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匣_分节阅读_3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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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筥种教主的个人情报,像是姓名人品与修得心灵术的经纬、成长过程、之前的职业、家人与祖先……诸如此类,总之什么都行,越多越好。”

    “这样啊,既然见不到本人就从外围进攻是吧?”

    “再来是御筥神的能力及奇迹的种类。若会帮人驱魔,驱魔的仪式是什么、用了什么咒语、使用什么祭器,以及帮人驱什么魔等等,能知道教义的概略更好。”

    “这些还是向信徒询问比较好——向邻居询问似乎也是个好方法——”

    “接着是关口,你很闲吧?”

    “为、为什么我就很闲啊,我现在每天可是过着人生中最忙碌的日子哩——”

    不知要指派我什么任务,我可不希望被卷入麻烦之中;但相对的——我心中似乎又有大

    事即将发生的预感。

    那个梅雨即将结束的时期——

    那天也是在这种感觉下事情就发生了。

    不对,事件其实在那时已经结束了,但这次——

    “你哪里忙了,我是听说你要出版小说,若是新作品还没话说,这次的单行本不过是收录已发表作品罢了,没什么事是你该做的吧?而且修改推敲文章之类的事你应该也解决了。就是很闲才回来这里的吧?”

    我原想说没这回事,但从脱口而出的却是别句话。

    “你要我做什么?”

    “将这个情报透露给警察知道。当然透露未必就能见效,但如果透露得宜的话他们会帮忙解决一切。”

    “可是那样一来难得到手的独家报道不就飞了?或许能解开真相之谜,但鸟口的辛苦会全泡汤啊。”

    “关于这点不必担心。现在这个时刻不管哪家报章杂志都没有御筥神的情报,就算他们注意到了,顶多也只能赶忙开始采访,只有《实录犯罪》能立刻应对写成报道。而且《实录犯罪》没有固定的发行日期,随时要用什么临时增刊号、合并号的名义都行,只要先出了就赢了。比任何一家杂志社都还快,内容又充实。”

    “真的很充实喔。”

    鸟口笑容满面地拍着硕大的公文包,看来他充满干劲。

    “可是京极堂,要我放情报说来简单,究竟要怎么做才成?放给木场修大爷知道吗?可是他不是负责人吧?”

    “记得报纸上说负责人是大岛警部,他是木场大爷的上司吧。只不过——最近都没听到木场修的消息,而且那个人常会失控——对了,与其放给警察,先让里村知道或许比较妥当。”

    里村是我们认识的一位法医。

    “要跟里村说什么?我可没办法解释你今天说的那些什心灵占卜的喔。”

    “没必要讲那些,只要讲你偶然获得御筥神的帐簿,一看之下发现信徒当中女儿失踪的家庭有十家,你怀疑者之间有所关联就好。对了,只要拿清野对鸟口说的那番话出来即可。把自己当成清野,学得越恶心越好。”

    “嗯嗯。”

    不知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假设说——警方像溺水者连稻草也不放过般渴求情报的话不知如何,就算这条情报算不上有力,至少可说很有意思。相信警方会展开一定形式的搜查,这样一来,至少今后或许能防止相同事件再发生。当然这是御筥神真的与事件有关的假设。

    相反的,如果不让警察知道,而先行报道的话又如何?

    若因此产生新牺牲者,《实录犯罪》明显会被追究责任,因为这是为了追求利益,不愿公开事先获得的犯罪确证之行为。而且构成报道的核心资料还是以不法手段由警察处获得的,即使没受到法律制裁,迟早也会被相关单位压制。

    至于如果御筥神是无辜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糟粕杂志的存在本身就是反体制的,所以对权力、道德、社会常识的报道也多是批判性内容。但毕竟只是三流四流的杂志,报道内容多半为不负责任的中伤,这就是被抨击违反善良风俗的理由。如果对手规模巨大的组织很快会受到打压而不得不中止,因此多半流于针对个人的攻击。

    若对象为宗教团体或灵媒的话则很微妙,不知赞扬才算反体制,还是贬低才算合乎糟粕杂志风格。通常会以对手规模作为基准,庞大就攻击,弱小就赞扬。

    御筥神算哪种?无凭无据的报道会引起信徒骚动,三百人骚动起来可不得了,比攻击个人危险得多了。

    我思考着这些问题,边看着鸟口。

    鸟口说:

    “老师,我们没有退路了,既然中禅寺先生答应帮忙,如有神助,所以也请老师——”

    真的没有退路了,我似乎能理解这种心情。

    “——帮忙打倒邪恶的箱子吧。”

    箱子——我想起中午的梦。

    “既然如此,关口,把这本账薄好好看一遍吧。”

    ? 京极堂递给我信徒账薄。

    “哼,你倒是自己从来都不出马。”

    侦探小说中有所谓的安乐椅侦探或床铺型侦探之类的主角,京极堂这种肯定叫客厅型侦探。只不过这家伙就算推理了也不公开说明,专门卖弄诡辩诳人,所以不适合当侦探。

    我边讥讽边眼光扫视账簿。此时处于一种近乎于无心,什么也没思考的状态。虽看到字也没读进心里,只是装出阅读的样子。

    突然出现了读得见的字,我回到前面好几行。

    眼光停下。

    “久保竣公”

    “久保——竣公?”

    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那个新进幻想小说家?”

    京极堂似乎听过。

    “有他的名字?他还年轻吧,是信徒吗?不,或许是同名同姓的别人。清野的备注写了什么?”

    我赶忙眼光移到该栏。

    “小说家,第二回本朝幻想文学新人奖得主。似无喜舍行迹,详细不明。”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回想他端正的容貌。实在不相配,我无法想象他对欺诈灵媒顶礼膜拜的样子。可是说没有喜舍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觉得极度不安。

    “怎么了,你认识久保竣公这名小说家?这么说来下一期的《近代文艺》的新闻广告栏上有他的名字。如果你认识的话,试着去询问也是个好方法。”

    “这个——抱歉,我拒绝。”

    我不知该如何应付他。

    不对,有点不对。那个人个性如此我是无所谓。

    只是不知为何,我很不愿意看到他对比自己更强大的对象膜拜的样子而已。

    我想象着,带着白色手套,整齐穿着正式服装的久保深深低头的样子。他的对象是,箱子,巨大的箱子。箱中有箱,其中另有箱子,附近散落着手与脚——

    不行,脑子一片混乱。

    我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安?鸟口似乎在说什么。那个大公事包里究竟放了什么?

    该不会一样是箱子吧?

    九月二十二日,我就这样开始深陷事件之中。

    前略

    在此寄送先前说好的原稿。原本应直接前往贵社当面交付较为保险。但碍于诸事忙碌,不得已交付邮送。

    今日为九月七日,若无邮寄事故发生,应能在截稿日之九月十日时送达至您手中。

    相信一经阅览便可知,作品中全以旧字旧假名遣(注:日本政府于败战之后,接受ghq的劝告,将原本的假名标记方式简化,称为‘新假名遣’沿用至今,而原有的用法则称为‘旧假名遣’。)写成。

    此为我本人之意旨,校阅时务必留心。

    另,排版稿麻烦邮寄至纸背记载之地址,一送达即刻校正送回。

    也烦请代我向平日承蒙关照之山崎先生问好。

    致小泉珠代女士

    久保竣公

    ?

    《匣中少女》前篇

    久保竣公

    自孩提时代起即有洁癖,不管做什么没整整齐齐地完成就难以忍耐。不管是衣服的缝线还是墙上的匾额,看到弯曲便觉不悦。

    看到便当盒的米饭偏向一边产生空隙时,愤怒心更胜饥饿感,再也吃不下。

    与其留下空隙,还不如塞点什么较好。所谓的容器就是要用来装东西的器具。想充分有效活用,就必须紧密地使之充实。

    一直很在意这种事情。

    (中略)

    考试也是满分最好。每看到拿到九十分便自以为获得高分而兴奋的傻子,就会觉得愚不可及甚至生气。分明还有十分空在那里。

    所以非常用功。学习越多,便觉脑髓越充实,令人满足。将空隙一一填补的感觉真令人舒服。

    (中略)

    随着成长,对不完全的事物之厌恶感与日俱增。有所不够、有所不足乃是罪恶,是劣等品。

    铅笔盒里放了铅笔。全新的铅笔很长,所以铅笔盒里的空隙很少。可是只要稍微一削,立刻会产生空隙。空虚正是愚昧的象征。铅笔盒的空隙仿佛充满了愚昧,看了想吐。

    所以铅笔盒中的铅笔永远是新的。

    就这样,在努力填满一切的努力下,以首席成绩毕业了。

    就这样,在众所期待下当上官吏。完美地达成工作,当然每天也过着充实的日子。很幸福。所谓幸福,就是满足。

    (中略)

    父亲去世了。

    母亲在懂事之前就死了。广大的房子里只剩孤单一人。

    充满空荡荡房间的房子太可怕了,实在不敢住。

    纸门背后,屏风背后充斥着空虚。

    光是坐着不安就逐渐增大,令人坐立不安。仿佛脑髓会随之扩大,形成空隙。一秒也无法忍受。

    立刻把家卖了,租了间小房间。

    正方形的,匣般的房间。

    房间里的壁橱塞着折叠好的行李与棉被。

    晚上睡觉铺好棉被之后,原本放棉被的空间就变得空虚。

    一想到睡觉时那里充满了不安便怕得睡不着。

    加上醒着时虽不怎么在意,躺平时与天花板之间的空间也很可怕。

    快被不知所谓的空气压扁了。

    令人近乎疯狂。

    决定在壁橱睡觉。

    紧贴的感觉多么舒服。

    各个角落完全填满带来无上的充实感。

    在意起下层的行李。

    底下只放了三个行李。因此睡觉时正下方充满了低俗的空隙。

    那里充满了不安,不久必定会侵袭上来。

    翌日,买了只为了塞进壁橱用的行李箱。紧密地塞满,不使之产生空隙。若有空隙即用布折叠塞满。此时注意到行李箱中没放东西。

    里面充满了空虚。

    慌忙拉出行李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塞东西进去。无法满意。总会产生空隙。花了一整天反复尝试仍得不到好结果。角落会产生空隙。

    决定放土进去。深夜到庭院挖土出来,搬到房间。

    紧密地仔细地塞满各个角落。再把东西放进去。完美填满的行李箱很重。光是提起就得费一番功夫。一一放进壁橱里,完全塞满壁橱下层的工作花了整整两天。

    这样总算放心了。

    钻入上层棉被的空隙中。再仿佛母胎之中的安详感里熟睡。

    突然害怕起来。还有空隙。棉被垮挎的,一点也不值得放心啊。一想及此,安详感迅速远离。这样不行,不完全。

    直到天明仍无法成眠,与侵袭而来的恐怖感交战,等天一亮立刻拿卷尺测量壁橱尺寸后上街去。

    去定做匣子。用紧密装满土的匣子塞满壁橱,在其间睡觉。

    真是个好主意。

    匣子完成要七天。这段时间不睡一直坐着。

    匣子完成后幸福再次造访。

    多么幸福啊。

    翌日,总算能在更胜过去的充实感中回到职场。

    但在父亲死后造成半个月的空白,我拼命工作以弥补这段空隙。

    感觉安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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