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何雉,她爱憎分明。
对于鬼祟恶人她绝对狠辣,可这唐彬看上去,也是个可怜人,而且他站出来,是要给沐梨花养老父老母的。
我所推测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她,她才会迟疑。
我面色沉了沉,又给了何雉一个肯定的眼神。
何雉贝齿轻咬,不再犹豫,踏步走至唐彬身后,一掌刀狠狠朝着唐彬后脖颈砸下去!
她这动作,也让苟悬,黄七,以及场间的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那小厮更是脱口而出:“你干……”
与此同时,唐彬的身体一抖,竟是猛地往前扑去……
这刹那间他爆发出来的速度,远不像是一个普通村民。
唐彬反应虽快,但何雉的动作更迅捷!
“砰!”的一下,何雉斩中了唐彬后脖颈。
唐彬这一扑,便成了一股惯性,扑倒在了地上……
场间骤然鸦雀无声!
最先慌乱起身的便是沐梨花的爹娘。
两位老人惊慌地上前搀扶唐彬,又疑惑地看向我,问我为啥打唐彬?
“苟悬,将人先捆起来,尤其是手脚,严严实实捆住。”我直接下令。
接着,我才回答沐梨花爹娘,说我这样做,有我这样做的道理。
周江和那些民兵也都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何雉迟疑地问了句:“阴阳……你觉得他有问题?是他?”场间的其余人,眼神就更茫然了。
苟悬已经将唐彬捆了起来。
就连苟悬也扭过头来,不安地问道:“李先生……唐彬有什么问题?他不是心好,要来帮忙吗?”
我沉默不语,低头看着唐彬半晌,再摇摇头道:“人,绝大多数,都有私心的,村民之所以看着银票都不来接,便是如此,唐彬却要来帮忙,这就是问题。”
“我也在等他出来。”
“周江,你去他身上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周江倒是没多问什么,三两步就走到唐彬身前,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周江先摸出来的,是刚才那张银票。
沐梨花老两口怔怔看着银票,又看了看我,却没动。
紧跟着,周江又摸索出来一些东西。
有卷烟,火柴,零钱。
很快,周江又惊疑的说了句:“这……是……”
下一刻,周江从唐彬身上取出来的,是一截细长的竹子。
他瞅着竹子看了好一会儿,说了句:“吹管枪,这唐彬应该没饭吃的时候,都上山打猎了。”先变了神色的,是何雉。
她抬手就将那细长的竹子夺过来,低头仔细端详。
周江又要低头去翻找。
我目光也全部落在那细长的竹子上,重重的吐了口浊气。
“的确是他……”何雉的脸色立时白了白。
“阴阳……放过他……”何雉抬头看我,眼中更多还是不忍。
场间的其余人,则依旧是不解之色。
我刚才本来已经要让民兵去翻开管保长的尸身了。
何雉的话语,顿时将我的念头打断。
我眉心紧蹙,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照我看来,唐彬这事情,是杀人报复,哪儿能放过?
我们不会做什么,但是必定要将其让相关的人处置,绳之于法!
沉默半晌,我先是摇了摇头。
何雉忽然又说道:“不是所有的人都非得这样做的,冤有头,债有主,有的人他本身就很可怜,他没那个本事,才会遭到那么多不幸。”
“难道他们都应该只受苦吗?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有隐情!”
“就像是侯先生,他不是一样安稳留在了悬壶镇?”
稍作停顿,何雉立即就看向苟悬和周江等人。
“苟悬,我们抓唐彬,是因为他可能也被鬼祟缠身,我和李先生有事要商议,你带着两位老人家,还有其他人,先去沐家等我们。”
“黄七在这里候着就好,等会儿办好了,我让黄七来通知你们。”何雉语速极快。
场间的众人,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们都紧张地朝着院外走去。
苟悬则是出去带路,他们一行人,连带着刚才那小厮,都匆匆离开。
临了的时候,沐梨花的爹娘还紧张地求我,说让我可千万帮帮唐彬,莫要他出什么事儿。
不多时,院里头的人就走光了,只剩下堂屋之中我们三人,以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唐彬。
我重重吐了口浊气,这才皱眉开口。
“侯先生是先生,我们……”
“虽说是我们管不起,但我们的确没管,只要他不作恶,我们也不会被因果缠身,不是吗?”
何雉微咬着下唇又说道:“我觉得唐彬肯定没那么凶恶,至少我们听他说完,你刚才要是直接揭穿他,恐怕就没他开口的机会了。”
语罢,何雉看我的眼神都是恳求了。
“黄七,去打盆水来。”我低声吩咐了一句。
黄七立即就去打了一盆水。
其实这会儿就能看出区别,黄七是绝对不会疑问我们什么,会听命办事。
此外,即便是苟悬也足够听话,但他总会有迟疑不解。
我端着那盆水,直接泼到了唐彬的脸上!
这同时,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会看他的面相,分析他说的话,如果他有害人的举动,我们决不能姑息,命数没有绝对的公平,师尊教过我,要么不管,要么一定要除恶务尽。”
我话音刚落下,唐彬就哆嗦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那一瞬,唐彬眼中露出的就是凶相。
下一瞬,他才惊惧地看向我和何雉。
紧跟着,他又飞速扫过院子,而后面色却又变成了惶然不安。
“李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我没犯事,你们干什么捆我?”
“你舍不得银票,想反悔吗?!”
此时,唐彬的眼神中更多的还是惶恐。
我淡淡地看着唐彬,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我看了他许久。
唐彬的额头上,慢慢泌出来了一些汗珠。
他忽然闭了闭眼。
再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唐彬的眼神,又变得冷漠了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哑了不少:“不应该的,就是闹鬼祟死了人,天衣无缝,你怎么晓得是我?”
.再接着,唐彬话音已经成了嗤笑。
“呵呵,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是想要给梨花爹娘一条后路,没想到是引我出来。”
“我也是蠢到家了,信你们拿出来那么一大笔钱。”说话间,唐彬盯着何雉手中的那根竹子,眼中狠厉更多。
“早知道,我就该一起把你们也杀了!”
“你们都不是好人!”黄七额头上冒汗,明显是被唐彬吓到,他稍微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眉头紧皱,何雉的脸色则是愈发苍白了。
她正要开口,我抬手,止住了她说话。
“若是看你杀人不管不顾,对你而言那叫做好人,那对于其他被你杀的人来说,我们就真的是冷漠恶徒了。”
我话音刚落,唐彬却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竟是直挺挺从地上窜起来,瞪着屋外的尸体,咒骂道:“他该死!谁帮他,谁才是恶徒!”
“你们简直是不分黑白!你们晓得,梨花死的多绝望吗?!”
唐彬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尖锐得几乎变了腔调!
“管保长的确是恶徒,我说的是你如果害死了其他……”我再一次开口。
可我还没说完,唐彬就盯着我,说了句:“我只是要报仇,我杀其他人做什么?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多管闲事?!”唐彬的脸上,浮现的又是嘲讽的笑。
我眉心郁结没有松开。
这期间,我其实一直在看唐彬的面相。
除却了唐彬有杀人相。
再看他整体的面相,的确并非恶徒。
“你和沐梨花什么关系?”我没有接唐彬的话,而是问询出声。
“与你们何干?!”唐彬神色冷漠。
我微眯着眼睛,再看唐彬几秒钟,心中又有了计较。
“我没有反悔,这钱,是要给她爹娘的,只是说,你杀过人,我信不过你,怕你再杀人,若是你回头见财起意,害了她爹娘,谁来管?”
这话,就是我故意说的了。
当即,唐彬眼珠子都瞪得溜圆,脱口就骂了句脏话:“你放屁!”唐彬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对我怒目而视。
可他的面容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痛苦。
他就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忽地一阵苍白。
下一瞬,唐彬闭上了眼,他讽刺嗤笑:“梨花,她救了我的命。”
“她被害死,我杀管保长,只想要报仇,我不会再杀别人,更不会害他爹娘,你们休要在她棺木前污蔑我。”
“我也不想被你们送去见官!”
话音至此,唐彬忽然又仰头,要朝着旁边的桌角撞去。
何雉眼疾手快,一把就抽开了桌子。
这一次,何雉再看我,眼中的不忍就更多了。
何雉的这神态,顿时也让我心头一软……
唐彬撞了一个空,又扑倒在了地上。
何雉抿着嘴,压低了声音说道:“唐彬,你坦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给沐梨花报仇杀人,你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们相信,你以后不会害人?”
“如果你没问题,我们不会送你去见官,还会放了你。”
“这院里只剩下我们,就是因为我觉得沐梨花可怜,你看上去也是个可怜人。”
“如果你不说,那我们也就只能送你去见官了。”
何雉这一番话说完,唐彬却愣住了。
他呆呆地从地上撑起了脑袋,眼中尽是愕然。
我轻叹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唐彬低头,面色阴晴不定。
许久之后,他闭上眼,眼角却溢出来两行泪珠。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希望你们信守刚才所说的承诺,找人赡养了梨花爹娘。”
“我不过是个废物,阉货,我活着都断了香火,要是没有梨花,我早就该死了。”
“活着……呵呵,我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义。”
再之后,唐彬的一番话,才听得我唏嘘不已。
两年前,唐彬其实还是村里头人人喜欢的“青年才俊”。
他在县城里读了两年书,又跟着洋行做过生意。
只不过,之后战乱,洋行倒闭,他回到村里头生活。
他父母相继病逝,家中只剩他一人。
唐彬年纪不大,有文化,村里头倒是很多媒婆上门,想给他说亲。
更想要让唐彬入赘给姑娘门里头,这就相当于那家人平白多了个体面的儿子!
本来,唐彬这辈子也能过的幸福美满。
可村里头却出了变故……
盘江周围多山,关村的人不只是靠水吃水,也会每年入冬之前,进山打猎。
唐彬家里其实还有些积蓄,不用去山里头讨生活。
可进村的村民队伍,在山里头遇到了野兽,只跑出来个人报信儿,其余人都被困在山上。
唐彬当即就带了人手上山救人。
结果他自己在混乱之中受了伤,村里头又有人眼红他,伸了黑手,直接将他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他滚下山,落入了一个深坑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沐梨花刚好到周围采药,救了他的命……
他当时受伤很重,尤其是伤到了下身。
沐梨花带他回到村里,又给他找大夫。
那时候村民都觉得他已经死了,甚至还有人将他家给偷空了!
他没钱治伤,沐梨花就采药救治他。
可他还是因此,成了“残疾”。
自那之后,村里人见他,都避而远之,一口一个阉货,废物!
唐彬本来过的生不如死,也是沐梨花的鼓励,才让他能一直坚持着活下去……
一直到沐梨花被管保长看上。
头天晚上,沐梨花哭着从唐彬家里头离开。
唐彬本来决定了,第二天就去抢亲,还要弄死管保长。
可没想到,沐梨花却直接在家门口不远处的河弯子跳河自尽了。
再之后,沐梨花闹祟,缠上了苟悬。
唐彬虽说惧怕,但是却更恨管保长,便算计着要杀人。
他将沐梨花的尸体弄到管保长家里,本意是管保长见到沐梨花尸体的时候,再用祖传的吹管枪手艺,将管保长杀了!
结果我们却将管保长喊了出去,他怕出变故,犹豫再三之下,还是动了手!
话音至此,唐彬才停顿了下来。
他忽然讽刺的笑了笑,道:“我该死,管保长该死,可梨花,从来就不该死。”
“我不怕告诉你们!本来我想杀了那个沐川!可他们沐家,就那一条独苗了!我下不去手!”
“梨花小小年纪,又要养爹娘,又要被她那无良的哥哥剥削压榨,还要被卖钱!”
“她生的俊俏,就应该被管保长看上?!她又有什么错?!”
.唐彬话音至此,眼眶更是通红。
他似乎情绪终于到达了临界点,竟是哽咽地痛哭了起来。
他哭得似是肝肠寸断,绝望无比……
他这一番话,却让我心头堵着一块石头。
我能分辨出来,唐彬的面相,本性并不歹毒,并非害人成性的恶徒。
他这番表现和言语,也的确是情真意切。
看得出来,她和沐梨花本来都是可怜又普通的人。
他遭遇的是非人变故,沐梨花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这世道混乱,小小一个保长,也能将人逼死。
而若非唐彬在暗中杀了他,更是无人能制裁他。
甚至我和何雉、苟悬此刻恐怕都未必能脱险……
某种程度上来说,唐彬也算得是救了我们三人。
一时间,我思绪凝滞了下来……
低头,我回想到了我自己身上的仇恨……
以及我还要想杀了老更夫,给何鬼婆报仇。
唐彬非穷凶极恶,若是我让人抓了他,那我应该如何处置自己?
这一番扪心自问,便让我更是心绪难平。
这乱世之中,何谈公义,因为这世道本身,便是不公义的!
这才有师尊所说,能管,便管到底,若是不能管,就是本事不到,要避而远之。
而在这乱世之中,压根儿就没有王法可言,那更多的,便是心中的善恶……
我思绪了良久,才轻叹了一声,说道:“黄七,你将唐彬松开,唐彬,管保长的尸身有马脚,你将你杀他的针取下来。”
“这张银票,你拿着。”
“我说了,你被鬼祟缠身了,支走的其余人。”
“管保长是被鬼祟害死的,村里人基本上人尽皆知。”
说话间,我神色复杂地走至唐彬的跟前。
我离得他很近,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人生而是命数,沐梨花帮你,你便帮她,莫要寻死,自杀死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好好做人,日行一善,抹掉你杀了这一条人命的恶,下辈子,你才能投个好胎。”
“若是你之后回来害人,我会回来找你的。”
抬手,我拍了拍唐彬的肩头。
这期间,黄七才给唐彬松了绑。
唐彬却完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直到何雉将地上的银票捡起来交给他,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银票装进兜里。
紧跟着,他就迈步到了管保长的尸身前头,快速取走尸体里留下的凶器。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来到我和何雉跟前,“噗通!”一声,就直挺挺给我们两人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之后他便一言不发,回到了沐梨花的棺材前呆坐着,像是出了神。
何雉走到我身侧,挽住了我的胳膊,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轻声说他们都很可怜。
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何雉。
沉默了许久,我才说了句:“这是世道,也是命。”再之后,我就让黄七去通知苟悬他们回来。
等苟悬带着众人回来之后,我简单敷衍解释了几句,说是唐彬之前被撞祟,现在暂时没事儿了。
当然,我让他们尽可能远离唐彬,万一鬼祟没清干净,还得出事儿。
苟悬倒是镇定。
以周江为首的民兵,当场都闪开了不少,离唐彬远远的。
民兵之中还有人小声地说,大家以前就不怎么接近唐彬,他本来就是个阉货,身上都是晦气!
何雉的面色顿时不喜,我按住了何雉的胳膊。
唐彬,倒是一动不动,好似整个人早已经麻木了一般。
这时,周江也上前小声询问我该怎么办?那沐梨花还会闹祟吗?会不会缠着他们?
我故作思忖之后告诉周江,我会选个好地方安葬沐梨花,尽量不让沐梨花出问题。
不过他们也是相关之人,以后要时不时去照拂一下沐家人,沐梨花自然不害他们。
那周江连连点头,其余人也是不停地点头答应。
我便叫了几个人,跟着我去了关村附近的山,选了一个合适葬人的风水穴眼,吩咐他们去安葬好沐梨花的尸体。
当然,在这之前,何雉看过了沐梨花的尸体,她并没有害死过人怨气变化。
至于管保长的尸身,我让周江等人带走,让他们去通知相关的人来收敛。
等这一应所有事情全部弄完之后,已然是到了深夜。
我和何雉还是住在了苟悬家中。
次日清晨,天没亮我就醒了。
我坐在房间里,取了天干砚磨墨,又用地支笔写下来了一封书信。
信中的大致内容,就是我给蒋盘的留书。
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我对郭天玉的看法,以及希望他能保全巨鳌骨。
包括我们离开的过程,我也都全部写了下来。
我将这留书折叠好,又用一张干净的麻纸将其包裹起来。
临出了太阳,外头传来了苟悬的声音,我才起身出了房间。
我将书信交给了苟悬,郑重地嘱托他,等蒋先生回来之后,务必亲手将这书信交给他!
若是蒋先生没有来关村找他,他知道蒋先生在红河了,也要将这封书信送过去。
苟悬小心翼翼地将书信贴身放好,和我再三保证,肯定完成这个命令。
这会儿,黄七匆匆从院外回来,买了不少吃食。
何雉此时也起来了,我们几人便坐下一起吃东西。
此间,我心中一直在思索。
很快我就下了决定,关村不是久留之地,书信留下来了,算是一个准备,也是给蒋盘的一个解释,可我不能够干等着蒋盘回来……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得去找柳天牛!
只不过,如今关于柳天牛的信息,我们所知甚少,只晓得羌族,柳家……
柳家道士倒是名声远扬,不晓得打听起来容易与否。
思索之间,我却忽然想到一个细节。
就是当初我在何家村外拦路,被何阿婆救醒的时候,何阿婆说过一句话!
我仔细的回想,半晌之后才总算完全想起来。
当时她大致说的是:“柳家的道士,从陈仓出来了,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脸上顿时迸发出不少喜色,目光看向何雉,我低喃了一句:“他们,在陈仓!”
何雉一愣,道:“阴阳,你在说什么?什么陈仓?”
.我放下碗筷,郑重地说道:“柳道长,在陈仓!”并且我迅速的和何雉解释了关于何阿婆那些话。
何雉面色顿时惊喜无比,迅速道:“找到柳道长,便能去找郭……”话还没说完,何雉却停了下来。
她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谨慎。
我能理解何雉这样做的缘由。
我们身边还有黄七和苟悬,黄七其实是个普通人,无关紧要,可苟悬毕竟是捞尸人,天元先生,地相先生,两人是故交好友,如今的蒋盘都名遍盘江,更遑论曾经的天元先生郭天玉?!
现在苟悬不知道事情始末,单纯听我们现在的话,必定会误解为我们要对郭天玉不利。
这事儿便不能在苟悬面前说!
何雉低头下来吃饭。
我则是和黄七吩咐,让他去准备准备,我们得上路离开,还得让他去弄清楚陈仓在什么地方,距离这里有多少路程。
苟悬的眼中却明显流露出来了不舍。
不过苟悬却并没有说什么优柔寡断的话。
一餐饭吃罢了,黄七就立即进了村里,他是要去准备路上的干粮。
苟悬又问询了我一些事情,大抵是一些关于命数上的。
不过我并没有告诉苟悬,因为我记得清楚,师尊让他来找蒋盘,蒋盘说过一些要苟悬做什么,最后会帮他改命。
若是我插手,就是错乱了师尊的安排,反倒是会对苟悬不利。
不多时,黄七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全部都放上了马车。
然后黄七才说准备的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我和何雉与苟悬道别之后,就上了马车。
离开村子的过程中,黄七才告诉我,村里头是没办法打听陈仓所在的,至少得去县上,不然就得省城。
于是乎,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回到了兴城。
当然,我和何雉没下车,黄七也是小心翼翼,我们一行人都格外低调。
我怕碰到钟忠的人手,引起变故。
差不多在兴城停留了两个时辰,黄七又采购了一些东西,并且成功的买到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囊括的范围更大,并且也有陈仓的所在!
如今我们在黔西南,而陈仓则是在相隔一个省之外的三秦之地。
黄七预估,我们这一行赶路,至少需要一个月。
我不意外路程远,而让我多停留目光的,是这三秦之地的风水!
按理来说,这种巨大的地图是很难看风水的。
可偏偏我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龙脉!
这条龙脉,在宅经之中,有记录!
宅经有言:“南山,天下之险也!盖南山脉起须弥,尾接嵩岳。”
风水之中,一带三弧,三条四列,天下龙脉以须弥山发源,地图上的南山龙脉,分天下地络之阴阳,成须弥三龙!而南山为中龙!
这条龙脉,是整个中原大地的脊梁,撑起了天下龙脉的中心!
陈仓,便在这龙脉的其中一段……
我知道,羌族会在一个风水绝佳的所在,可我完全没有料想到,他们所在的位置,风水竟然如此好。
怪不得,会有柳家这样强横的道士,怪不得柳家道士会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至此,我也更好奇那个羌族,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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