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穗头晕眼花了半天,落地后强忍住吐意,“门主!你不是去扬州了!?”
上官影转身,月光下,一身白衣甚是脏污,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发黑的血色。
难道出事了?
“出事了。”
上官影淡淡道,“离开半个多月的时候出事了。我又花了十天赶回来。”
千穗一只手握紧另一只手腕的那串红豆,想问许稔,又不敢,只好拐弯抹角地问,“门主也受伤了么?”
“哼!”
上官影将雪狐面具绑在腰间,一 屁 股 坐在草地上,抚了抚凌乱的头发,“本门主要沐浴,你要看着?”
千穗转身就跑。
“站住。”
站住。
上官影开始脱衣裳,“没想到有人在来路上埋了地火,马车的马踏过引线,就引炸了。”
千穗听着簌簌落地的衣裳声,不敢回头,心中愈发的紧张,死死的扣住几颗红豆,斟酌地问,“大家武功都这么厉害,一定都没事的吧。”
上官影甩掉腰带,“丫头,别跟我来这套,想问什么直接说,不过我告诉你,再高的武功,遇见炸药,能逃得了么。”
“……那许……许稔……他……”
“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上官影踏进水中,伤口被水激得生疼,蹙眉道,“受了点伤。”
“老变态!你再说一遍!!!”
千穗猛地转身,看到月光下,上官影雪发泡在水里,洁白半赤的肩背。
“你叫我老变态?!”
“许稔!许稔呢!!许稔呢!!!”
上官影泡在遮住胸口的水里,闻言暮地转身,月光打下的脸颊非常苍白,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了左肩,只没入水下的肌肤,千穗吓得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唇,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记得你喜欢云裳。”
“没有!”
“呵!子午门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许稔?你不是把他当弟弟看?怎么?这会儿心疼啦?”
弟弟……
当弟弟看……
对……
她就是把他当弟弟看……
从小粘着自己的,小狗腿,讨厌的家伙。生的清秀就算了,还一张女人脸,从小就是谁见他都喜欢,自己就那么一点的伪装,被他的杏核眼轻易看穿。
她从来没想过,突然有一天,许稔会离开她。
……师姐,也就跟我……才说说心里话……
“你不懂……我……我只能跟他说心里话。”
千穗将红豆从右手腕摘下来,死死我在左手里。
上官影默默地看着千穗。
“我喜欢籽颜师姐……她却只是把我当弟弟看……”
云裳发烧哭的稀里糊涂的声音在千穗脑中不断地响。
“……那种伤心的滋味……你不懂……”
……我懂……
握紧红豆。
……我懂……
就算以前不懂……
现在也懂了!
“……”上官影垂下眸子,捧起水转身将水浇在后背,“要不是我坐在最前面被气浪掀起来,借着力才逃了一命……还未落地就被伏兵追杀,我是中途诈死才逃回这里………不过所有埋伏的人都追杀我,若是许稔能逃过地火,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没说完,千穗已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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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影草草睡了一夜,第二天见千穗肿着眼睛坐在溪边,握着串红豆发呆。
于是故意打了个大声的哈欠。
又伸了个懒腰,结果抻着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一张妖艳的脸都跟着皱起来了。
“哟!醒啦!”
千穗揉揉眼睛,端来只烤鱼,恭恭敬敬地递上来,“门主请用。”
上官影发愣,傻傻接过鱼,千穗拄着下巴蹲在上官影身前,笑嘻嘻。“好吃不?”
“你怎么……”
“怎么?”
“丫头。哭了一夜,亏你笑得出来。”
“许稔没死。”
“啊?”
千穗摸摸红豆,目光闪烁,“他一定没事。定是被哪个高人路过救下来了……等伤养好了,就会回来找我啦!”
上官影哑口无言,默默地吃光一只鱼,吐了一把刺,蹙眉才道,“真要有高人,怎么没顺道也救救我?”
“老变态你有完没完啊。”
千穗拿叶子盛了水,突然恍惚道,“昨天我想了一夜……许稔不喜欢我总说漂亮话,我以后就不说。从今日起,我做回我自己…………谁爱喜欢就喜欢,爱讨厌就讨厌…………”
水叶子伸到上官影鼻子底下,双手却在微微发抖,叶子没动,叶子上的水却抖起了细小涟漪,
就像千穗现在的心,摇摇欲坠。
“等许稔伤好了回来找我,一定高兴。”
心摇摇欲坠,只要一碰,一定碎。
上官影接过水,顺势伸手摸上千穗的额头,冰冷的触感,顿时令千穗想起了那夜思过堂的许稔。
“丫头,病的不轻啊。”
“门主可以当弟子疯了。弟子绝对不在乎。”
“疯了也好,有些病……确实不能治。”
上官影的手好冷,冷得千穗鼻子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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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霸王。
第八章(完)
吃饱喝足,上官影也有了力气。拍拍尘土,又换上了洗干净的衣裳,霎时间又变回了皙白精致的瓷娃娃。
“丫头,我教导了这么多年的白衣弟子,个个都心疼,现在他们都死了,也只剩下你我觉得贴心了。”
千穗别过头,鼻子酸溜溜,“许稔又没死。”
“……那就当他还在。不过丫头。”
“嗯?”
上官影摸摸千穗的头,“别看我这副少年模样,其实我年纪不小了,就收你当闺女吧。”
“弟子疑问……门主您高寿?”
“三十四。”
“弟子今年十四,娘说大我五岁的就必须叫叔叔,您大我二十岁,应该当我爷爷……”
“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子午门的掌门了!你个混账烂丫头!得脸了你还!”
察觉到下一刻绝对有可能会被分尸,千穗立刻柔声甜甜道,“爹好!”
“……………………………………………………”
上官影被气得不轻啊。
“爹这是去哪儿?”
上官影抿了抿嘴,“回子午门。”
默默地走在山路上,千穗发现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平静。
她的狗腿师弟一定还在,他那种人,那么讨喜,又那么讨厌,怎么能这么死了。
他一定没事。
倒退的杂草变得模糊,千穗停住,擦擦眼泪,又吸吸鼻子。
“怎么?”
“没事。”
上官影停下来,“累了就歇歇。”
“……籽颜师姐,云烟师兄……走的时候都好好的……”
“闺女。”上官影垂下眸子,“这都是命。”
云裳呢……
若是知道籽颜死了,会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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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磨磨蹭蹭,慢慢悠悠,中途三番四次停下烧烤野味分食。快到子午门后山的时候,居然已经落日。
千穗决定先不再想许稔的事。于是就问起水月拓本的事。
结果上官影直接拿出原来那本破书,丢给千穗,“自己看。”
果然和拓本绝无两样,而且相比之下,拓本被上官影写得字迹清秀,画的图势清晰,比原来那本看着还要舒坦,但三招就是三招,果然不多也不少。
于是千穗干脆疑问这书原本就假,上官影却立即回道,“不可能。”
“为何。”
“昨夜我施了千秋百花手要点你的穴道,你却拿筷子直接戳我那招的破绽,若是你身怀十年以上的内力,我若不躲,那手臂就废了……”
千穗忐忑。
上官影这什么意思。
“是真的水月飘零,只是这图上没有兵器,施展不得要领,这一年来我不断修炼这三招,被血衣飘零蚕食的血气果然收敛……”
说这话的时候,圆月正好升起,月光打在上官影的发上,千穗才惊然发现,那头发已经全黑。
“虽然平日还是白发,但是月十五的时候不会再缩小回十二,三岁的身形,头发也转会黑色……”上官影摸摸头发,满意地点头,“这就是水月飘零抑制血衣飘零的最好证明。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招式……闺女,你已经无敌了。”
“啊?”千穗呆滞了半天还没明白,“什么?”
“我修炼水月飘零,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三招的精妙,只抑制住了血气反噬,已算是大喜知足……但你昨夜出招,我就看出你能顺应三招走势,瞬息察觉对方破绽……水月飘零的精髓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这三招看似平凡,却包含千万变化的奥妙……你却无意间已经悟透了三招精妙,换言之,水月飘零,你已练成。”
千穗哑然,“这也太扯了!”
上官影沉下脸,忽然跃地而起,拔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就指向千穗鼻尖,“是不是练成,试试便知!”
千穗大惊失色,下意识往后打了滚躲开,正要骂变态,却见上官影下一剑已经闪着五道剑影,飞速刺来。
“再不使出水月飘零你小命儿就不保了!!”
“老变态你玩真的!”
千穗摔得一身是泥,情急之下,顺手拔起一棵半人高的野草当武器眼见五道剑影以致,心中哀号无法躲开,只得硬着头皮,看准了剑影中间空出的缝隙,脑中忽地浮现三招中的第二式,左肩避开,然后野草绕开上官影右边两道剑影,从下方刺向上官影的手腕。
上官影美目睁大,瞬间点到为止,收回剑招,转而又攻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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