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大先生,在各家宗主或长辈的严令下,寇、江、姬三人事先藏匿于过石室中。而赵雨利用大先生对她无防备之心,将其引入石室内,不仅在茶水内暗中下毒,并打开一锦匣,里面竟是大先生夫人和孩儿头颅!
姬悠然当场就欲离去,但宁大先生却以为是他四人合谋而为,见出口被两块数千斤的巨石所封,已怀必死之心。反而抢先出手。在这般生死关头,面对已近癫狂的大先生,寇、江、姬三人唯有与赵雨联手。苦战一天一夜,大先生才力竭身亡。这一天亦正逢赵雨四十岁,修炼“太上忘情”至大成已整整两年。
三年之后,赵、秦、齐、吴各自建立王朝,并昭告于天,认为只有自己才继承了大汉正统。由于赵国占领了汉都洛阳,成为另三国的公敌,联合出兵讨伐,加上北方胡蛮余孽犹在,赵国四面受敌。幸得楚问天和王长松收编了众多魔门义军旧部,楚问天赴北疆击溃胡蛮残部,王长松在西线大败秦军,将其逼回潼关,赵太祖则坐镇南线,全歼齐吴联军,这才安然渡过此次危机。
在这场长达两年战事中,赵雨四方奔走,刺杀了几位敌国将领,并与姬悠然在长江一艘小舟上上演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结果两人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这亦是赵雨最后一次在外露面,从此便幽居太平宫内,再也没出京城半步。
赵国太祖五年,太祖六十大寿前夕,赵雨忽感体内气息急速流逝,纵然在回天鼎内调息养气亦毫无功效,“太上忘情”功成后所做之事一一在眼前闪现,即便一微小细节亦清晰无比,待回想到自己砍下宁大先生那不足十岁孩儿头颅的那一剑,赵雨大叫一声,呕血近斗,晕死过去,醒来时已是内息散尽,经脉俱废。
之后一年,赵雨躺在榻上终日以泪洗面,回想起祖师赵璐的遗训,悔恨之意几欲噬穿心房,终于下定决心,叫来赵太祖之女昭华公主,与她道“如影随行”已经过宁大先生改良,叶门足以在世间立足,命昭华公主当着自己面将“太上忘情”心法毁去。不料昭华公主执意不从,道即便不与寇、江、姬三家争锋,但叶门武功的特性使得眉心之处为最大软肋,稍受一轻伤或将内息长时间运集于此便可能导致走火入魔,唯有“太上忘情”心法可救治,因此决不可毁去,何况已有祖师赵璐遗言在前,叶门弟子不练就是了。
姑侄两人为此争吵起来,赵雨全身瘫痪,拿昭华公主毫无办法,只得召来宫中四圣卫,命其吩咐各自弟子,日后若有叶门中人私自修习“太上忘情”,四圣卫弟子可当即将其幽禁,终生不得出宫。昭华公主对此并无反对之意,毕竟赵雨这般惨状让她亦心惊不已,这等邪门功夫能不练还是不练为好。
赵雨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便由自己口述,四圣卫之一的是非书生张陶然记录,将修习“太上忘情”恶处一一道来。说着说着,渐渐变成了赵雨对往事的回忆,对大先生的眷恋,对姬悠然和寇、江这三人的观想等等,已成了一本杂记,张陶然只是仔细听着,默默记录,从不出声打扰。
直至第二年春季的某个深夜,叶雨在自己的喃喃细语中,阖然而逝,终年四十九岁。依其遗言,昭华公主将她与大先生合葬于青石坟内,位于祖师婆婆赵璐之墓下首。
隔日,张陶然将两本绢册封存于紫檀盒内,并留下对叶门后人劝诫之言,尔后便拔剑自刎于此青石坟前。
四圣卫的另三人得知张陶然已随赵雨而去,数日内亦先后自尽。昭华公主暗想姑姑既是与大先生同葬一墓,若泉下有知,定不会希望这四人再来骚扰,于是便将这四圣卫一同安葬至宫外的小山坡上,坟头遥望着太平宫,似俯首致礼一般……
…………
…………
这些秘辛大都为两本绢册所记载,另有一些是赵茗据自己所知推断而得。然而如今摆在赵茗面前的难题,就是该不该用“太上忘情”心法来救敏儿。若是不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若是救,祖师婆婆遗录中说得很清楚,敏儿将会变成一无情无义之人,且不可能长寿,还会遭受散功之苦,余生还可能在无穷无尽悔恨渡过,当真生不如死……
赵茗陷入了两难之境
第一百零一章 天意难违
茗思来想去,始终难以定夺,忽站起身来取过一枚铜中喃喃说道:“敏儿,姑姑实难决断,你的生死就让上天来定吧,铜钱落,正面为生,反则为死。”
说完,赵茗曲指一弹,叮的一声轻响,铜钱急旋着飞向空中。赵茗这一弹的力量略嫌过大,铜钱在密室屋顶一撞,急速下坠,在青石板上弹了两下,落在玉足边。赵茗低头一看,只见“大汉通宝”四字在***下幽幽闪着青光。
“正面……”
赵茗将铜钱捡起,仍有些犹豫,暗想敏儿是一至情至性之人,若连半分情感亦无,那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赵茗将铜钱紧捏在手心:“敏儿,方才铜钱撞到了屋顶,未必就是老天爷之意,容姑姑再掷一次,就以此次为定夺,决不再次更改。”
铜钱再次弹向空中,只是这次赵茗指力稍轻,并向前弹去。铜钱落后连弹十余下,在石板上旋转良久才停了下来。赵茗走近一看,竟仍是“大汉通宝”四字!
“天意啊。”
赵茗长叹一声,向密室外走去。
楚铮和徐老太医在外面已经等了大半天了,仍不见赵茗出来。楚铮忧心赵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对徐老太医道:“老太医,大长公主能找到医治敏儿之法么?”
徐老太医正闭目养神,闻言微微睁开双眼,轻声道:“五公子不必过于担心,长公主之伤并非外因所致,只与其所修心法有关,既是如此。似这等情形叶门内定有相关记载,亦应有救治之法,否则这么容易便走火入魔,叶门也不会传承百多年了。”
楚铮听徐老太医说得有理,稍稍放下心来。这一放下心,顿感饥肠辘辘,这才想起从昨晚半夜到现今快正午了,还没吃过一点东西,便对一旁叶摘星道:“那个……烦劳叶司薄去御膳房多弄些吃的,对了。久闻闵大家的几个菜式不错,就请闵老掌勺吧。”
徐老太医听了笑道:“老闵也已年过六十了,多年未曾掌勺,五公子恐怕难以如愿。”
“不会吧。”楚铮奇道,“晚辈赴北疆之前在凤鸣宫用餐,还是闵大家亲自掌厨。”
徐老太医都懒得回答了,凤鸣宫那是什么方。那是前琳妃娘娘,现皇太后所居之处。太后宴请,让老闵掌勺他敢不答应?
楚铮刚说完便知道自己出丑了,干笑两声,忽见叶摘星仍杵在那里动也不动:“咦,你怎还未去?”
叶摘星给了他一白眼:“殿下命小婢在此照看长公主,不可擅离。”若随便弄些吃的倒也罢了,可要求闵大家下厨,就凭自己?不给闵老头挥勺打出来不可。
“长公主有我与徐老太医照料。还有可担心的。”楚铮挥挥手,“快去。”
叶摘星生硬答道:“恕小婢难以从命。”
楚铮有点怒了,不就是戏弄过你两次嘛,小丫头还真记仇了。当下便对徐老太医道:“老太医,听闻公主出嫁,随身还有不少陪嫁宫女?”
徐老太医已是老成而精,一听便猜到楚铮是何意,笑吟吟答道:“那是自然,寻常公主出嫁亦至少有一十八位宫女相随。长公主身份更为尊崇,理应多上一倍。”
楚铮指指叶摘星:“这丫头想必也在其内了?”
徐老太医拈须一想,点点头:“扶风与摘星自幼服侍长公主,理应亦在其内。”
“那就好。”楚铮对着叶摘星嗞牙咧嘴,“等这丫头过了门。定叫她天天为本公子捶背捏脚。”
“是么?”
背后忽有人说道。楚铮一听竟是赵茗声音,忙不迭回身俯首:“回殿下,小臣只是与叶司薄说笑罢了。”
赵茗淡淡说道:“你将敏儿都能扔出墙外。这等小事自然也做得出来。”
楚铮正待辩解,可抬头一看又愣住了,只见赵茗依旧满面尘土,较方才额头鬓角下又多了许多汗痕,看起来更是狼狈。不过吸取前次教训,楚铮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不说了。
徐老太医与叶摘星也看到了,只是摘星身为宫女,不敢妄自出声,只得低下头去。而老太医修养过人,处变不惊,只当未见,拱手道:“殿下,可曾找着长公主救治之法?”
赵茗不知为何未说实情:“或许有吧,只是本宫还未想
徐老太医微惊:“叶门传承百年,仅那回天鼎便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怎会……”
“敏儿体内伤势与我叶门心法有关,回天鼎亦无能为力,何况……”赵茗看了楚铮一眼,“最后一炉回天鼎为救楚铮已用去了。”
徐老太医轻轻啊了一声,颇感惊异。回天鼎乃叶门至宝,仅一炉药材配齐就需数十年,徐老太医在宫中几十年里,还未听说过叶门动用过回天鼎,可见对其何等珍视。没想到竟是为救楚铮给用掉了,看来大长公主对这少年非一般看重啊。
赵茗走至仍似熟睡着的侄女身前,端详半晌,忽出手如电,两指一夹将扎在其眉心的银针拨出体外。赵敏手足顿时连连抽搐,徐老太医与楚铮亦是大惊失色:“殿下……”
赵茗对侄女似若未睹,缓缓转过身来,将银针举至眉前,凝视片刻,道:“老太医果然医术通神,竟能以一针压制敏儿内息至今,本宫实是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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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太医心底一寒,以赵茗的眼力与修为,自然早已看出自己施针之法完全依赵敏的内息走向而为之,这等于是将如影随行的心法偷学了,自是犯了叶门大忌。当时自己并非没有想到此处,只是医者仁心,实不忍心见死不救。
“殿下,老朽……”
一旁楚铮见赵敏虽已渐渐平静下来,可眉心之下肤色又渐渐慢慢转青,忙道:“殿下,你看敏儿……还是将针插回去吧。”
“本宫心中有数,敏儿暂无大碍。”赵茗看亦不看,转过身来,道,“楚铮,展家的飞天七击你已练得很娴熟吧,对其心法亦领悟透彻了?”
“这个这个……”楚铮苦笑连连,赵茗都已猜到了,自己还能怎么说。
赵茗盯着这一老一少,见他二人都已是额头微汗,哼了声道:“也罢,念在你二人一心为救敏儿的份上,本宫也不再追究了。只是老太医,有些事情该忘却就应忘却,本宫说得可对?”
徐老太医松了口气:“殿下说得极是,老朽明白,明白。”
“至于楚铮你……”赵茗想了想,轻叹一声道,“展家已被你诛杀殆尽,飞天七击已成无主之物,你回头将秘籍交给本宫就是了。”
楚铮没想到赵茗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连声应是,恨不得即刻便把怀中的展家秘籍呈上,不过大长公主既是说稍后了,还是等回去后抄录一遍再上缴吧。
“好了。”赵茗将银针还给徐老太医,下起了逐客令,““老太医这一路亦是辛苦了,不过敏儿既是已回到我太平宫,老太医还是请回吧。楚铮,你也回府去吧,顺道替本宫送老太医。”
徐老太医一愣,随即微微躬身:“遵旨。”
听赵茗尚未确定可以救赵敏,楚铮实是放心不下,道:“殿下,小臣可否留下,小臣……至少内力尚可,或许有可效劳之处。”
赵茗看了楚铮半晌,道:“也罢,你就留下吧。摘星,你送老太医回府。”
叶摘星与徐老太医走后,赵茗吩咐楚铮将赵敏抱起,来到自己寝宫。楚铮见那密道的暗门仍打开着,不由多看了两眼。
赵茗也不回头,道:“楚铮,此间密室日后若少了什么,本宫唯你是问。”
楚铮大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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