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_分节阅读1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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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历代书画,满目珍贵实物,耳边是父辈辨别真伪的争论,如此耳熏目染,再仗着一贯的小聪明,两个孩子便也渐渐能在别人问到时,谈得头头是道,那时候的他们,哪里懂得内敛,眉永远扬得高高的,眼睛永远明亮,少年人特有的骄傲神气。每每得人夸赞,旗知微总是摸着他们的脑袋,一脸慈爱而骄傲,只有一次,在别人大力夸赞后,他摸着她的脑袋,眼神淡淡,有着一种万物同心的慈悲,他说:“惟愿我儿鲁且愚,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是在旗知微离开后,才渐渐懂得,那是怎样一种广大到万物悲悯的爱,那个面容清癯、眉目疏淡的男子在她磕磕绊绊发育不良的成长路上,扮演了一个怎样的父亲角色。

    渺渺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久到屁股都有了凉意,然后听见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她不远处响起,“美丽的女人,对男人就是有选择的特权,你也这样吗?”

    这是她在课堂上乱扯的话。

    渺渺抬头,就看见文革倚着廊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了一枝白茶,轻轻地晃着,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渺渺没说话。

    文革一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地晃过来,“他们说你很漂亮,我怎么不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孩子气,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看她,好像在鉴别别人的话的真伪,鼻子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热的气便喷在她脸上,湿乎乎的。

    渺渺也不躲,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篮球场的事儿是你干的?”

    文革不闪不躲,“是。”干干脆脆,坦坦荡荡。

    渺渺点点头,脸上也不见愤怒,“为什么?”语气平静。

    文革一侧头,躲开她直白的目光,坐到他旁边的台阶上,“不为什么。”

    渺渺脸上浮起淡淡的笑,“你想道歉,又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凭着文革文小爷这细腻缜密的心思,若真想道歉,绝不会想不到这法子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是!”文革转头盯住她,有点咬牙切齿地意味。

    渺渺点点头,不说话了。能说什么呢,不过是孩子,被人宠坏了,要什么有什么,一旦稍遇不顺心,便仿佛是天大的委屈似的,非得费尽心机耍尽手段扳回一成才算了罢。

    她这样不说话,倒让文革有点不安——她的各种反应他都料想到了,唯独不是这样的平心静气,这样的软和,这让他有点丧气,又有点愤怒,忽的一下从台阶上站起来,低着头死死地瞪着她,瞪着她,仿佛这样才能稍稍聊蔚他对她的辗转反侧忐忑不安——

    堂堂文革文小爷,碰上旗渺渺这个劫数,真是彻底的没法儿了。

    渺渺还莫名其妙,心里越发觉得文革这孩子被宠坏了,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几个人受得了?可再受不了,渺渺也没资格去教训人家,于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淡淡地回望——

    她觉得她自己真的已经够好脾气了,文革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心里面气得要死,可面上却是一句重话也没说!一方面是刚刚庞青岳的话,让她想起来过世多年的旗知微,心里面,难受,再大的怒气也没有了;一方面也觉得文革至少换个角度来说是真心道歉的,没必要什么都斤斤计较,况且,事情过去了,她也不想再提了。

    她这想法文革不知道哇,不过,文革也不是傻子。早说过,这孩子聪明过了头,天生就有种从尘世各类“战场”摸爬滚打积累了几辈子的心眼儿,现在,他一腔热血在旗渺渺身上,面对的又是那样一种全然陌生的感情,才会一时手忙脚乱大失水准,只要一回过神,将只消用他那阴人的玲珑心思的千分之一,恐怕情况又会不同。

    心里面再多的怒再多的气,文革也硬生生将它压了下来,脸上呈现一种从未有过的软和,简直让渺渺惊讶了。

    他蹲下身,和渺渺膝盖碰着膝盖,像两个贪玩亲密的稚儿,然后,抬起头,紧紧地扣住渺渺的目光,缓缓地开口,“渺渺……”

    那声渺渺,那样软,那样柔,像四月天空中的白云,又像是你心尖上的一滴泪,夹杂着一点忧伤委屈,美丽醉人,真真将你的心贴合得严丝合缝,一隙儿不留。

    渺渺没动,只静静地看着他。

    文革似乎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咬着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心理抉择似的,然后有点含糊地开口,“渺渺,我跟你道歉好吗?”

    这话一出口,文革心里面想的却是他妈他文革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他什么时候给别人道过谦?旗渺渺,就一个旗渺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全部讨回来!

    渺渺还真没料到文革会跟她亲口道歉,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相信,不过她也知道让一个骄傲到顶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有多么不容易,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这一刻,渺渺的表现确实像个称职的老师——

    她依然坐在冰凉的水泥台阶上,望着你,静静的,像月光,又有一种落叶无声离枝,以优雅姿态飘逸的禅意,她说:“文革,你读过塞缪尔的《青春》吗?”

    文革点点头,有点不明所以。

    渺渺笑了,然后缓缓地背起来,“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弘的想象、炽热的感情;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动……”

    渺渺的记忆力极好,那样一长篇散文诗,她记得一字不差,那一个个美妙的汉字从她的“丹唇”吐出,珍珠似的圆润可爱,仿佛能在指尖把玩磋磨,你会随着她的优美的朗诵慢慢进入到一种境界。

    文革生平最讨厌别人给他讲这些,这也好理解不是吗,生来就镀了金,注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加上本身的出色,更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又是十七八群莺乱飞激素分泌旺盛不安分的年纪,眼里心里哪有那些条条框框。那些“高尚、正气凛然”的红色人生不是他的,可,心再浮,气再躁,他却又莫名地跟着眼前的旗渺渺,你看着她宁静的脸,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起背诵——

    “青春气贯长虹,勇锐盖过怯懦,进取压倒苟安……”

    两个人的声音,缓缓流动,有种脉脉情怀,最后一个字音落在空中,一瞬间的静寂,为完美地合作完成这样一个作品,有刹那宛如尘世之外的舒展和愉悦。

    有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然后文革抬头看着渺渺,笑了,“渺渺,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这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渺渺点点头,便不说了,这也是个有个性的充满佛性的女孩儿,戛然而止,绝不絮絮叨叨。

    “那你原谅我了吗?”所有的一切,这句最最关键。

    渺渺看着文革仰着头盯着她,像个执拗的孩子,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好笑地点点头。

    文革的眼睛亮了下,然后站起来,将手中的那支白茶顺手插在渺渺的发间,然后飞快地说:“那你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我请你吃饭!”

    “文革,”渺渺连忙拒绝,“吃饭就……”

    可文革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这样,我去上课了,再见!”然后飞快地转身朝教学楼跑去,风衣的一角飞扬,朝气蓬勃。

    他的身影在转角处停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她说:“渺渺,我刚才撒谎了,你很漂亮。”然后,他的身影在转角处不见了。

    渺渺愣了一下,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居然被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夸赞,这种经历还真的蛮新奇。不过,女孩子都虚荣,谁不高兴被夸,虽然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渺渺心里还是很愉悦,不由自主地摸摸文革插在她发间的白茶,心里柔软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被问及何时更新,本来说好四月中旬的,但是因为中途停更了一段时间,写了《小艳阳》,所以一下子有点连不上思路,繁素现在正在努力进入状态中,争取一口气写完。

    先放上半章,以证明繁素并没有弃坑。

    正常回复更新,最晚明天开始,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以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离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差不多还有十分钟样子的时候,渺渺收拾了下东西,跟办公室里剩下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出了教学楼,往宿舍方向走去,刚拐过弯,就听见一声抑扬顿挫的叫声——

    “旗~老~师~”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扬,带出好听的情致。

    渺渺转头,就看见文革弓着身子懒懒地靠坐在花坛边,双手插在裤兜,扬着下巴一副恭候已久的样子。

    渺渺看着他,唇一弯,有点儿无奈——她早知道这小爷说要请她吃饭就不会那么好糊弄,所以趁还没下课就走,就是为了避开他,谁知道,他倒是机灵,早早地算准了她的心思。

    可,她难道真能让学生请吃饭不成?

    渺渺走过去,“文革……”

    文革忽然肃起脸,黑阗阗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渺渺,“你如果现在说一声不去,明天所有的操场篮球场马路都会出现今天的标语,你知道我做得到。”

    渺渺一愣,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抬了抬下巴,板着脸道:“下不为例。”

    文革的脸舒展开来,绽出一朵明亮喜悦的笑。

    渺渺真没想到文革带她去的居然是东宝庵。

    东宝庵是他们这个地界儿有名的日本料理店,一流的设备,一流的食材,一流的服务,一流的厨师,这么多的一流加起来自然也会有一流的价格。东宝庵的经营者是一对日本夫妇,为了保证食物始终如一的高品质,他们不惜定下每天只招待十五位客人的苛刻规矩,因此,基本上想在东宝庵吃上一顿正宗的日式料理,需在一个月前预订位子。

    文革请她吃饭不过是一时兴起,看着下了车就径直往里走的少年,渺渺还真有点担心。

    果然,文革压根就不知道这个规矩,理所当然地被拦了下来,文革文小爷的脸挂下来了,“我一定要在这边吃!”

    这小太子爷,听听这语气,专制蛮横完全不讲理。

    侍应生也蛮为难,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这边每天招待的人数都有规定,必须要一个月前预订才行,帮不上您的忙实在不好意思。”

    文革的脸阴沉得可怕,“放屁!”

    侍应生的脸都青了,服务行业说白了就是伺候人,被一个年级比自己小上好多的人骂,肚子里真是憋足了气,面上还得陪着笑,渺渺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可她也不敢明着说文革什么,他小祖宗难伺候,一不小心殃及池鱼,只能拉拉他的衣袖,“算了,文革,别为难人家了,咱们换一家吧!”

    谁知道文革一扯衣袖,“你别管!”然后黑阗阗的眸子盯紧侍应生,“我出三倍的价钱!”

    这话一出,让本来就对这边好奇张望的人心里更是咋舌不已——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如此出手豪阔!

    渺渺皱了眉,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她就不在乎这么一顿饭,哪里吃不一样呢?她真搞不懂文革怎么就非认准了东宝庵不可,难道就因为被侍应生拦了,伤了面子,于是非得讨回来不成?

    侍应生也是没办法,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这规矩破起来容易,以后想再立起来就难了,他不过是个打工仔,一切按章程办!

    文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被他这样看着的侍应生也是惴惴,盼望着这小佛爷赶紧离开吧。

    正在这时,一对外国夫妇进来用餐,侍应生赶紧上前一步,还没摆出最得体最亲切的微笑,却被文革文小爷抢先了一步——

    山不转水转,既然在侍应生那里泼水不进,文革少爷的脑子一转,心思就动到了来用餐的客人身上——

    才华与天分。文革只需要展现他功力的十分之一,就能让人明白这是一个多么精彩绝伦的豪门少年。漂亮倨傲的面容,严谨优雅的礼仪,优美流利的法语,完全清澈真诚的眼睛——面前的法国夫妇简直要惊讶了,从他们的眼中不难看出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喜爱,可是对于少年的请求,依然有些犹豫——他想出三倍的价钱,购买他们今天在东宝庵的定位——

    说实话,能来东宝庵吃饭的,基本上都不缺那个钱,这些人要不因为生意场上的来往,满足挑剔的客户的要求,要不就是真正对美食感兴趣的,这些人,你就是出十倍的价钱,人家也不一定心动,所以,更关键的,是要以情动人,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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