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春秋_分节阅读_5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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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冈一口气罗列了七八条,条条指向范若诚。楚铮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嗯,黄大人所言,条理清晰,有根有据……”

    黄冈脸上方露出丝笑意,只听楚铮慢条斯理地又道:“本公子就不骂你放屁了。”

    黄冈笑意顿时凝结,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子这……这话何意?”

    “你方才所言,条条理理都道范若诚嫌疑最重,但没有一条能道明范若为何要袭击本公子四姐一行人,为钱?范若诚并未从中得分文,为……色?他亦没有任何不轨之举,这些都说不过去吧?你唯一与之接近的推断,就是猜测范若诚或许为了讨好我楚家,而布下地瞒天过海之计,只是结果与其预想大想庭径。黄大人,是与不是?”

    黄冈艰难地点点头:“综合诸种情形来看,甚有这种可能。”

    “放————屁!”楚铮神态优雅地再度说出这二字。

    黄冈脸色如猪肝,勉强道:“下官……愿闻其详。”

    “黄大人哪,”子编了这么一番说辞。其实本公子亦明白,四姐遇袭之事震动京城,刑部遭受各方压力,已经不堪重负,想尽快寻个替罪羊,这亦是人之常情。不过要想将这罪名安于范若诚……”

    楚铮一掌将面前桌案拍得稀巴烂:“本公子今日就拆了你们刑部!”

    黄冈面露惧色,不由看了看喻世保,喻世保则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铁南星虽身为刑部副总捕头,不过平时很少问事,但在一旁听到现在也已大致清楚了,忍不住心中埋怨,这喻世保是怎么了,事到如今还看不明白?那个范若诚如果只是区区一寻常小县令,会有太后娘娘为他下懿旨,楚铮来此大闹刑部?

    “五公子……与这位陈县县令相识?”铁南星出来打圆场了。

    “自然相识。”楚铮哼了声道,“范若诚乃本公子妻弟。虽然这小子平日里做事莽撞,又不懂揣摩上意,但若被人任意栽赃陷害,本公子颜面何在?”

    刑部大堂内鸦雀无声。黄冈脸色惨白,悄悄向后退了一步,他是奉喻世保之命接掌此案地,当时刑部所受压力的确极大,朝中多位大人派人传话要求及早破案。喻世保私下稍加暗示,黄冈便心领神会,将缉押在刑部大牢内的范若诚当作原凶来审理,严刑拷打。直至前日宫内传来太后懿旨,黄冈才感觉有些不妙,但喻世保却将这首旨意顶了回去,并命黄冈迅速结案。黄冈领命,拟制了范若诚认罪地口供,并将他打晕按了手印。

    谁知今日楚府五公子竟打上门来了,更令黄冈所料不及的是这位陈县县令居然还是五公子妻弟!有关范若诚的背景他不是没有调查过,但只查到此人籍贯是大赵西南偏远一小山村。三年前才来到上京城。为官之前只是一穷困潦倒地私塾先生。至于范若诚如何为官,黄冈也只知与吏部尚书成大人有些关系,但那时正是成奉之刚刚执掌吏部。半年之内调整地官员数不胜数,其中不乏二三品朝中大员,而范若诚只是一七品小县令,黄冈询问了下几位知交的吏部官员,竟无一记得此人。

    黄冈凑了份厚礼,才托人翻查到范若诚原先是被任命为东部长平县县.

    :.刺杀,成奉之接任吏部尚书,陈县上下所有官员因储妃娘娘之事,均被缉拿入狱,不知为何刚刚上任长平县令地范若诚,突然被改任为了陈县县令。据黄冈所知,陈县不过是一京效小县,方圆不足百里。而长平县虽处两郡交接之地,却地域宽广,且海产丰富,两相比较。任何一官员都会选择油水颇多的长平县。

    —

    黄冈将所查得的这些事向喻世保禀报了,两人均推测可能是唐孝康受了某人所托。才将范若诚提拔为县令,因此成奉之上任之初便把此人长平县令之职免去,而接替之人不过是楚府的小厮欧阳枝敏,据闻还是马夫出身,可见范若诚与三大世家并无太大干系。

    黄冈放心了,但凡官员谁背后没有一些拐七绕八的背景,若什么都需顾忌,那还刑部作什么?只要此人不是三大世家的门生,黄冈就丝毫不惧。可万万没想到今日风云突变,这范若诚竟是楚府五公子地妻弟!黄冈顿时六神无主,如此一来自己所炮制地那份口供就全然无用,旁人一看就知是伪造而成,楚五公子若得知此事,自己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楚铮见四下无人回应,站起身来:“话已道明,本公子要将范若诚带走,喻大人,你可有异议?”

    喻世保冷笑道:“五公子,刑部有刑期的规矩,就算太尉大人前来,尚书大人不在京城,喻某也需禀报相国大人定夺。而五公子你更无权号令我刑部,想将范若诚带离此地,休想!”

    楚铮淡淡说道:“那太后的懿旨,喻大人也将之视为无物了?”

    “内宫不得干政,乃我大赵历代铁律。”喻世保道,“我刑部之事自然亦属政事范畴,太后亦无权干涉。”

    铁南星急了:“喻大人……”

    楚铮却似对喻世保此举并不感到意外,哈哈一笑:“好!今日这刑部本公子是砸定了。铁先生,你乃当世高手,不如与本公子先切磋一番?”

    “铁总捕,”喻世保厉声道,“本官在此命你,将擅闯我刑部之人拿下!”

    一方邀战,一方下令,铁南星反倒沉默起来。喻世保心中恼怒,再次喝道:“铁总捕,还不动手?莫非你想抗命不遵?”铁南星初到刑部时,就以武功折服刑部所有侍卫,喻世保也在一旁观看,简直看得目眩神迷,几乎将铁南星当神仙看待,方才又见他一下就将楚铮击飞,自然以为擒下楚铮也是轻而易举。

    铁南星忽笑了起来:“抗命又如何?铁某只是在刑部挂职,喻大人若觉得铁某难以胜任,禀明相国大人将我免职就是了。”

    铁南星心里清楚,自己方才那次偷袭已用了毕生功力,却仍伤不了这少年分毫。难怪京城武林近年来暗中流传,楚府五公子武功之高除了宫中那位外,再无敌手,如今看来绝非虚言,自己上前亦是自取其辱。

    而且铁南星长年跟随在方令信身边,耳濡目染,对朝中局势及三大世家彼此关系了解甚深。喻世保今日这番举动简直是在激发方家与楚家正面相抗,铁南星深信就是相国大人也绝不敢轻易为之,他喻世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胆子?情况未明之前自己绝不可胡乱从命。

    铁南星抗命不遵,喻世保是又惊又怒,楚铮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几乎可与师父并肩的高手:“铁先生,这是何意?”

    铁南星笑了笑道:“五公子今日虽然鲁莽,但至少亦算事出有因。这陈县县令范大人既是公子妻弟,黄冈黄大人所推断地已是毫无道理。自然应以无罪论处。何况方楚两家乃是姻亲。二少夫人若知道了此事,肯定也会下令放人,铁某何苦做此恶人?”

    老滑头!

    楚铮本想报方才那次偷袭之仇。不料铁南星根本不给自己机会。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铮暗暗感叹,京城的这些武林宗师都已经没什么高手风骨了,鹰堂和狼堂地几位老供奉是如此,眼前这铁南星亦是如此。个个如官场中人一般滑不溜手,可悲可叹啊。

    楚铮忽感脸上有些发热,自己似乎比这几人也好不到哪去,从来就没和人光明正大对决过。今日开口挑战还是因自己武功已接近大成之境,心里清楚这铁南星不是对手地缘故。

    “既然如此,那就请铁先生旁观。”

    楚铮看了看四周众侍卫,道:“挡我者……不死,但断手断脚在所难免。如有不服者尽管上前。”说完,楚铮便向刑部内院走去。

    “众侍卫,速将此人拿下!”喻世保气急败坏说道,“本官重重有赏。”

    铁南星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兄弟。铁某在此奉劝一句,莫要乱动。今日之事。铁某回去后自会向相国大人禀明详情。”

    刑部众侍卫大都这位副总捕头乃方府客卿,地位超然,连尚书大人待其亦甚为有礼。何况刚刚厮杀时根本不知这少年是何人,现已晓得他是太尉大人府上五公子,不少侍卫已在庆幸受伤的都是自己人,若楚公子有何闪失,谁能担得起如此重责。因此听铁南星如此一说,即便有几个头脑发热之人想挥刀上前,也硬是给同僚拉了回来。

    喻世何惊怒交集,楚铮却大为扫兴,自己到刑部是为闹事而来,被这铁南星一打岔,闹了一半就闹不起来了。只能在此发发少爷脾气,随手抓过一名侍卫:“刑部大牢地字七号你可认得?

    那侍卫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小人知道。”

    楚铮越看越来气,将那人一推:“前面带路!”

    “是是,五公子这边请。”

    铁南星走了过来:“铁某与五公子同去。”

    楚铮没有拒绝,道:“有劳铁先生了。”

    到了大牢门口,楚铮脚步略缓,见此地墙壁是由大块青石所砌造而成,而且间隙自然,看起来墙内并无玄机,以自己的内力三两掌就可轰塌了,这才走了进去。

    “五公子,这里便是地字七号了。”

    楚铮强忍着扑鼻而来地恶臭,向内看去。只见里面一人两手被吊着,半截身子浸在水中,头颅低垂不知死活。楚铮

    沉,也不等那侍卫拿着钥匙上前开锁,抓住栅杆猛一铁打造地铁栅栏整片拔起,往旁边一扔,对站着的几个牢役说道:“去,将范大人抬出来。”

    那几个牢役有些犹豫,铁南星喝道:“还不快去!”

    几个牢役不情不愿地走入及胸水中,走到范若诚身边,打开枷锁几人合力把他抬了出来。

    楚铮探了探范若鼻息,稍稍松了口气,可看看了看范若诚身上,只见他遍体鳞伤,十指血肉模糊,心头杀机涌现,咬牙切齿道:“喻世保!”身形一闪便出了大牢。

    铁南星蹲下身来,看了看不由叹了口气。忽见范若诚身子微一抽搐,嘴里呻吟了声,铁南星不由一喜,忙低声叫道:“范大人?”

    范若诚依旧只是呻吟数声,铁南星皱了皱眉,吩咐身旁牢役:“将此人抬至牢外,取盆清水过来,小心清洗伤口。”

    牢役们不敢有违,依命行事。

    楚铮不一会儿便转回来,冷冷道:“这二人倒是机灵,居然早已跑了。”

    铁南星苦笑一声,喻世保与这少年算是结下不解之仇了,道:“范大人似乎已经醒了。”

    “当真?”楚铮欣喜问道。

    铁南星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这是铁某独门伤药,对外伤具有奇效。”

    楚铮明白铁南星是怕自己误会,因此问可否用药,当下拱手道:“有劳铁先生了。”

    铁南星倒了些药粉在范若诚十指上,那药粉碰到伤口血水,泛起了阵阵白沫。范若诚顿时痛呼一声。楚铮忙俯下身:“若诚。若诚?”

    范若诚缓缓睁开双眼,只是眼神仍然空洞,盯着楚铮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何人。不由长吐了口气,神情有几分释然,亦有几分苦涩。

    铁南星在一旁道:“五公子请放心,范大人伤势虽重,但若调养得理,应不致有性命之忧。”

    “在下明白。”

    方才为楚铮带路地那个侍卫颇为机灵。不知从何处抬一张软椅。楚铮诚心实意地道了声谢,那侍卫受宠若惊,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楚铮掏出一小锭金子赏于他,那侍卫顿时又活络了,招来两个兄弟小心翼翼地将范若诚抬到软椅上。

    楚铮对铁南星道:“铁先生,今日……多有打扰,他日再登门向先生致谢,告辞了。”

    铁南星道:“铁某送公子。”

    到了门外。楚铮召来张得利,命他将马车驶至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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