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城郡尉府。 一处优雅别致的小院落中,郡尉陈际坤一身粗布麻衣,正拿着一柄锄头在花圃中除草。 陈际坤四十左右的年纪,面目方正,颚下一缕短须,看上去十分儒雅。 而在花圃旁,两位模样标致的丫鬟正躬身而立。 一人手中端着温水,另一人手中拿着汗巾。 除了两名丫鬟,还有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侍立在旁。 劳作了片刻,陈际坤微微喘了口气,将锄头放在地上,缓步走出花圃。 两名丫鬟见状,赶忙上前伺候。 陈际坤洗了把手,又拿起汗巾擦了擦脸,随后看了一眼那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不在意的道:“几个仆从而已,死了就死了,也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大人,据属下推测,那出手的人应该是一位武者......” “武者就武者吧,本尉没工夫管那等小事!” 陈际坤将汗巾递给一旁的小丫鬟,看向中年男子,又道:“镇威侯与几位京城的大人这几日要来我江阳郡巡查,你把这事先给我安排好了再说!” “对了,把城中所有的乞丐都给我赶出城去,别让他们脏了大人们的眼,也免得让有些人再给我扣上个治理不当的罪!” “是,这事包在属下身上,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那中年人点头应道。 “不过大人,这次我们要准备多少礼金?” “大哥带来的一般都是自己人,一家一百万两吧,这事你让陈平去准备就行。” 陈际坤随意的说了一句,随后缓步往屋舍内走去。 “属下遵命!” ... “咔嚓......” 杨昭那封禁体内世界的结界微微一颤,顷刻间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一旦结界破碎,那他会立刻恢复修为。 当然,化凡路也会前功尽弃。 “彩儿......六子......” 杨昭闭上眼睛,轻声喃喃。 这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世间那种生离死别的无奈与苦涩。 那是一种极致的无奈...... “那对小夫妇死后,小韩不忿,跑去郡守府状告郡尉,后来,他就被郡尉府的人给捉了去,折磨了半个月才送回来。” 老者看了一眼闭目无言的杨昭,继续说道:“小韩被送回来没几天,就伤重不治而亡,再后来,小韩的夫人处理了三人的后事,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好像是回京城投靠她娘家人去了......” 说罢,老者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而杨昭,亦是闭目无言。 沉默许久。 杨昭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此时此刻,他的眼眸中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只是眼眸深处,一抹挥之不去的苦涩弥漫。 “多谢老丈告知,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杨昭深吸一口气,向着老者拱手一拜。 “不得紧不得紧!” 老者摆了摆手,随后语重心长的向着杨昭道:“年轻人,在咱们这江阳郡,郡尉大人比那天都高,老朽劝你还是莫要去惹他了,斗不过的,反而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 “多谢老丈劝诫,晚辈不会的。” 杨昭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不知老丈可知韩大哥他们葬在了何处,我想去祭拜一番。” “就在城西南十里外的林子里,小韩走的时候老朽还去过一趟。” 老者说道。 “多谢老丈!” 杨昭再次拱了拱手,随后与老者道别,转身开门离去。 ... 片刻后,杨昭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小胡同中,只不过却并没有看到小北的身影。 “小北!” 杨昭心中不禁一颤,急忙开口唤道。 “叔叔,我在这里!” 一棵歪脖子树上,小北趴在树冠上,向杨昭挥了挥手。 随后他手脚并用的爬了下来,像只猴一般利索。 “你怎么到树上去了?” 见到小北没事,杨昭心中微微一松。 “刚才有条大狗,我害怕,就上去了。” 小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就好!” 杨昭摸了摸小北的头,随后便带着他往城外而去。 城门口。 当杨昭和小北二人来时,正遇见一队侍卫将一群乞丐往城外赶去。 期间有些不愿意出去的,那些侍卫二话不说,直接挥刀砍死,与杀牲畜并无区别。 杨昭抿了抿嘴,下意识的将小北的眼睛捂住,不过随即又松开了。 “叔叔......” 小北有些害怕的往身后躲了躲。 “没事。” 杨昭抱起小北,径直的往城外走去。 “一群臭要饭的,都特么给我滚远点,自明日起,谁若敢踏入江阳城外三十里之内,本统领见一个杀一个!” 城门外,一位身着甲胄的江阳城统领看着被赶出城的一群乞丐,冷冷的呵斥道。 要不是杀了还要埋,太过麻烦,他早就下令将这群乞丐全部杀了! 此时,杨昭抱着小北,夹杂在乞丐群里倒也不显眼。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名统领,随后便跟着众乞丐出了城...... 半个时辰后。 江阳郡城西南方向的一片小树林里。 一座座坟墓散落在各处。 杨昭和小北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那两座并排在一起的小小的坟墓。 坟墓前,立着两块简单的木碑。 左侧墓碑书曰:“父亲韩大同之墓,儿韩宝奉记。” 右侧墓碑书曰:“姑姑(姑父)韩彩儿(杨六)之墓,侄儿韩宝奉记。” “彩儿......” “六子......” “少爷回来了......” 杨昭站在墓前,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眼前的木碑,一滴泪水不自觉的划过脸庞。 这一世,陪伴他时间最长的,除了易清妃外,就是六子和彩儿了...... 对于杨昭来说,六子和彩儿就是他的亲人。 坐在墓碑前,杨昭的眼中带着几分悲伤,几分疼惜。 他看着眼前的墓碑,久久不言......m.biqubao.com 小北仿佛也知道眼前的墓碑代表着什么,他跪坐下来,依偎在杨昭身旁,小脸上露出悲伤之色。 太阳落下又升起。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墓碑前整整坐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日傍晚时分,杨昭才站了起来。 “小北,我们走。” 杨昭叫了一声睡着了的小北。 “叔叔,我们去哪里?” 小北站起来,睡眼惺忪的问道。 “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杨昭笑了笑,随后转身走去。 走了几步,杨昭忽然顿了顿,他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 “六子,彩儿,少爷走了,下次来......我会带那个畜生来!” 说罢,杨昭转身,迈步而去。 夕阳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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