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抬头。
夏记者那帅气的脸板了起来,那是她从来没有看到的表情,从来,他都开朗,自在而潇洒,第一次,她看到他愠怒的脸。
“这里好像不需要我们。我们走。”他说。
“去哪里?”她不解。
“我刚才听到了你和杜总监说的话,我想有人欠我们一个答案。”
说着他紧紧地拉着海心的手,大踏步地走出了摄影棚。
几米后,集光灯下,季博雅一瞬不瞬地看着夏淮晨拉走海心,他们两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紧紧地拖着手,那画面居然有些浪漫写意,令他心底的不快在加剧。
他的目光更加淡漠,几乎失散掉了所有的感情。从沙发上挺直腰背,他有些冲动地打算站起来,去问清这两个人究竟在做什么,他们现在要去哪里?
可是……
众目睦睦……
他犹豫了一下。
这时,晴天已返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季先生,我们现在继续可以吗?”
季博雅目光微一恍惚,随即回答:“当然可以。”
第 25 章
秋天的午后,天空一碧如洗,苍凉的高,仿佛诉说着天涯的哀伤。
地铁站,空气有些薄凉。
一身沧桑味道的画师依然固守着那个小小的角落。身边的行人匆匆,连眼角都没有留下他的位置。他孤独地立在城市最富有人气的地方,寂寞无比。
那幅未画完的画依旧支在画架上,象一种习惯,一种仪式,或者,一种思念……
此时……
夏淮晨正拉着海心快步走出前世今生塔。
“对不起。”他说。
“别傻了,如果有对不起,也不该是你来说。”
这座城市里最浪漫最美丽的球顶建筑下,两人无言对望。
阳光透射入他的眼中,汹涌如海浪般的眼波泄露着他此时的激动和不甘。
而她,眸光澄澈清亮……
她所经历的事中,这种不甘的事太多了,所以她知道抱怨是没有用的,只能选择承受。面带微笑,坚强地承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刚刚买了台机车……,车子太贵了。”
她点头,“没关系,我可以坐。”
机车……
他那屑似晴木的面孔……
记忆象找了出口,飞快地又袭击了她的心灵。垂下眼眸,藏起所有的情绪。她静静地立在前世今生塔前等他去取车。
“杨……导演,”一声清缅的呼唤在她耳边响起,她蓦然抬头,看见蓝仪丰正走下他的私家车。
“蓝台长。”她礼貌地点下头,她和蓝仪丰刚刚建立起了一丝微妙的亲近关系,可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那种强撼的,想要把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态度又让她与这位世界上唯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你忘了去医院复诊。”他走到她身边,在耳旁低喃。
对啊,昨天是这个月最后一个周三。
“我……忘记了。”她抱歉地说。这个蓝少,靠得好像太近了,高大的身体几乎贴上来,她心里抱怨着,不着痕迹地躲着。
不想他竟一下子弯下了高她一个头的身子,头凑头地看着她:“你,不乖。”
“噢。”她继续躲着,除了不久前冲动之下给了这家伙一个耳光以外,她对他一直很敬重,虽然他玩世不恭,喜欢玩又是花心男,口德也不好……,可是能三年多固守一个承诺,一千多个日子里因此困居一个城市,向自己提供着一切帮助,原则上来讲,要算是一个天使般的人物。
这时,他的手忽地抬起,握住了他的耳垂……
她大吃一惊,象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的手指有些冰冷,奇怪的……,他的体温也有些凉,是因为与自己一样的血液吗?
“……医生说,耳后的血管,在皮肤表层是最浅的……,让我看一下……”
要命,不就是迟了一次复诊,他有必要表现得这么热情吗?
这里是,前世今生塔……,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自己,此时也要算是话题女生。
还有,虽然关系有点微妙,可是他不是博雅最好的朋友吗?古人都云:朋友妻,不可戏……,自己的背后,数层楼上,博雅正在生气,很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看到这一幕,蓝少一定会成为泡灰,所以……所以……,一定要推开他。
可是,人家靠近的理由明明很正当。
她正犹豫着,一声很响的的摩擦声响起。
夏淮晨跨着一架重型机车停在了两人面前。眼神氤氲地看着蓝少,他低声开口:“你在干什么?蓝台长。”
蓝少扭头,上下打量夏淮晨,“噢,夏记者……,你扮季弟弟上瘾了?”
“把你的手拿开。”
“你搞清楚,这个轮不到你来管。”
夏淮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季博雅正在楼上录节目,要不然?我打个电话。”
蓝少眨眨眼睛,终于放开了握着海心耳垂的手,打了个哈哈,“那家伙怎么又过来了,真得批评批评他,别有点成绩就老是想上电视,多虚荣。”说着他扭回头望着海心,笑意在嘴边,可是目光却透着严肃:“昨天你让我等了四个多小时,那滋味真不好受。”
“对不起,我真的是忙工作忙得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蓝少一笑:“工作?那还好,最好不要是因为又季哥哥,季弟弟地不知该选谁才好。”他耸耸肩,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前世今生塔。
海心呆了一下,他为什么要这样讲,这个象狐狸一样的男人,他的眼中又看到了什么大家看不到的东西呢?
“别理他,我们走吧。”夏淮晨一边说一边发动机车。
海心连忙坐到了重型机车的后座上。
蓦然,一股强烈的感觉击中了她。
那个象大海一般的男孩,头也不回地对她说:“抓紧我的腰,如果半路掉下去可不要怪我。”
他的长发因风飞舞,与她的纠结到了一起。
“坐稳,我慢点开。”夏淮晨说。
海心带好头盔,然后伸出手来,放到了他的肩头,雪白衬衣下,他的肌肉健康有力。
不是的……
不要再乱想了。
晴木……
已经不在了。
半个小时后。
地铁站。
画师的手捏着铅笔,飞快地在那张未完成的女性半身像上划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线条,可是那个女人的形象,依然模糊。
海心和夏淮晨凝望着对他们的到来表情漠然的画师。
“为什么?”
画师不语。
地铁站,人流涌动,可是三人,却象立在孤寂的星球。
许久。画师的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应该是我来问,你们是从火星上回来的吗?告诉你,地球人,生命中最需要的,是钱。”
是钱。
海心微微有些恍惚。钱有多重要,她当然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为了钱,为了生存,长腿伯伯就不会长年飘泊在海上,最后被海水吞掉。如果不是为了钱,仙子阿姨就不会每天去敲村里有钱人家的门,为他们洗衣服,日复一日,美丽的手指结成了老茧。如果不是为了钱,也许晴木就不会离开渔村,不会离开她,最后连一丝对她的记忆都没有留下。
可是,金钱真得可以让人连曾经的承诺都这么轻易地背弃吗?
“这不是理由,刘一先生,我从十八岁开始读您的落日家族,你笔下燃烧着的爱与恨让我感同身受。你的人物为了一个目标,可以倾尽天下,无所不用其极,霸气果绝,也偏执寂寞,和那个时候的我,内心非常相似。所以我认定,一个画出了这样的人物的画家,生命中最需要,一定不仅仅是钱。”夏淮晨走近刘一,“你上不上节目,本来就是你的自由,可是,我需要一个理由,我需要你给我个理由让我说服我自己,难道面对冰冷的现实,承诺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刘一的笔僵住。
“我不是火星人,我和你一样,是地球人。可是奇怪的很,我身边的人,都可以把他们的承诺视为自己的生命。”
海心沉默地看着刘一,夏淮晨的话正是她想要说给这位画师听的。
这时……,刘一的笔蓦然一抖,铅笔的尖端飞快地划过了笔下人物的脸,如割裂般,这一笔,毁了那幅画。
第 26 章
——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 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 我终於到达但却更悲伤 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
你总说时间还很多 你可以等我 以前我不懂得 未必明天就有以后——
小街。梧桐树参差,深秋中,落尽了枝条上的叶片,如落魄排列的一行行纠结的诗句。
青石板的路上,刘一双手袖在口袋里,当先走着。夏淮晨背着他的画具,与海心尾随在后。
寂静无人的小路,三个人象走在水墨画里,窄小的街巷却仿佛有着无限大的留白。
“这里。”
刘一推开一道未上锁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海心停在门外,抬头张望,见是一座略显颓败的三层小楼的院落。午后的光芒,从三楼的一侧泄下。
“走吧,主人都邀请了。”夏淮晨见她停步,便伸出手来拉起她的手,“听听他会讲出什么故事来。”
踏着楼外左侧的铁板楼梯,两人尾随着刘一走上了楼顶。
动荡的风,从北方吹来,带来郊外枯草干燥的气息。
“咦?这里可以看到我们有线台的电视塔。”海心向远处张望,有些惊诧地喃喃。
远处,淡蓝色天空下,一片淡淡的雾蔼中,城市里最高的那座有着球顶的电视塔遥遥在望。
“没错,三年前我买下这个地方,就是因为从楼顶上,我可以看这座塔。”刘一遥望着前世今生塔,“从蓝氏家族创立有线台,又建筑了这座与东京铁塔有着相同高度的前世今生塔,我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地方,一个可以每天看着这座塔终老的地方。”
“东京铁塔?前世今生塔真的和东京铁塔是相同的高度吗?”海心疑惑地问。
“没错。333米。”刘一回答,他双臂搭在顶楼的围栏上,低低地若自语般的说,“在我们语法里,这是九世伦回,而在日本,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如果在午夜十二点,相爱的人能握着手看东京铁塔熄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长发及肩的漫画家立在午夜的斜拉铁锁桥上,越过波光粼粼的江水,他看着东京夜晚迷人的灯海,而东京铁塔是那一团灯影中最灿烂明亮的光源。
他不停地抬腕看腕上的手表,夜风扬起了他的长衣……
终于,东京铁塔上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他呆呆地伫立着……
一切都结束了……
当东京塔再次亮起璀璨的蓝色光芒。漫画家慢慢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块刻着莲花的命牌,把它投入了江水中……
“我在东京学习漫画的时候,爱上了一位比我大十三岁的漫画家。她有自己的家庭,丈夫很爱她。可是我们相爱了,就象落日家族的灭世者一样,我们承诺就算是天地毁灭,我们也要一起。我日以继夜地画漫画,其余的时间就用来和她偷偷地约会。我为她画像,画了无数张,可是没一张都没有完成,就象你们两个看到的那幅画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完成。
“后来,我的落日家族得到了国内的一家出版公司的赞识,他们表示愿意结集出版所有的画稿,我于是从日本回到了国内,走之前,我对她承诺,我会拼命抓住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成功,而她也承诺,她会为了放弃她的家庭,永远在一起。我们约定再会的时候我们会一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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