坐下,点了两杯啤酒。
“刚刚我有些唐突,你不会怪我吧。”
孟倾酒坐下就先道歉。
谢情带笑不笑地看着他:“我倒是觉得你很开心。”
孟倾酒举起啤酒:“我开心是因为我知道我拙劣的表演能够让你开心,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需要有追求别人未婚夫的负罪感,我只在意你。”
谢情:“在别人家族出事的时候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孟倾酒:“他的家里人没有事,我知道你知道。”
谢情伸出手,孟倾酒走到他身边盘腿坐在地上,让谢情摸了摸他的头。
细白带粉的掌心从微卷的短发上轻轻抚摸过去,带来麻酥酥的感觉。
“喜欢吗?”孟倾酒痴迷地看着谢情,为了谢情此刻的抚摸,他愿意做谢情的小狗。
谢情绽开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开心地笑容。
他喜欢聪明的小狗。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春晖路367号了。”
【检测到任务开启条件充足,您可以选择接取主线任务二:探索春晖路367号。】
【在虞峤回来之前探索春晖路367号,积分将按照探索程度发放,积分低于1000视为任务失败。该任务极度危险,请玩家自行考虑是否接取。】
谢情毫不犹豫选了是。
“阿巴阿巴,发生了什么?虞峤有问题???”
“我跟不上了。”
“我也是。”
“老婆和009显得我智商很低的样子。”
“不是我们智商低,是他俩智商太高。”
“虞峤当然是有问题的。”
谢情看似在和孟倾酒闲聊,实际上却是在回答弹幕的疑问,他对素未谋面的观众们总有这样不经意展露温柔的时刻。
“正常人谁选大下午搞刺杀呢?圣言教神父都知道要找一个小偷来弄断铃铛,免得被人查到自己身上,那他就不懂得收好钱包里的赎罪劵吗?
“何况谁会在三天前就约好刺杀的时间,他们怎么保证虞峤一定在家里,即便虞峤不清醒,但这个世界仍然在看似正常地运转着,他们就不考虑异端审问局临时叫走虞峤之类的情况?
“最后一点,我和孟倾酒应该在暗杀list上,就算杀虞峤更重要,又忌惮我的身份,难道暗杀孟倾酒也非得用那个怪物不可吗?侦探这样的职业,被杀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别人就算查,也只会从他办的案子查起。
“全都是破绽,还指望我发现不了吗?那虞峤就把我想得太蠢了。
“哦。差点忘了,虞峤先前的确想和我解除婚约来着,或许他是觉得我很蠢吧。可惜……”
现在的宴倾,是谢情扮演的。“我就走在你旁边,为什么你提到我不说他,而是叫我的名字?”
孟倾酒问。
谢情微笑:“你的名字好听,想多念几遍。”
孟倾酒咧开嘴,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这话听着耳熟……”
“他也和秦沉说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哄男人都不多想几句话吗?太敷衍了吧。”
“可是哄人的是谢情啊。”
“老婆骗我,我傻,好骗。”
谢情提着箱子,和孟倾酒重新回到春晖路367号。
理论上而言,虞峤走了,侍者被虞峤一剑劈光,不会有人帮他们开门,但他们还是敲了敲,以防万一虞峤杀了个回马枪。
无人应答。
谢情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孟倾酒:“你怎么知道我会撬锁?”
谢情:“连锁都不会撬还怎么当侦探。”
孟倾酒:“啧!”
谢情:“?”
孟倾酒:“你太聪明了,我以后一定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谢情:“现在没有团团转?”
孟倾酒:“……”
他骤然想到刚才屁颠屁颠坐到谢清身边的地上,就为了让谢情方便摸他脑袋的自己。谢情要是想耍他,哪里用得着等到以后。
孟倾酒:“该死……”
“先从什么地方查起?”
“书房。昨天我抽他的时候看到书架上有一本《宇宙妖兽大全》,我很在意那本书。”
“宇宙……那怪物难道还是外星来的?”
“不知道,看了再说。”
虽然谢情说不知道,不过他想起了宴无咎威胁他的时候曾说过,要把他钉在星界之船的船头。真言之神降临的时候,对他说穿越星界之门耗费了很多能量。
两个世界观完全不同的副本,两个完全不同的神都提到了“星界”这个词,谢情不觉得这只是巧合。
也许噩梦里的神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如果他们想要进入噩梦的话,需要通过星界之门。
而星界之门的另一头未必只有神明,说不定还有可怕的怪物。
在每一种宗教的经典之中,天使和恶魔总是同时存在,有拯救黎民的神,就有拖人入深渊的魔。
如果相信世界上有天使,却不相信世界上有魔鬼,那他一定是个假的教徒。
这是最简单的逻辑关系,只要一方存在,另一方也必然存在。
在虞峤使用过技能后,房子里那股似有若无的腐臭气息消失了,只有亚德兰月季的香味仍然淡淡飘荡着。
谢情在书房里找到了那本《宇宙妖兽大全》。
两个人没有急着把书抽出来,而是先记下左右的书籍,书摆放的位置和深度。以便看完后能原模原样摆回去。
孟倾酒在记细节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谢情会注意到这本书。
“是因为灰尘吗?”
谢情点了点头。
昨天吸引谢情注意的并不是书的名字,而是书架上的书都蒙了灰,只有这本上面没有灰,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
说明书房的主人常常翻看这本书。
孟倾酒轻轻把书抽了出来。直接翻开。
书页准准停留在格罗赫虫族那一页。
如果不带思考地直接翻开书,往往会翻开一本书里最常翻看的那个部分。因为那个地方的书脊最松,页与页之间的距离也最大。
“格罗赫虫族:迪莫拉忠心耿耿的仆人,来自星界之门的另一端,血与火的格罗赫平原……”
“然后呢?”
孟倾酒把书反过来展示在谢情面前:“后面被撕掉了。”
【叮!主线任务一已完成:找到他们的种族名。积分+1000】
因为书页被撕掉,无法看到格罗赫虫族的外貌和习性,但既然有系统任务背书,谢情便能基本确定,在这座城市里横行的怪物就是格罗赫虫族。
不过还有一点让他十分介意,那就是系统选用的人称代词,是他们,而非它们。
这可能是一种暗示,虽然名字叫做虫族,但他们应该是智慧生物。而且纸张上尚存的部分也在佐证这一点,只有拥有一定智慧才能当得了忠心耿耿的仆人。
孟倾酒要把书放回去,谢情忽然道:
“等等,把书给我。”
他沿着撕掉的书页边缘轻抚过去,“边缘的毛刺已经没有了,不是刚刚撕下来的。”
这就延伸出一个问题,既然已经撕掉了,为什么还要一直翻看这一页呢?
还是说看书的人看的并不是这一页,而是相邻的书页……
谢情朝后翻,后面那一页上的词条是亚德兰月季(变异种)。
亚德兰月季(变异种):人们普遍认为亚德兰月季是月季,而月季是一种植物,实际上这是一种误解。亚德兰月季并不是月季,它们是一种动物,更确切地说,它们是来自星界之门另一端,随着格罗赫虫族迁徙而来的伴生种族。
普通的亚德兰月季和植物殊无差异,花粉浓度太高的话会造成幻觉。
经过格罗赫虫族培育的变异种拥有奇特的能力,能让人下意识忽略一切有关格罗赫虫族的奇异之事。
亚德兰月季是迪莫拉最喜欢的装饰品,伟大的神曾经说过,最美的亚德兰月季也比不上他的爱人飘上红晕的脸颊。
因此,迪莫拉的信徒又把亚德兰月季称为爱情之花。
孟倾酒:“大家没有意识到周围有人死去,是因为亚德兰月季?它的效用有这么厉害吗?”
谢情:“书里是这么写的。”
孟倾酒:“这么重要的书,为什么要大喇喇放在书架上?既然要撕掉重要的部分,为什么不全部撕走呢?”
谢情微笑:“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自作聪明,觉得灯下黑最安全。”
虞峤把这本书放在这里,大概是希望看到书的人会被书的内容吸引,从而不去在意别的事情。
但谢情不会上这个当。
他半阖着眼,伸手在空出一本书的地方摸索了一会儿,孟倾酒没有去看他能不能摸到什么东西,他的眼睛只看着谢情完美的侧颜。
完美是一个俗气的词,可对于谢情,他只能想到这样俗气又不真实的词。
孟倾酒自己都不明白,他的柔情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不过短短一天,就带着一种让他自己也恐惧的架势席卷全身。
“找到了。”
谢情伸手一扭。
书架平滑地向后退,露出一个向下的洞口。
洞口黑黢黢的,往里看的话什么都看不清,洞口中飘出来带着寒气的腐臭气味,还有一丝杏仁味。
谢情看了一眼探索度,目前是11%。
格罗赫虫族和亚德兰月季这么重要的信息只占探索的11%,这幢房子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孟倾酒:“我进去,你在上面接应。”
谢情摇头,简短地说:“我进去。你去保护芮德,她快出门上班了。”
孟倾酒:“如果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谢情:“虞峤是我未婚夫,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就不同了,你在他眼里大概是情敌。到时候我还得想办法保护你。”
谢情总觉得孟倾酒的身份不止是一个侦探这么简单,实力也不止他目前表现出来的程度。
对别人而言,这可能是一件好事。
但谢情不这么想。
就像打游戏的时候,有人喜欢被大腿带飞,为了上分可以管大腿撒娇叫哥哥老公大神爸爸,无所不用其极。
而谢情喜欢的是游戏的过程,至于结果,赢肯定是要赢的,但如果胜利是别人赠送的,那还不如畅快打一场后输掉让他开心。
孟倾酒最终还是被说服了,或者说,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谢情那跃跃欲试的态度。
他可以在谢情面前表演绿茶逗谢情开心,现在也不会拦着谢情去追求他的快乐。
“如果一个小时后你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会回来找你。”孟倾酒给他塞了小酒馆的电话条,“我在小酒馆等你。”
*
谢情花两百积分在商城里兑换一个强力手电筒。
【强力手电筒:这就是传说中的核能手电,除非遇到副本中的特殊情况,否则永不熄灭。离开副本后将自动消失。】
虽然不是一次性的,但每进一次副本都要重新买一次,系统可真会赚钱。
前面只有一条路,仅容一人通过,还好高度足够,不用弯着腰前进。
洞壁贴了青砖,没有渗水,看得出来是特地修整过的。
青砖上看不出来人或别的东西行走过的痕迹,但谢情能感觉到,越往里走,杏仁味就越浓。
这股杏仁味不是苦杏仁的气味,倒更像杏仁露。
按理来说地下的温度应该比地上要低一些,但甬道里不仅不冷,反而是暖融融的。
甜腻腻的杏仁味伴随热气涌过来,腻得人想吐。
谢情沿着甬道走了大约十分钟,前面越来越热,杏仁味越来越浓,简直让人窒息。
忽然,他看到了一丝亮光,谢情关了手电,贴着墙壁慢慢一点一点挪过去,光越来越亮,但那似乎不是电灯光,不是烛光,不是煤气灯的光。
青白的光照在青砖上,看着有些惨淡,谢情的影子拖得很长。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挂在天上的巨大的虫巢。
虫巢上发青白的光,一只巨大的虫母躺卧在虫巢中间,她上半身姣若好女,□□,下半身确实让人作呕的,惨白色的,宛如一只脱过色的蛞蝓。
但那是足有几十米长的蛞蝓。
她正在生产,生下的并非是卵,而是一个个惨白的新生儿。
谢情往后退了一步。
探索度仍然是11%。
难道这里已经不属于春晖路367号……他应该在房子内部进行探索吗?
谢情继续向前方看去,虫族的运行井井有条,工虫在照看婴儿,将一种蜜一样的东西喂到刚刚生产出来的新生儿嘴里。
虫母痛苦地呻|吟着,不知疲惫的进行着生产。
这些虫族和他今天在春晖路367号看到的丑恶生物相比,简直就像天使一样可爱。
“等等,这一幕我在什么地方看过?”
谢情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这是他看过的一本小说里对噬魂虫族的描写,从头到尾都是虚构的。
眼前的光亮忽然消失,谢情左手提着箱子,右手拿着手电,站在一间没有灯的屋子里。
屋子内部摆满了盛放的亚德兰月季切花。
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亚德兰月季造成的幻觉。
他看到格罗赫虫族这个名字后,本能的想起了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的虫族形象。进入这间屋子后,因为花粉浓度太高而引起了幻觉。
谢情捂住口鼻,快步走出这间屋子。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咆哮。
谢情陡然警觉起来。
哒哒哒哒哒,有两个人正在朝这边跑过来,跑得还很快!他们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
除了他之外,这里面居然还有别人?
谢情眯了下眼睛,眼看左右都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看来只好重新回摆满亚德兰月季的房间了。
只要捂好口鼻,还是可以撑过去的。
想是这么想,但转过头准备回去时,却发现那间屋子的门已经关死了。
那两人的脚步声转瞬即至。
谢情避无可避,他关掉电筒贴在墙壁上,期望跑和追的都能忽略他。
黑暗中谢情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人从自己身边跑过,然后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一轻,居然被抱起来了。
谢情:“???”
“嗯?”抱着他的人似乎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可以说是谢情听过最好听的人声,这声音还有那么一点点耳熟。
“我手里怎么多了个人?”
谢情:“……”
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抱起来了。
“这地方还有别人?”这个声音听起来清朗一些。
“我不知道,刚刚我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从旁边捞了一把,把他抱起来了,喂,你是谁?”
谢情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谁了。
虽然年纪比自己遇到他的时候大概长了十岁,性格听起来也有轻微的差异,但仍然。
“我吗?”谢情轻轻笑了笑,“你猜。”
“阿尔塞??”清朗的声音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情默默打开手电:“我方便问问你的名字吗?不打招呼就抱着我的先生。”
大约二十九岁的男人出现在光线下,经过岁月的沉淀,比十九岁的他帅气了不止一点,无时无刻不在往空气中散发着荷尔蒙。
“秦沉,我叫秦沉。”谢情抱着箱子,秦沉抱着谢情。
谢情:“方便问一下你们在躲什么吗?”
身后跟随的脚步声快而杂乱,似乎有好几个人在跟着他们。
秦沉简明扼要的说:“怪物,很恶心。”
和秦沉一起被追的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左右的清秀青年,个子比秦沉和谢情都要小得多。
他边跑还边用不善的目光瞟着谢情。
“阿尔塞,你连规矩都忘了吗?见了我居然不行礼。”
谢情闻言,分出抱着箱子的一只手抱紧秦沉的脖子,成功收获了青年的死亡目光。
“行礼也得先让秦沉把我放下来,话说回来,我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迫和你们逃跑的人吧。”
秦沉不耐烦道:“亚当,闭嘴!”
原来这个清秀青年就是大主教亚当,谢情忽然想到了阿尔塞的人设,亚当的备胎。
怎么办?他可是个不擅长撒谎又毫无演技的人,尤其不擅长扮演备胎这样的角色。
在浓浓的杏仁味中,忽然多了一丝夹杂着腐臭和腥臊的热气。秦沉抱着谢情的手紧了紧,飞速往旁边一躲,只听一声闷响,什么东西从秦沉闪身扑到了他们前面。
“嘻嘻,嘻嘻。”
奇怪的笑声,仿佛把三副声带拼接在一起,声音飘忽,时男时女,不男不女。
他们一直在昏暗的环境中狂奔,对光亮应该会很不适应,而谢情手里刚好有强力手电筒。
他忽然打开手电筒,光柱直射过去。
怪物嚎叫一声,忽然顿住向前的脚步。
谢情看清楚前面是什么东西的那一瞬间,他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这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不受大脑控制。
仿佛是用几个人体随意拼接起来的,十只人手和八只人腿搅在一起,组成了怪物的腿。
被光柱射中后怪物怪叫一声,不安地在原地踱步,却没有再向前。
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这东西果然怕光。
嘶嘶。
谢情听到了细微的嘶声。
亚当离怪物的距离最近,谢情注意到,他的裤脚忽然缺了一块,而缺口还在向内蔓延,仿佛那块布料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腐化掉了。
谢情:“亚当,向后退!”
亚当听见阿尔塞命令的口气,下意识道:“你凭什么命令我?我才是大主教!”
谢情蹙了蹙眉,看来亚当对阿尔塞很有敌意啊,这不太像普通人对备胎的态度。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人设,谢情委屈又温柔地说:“离得太近会被他腐蚀,我只是担心你。”
亚当忽觉脚腕一痛,这才发现他的裤脚已经被腐蚀掉了,他向后退了几步,背后被抵了一下,他回头一看,他抵到了谢情的脚。
“你!”亚当有些气急。
谢情窝在秦沉怀里,带着关切担忧的表情:“你的脚有没有受伤?痛不痛?”
亚当冷着脸道:“还好。”
他就算疼,也不会现在承认。
“它怕光,”谢情说,“但我估计光靠这个并不能打败它。”
亚当习惯性地冷嘲:“你又知道了?”
系统毕竟提示过探索任务非常危险,如果这个具有腐蚀功能的怪物靠手电筒就能打败的话,岂不是名不副实。
不过谢情也没办法和他解释这个,便笑了笑:“直觉。”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沉开口道:“它已经有些习惯了。”
刚刚表现的很不安的怪物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三张人脸嵌在肚上,一悲一喜一怒,表情各异,组成了大概是怪物的头的东西。
六只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正在努力适应强光。
“要往回跑吗?”亚当说着,已经在往后退了。
他退到秦沉和谢情之后,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另一只裤脚也被腐蚀了,他低低叫了一声,另一只脚踝上也出现了被腐蚀的痕迹。
亚当气急败坏,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责怪谢情:“阿尔塞!你不是说离得太近会被腐蚀吗?为什么我现在明明离它最远,另一只腿也还是被腐蚀了?你故意骗我?”
秦沉低声警告:“亚当!”
亚当喘息几下,恨恨低下头道:“对不起,神子大人,我失态了。”
神子大人?
原来秦沉就是被亚当爱慕的神子大人。
难怪刚才看他的眼神那么不友好,是因为他被秦沉抱着,所以吃醋了吧。
亚当对阿尔塞的态度很值得玩味啊。
虽然他明摆着讨厌阿尔塞,却很信任阿尔塞说的话,仿佛阿尔塞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当他发现拉开距离后另一只腿也被腐蚀了,第一个反应并不是阿尔塞判断错误,而是阿尔塞故意提供了错误的信息。
秦沉:“阿尔塞没说错,距离的确是一个因素。但恐怕不是唯一的因素。”
“嘻嘻,嘻嘻。”
谢情又听见了怪异的笑声,他心头一动。
“亚当,你听见笑声了吗?”
亚当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些怒意:“什么笑声?”
怪物尝试着往他们这边靠近一步,谢情立刻用强光在它的六只人眼处扫射,它怪叫一声,摇晃着退后,苍白的肚皮摇摇晃晃,连着那三张人脸都在荡漾。
“嘻嘻,嘻嘻。”
三张人脸忽然一起发笑,在发笑的那一瞬间,三张人脸的表情一变,变成了三张怒目而视的脸,表情虽是愤怒的,但嘴里却发出了让人不舒服的嬉笑声。
非常适合给鬼片配音。
谢情眼睛微眯,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怪物选择攻击对象的条件。他笑了。
秦沉抱着他跑了这么久,却没有丝毫脱力的迹象,抱着他的手十分稳定,没有丝毫下滑。
他感觉到怀中人身上传来了愉悦的气息,视线向下,看到了谢情上翘的嘴角。
仿佛是本能,他想也没想,下巴在谢情的头顶上轻轻蹭了蹭,低低地笑道:“想到什么坏事了?这么开心。”
他的声音悦耳至极,和谢情的声音是不同种类的好听。
讲话时胸腔跟着共鸣,谢情与他相贴的地方传来一阵微微地震颤。
谢情勾起脚掌,在他的大腿内侧拍了一下:“放我下来。”
秦沉像一只粘人的大狗,不仅没有放,反而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鼻端在谢情颈肩处嗅了嗅:“你用香水了吗?你身上好香。”
这么主动又不懂得害羞的秦沉让谢情觉得很新鲜。
不知道是人设的原因,还是秦沉本来就有这样的一面,只是以前没有来得及在他面前露出来。
亚当眼睛都看直了,他实在不明白应该在真言教卧底的阿尔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神子大人“顺手一抱”就能抱到阿尔塞。
而最让他赶到迷惑并且心如刀绞的,就是此刻神子大人对阿尔塞表现出的亲昵,这是他这个大主教都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亚当可以对阿尔塞发火,因为阿尔塞一直都爱着他,而且阿尔塞也是他的下属。
但他不能对秦沉发火,因为那是高贵的神子大人,又是他爱慕的对象。
可现在谢情被秦沉抱在怀里,秦沉一直不放,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亚当很难单独去批判其中一个。
这让亚当非常恼火。
“嘻嘻,嘻嘻。”
亚当惊叫一声,腐蚀的范围再一次慢慢扩大。
亚当惊惧不已,他不明白自己和怪物根本毫无接触,为什么腐蚀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
“亚当。”谢情忽然叫他,“看着我,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呼气。”
亚当转过头,看到谢情蓝灰色的眼睛,他觉得自己被谢情冷静地目光笼罩着,不知不觉就安静了下来。
“你做得很好,”谢情轻声夸赞,“现在,想一想让你开心的事情。”
“你可以想一想你爱慕的对象,你笑了,我想你一定非常喜欢他。”
谢情的声音轻柔,说话的节奏带着奇特的韵律感,不知不觉就将人引入了他的节奏之中。
亚当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候,他发现腐蚀的速度居然停了下来。
“腐蚀确实需要一定的距离,而怪物展开攻击的信号就是它的笑声,它笑的时候那三张脸的表情会变化。刚刚它每次发笑,那三张脸都会在一瞬间变成怒相,我们中只有你一个人产生了愤怒的情绪,所以只有你中招了。”
谢情解释了攻击的原理后,道:“往后跑肯定是不行的。不如想想怎么弄死它比较实在。”
他老是举着手电筒,也有一些无聊了。
“刚刚我们打照面的时候已经动过手了,”秦沉说,“但是没用,普通的攻击在它身上什么伤痕都留不下来。”
“神子大人不会什么神术、诅咒之类的东西吗?”
秦沉:“不会。”
谢情:“……”
那你也好意思叫神子?
谢情:“大主教呢?”
亚当:“我是大主教,又不是圣殿骑士团的人。”
原来这支三人队伍里掌握了魔法攻击的只有谢情自己。
游戏里的怪物不可能没有弱点,除了怕光之外,一定有某种方法可以杀死它或者制服它。
【支线任务开启:收集格罗赫虫族的怪物图鉴】
谢情不会忘记第一次收集到雾鬼的怪物图鉴,只要杀了这种怪物,图鉴就会自动收集。
“放我下来。”谢情说。
这次秦沉没说什么,直接把他放了下来,谢情顺手把箱子放在秦沉手里:“帮我拿一下。”
谢情又买了一个强力手电筒,心中一阵肉疼,他总共也没多少积分,根本经不住花。
两条光柱笼罩住怪物头上的的三张脸,怪物甩着头往后退。
它虽然不喜欢强光,但并不会被强光吓跑。
如果说它只是不习惯强光的话,这么长时间也该意识到强光对它无害了,但怪物依旧没有顶着强光向前。
谢情伸手在手电前晃了晃,他发现手电射出来的光居然是热的。
难道怪物怕火?因为光是热的,让它把电筒光和火光有些搞混了?
“你们身上有可以点火的东西吗?”
“哦,他怕火……”秦沉点点头:“没有。”
谢情:“……”
亚当:“我是大主教,又不是厨娘,我带火干嘛?”
很好,都派不上用场。
“嘻嘻,嘻嘻。”
谢情手指一痛,他的指尖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心头一凛,只不过是那么一点点的怒意而已,居然就中招了。
谢情打开积分商城,在里面用一百积分兑换了一枚打火机,然后打开了爱心商城。
在一堆没有任何鬼用的商品里面,伏特加这几个字显得格外活泼可爱。
谢情一口气买了十瓶,全部倒在自己的衣服上。
亚当和秦沉从头到尾都没有质疑过他的十瓶伏特加先前放在哪儿,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像那些靠着变异的亚德兰月季,自然而然接受了格罗赫虫族造成的所有的异常的市民们一样。
谢情点燃被酒浸湿的衣服,朝着怪物的脸扔过去。
一阵烧焦皮肉的滋滋响声,火遇到怪物就像遇到了一坨固体酒精,它竟然就这样燃烧了起来。
片刻之后,怪物烧成一团灰烬,里面还有一个东西在轻轻动弹。
谢情用箱子扒拉了两下,里面的猫咪小小的喵了一声,似乎在隔着箱子抗议谢情的举动。
灰烬中是一只手臂大小的虫子,它的口器非常短,身体上有十只腿,短小的手无力地震颤着,背后的翅膀一摩擦,就发出了“嘻嘻,嘻嘻”的笑声。
【叮!怪物图鉴已收集。】
【腐蚀守卫(幼虫):格罗赫虫族中充当守卫的族群,可以寄生并改造人体,在幼虫阶段惧怕火烧,幼虫死亡后腐蚀效果自动消失。成虫后无此弱点。】
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只是幼虫吗?眼下的危机暂时过去,三个人总算有时间好好捋一捋现在的处境。
“我发现城中出现了异常的死亡,通过一些踪迹查到了春晖路367号,然后就到了这里,你们呢?”
“差不多,只不过我们是从宁德路172号进来的。”
秦沉回答。
“这样啊……”
系统一开始给的任务就戳到了关键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要让格兰德和我在172号会面?不怕被发现吗?”谢情明白了,“哦,是会面后格兰德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格兰德死了,”亚当沉着脸说,“他的死让神子大人意识到了宁德路172号与近期信徒死亡的事情有关。”
“圣言教的信徒也死了?”
秦沉:“而且数量不小。但我来到这里之前,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秦沉,你一来这儿就发现问题了吗?”
“嗯。”
那秦沉和孟倾酒一样,都是天生就能发现问题。
秦沉虽然也很敏锐,但他并不是观察员,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吗?还是说,这是神子这个身份带来的特殊能力?
“喵~”
箱子里的小猫不安分地抓挠着箱子内壁,谢情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侵入度,已经下降了很多,是时候补充一点了。
而且二十四个小时快到了,依照诅咒的内容,他得向真言之神祈祷,否则精神值会下降10点。
谢情打开箱子,拎出小猫,小猫对他十分亲热,挣脱了谢情的手,直接跳到他身上,嫩嫩的猫爪爪扒着谢情的领子,带着点湿气的鼻子在谢情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谢情无情地把他拉下来,侵入度噌噌噌涨了回去,他把侵入度控制在33%以下,这样的话外表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的骨骼强度又有一定的提升,不会那么容易骨折。
“我发现了,老婆完全把真言之神当成刷侵入度的工具用。”
“别人看到侵入度上升精神值下降都吓得要死,我老婆倒好,把它当成体质提升药水那么用,这心理素质,不愧是我老婆。”
“应该说这心理素质不愧是精神值比秦沉多一点的男人。”
“哈哈哈哈,多一点这个典故我永远都忘不了。”
“咋了,我老婆又没有撒谎,确实多一点。”
侵入度刷起来了,现在该祈祷了。
谢情两手拎着小猫,面无表情道:“我希望真言之神早些升天。”
亚当:“说得好!”
秦沉表情微妙:“你就那么讨厌真言之神吗?”
谢情:“嗯,而且我讨厌猫。”
亚当:“猫和真言之神有什么关系。”
谢情:“呵呵。”
亚当:“……”
阿尔塞在阴阳怪气的呵呵什么?难道猫和真言之神之间有什么联系?不可能啊,各个宗教的历史他都很熟悉,从来没听说过真言之神和猫有关系。
难道阿尔塞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吗?
肯定是这样的。
阿尔塞,可恶的阿尔塞!
秦沉忽然道:“如果是熊猫呢?”
谢情:“呵呵~”
秦沉:“小狗?”
谢情:“唔。”
他确实喜欢聪明的小狗,就算是毛茸茸,也勉强可以忍受。
他想起孟倾酒一头短卷发的脑袋,有些手痒。秦沉在这个副本里头发半长,浅金色的束在脑后。
秦沉的头骨长得异常完美,无论什么发型都会好看,区别只是好看和更好看。
可惜秦沉短发的时候没有摸一摸,手感或许也是很好的。
他的手指勾起一缕秦沉的浅金色发丝,像是勾起了一束光,在自己指尖绕了绕。
什么都算不上的动作,秦沉却觉得头皮感受到了轻微的麻痒,然后一路痒进了心里。
秦沉一把将小猫拎过来塞进箱子里,低声道:“L\'iarsairdlokgfirgoea,nierfaeetdoght.”
小猫眼睛里射出明悟的光芒,郑重其事地点了点猫猫头。
现场没人听得懂秦沉说了什么,只有观众得到了系统自动翻译的优待。
“星界语:下次变成幼年老虎,他不喜欢犬科。”
观众们一时间被秦沉的无耻惊呆了。
要知道秦沉在长城的收债人里几乎是一个可以被称为“正义之光”的存在。
你可以不相信这个世界,但你永远可以相信秦沉。
这是秦沉粉丝的口号。
谁也没想到秦沉做起NPC的画风居然是这样的。
“这样忽悠小猫咪真的好吗?”
“等一下,秦沉会说星界语!!!他是不是知道小猫是真言之神?”
“秦沉的身份是神子,不奇怪。”
“小猫咪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喜欢我老婆罢了,秦沉居然这么坑他。”
“好无耻,好喜欢哦,好想看秦沉和我老婆爱爱,我不介意当绿帽奴。”
“体型差真的很好嗑。”
“你们这就忘了孟倾酒吗?”
“已经忘了,谁让我老婆魅力大呢,爱他的男人太多,我只能见一个嗑一个。”
灰烬里的幼虫彻底不动弹了,谢情收回玩秦沉头发的手指,摸了摸下巴。
按理来说幼虫有怕火这么大的弱点,不应该承担主要的守卫职责,但他们进来这半天,只有这一个幼虫追过来。
也许这个地方的格罗赫虫族正处于虫力不足的状态,所以连幼虫也要拿出来当守卫。
这也从另一个方向说明了为什么谢情和孟倾酒没有被袭击,很可能是因为可用来袭击的怪物只有一个。
谢情:“你们刚刚是怎么被怪物发现的?”
他话音未落,又被秦沉抱了起来。
“?”
秦沉很自然地说:“顺手。”
谢情:“可以把我放下来吗?”
秦沉答非所问:“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看一看。”
亚当咬着牙:“神子大人,谢情好像不喜欢被您抱着。”
秦沉毫不在乎:“是吗?多抱抱就喜欢了。”
亚当脸都绿了,丧得像是在参加自己的葬礼。
谢情:“噗。”
现在的秦沉实在太有趣了,如果能录下来给上个副本的秦沉看的话,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笑了,”秦沉温柔地看着他,“我喜欢看你笑,很漂亮。”
秦沉把他抱得高了一点,鼻尖缓缓从谢情的脸颊上蹭过去,热气扑在谢情的颈项上,让敏感的细白肌肤泛了一点粉出来。
亚当难以忍受道:“我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神子大人?”
“抱紧了。”秦沉低声说。
谢情:“为了让我抱紧你,你是不是会跑得飞快?”
秦沉:“聪明。”
谢情:“……”
直白到有点让人招架不住的程度。
亚当开始怀疑自己说话声音是不是太小了,怎么他们像是听不见的样子。
谢情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大主教的备胎,立刻看向亚当,可可怜怜地说:“亚当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秦沉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喜欢你,真的。”
生硬得仿佛在棒读的语气,没办法,谢情不是不能装,但装也要分对象,对亚当这样的小鸡仔身材,比他矮一个头的男人,他有点装不出来。
秦沉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齿的冲动,又觉得谢情的语气实在好笑,强行压下唇角的笑意,把箱子扔给大主教:“抱好。”
被圣言教大主教抱着的箱子里的真言之神,完全可以画到宗教壁画上的奇异场景。
“这是趁机送走情敌和电灯泡么?”
“这个秦沉让我大开眼界……”
“突然get到了秦沉的魅力,正直的人打直球的时候真是太厉害了。”
秦沉果然跑得飞快,快到大主教亚当费尽全力都追不上的程度。
虽然跑得极快,但他的怀抱却很稳,谢情不用抱紧他也不会颠下来。
很快他们就跑到一扇门前,秦沉把谢情放下来:“待会儿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我。”
谢情:“你觉不觉得你在骚扰我?”
秦沉:“是吗?可我觉得你不是这么想的。”
谢情用食指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慢慢靠过去,眼睛里带着笑,静静注视着秦沉的眼睛。
真的很香,秦沉失神的想,虽然就是常见的男士古龙水的木香调,但用在谢情身上后,可能是混合了谢情自己的香气,常见的香味变得奇异而复杂。
有一种特殊的馥郁在谢情的肌肤上流淌。
让他想抱紧谢情,把脸埋进谢情又细又白的肌肤里面,从颈项一直嗅闻到脚踝。
也许不同的部分气味会有轻微的差异。
他的目光暧昧而隐晦。
谢情撩了一下他的睫毛,让他大胆的视线重新回到谢情的唇上。
靠得足够近的时候,谢情的唇将触未触,只隔了毫厘就是一个真正的吻,但谢情却只是隔空逡巡着。
秦沉的嘴唇中泻出一丝喘息。
谢情拍了拍他的脸颊,往后退了两步,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字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撩我?
你还未够班。
秦沉把人扯过来抱进怀里,用的力气很大,带着些被挫败后的郁闷:“让我抱一会儿。”
谢情就任他抱着。
秦沉沉迷于他身上的气味,抱在怀里的触感,还有谢情柔软的头发滑过自己脖颈时的感觉。
痒痒的,让他想把谢情抱得更紧一些,最好融入了骨血,再也不分开。
“神子大人,我们俩认识的时间还没有半小时。”谢情的声音带着笑。
秦沉的声音闷在谢情的皮肤里:“可我觉得已经认识你两万年了。”
“最好不要,我不想活那么久。”谢情戳了戳他的腰,“够了没有?我烦了。”
秦沉松开他,然后又把他抱紧,在他的锁骨处深深吸了一口,想偷偷的亲一下,却只亲到了谢情挂在颈上的金色肖像盒链坠。
亚当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秦沉放开谢情,走进那道门里面。门内的景象堪称精神污染,恐虫者冲击疗法福地。
大大小小的苍白虫卵挂在屋子里,每一个虫卵上都插着一根细细的管子,半透明的管子里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正以稳定的速度输送到卵中。
谢情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不同大小的卵代表着虫族的不同发展阶段,等他忍着恶心观察完里面的东西,才发现不同个头的卵里的虫是不一样的。
其中一种就是他刚刚见过的腐蚀守卫,只是个头更小,看起来更苍白孱弱。
这是虫族的育儿室。
看来虫力不足的想法是正确的,育儿室这么重要的地方都没有守卫,说明虫力真的很紧张。
搞不好整个虫巢只有那一只幼虫在承担守卫的职责。
谢情:“顺着管道走,说不能能发现一些什么。”
秦沉点头,亚当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向虫卵输送营养的管道放置在通道侧上缘,谢情好奇地伸手碰了碰,管子很软,触感非常奇特。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秦沉问。
“管子里是空的……”谢情不可思议的说,“至少摸起来是空的。”
明明能看见带着亮光的白色物质从管道中穿过,但碰触管道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管子里有任何物质,仿佛隔着管子碰到的只是空气。
这白色的亮光还有些眼熟。
“秦沉,你觉得管子里的东西像什么?”
秦沉微微凝重了面色,脚步变得更快了一些。
地下巢穴七拐八弯,有非常多的分叉,要不是有管道充当向导,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走,很可能在里面迷路,直到饿死了都走不出去。
这么大,这么复杂的巢穴,虫力不足是无法修建出来的。
看来格罗赫虫族曾经一度繁荣,却因为某种原因变得衰弱,甚至不得不和虞峤这样的人联手。
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想,也是格罗赫虫族的描述给了他灵感。
在虞峤书房里找到的书上写着,格罗赫虫族是迪莫拉虔诚的仆人,也就是说格罗赫虫族有着自己的信仰,他们不太可能改信光暗之神。
除非走投无路,否则一种信仰的信徒不会和另一信仰的信徒合作。
这样说来,谢情眼睛眯了眯。
也许光暗教比表现出来的还要衰败得更厉害,他们也走投无路了,才会和异教徒合作。
前方忽然分出两条岔路,两条岔路上都有着管道。
谢情:“我左你们右,找到下一个房间后返回这里集合分享信息,半小时内没有找到下一个房间的话也返回这里。同意吗?”
秦沉点点头,率先走向右边。
亚当沉默着跟在秦沉身后,心里有些疑惑,他还以为秦沉会和谢情离开,让他一个人探索右边。
可是神子大人并没有这么做。
难道……
亚当的心微微热了起来。
“亚当。”
亚当从胡思乱想中抬头:“神子大人。”
“你是怎么当上大主教的?”
亚当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您、您是听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对阿尔塞的态度很奇怪,好像很讨厌他,又很信任他。”
亚当苦笑,肩膀微微颤抖。
“亚当,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如果你决定告诉我,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您感兴趣的人是我,还是阿尔塞?”
秦沉没有说话。
亚当心中一阵苦涩,自言自语道:“当然是阿尔塞,自从他进入圣言教开始,所有人都只能看见阿尔塞。”
“您知道吗?阿尔塞进入圣言教的时间其实很晚,但他轻轻松松就获得了神的青睐,他在神术上的进步快得让人惊讶。
“在遇到他之前,我一直是被所有人称赞的天才。我拥有比常人俊秀的外貌,教徒们说我的头发像金子做的,我的皮肤像白云织造的,我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大主教。
“如果没有阿尔塞……”
秦沉微微蹙眉,他听出亚当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怨恨:“但最后当上大主教的人依然是你,你为什么还这么忌惮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亚当口中暴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个不停。
“依然是我,哈哈哈哈哈哈,依然是我!”
秦沉:“我明白了,亚当,站起来,继续走吧。”
“您明白了?您真聪明啊,和阿尔塞一样,话不用说尽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恨他吗?”
“我恨他吗?”亚当仔仔细细想了半晌,最后苦涩的摇了摇头,“我不恨他。听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些事,说不定我会为了他放弃成为大主教的机会。”
大主教是不能成婚的,亚当几乎是在说,他愿意为了和阿尔塞结婚放弃成为大主教。
秦沉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向我告解。”
亚当不无讽刺道:“您只是想听阿尔塞的事情吧。”
秦沉:“没错。”
“但是,”秦沉并没有回头看亚当,他继续用稳定的步幅向前,“你也会好受一些。”
亚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阿尔塞并不爱我,他只是,把我当成空气。”
亚当曾被圣言教当成唯一的大主教人选,从他进入圣言教,信仰圣言之神开始,他就以突出的素质,成为所有候选人中最耀眼的那个。
直到阿尔塞出现。
阿尔塞当时年纪已经很大了,也不是贵族出身,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只是一个孤儿。
但真正的天才并不需要外物衬托,所有人,就算没长眼睛也能看得出来,如果说亚当是耀眼的明星,那阿尔塞就是天空中的太阳。
亚当的骄傲和自信被阿尔塞全部击碎,但是就在即将挑选大主教的前夕,阿尔塞居然放弃了神术学习,自愿成为卧底,从此就进入了真言教。
亚当重新成为了大主教的唯一人选。
当时圣言教内普遍流传的说法是,阿尔塞爱上了亚当,所以才甘愿放弃大主教的位子,亚当心里有苦有甜。
一方面觉得自己的骄傲被击碎了,他苦苦追求的东西对于别人而言唾手可得,而别人不仅唾手可得,还能毫不在意的放弃。
另一方面,他心中升起了一种甜美的期盼,如果阿尔塞真的爱他,既然阿尔塞愿意为了他放弃大主教之位,那他也可以为了阿尔塞放弃成为大主教。
当他怀着忐忑向阿尔塞询问时,阿尔塞不在意的笑着说:“就让他们当做我喜欢你吧,反正我对做大主教也没什么兴趣。”
他不是喜欢亚当,他只是,没有兴趣。
亚当问他为什么想做卧底,那份工作很危险。
阿尔塞翘起的嘴角又弯了一点:“我觉得会很好玩,亚当,你知道吗?世界上很多事情,最后都是一个圈,有的圈住了自己,有的圈住了别人。”
那你呢?他问阿尔塞。
阿尔塞的回答他永远记得。
他说:“我是那个站在圈子外面看热闹的人,要是无聊,也可能会踩碎它。”
虽然阿尔塞并不是神,但在那一刻,亚当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和阿尔塞,也并不是同一族类。
他在更高的地方,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在圈内挣扎。
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他可怜的自尊,此后阿尔塞一直装出喜欢他的样子,让圣言教中的主教、神父、修女们嫉妒不已。
他演得那么拙劣,但只要阿尔塞用美丽的蓝灰色眼睛注视着,真或假似乎也就无从分辨了。
*
十分钟后,秦沉和亚当找到了另一个育儿室,里面的虫族分化程度更高,有一些的腿和翅膀已经能够动弹,在卵里微微颤动。
育儿室后再无可以前进的空间,他们随即返回,看到在分叉口等待他们的谢情。
“亚当,你哭过了吗?发生什么了?”谢情机械棒读,“你这样,我好心疼。”
亚当沉沉叹气:“我已经和神子大人说清楚了,你不必再假装喜欢我。”
说清楚了什么?你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不用假装喜欢亚当总是一件好事。
看来正确的道路在左边。
谢情看了看探索度,涨到了31%,证明系统想让他探索的地方的确是这个巢穴。
他们继续往前,先来到刚刚谢情已经进入过一次的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育儿室那么精巧,像是巡逻的站点或者哨所之类的建筑。
继续往前,他们又经过了几个育儿室和站点。
渐渐地,他们听见了祈祷的声音。
“您是光明,也是黑暗,您是一,也是万。”
光暗教的教徒居然在虫族的巢穴里祈祷吗?
秦沉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给他们俩施加了神术。
三个人顿时隐去了身形。
这不就是谢情想要了好久的隐形斗篷吗?积分商城里的隐形斗篷十分昂贵,谢情根本买不起,而爱心商城里又只能刷出来一些没用的垃圾。
原本系统还会让爱心商城里出现一个品质高但效用鸡肋的产品,比如爱情水和美容液,但自从看见谢情可以把鸡肋产品也用出一朵花,还顺手送走了一个副本之后,爱心商城里刷新的东西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垃圾。
比如情趣内衣(女款),烈酒(喝了会死),圆珠笔(为什么会出现圆珠笔?),蓝牙鼠标(连电脑都没有要鼠标干什么?),限量手办(他讨厌的游戏角色)。
总之,系统对他的恶意已经是浓得可以从爱心商城界面流出来的程度。
三人隐没身形后,一步步朝前走去,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山穴。
山穴中修建着可供坐下的环形梯台,梯台上密密麻麻坐满了正在祈祷的人,从远方看去,就像一群井然有序的虫子。
山穴中央躺着一具尸体,或者说,可能是尸体的人体。
谢情还没认出那是什么,但熟悉宗教历史的亚当已经颤抖的出声道:“那是光暗之神,上一任亚恩乌其尔,他、他死了吗?”
那具人体皮肤极白,和谢情的白不一样,他的白会让人想到“光”这个字,他的头发像乌木一样黑,赤着的双足也是黑色,从小腿中段往上,生出几朵黑色的莲花,莲花一直蔓延到大腿的位置。
他的身形非常高大,哪怕躺着也能看得出他有着宽阔的肩,坚实的腹部肌肉。
他的身下正在流出鲜血,鲜血离不开身体一米的范围就会蒸腾成血气,被侧卧在一旁的女人吸收进去。
那个女人生得极美,她的手臂延伸出的地方,是两片刀锋似的前肢,纤细的腰破开一个大洞,隐约可见里面尚未分娩的卵。
腰之下是结实的大腿,大腿再往下,就是两条长满了细小倒刺的虫类下肢。
既让人毛骨悚然,又让人忍不住叹服她的美丽。
谢情不动声色的摸了摸箱子里的小猫,让侵入度一口气上升到35%。
【噩梦侵入,您处于侵染状态,异化已开始,请密切注意侵入值。】
在侵入带来的视野下,谢情看到台上坐着的人发生了变化,虽然看起来都是人类,但其中一些的瞳孔是复眼,头上也生出了小小的触须。
他们头上都顶着谢情在教堂里看过的白色光团。
那些似乎是虫族的东西在采集身旁人类的白色光团,然后又从他们的嘴里吐出了颜色更淡更轻盈的白色东西,那些东西从管道中流走,一部分离开了山穴,另一部分,汇聚到了处于躺在地上的男人附近那些正在祈祷的光暗教徒身上。
光团聚集到光暗教徒的额头后,又化成濛濛的光雨,洒落在光暗之神身上。
亚当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些丑陋的、渎神的怪物,应当尽数在神的光辉下泯灭。”
秦沉的眉头锁紧:“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眼下这情形实在再明白不过了,光团的指向那么清楚,只要一联想小偷瘦猴曾经说过的话,他在宁德路172号断断续续听见了几个词:“格赫罗……亚恩乌其尔……信仰之力……圣言教……真言教……”
虽然春晖路367号发生的事情是在演戏,但演员并没有想到瘦猴会出于职业的本能而跟踪他。
因此,瘦猴提供的信息,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在瘦猴提到的词里,最让谢情在意的,就是信仰之力。
与现在他看见的情形两相对应,虞峤和格罗赫虫族究竟在做什么交易,已经一清二楚了。
那个腰腹中有未分娩虫卵的,自然就是虫族的女王。她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光暗之神也受了很重的伤。
光暗之神流出的鲜血对虫族女王有治疗效果,而光暗之神自己所需要的,是信仰之力。
神的强大和教会的强大往往是同步的,神受了重伤,教会自然也会每况愈下。
虞峤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神明与教会之间的铁则。
信徒额头上的光团就是他们的信仰,越虔诚的信徒,光团就越大,越明亮,信仰的力量自然也越多。
格罗赫虫族拥有奇特的能力,他们可以采集不同信徒的信仰,如同蜜蜂用花粉酿造蜂蜜,格罗赫虫族可以将不同种类的信仰都酿造成纯粹的、毫无指向性的信仰之力。
一部分信仰之力通过管道输送到育儿室,让虫族发展壮大,另一部分输送到光暗教信徒身上,再通过信徒的祈祷转化成对光暗之神的信仰,从而治愈光暗之神的伤势。
格罗赫虫族与光暗教各取所需,他们牺牲了真言教与圣言教的信徒,为了掩人耳目,肯定也牺牲了一部分自己的教众,从而完成了这个恶毒的计划。
亚当在谢情的解释下明白过来杖。
“亚当?”
亚当转过头,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阿尔塞,如果我在这里死亡,我相信你会成为比我更好的大主教。”
话毕,他挥舞着权杖脱离了隐形斗篷的庇护。
“为了圣光,为了主的子民,我在此宣判汝等,死刑!”
亚当的圣言如同海啸,虫子们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一只只身体爆开。
谢情怒了:“你们刚才不是说不会神术吗?”
亚当大喊:“对不起!”
秦沉淡定:“我确实不会神术,人借用神的力量才叫神术,我又不是人。”
女王高声唳叫,她的声音直直冲进心里,谢情的心脏忽然一阵剧痛。
他随即躺倒在地,额上立刻涌出豆大的冷汗。
这个副本里靠着幼年毛绒绒获得了较高的侵入度,对身体使用自如的感觉让他都忘了,自己是个脆弱的绝症患者。
他的腰腹之间痛得快要裂开,鲜血流了出来,秦沉立刻半跪在他身前,想为他治疗,但一片又一片的圣光撒下去,谢情的血却没有一点要止住的迹象。
秦沉想要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谢情按住他的手:“别看。”
秦沉温柔却坚定的移开了他的手:“乖一点。”
谢情的手虚软无力的垂下来。
腰腹间的裂痛虽然已经熟悉,但真的发作起来的时候,依然轻轻松松就能要了他半条命。仿佛是烧烫的刀刃直直插入,又在里面反复翻搅,再用锯子一点一点,将他已经长合的伤口切开。
秦沉掀开他的衣服,谢情的腰腹间居然有一道长达十五公分的伤口,伤口两边有着多次缝合的痕迹,此时莫名其妙裂开了。
针脚整齐,说明缝合的人是个高手,但缝合次数太多,依然在这月光一样美丽的肌肤上留下了丑陋而巨大的伤痕。
这样的伤口对秦沉而言应该是抬抬手就能治愈的小伤,但无论是他还是亚当的圣言,都没有在谢情的伤口上留下任何痕迹。
谢情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沾满血的现场。
穿着毛绒布偶猫衣服的男人。
贯穿身体的刀刃。
在格罗赫女王尖利的蚀心尖叫冲击之中,谢情的精神值正在飞速上升。
观众们只见过被人攻击后精神值下降的,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精神值飞速上升场面,不过几十秒的工夫,谢情的精神值从一口气涨到了78。
但别人求之不得的精神上涨对他而言似乎是毒药,谢情看起来糟透了。
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迷蒙的看着秦沉,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冷汗沾湿睫毛,整张脸都湿漉漉的,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哭。
他的声音虚弱得吓人,一分钟前还在言笑晏晏分析情况的美人,现在就已经苍白得似乎立刻就要衰败了。
秦沉紧紧抱着他:“阿尔塞,怎么做才能帮你?快告诉我。”
亚当一遍又一遍用着圣言术对抗格罗赫女王的蚀心尖叫。
“哥哥,”谢情轻轻抚了一下秦沉的侧脸,“好痛啊,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救我?”
在这一片混乱的场面之中,谢情的鲜血如同没有重力一样浮了起来,缓缓飘向光暗之神。谢情的鲜血一滴一滴飘了起来,宛如一串珊瑚珠,又像一颗一颗的红宝石,朝着躺在地上的光暗之神而去。
鲜血落在光暗之神的额心,立刻就像海棉一样把谢情的血液吸收进去。
攀缘在他大腿上的黑莲立刻向下退了一分。
谢情腰腹上的伤口仍旧血流不止,一向沉稳的秦沉都有些慌神了,毕竟他从未见过无法治疗的伤口,似乎谢情的身体在排斥外界的一切力量。
他也看见谢情的血液被光暗之神吸收后发生的事,他的眉心夹了一下:“难道……”
格罗赫女王用了几轮蚀心尖叫后就力竭了,她捂着洞开的腹部躺在地上。亚当急忙跑回来:“阿尔塞,你怎么样了?”
他连用了几次圣言,脸都白了,然而依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卧槽,老婆!!!!”
“呜呜呜呜快心疼死我了,系统你他妈快给我老婆刷新点伤药啊。”
“系统你最好做个人,不然我就转行做玩家专门和你作对!”
“老婆看起来好虚弱,我心都要疼碎了。”
“秦沉和大主教不是帮他疗伤了吗?为什么会没有用啊……”
“老婆好像醒了!”
在格罗赫女王似乎永无止尽的尖叫造成的心灵攻击结束后,谢情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精神值开始直线下跌,很快就跌破了50大关。
对于别人而言应该发疯、呓语、出现幻觉的精神值,却是谢情的舒适区。
他立刻打开箱子,拿过里面的幼崽。
这次他看见的幼年白虎,谢情把它抱进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忍着快吐出来的不适感在白虎的脸上胡乱亲了七八下。
白虎一时间非常震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爪子伸得笔直,似乎已经僵掉了。
秦沉:“……”
“阿尔塞,你不是讨厌……”
谢情亲完擦了擦嘴,把幼年白虎扔回箱子:“讨厌才好用。”
他重新站起身来,捂着仍然在流血的腰部。
看了看积分商城,疗伤的药很贵,没有哪个是他买得起的。
“系统,”谢情在脑海里冷静地说,“我需要伤药。”
【系统:嘻嘻,您可以在积分商城购买,或者等待爱心商城刷新。】
“我知道爱心商城的几率是由你控制的,如果你懂事一点,我也会懂事一点,如果你不懂事,我也只好不懂事。”
【系统:抱歉,系统是不会被威胁的。而且我必须向您澄清,系统可是不会恶意控制爱心商城几率的哟,您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罢了。】
谢情翘了翘嘴角:“是吗?”
【系统:是的哟。】
谢情:“好。”
谢情打开系统界面,在他神志不太清楚的时候,探索春晖路367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探索春晖路367号:在虞峤回来之前探索春晖路367号。】
【当前探索度:%】
【积分:分】
【是否选择提交任务?请注意,提交任务后,新获得的探索度不能兑换积分,请您慎重选择。】
谢情毫不犹豫选择了提交。
【恭喜玩家谢情,您已获得积分。】
【主线任务三已发布,您可以选择任一路径完成,您的选择会影响后续剧情,请您慎重选择。】
【A:杀死光暗之神,帮助真言之神获得亚恩乌其尔,完成神降】
【B:杀死光暗之神,帮助圣言之神获得亚恩乌其尔,完成神降】
【C:帮助光暗之神,使其获得亚恩乌其尔,完成神降】
“我选D。”
【没有D选项,玩家必须在三个选项中选择。】
“我选D。”
“老婆想做什么?”
“虽然老婆在笑,但我感觉得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生气的战损老婆好好看哦,我是不是有罪,一边心疼一边快被老婆美死了。”
“谢情这个病好蹊跷,谢氏症会造成容貌剧变和大脑病变,虽然也听说第五研究所有个特殊的病人,开发出了超能力,但这个说裂就裂的伤口也太诡异了。”
“谢氏症本来就很诡异,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第一个发病的人姓谢,这个病无药可治,还会造成基因再编辑,我觉得这已经是神的权柄范畴的病了,现在科技还没走到可以随便编辑基因这一步。”
“是啊,仔细想想,谢氏症病人居然还能活好几年再死就已经很神奇了。”
谢情的精神下降到后,侵入度已经上升到55%。
他亚麻色的头发已经变成褐色,蓝灰色的瞳眸变得漆黑,极度白皙的皮肤转变成偏暖的象牙白。
五官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仍旧是漂亮得让人心惊的青年,但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
如果说原来的谢情是一个虽然脸上总挂着笑,但一眼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男人,现在的青年则像一束阳光,看起来和善无害,有一种让人想亲近的气息。
“老婆得谢氏症前是这个样子吗?我疯狂prprprpr”
“我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么漂亮的老婆。”
“一个老婆,两种享受。”
秦沉看到谢情的变化,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多了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谢情微微笑着,笑容纯净无比,似乎看到他的笑就可以涤荡心灵。
他缓步走向光暗之神,他身上残余的血珠也跟着他的脚步一起慢慢飘向光暗之神。
格罗赫女王看到这个奇异的景象,停下了召唤工蜂的命令,复眼中陡然放出一阵狂热的光芒。
谢情的血珠一颗一颗落在光暗之神的眉心,光暗之神腿上的黑莲一分一寸往下褪去。
亚当:“神子大人,这是……”
秦沉:“谢情的血液似乎可以驱逐光暗之神的诅咒。”
亚当:“诅咒?”
忽然之间,亚当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单薄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原本就因为使用圣言过度而显得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像一张薄薄的纸,已经承担不住他脸上的表情了。
而亚当所意识到的问题,也被观众们意识到了。
“这个副本不对劲啊!!”
“等等!让我捋一捋!”
“原本我以为背后真凶是圣言教,真言教和光暗教是倒霉鬼。后来老婆告诉我们虞峤在演戏,所以我推测光暗教是真凶,真言教和圣言教是倒霉鬼。”
“现在我们发现光暗之神中了诅咒,卧槽,他可是神啊,谁能让他中招?”
“这个虫巢这么大,以前格罗赫虫族一定很繁荣,现在虫母都快死了,是谁伤的虫母?”
“细思极恐。”
“我是《神降》本老观众,我已经晕了。”
“难道我们依然没有触碰到这个副本的核心吗?”
在这个神存在,并且神的力量受信徒的信仰影响的世界里,还有谁能够伤害神明?
谢情方才流出的血液已经被光暗之神吸收殆尽,但黑色的莲花还没有完全消失,它仍在光暗之神的足踝上徘徊不去。
谢情走到格罗赫女王身旁,秦沉跟着过去,警惕地打量着格罗赫女王。
谢情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的身体有毒吗?”
格罗赫女王摇了摇头。
谢情似乎相信了她,伸出手:“帮个忙。”
格罗赫女王如刀的上肢在谢情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准确切开静脉。
血珠继续飘向光暗之神。
秦沉的脸色很差,但他没有阻止谢情,他和亚当静静走到谢情身边,像两个沉默的守护者。
【主线任务三已发布,请玩家尽快选择任务分支。】
“我选D。”
【选择时效还剩三十秒,请玩家尽快选择。】
“我选D。”
【三十、二十九、……五、四、三、二、一。】
【主线任务三已失效。玩家谢情没有选择任何任务分支,噩梦已扭曲,噩梦难度上调,目前分级:A-】
“任务寄了??”
“为什么任务寄了噩梦会扭曲?这不合理,按理来说不管谢情怎么选都应该在系统的规划里啊!!”
“这咋整啊,没有任务还怎么拿积分,这个本要三万才能脱离副本吧!”
“谢情这次太托大了,我知道他因为被系统针对所以不爽,但搞成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晦气,本来我对他抱以厚望,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就把自己给断送了,我先前送他的爱心就当喂狗了。”
“你们够了吧,我老婆够惨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换成你是他那个处境,你会立刻给系统下跪磕头吧。”
“系统就是狗,没有系统就没有噩梦,也就没有噩梦侵入,你们别忘了,是因为我们的世界面临被噩梦侵入的危险,我们才要冒着被噩梦侵入的危险成为观众,不要看多了玩家的死亡,就真的把自己当成看直播的看客!”
“没有玩家通关遏制噩梦连锁扩散的话,我们的世界会有多危险??而且玩家又不是只进入自己世界的噩梦,说不好谢情现在这个噩梦就是哪个观众的老家,你们做个人吧。”
“我老婆做什么都是对的,和系统作对怎么了?成天骂狗系统的不是你们啊?”
“呵呵,有什么好吵的,反正谢情快完蛋了,赶紧的,看完他怎么死我再退出这个直播间。”
谢情看着弹幕,表情没有多少波动,心里也没有多少波动。
有一个观点,他一直觉得很可笑,似乎对美人的喜爱和追求是低俗的,总有许多大道理教育人们,要轻视外表,重视心灵,要爱这个人强大的地方。
可在他看来,那些口口声声叫他老婆的观众的爱,比慕强者要纯净得多,至少他们确实喜欢自己的脸,而不是着迷于某种强大的臆想,沉溺于某种自身对于强者的投射。
因为失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谢情用积分购买了一瓶伤药。
伤药的外型是游戏中经典的红瓶,平时只卖19积分的伤药,此刻因为知道谢情失血过多,涨价到99积分一瓶。谢情连喝了四瓶后,脸色好了很多,腰腹间的伤口依然没有愈合。
谢氏症病人的伤口就是这样,只能等它自己愈合,外物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谢情在商城中逡巡,他看到有一件用于缝合伤口的器具,用起来很简单,积分的要价更是不可思议的低。
只要8个积分。
那是一件像订书机一样的工具,可以用生物材料把伤口两边钉起来,因为生物材料特性,不能使用麻醉药物,让它用起来和一件刑具差不多,因此根本没有人买。
甚至系统也没有想到谢情会买,还没来得及调价。
谢情买下那件叫做“自动缝合器”的工具,秦沉没有好奇于他手中突然出现的工具,他只是担心地说:“你教我,我帮你。”
谢情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怕你下不了手。”
秦沉拿过来,沉声道:“你的伤在侧腰,位置不方便,我来会快一些。”
谢情没有坚持,他把用法告诉秦沉,其实也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像订书机一样,把两边钉在一起就可以。
亚当蹲下来,他看着那个器具,自己的腰都产生了幻痛。
他伸出权杖,竭尽全力使用了圣言:“净化!”
圣言一出,谢情和自动缝合器都被净化了,相当于正常手术中的消毒环节。
谢情:“谢谢。”
亚当的小脸白得快透明了,听到谢情的话,他忽然羞涩的笑了,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点红晕。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心底默念:阿尔塞,阿尔塞,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比我更好的大主教。因为你并不想当大主教。而我成为了大主教,我可以帮助你,保护你,这才是大主教存在的意义。
保护神的信徒。
自动缝合器钉入皮肉的瞬间,秦沉恍惚觉得这东西钉在了自己的灵魂上,如果这世上有任何方法可以让阿尔塞免受现在的折磨,那他什么都愿意尝试。
谢情甚至还有力气开玩笑:“怎么我还笑着,你们却愁眉苦脸的,难道这东西钉到你们的手了吗?”
格罗赫女王的喉部发出一声虫鸣,她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眼中射出渴望的光芒。
谢情每被钉一次就涌出一阵冷汗,黑发黏在额上,他伸手慢慢擦了擦,对着格罗赫女王摇了摇头:“对你没用,你的伤口太大了。”
格罗赫女王露出失望的神色。
谢情的伤口很快被缝合完成,缝合时流出的血液也全部都被光暗之神吸收了,黑莲已经全部退出光暗之神的身体。
“现在呢?”秦沉问。
“现在……”谢情把汗湿的额发捋到脑后,“现在,我们等他醒过来。”
然后想一想,怎么把这个副本弄没。
谢情微笑,他可是很记仇的。山穴的入口处传来两道前后不一的脚步声。
是虞峤和孟倾酒。
他们两个人居然一起赶了过来。
“你没事吧?”两个人冲进山穴后齐声开口,然后又一起被谢情现在的容貌震惊。
虞峤:“你的长相怎么会变成这样?黑色是诅咒的颜色,你是不是被格罗赫虫族诅咒了?”
孟倾酒却道:“原来你黑发黑眸的时候是这样的,很好看,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黑色的眼睛了。”
秦沉和亚当的脸色变了变,转头看向谢情,秦沉问:“你的朋友?”
谢情:“……”
“孟清茶又来了。”
“这是个什么场面!!”
“笑不活了,刚刚我还在为老婆生气来着。”
“上一个副本是不是也这样子啊,本来气氛很紧张,结果突然开始了修罗场。”
“老婆可以出书了,《怎么吸引优质男人》,一定会大卖。”
“算了吧,要脸的。”
“我没有老婆这么倾国倾城,就算学了也吸引不到女朋友。”
在谢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箱子里的白虎忽然从箱子里一跃而出,急速变大,足有六七米那么长。
他对着光暗之神的方向一声咆哮。
光暗之神在白虎的咆哮中静静睁开眼睛,他终于醒了。
虞峤喜出望外,冲向前去,右手放在胸前行礼:“伟大的神,您虔诚的信徒一直在期待您的苏醒,没想到让您苏醒的目标会在我手中完成。”
光暗之神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就向谢情看过来,偏了偏头:“是您拯救了我吗?”
光暗之神外表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气质阳光、谦和,不得不说,此刻的谢情看起来和他配极了。
两人站在一起时,一个斯文俊秀,一个阳光高大,一人黑发黑眸,如夜月深沉,一人金色长发金色眼眸,如晴日明耀。
“我的血液似乎可以祛除你身体里的诅咒。”谢情道,“我很好奇,你和格罗赫女王的伤是谁造成的?”
光暗之神摇了摇头。
谢情:“你不知道?”
光暗之神:“不,我的意思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已经在黑暗中沉浮了很久,我能听到信徒的祈祷,可他们的力量太过薄弱,不能带我离开那无明之地。直到我闻见了你的味道,那是我闻过最好闻的气味,信徒们供上的乳香、没药、龙涎香、鼠尾草、都无法和您相比。您就像一团光,闯入了无明的黑暗中,将我从黑暗中救拔起来。
“您就是我的光明。”
光暗之神的眼中燃烧着的,是热情的火焰。
“是谁伤害了我哪有知晓您的名字来得更重要。”
虞峤:“……”
谁能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不过离开小倾几个小时而已,为什么小倾身边已经多了两个男人一只老虎还有一位他信奉的神明???
为什么他信奉的神明要用那么热烈的表情看着他的未婚夫?
如果他不及时阻止的话,是不是以后神的壁画旁边就要给自己的未婚夫加一个座位了?
“哈哈哈哈虞峤的表情!!”
“虞峤:绿我的人是我的神。”
“虞峤:我的神当面绿我。”
“虞峤:信仰崩塌的原因是神撬我墙角。”
“虞峤好惨一男的,我觉得他比上个世界被迫看着老婆和邪神接吻的秦沉和009都惨。”
虞峤难以忍受宴倾会被人,不,被神抢走这个可能,他走上前道:“伟大的神,他是……”
他正想说我的未婚夫,就被谢情捂着嘴按了回去。
谢情现在这个状况,就连说名字都变得很危险。毕竟他很难介绍自己,以阿尔塞和大主教说过很多事情是一个圆,以及只有在真言教,他的名字才叫谢情来推断,实际上他的卧底生涯应该是从真言教开始的。
所以,他的自我介绍就变成了:“你们好,我叫谢情,我是真言教教徒,被安排卧底到光暗教,于是我成了光暗教异端审问局一员,还成为了虞峤的未婚夫,而后我被安排前往圣言教卧底,成为了大主教亚当的备胎,又被圣言教安排前往真言教卧底,回了我的老家后,我告诉真言之神,我是他的顾问,然而实际上,三年又三年,圣言教一直不召回我,我已经成了真言教的大祭司。”
这个人生未免太丰富了,说起来都绕口。
光暗一步一步走近谢情。
白虎一声咆哮,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他把谢情挡在自己身后,面色不善道:“光暗,你想对他做什么?”
光暗之神眯了下眼睛,笑如春风拂面:“他救了我,我只是想知道恩人的名讳,以便日后相报,难道神明就可以轻视凡人的付出吗?真言,难道你看不起凡人?”
“啧啧,反手就扣大帽子,这个光暗之神看着光风霁月,其实很有心计哦。”
“真言之神变人的时间还没到呀,这是担心自己的大祭司被其他神拐跑了吗?”
“顾问,小情和真言之神说的身份是顾问。”
真言之神显然不那么擅长言语交流,他确实也没有怎么交流,直接挥拳头砸了上去。
巨大的冲击波从中间散开,把山穴震下来许多泥土。
格罗赫女王艰难地喘息了两声,用奇怪的声音道:“我已经让工蜂把所有人都撤走了,你们可以随便打斗。”
谢情:“果然,到了这种时候,只有女人的脑子是清醒的。”
格罗赫女王轻笑两声,喉咙发出的声音夹杂着翅膀的摩擦声:“我不是女人,我是雌虫。”
光暗之神刚刚苏醒,身子还有些僵硬,只能硬抗一拳,然后对着在旁边看热闹的秦沉说:“圣言,你就这样看着吗?”
亚当的嘴张得能吞进去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圣、圣、圣言之神!”
谢情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神子这个身份也太奇特了,更像是神自己的小号。
而且秦沉自己说过,人借用神的力量才是神术,他又不是人,所以他不会神术。
能直接使用神力的会是谁呢?当然是神。
这样一来,秦沉能直接看穿格罗赫虫族制造的事端,也就不奇怪了。
真言之神又是一拳砸下:“圣言,你不要插手,不关你的事。”
秦沉慢慢扬起眉毛:“抱歉,还真的关我的事。你们该不会觉得打一架就能决定他归谁吧?你们是不是忘了询问他本人的意见?”
光暗之神迅速住手,一闪身来到谢情身边,温柔笑道:“抱歉让您看笑话了,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您的名字。”
谢情的喉结动了动,淡定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真言之神捏起拳头的手顿时松了下来。
谢情:“不就是一个名字吗?我的小名叫小情,你们都可以这么叫我,听起来也亲切一些。”
脚踏几条船的时候一定不能叫名字,而要叫对方宝贝,以免叫错名字。当身份太多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一个小名,这样至少能暂时糊弄过去。
“我在教会里担任一点微末的职务。”
谢情继续淡定自若地说。
光暗之神从虞峤的祈祷中听到了谢情的详细信息。
原来他叫宴倾,是异端审问局安排去圣言教的卧底,怪不得他身上看不出来对我的信仰,一定是他为了卧底,苦苦压抑着心中对我的爱意。
现在他还在圣言的面前救了我,这个举动一定冒着极大的风险,可出于对我的爱,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爱我啊,这将我从黑暗深渊中救□□的恋人。
他爱我。
他好爱我。
秦沉知道阿尔塞是圣言教派去真言教的卧底。
当真言处于没有智慧的动物状态时,阿尔塞对真言的态度是厌恶的,但真言变成人身之后,阿尔塞那种厌恶的感觉就不存在了。
可以想见,阿尔塞对我十分虔诚,他那么厌恶真言还愿意一直呆在真言教,为了都是我的教会,我的利益。
阿尔塞对当大主教丝毫没有兴趣,所以驱使他工作的,一定只有他对我的爱。
刚刚我的身份被叫破时,他一点都不吃惊,他肯定早就凭借他对我的爱看出了我是谁。
难怪我对他的亲昵他都没有推开。
因为他爱我。
他好爱我。
真言之神心道,我本来很讨厌凡人,但这个凡人居然时时刻刻都带着我。
在我化身成动物的时候,他不仅抱着我,还蹭我,又亲了我很多次。
我非常清楚顾问并不信仰我,他这么做显然不是出于信徒对于神的感情。
他这么受光暗和圣言的欢迎,却愿意做现在最弱小的真言教的顾问,为了真言教教徒被杀的事情孤身闯虫穴。
这一切只有一个答案。
他爱我。
他好爱我。
孟倾酒面带微笑,轻轻牵过谢情的手:“没有受伤吧?”
谢情摇了摇头。
“对不起,说好不跟来,但我实在担心,还是跟过来了,刚刚我要是坚持跟着你过来,可能你就不会受伤了。我知道你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但我想让你知道,有我陪着你,也许会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快乐,而不是变得更无聊。
“刚刚看到你身上沾着血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停止了。”
谢情:“还好,已经过去了,你和虞峤怎么会在一起?”
“我在虫穴里迷路了,看见他进来,就告诉了他实话。虽然我非常希望你们能分开,也不希望他和我一起出现在你面前,但在这个时候,我懂得,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虞峤知道你进来了之后,就带着我一起来找你了。你疼不疼?”
“已经疼过了。”
“要是我能帮你疼就好了。”
“友友们,学会了吗?”
“别的男人争得打破头,009在后面捡现成的,你听听人家是怎么说话的。”
“既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又表达了自己把谢情的安全置于一切之上,冷静沉稳不冲动,和那些一言不合动拳头的神完全两个画风。”
“不愧是观察员,等我当上观察员后我也会这么无耻吗?”
“我觉得这也需要一定的天赋吧。”
虞峤看孟倾酒牵着谢情的手,开口就要说你想对我未婚夫做什么?
却见谢情隐晦地对他摇了摇头。
虞峤忽然反应过来,现在三位神明都对小倾表现出了兴趣,而他只是一个凡人,现在的局面对他而言十分危险。
小倾忍受孟倾酒的轻薄举动,实则是在把神的愤怒以及注意力转移到孟倾酒身上。
他这是在保护我!
虞峤心中一酸,是他不够强大,只能让小倾用这样迂回的手段保护他。
小倾真的好爱他。
亚当: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大主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爱着他,保护他,并且让别人误会我爱的是神子,也就是神明本人,这样就不会给阿尔塞带来麻烦。
“各位,我们现在能谈一谈正事了吗?”谢情难以忍受这个除了一只雌虫外所有人都含情脉脉看着他的气氛。
“您想谈什么呢?”光暗之神随手一挥,山穴中出现了一张长桌。“各位请坐。”
他轻轻揽着谢情的肩膀,让他在首位坐下:“您请坐这里。”
谢情自然地坐下,敲了敲桌子:“你们也坐。”
他发话后,其它的神和人以及一只雌虫才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确切的说,雌虫是咕涌了几下后,没能咕涌起来,在谢情的目光示意下,虞峤把它抱到了座位上。
“现在咱们开个短会,就讲一下你们三个神怎么都堕落得这么惨的事情。”
【叮!检测到任务开启条件,噩梦剧情已开启,您将进入《神降》真结局剧情线路:《渎神者》】
【???:????????,完成神降。】
【任务要求请您自行探索,祝您游戏愉快。】忽然刷出来的所谓真结局任务让观众们大吃一惊。
“谢情一直说他选D,原来真的有D……”
“如果刚刚谢情选了任意一个选项,那他就无法达成真结局了。”
“一般来说真结局能够拿到的奖励都是最好的。”
“这个副本真的太阴险了。”
“《神降》简直是三重套娃,第一重:侵入度上升才能看到真正的任务。第二重:分支任务误导。第三重:真结局任务不明示任务内容。我从来没见过这场面。”
“要是谢情完成任务,系统会不会后悔?”
“我倒是更在意真结局的名字:渎神者。”
谢情也在想这个问题。
渎神者……
这个任务名含义颇深啊。
联系三个神明的实力都大幅滑落,光暗之神甚至被诅咒的情形来看,诅咒光暗之神的或许就是那个渎神者吧。
任务要求前面的部分被问号遮掩,后面的却很明确,仍旧是要完成神降。
只是这个神降的对象就十分值得玩味了,难道是要帮助渎神者完成神降,让渎神之人成为新的神明吗?
再联想到这个世界所处的时代背景,十分类似于蒸汽革命后的英国。
正是新与旧交替的时候。
新的神也许不再是什么真言、圣言、光暗之神,而是蒸汽之神,核能之神、电子之神。
谢情从沉思中回神,延续之前的话题。
三个神怎么都堕落得这么惨。
谢情的问句不太客气,真言之神不悦道:“请注意你的言辞,怎可对伟大的神如此无礼。”
谢情:“无礼吗?好的,我换一个说法。”
谢情换上甜蜜无比的笑容。
他笑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酒窝,但唇边会荡起小小的涟漪,眼睛微弯,长长的睫毛往下垂了一点,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阴影。
因为侵入度回落,他的皮肤的颜色正在发生着缓慢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偏冷调的白皙,头发和瞳孔的颜色逐步变浅。
五官也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真言之神静静注视着谢情的脸,只觉得谢顾问的脸有着无上魔力,似乎可以永远盯着看也不会腻。
“伟大的神?”谢情稍微上扬语调,真言之神的脸红了红,掩饰道:“你又想说什么?”
“您不是不喜欢我的语气吗?伟大的神的要求,我当然要遵从了。”
谢情温柔笑道:“请问伟大的神。”
真言之神被他笑得有些晕乎,道:“嗯。”
谢情:“这么伟大的您是怎样变成现在这个废物的呢?我非常好奇,请伟大的神告诉卑微的我吧。”
真言之神:“其实就是信徒大幅度缩水,我们的力量和信仰之力紧密相关,嗯?你刚刚说我什么?”
谢情托着腮,慢吞吞绕了绕颊边一缕头发:“我说你是废物。”
真言之神红着脸,只觉得谢情绕头发的动作搔着自己的心一样。
喃喃道:“原来你说我是废物。”
光暗之神见状,不由得在心中道:“果然是个废物,丢神的脸。”
秦沉缓声道:“信仰的产生和发展与人的需求息息相关,有人需要才有信仰,有信仰才有神明。在这个变革的时代,神和君权都在更替,我并不在乎自己的力量缩减,但我不能接受缩减的方式是有人在捕猎我的信徒。”
虞峤微笑:“恕我直言,在我和格罗赫的虫母合作之前,您的信徒就已经不剩多少了。”
谢情重新打开自己的身份卡,在大祭司这个身份后面,原本显示为:在真言教的三千八百八十九万教徒中,有三千八百八十万人疯狂的爱戴你,有五万人憎恨你,有四万人对你无感。
如今在侵入度上涨的情况下,谢情看到的人物信息却是:在真言教的三万八千八百九十一名教徒中,有三万八千人疯狂的爱戴你。
三千万和三万,差的何止是一个数量级,真言之神弱到看不清他的谎言的缘由不言自明。
大主教亚当嘲讽道:“就算信徒减少,至少我们没有去偷别人家的信仰之力。我们的神也没有被暗算至长眠不醒,要是没有小情,您这位伟大的神恐怕还不能开口说话。”
虞峤脸色一变,正要反唇相讥,但谢情已经不耐烦了,他敲了敲桌子:“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我没有允许你们不要开口说话。”
没有人反对他的话,不知不觉之间,即便是和三个神明在一起,谢情也隐约处于一种所有人都认可的主导地位中。
“光暗之神大人,您的诅咒是谁下的?”
光暗之神:“一位没有信仰的人,他没有信仰,所以无所畏惧。”
真言之神道:“信仰会在人的心中投入阴影,只要他有信仰,无论他信仰的是谁,他都会认可神明的存在。”
秦沉:“但对于一个不信仰神的人而言,虽然我们存在,但我们却并不存在。”
光暗之神:“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唯物主义,也并不是所谓的无神论者,他是一个从根本上否认我们存在的偏执狂。所以我们无法明确描述他的外貌,他对我们是未可知的。”
“什么意思?”
“我被绕晕了。”
“不信仰神应该就是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吧。”
“为什么只要信神他们的力量就有用啊。”
“老婆,能不能解释一下?”
谢情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平缓温和,像潺潺清泉流进了人们的心里。
“真正的唯物主义并不是绝对否认神和鬼的存在,如果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神明和鬼存在,那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会主动验证它的真伪,并根据验证来调整自己的认知。
“而所谓的无神论者,是由于无信仰和无证据证明神存在,因而否定神明存在。
“两者在主张神不存在的时候,都是因为无法验证神确实存在,因而认为神不存在。但现在至少存在三个神。
“他既然能诅咒光暗之神,说明他至少客观上承认光暗之神作为物质存在于世界上,但他并不承认光暗之神是神,也许在他的眼里,光暗之神就是一个力量比较大的人类,类似于道教里修炼过会仙法的人。”
谢情说完自己的见解,秦沉轻轻点头,道:“就是这样。”
谢情又察觉到一个与他先前所想并不一致的地方。
被他放弃掉的主线任务三个分支的内容就是选择三位神明中的一个,帮助他完成神降仪式。谢情本以为三个神明应该很在乎自己的力量,他们应该是争夺亚恩乌其尔之力的对手。
但从三人的表现而言并非如此。
光暗之神说起诅咒他的人时并没有什么情绪,秦沉和真言之神也差不多,秦沉说他不在乎力量消亡,只是不希望消亡是有人恶意捕猎信徒造成的。
他认为秦沉说的是真话。
“你们三个人是不是都不想要亚恩乌其尔之力?”
秦沉耸耸肩:“当然不想要,我们都很懒散,成为神需要时时回应信徒的祷告,这可是一份非常忙碌的工作。”
光暗之神:“有了信仰才有了我们,我们并不是自愿成为神明的。”
谢情:“传说你们是亚恩乌其尔的神仆,这个传说也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秦沉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亚恩乌其尔,对他也毫无了解,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会让神力降临在我们三个中的一个身上。”
谢情:“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秦沉忽然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呢?
光暗之神冥思苦想:“为什么?”
真言之神喃喃道:“对啊,为什么呢?”
谢情:“虞峤,你是怎么想到要和格罗赫女王合作的?那本《宇宙妖兽大全》是谁给你的?”
虞峤的脸变得空白:“我……我想不起来了。”
好极了,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圣日在哪天?”谢情问。
“后天。”
“怎样才能获得神降的资格呢?”
“信仰,谁能获得最纯净的信仰,亚恩乌其尔就会降临在他身上。”
谢情“唰”的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
“什么想法?”孟倾酒问。
谢情没有回答,他转向格罗赫女王:“那些被你们的工蜂采集回来的人,还能回去吗?”
格罗赫女王没有看它的合作者虞峤,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可以。”
谢情看着她洞开的肚腹道:“你也不知道是谁伤害了你,让你的族群减员至此吗?”
格罗赫女王用那诡异的仿佛是翅膀摩擦的虫鸣模拟出的人声说:“那不是伤害。”
她殷红的双唇慢慢朝两边裂开。
谢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地下开始震动,整个山穴都在震颤,泥土簌簌而下。
巨大的上肢刺穿了坚实的大地,仅仅上肢就有数十米长。
格罗赫女王轻柔而诡异的虫鸣声越来越大:“这只是我们的,进化。”
话音未落,格罗赫女王便带着笑容被那巨大的上肢刺穿。
从地下出现一张巨大的美丽的脸。
它的复眼有一个人那么高,它美丽的红唇切下来可以铺满长桌。
它把格罗赫女王丢进自己的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就吞咽下去。
当它这么巨大的时候,很容易变看清,她的喉部有六对小小的翅膀,这些互相摩擦的翅膀就是它的发声器官。
翅膀们急促摩擦,巨大的红唇跟着摩擦的频率开合。
它恐怖的复眼转向谢情的位置,巨大的虫鸣声震得人头晕,仿佛在用电钻折磨耳朵:
“您真是一位美丽的客人,只要您愿意成为它们的母体,让我把卵产到您的体内,我一定不会伤害您。”
“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听到了产卵两个字……”
“老婆,有变态,快跑啊!”
“没想到是雌性变态要我老婆产卵,人生真是充满了奇妙的际遇。”
“都产卵了还能没伤害吗?”
“恐虫者死得很安详。”
秦沉捞起谢情,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这一次真的要抱紧了。”
谢情:“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们打不过虫子吧?”
光暗之神在一片杂乱的轰鸣中大声道:“你既然知道《宇宙妖兽大全》,就没有看到格罗赫虫族的描写中有一句是可以捕食异端之神吗?”
真言之神顺便给谢情科普了格罗赫虫族。
谢情听到叮叮两声。
【怪物图鉴已收集。】
【格罗赫虫母:每个虫群中可能诞生5至10名虫母,通过互相争斗、互相吞噬完成进化,直至产生最终的胜利者和失败者各一名。失败者会在胜利者进化期间为它守卫巢穴。每名虫母可以制造千万名虫族卫士。失败的虫母仅能制造工蜂和腐蚀守卫。】
【格罗赫虫族:迪莫拉忠心耿耿的仆人,来自星界之门的另一端,血与火的格罗赫平原。以异端的信仰为食,甚至可以捕食异端的神明。格罗赫虫族没有固定的外貌,虫母可以根据捕食的需要制造工蜂和守卫。如果你怀疑身边有格罗赫虫族存在,请不要犹豫,尽快向你信仰的神明祷告吧,以便让自己死在安宁之中。】
【格罗赫虫族收集进度3/3,积分+1500,继续收集其他虫族单位可以获得额外积分。】
“工蜂来了!”
密密麻麻的怪物从地下飞了出来,正是谢情和孟倾酒在小酒馆前救芮德时看到过的丑恶之物。
山穴中建筑物的影子化成黑色雾气,在其他的阴影之中穿行。
虽然名字叫工蜂,但它们丑陋狞恶的外貌和蜜蜂没有任何相干,大概只是由于相似的职责而被翻译成工蜂。
孟倾酒忽然从秦沉身边飞驰而过,顺手抱走了谢情,然后一马当先朝山穴入口飞速跑去。
秦沉看着忽然空掉的双手,脸色变得和名字一样沉。立刻朝孟倾酒后面追了过去。谢情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百分百被抱”的光环,怎么一个个都要抱着他飞奔。
孟倾酒敢从秦沉手里抢人,胆子真大,不知道他们俩在现实中关系怎么样。
秦沉这样的玩家在《噩梦侵入》里应该非常有名,而孟倾酒编号009,想必在观察员里也是一号人物。
说不定早有交集。
工蜂铺天盖地飞过来,对谢情来说,除了毛茸茸的猫科动物幼崽外,很少有其它让他感到恶心恐惧的生物。
但格罗赫虫族的工蜂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语言能够描述的范畴,和工蜂比起来,追过他们一路的腐蚀守卫幼虫都显得那么的可爱。
谢情全身鸡皮疙瘩狂冒,他高声喊道:“你们三个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连群虫子都弄不死还做什么神?”
秦沉边打边跑,本来已经快抱到谢情了,但一听谢情的话,再看看谢情快抓狂的表情,秦沉顿时停下脚步。
秦沉:“本来我不想和你们俩合作。”
光暗之神:“巧了,我也这么想。”
真言之神:“同上。”
秦沉:“但为了小情,我也可以勉强忍受你们俩。”
光暗之神:“巧了,我也这么想。”
真言之神缓缓道:“依然,同上。”
三位神明飞至空中,他们手中撒开光辉点点,像一张巨网,朝工蜂网了过去。
对于虫族而言,看似最重要的就是虫母,实则不然。
没有工蜂的话,虫族就失去了稳定的食物来源,照顾幼虫的保姆,制造武器的工匠,简单来说,没有工蜂就没有一切。
格罗赫女王以为他们要对工蜂不利,立刻飞身向前,巨大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轻灵感在空中飞行。
但它能飞行的场所太为有限。
一声虫鸣,山穴的顶盖忽然被掀开。格罗赫女王指挥工蜂从另一条通道绕到谢情身后。她已经感觉到这个人类青年对三位神明的重要性,有他就有谈判的条件。
三位神明一起念诵起某种无人能听得懂的语言,在他们的念诵之中,一道大门缓缓在空中打开,门中能看到一个旋转的绿色漩涡,漩涡后是漫天的星星。
星星闪烁,随着漩涡转动,在虚空中撕开了一个圆形的洞。
洞中可以看到门另一头的景象,那是充满着鲜血与火焰的巨大平原。
正是虫族们的家乡,血与火的格罗赫平原。
格罗赫女王发出喜悦的呼喊,在空中轻盈旋身,在她一声令下,无数工蜂放弃了对谢情他们的追赶袭击,转而飞向大门中的绿色漩涡。
从地下飞出的虫群看得人头皮发麻,随着他们冲出地下,亚德兰月季随之被带出,在空中燃烧无火自燃。
浓郁的花香顿时遍布全城。
正在进行着日常生活的人们忽然从幻梦中清醒,惊恐地看着天空中的景象,他们狂呼乱叫,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三位神明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中,所有的信徒,无论身在何地,此刻都能看到天空中的巨大身影。
那身影比神像更为俊美威严,举手投足都在彰显神的尊严与权柄。
所有人,无论他们是哪个教会的信徒,此刻都一起跪在了地上,诚心诚意感谢神的庇护。
随着工蜂带着幼虫及守卫们进入绿色漩涡,飞在空中的巨大的格罗赫女王转过身道:“我将把所有被采集的信徒归还。”
凭借残渣制造出的人偶忽然充盈了血肉,恢复了气息,重新变回真正的人。
人们高呼神的恩典,感叹神的恩泽。
信仰从来没有如此高涨过。
谢情几乎能看到人们额头上的信仰之力陡然间增大了数倍。
三位神明重新现世,还一举揭破了异星虫族的阴谋,虽然里面有光暗教教徒参与的痕迹,但那并不是光暗之神的旨意。
邪恶的是某些违背神意的教徒,而不是我们的神。
神迹迅速通过广播、电话、电报传向四面八方,报纸加印,广播主持人更是把神迹不厌其烦的重复了无数次。
每一次都会说得自己也热泪盈眶。
观众们每一次都会听得激动不已,在胸前别上亚德兰月季,大声赞美神明。
而谢情,正在和虞峤做告别。
他们站在亚德兰月季组成的花墙面前。
殷红的月季有着丝缎般的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得不说,它与谢情真是配极了。
谢情总是略显苍白的面色在亚德兰花墙的映衬下,染上了娇羞似的淡红。
虞峤看着谢情淡绯的面颊,几乎说不出等会儿必须要开口的话。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和小倾共度一生的资格,可小倾那么爱他,会答应自己和他解除婚约的要求吗?
小倾会不会以为自己不爱他了,毕竟他过往对小倾实在算不得好。
虞峤心如刀割。
虽然教会没有透露和格罗赫虫族合作的人的名字,但虞峤依然要接受教会的处分,他的所作所为差点动摇了神的威信,若不是最后光暗之神和真言、圣言两个教会的神明一起打开星界之门送走了格罗赫虫族,恐怕光暗教会立刻就会变成信徒最少的教会。
虞峤感叹道:“格罗赫虫族因为无法打开星界之门而不得不滞留在我们星球,它们在这里无法获得迪莫拉的回应,对于它们而言,祈祷无法获得神的回应,就像在地狱一样痛苦。原本我们交易的条件里,就有它们帮助伟大的神苏醒,等伟大的神苏醒后,我会劝祂帮它们打开星界之门。
“没想到最后交易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完成了。”
格罗赫虫族有捕食神明的能力,而它们所需要的只是回家,因此秦沉他们并没有选择直接和格罗赫虫族开战,而是打开星界之门送走了它们。
反正被采集走的信徒也原样回来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不过谢情还是觉得很违和。
这个副本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正常。最不正常的地方是,这个副本里没有玩家的位置。
虽然看似是他查出了部分真相,也是在他的影响下,光暗之神苏醒,更是因为他一句话,三位神明联合起来送走了格罗赫虫族,让这个世界重回安全,并且信徒的信仰之力大增。
虞峤也将得到相应的惩罚,这是完美的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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