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星空,如同一盏盏灯火,等待着归人。 只是,人未归。 灯火逐渐熄灭,又是一个长夜。 帐篷被收起,军队整装待发。 顾正臣看到了赶来的艾克、苏南两人,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艾克,脸上的黑色成了红色。 其他人站在远处,基尼齐也没有上前。 顾正臣尊重了两个人的选择,没有多说,转身带军队朝着西面而去。 带上查斯基、卡帕等人与带上艾克、苏南的目的是相同的,除了让他们见识大明的强大与文明的差距外,还希望借助他们之口,培养一批知晓玛雅语言、印加语言的通事。 终有一日,大明人会返回这里,不再带着陌生,而是熟悉这里的建筑风格、生活习俗、信仰文化,知道他们文明的辉煌,也清楚他们文明的血腥、不足。 了解异域文明,是为了拓展视野与认知,为了长远之后的统治与控制,而不是说,来过,一无所知地离开。 因为带着大量物资,加上羊驼就剩下不到一百头了,行军的速度始终无法提上来,特别是进入山区之后,只能以每日二三十余里的速度前进。 这一日,翻山。 高令时背着一袋子番薯,额头上的汗水如豆,还不忘吆喝:“回家路,不辛苦!” 朱棡体力有限,背了半袋子番薯,这时也有些体力不支,俯在山坡之上,一只手还抓着凸出的山石,大口大口地喘息。 这个时候,若是能咀嚼下那种叶子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朱棡浑身打了个哆嗦,娘的,这玩意当真有瘾啊,就吃了一次便如此想念,若是吃个几十次,岂不是彻底无法摆脱? “走,回家!” 朱棡咬牙坚持。 方美拿着弓站在山头之上,环顾着周围,前面有萧成带路,后面有林白帆断后,即便是遇到一些突发情况,也能阻挡一二。 踩着山石眺望西方,这一刻无比想念宝船。 顾正臣也被汗水打湿了,甩了下头,汗珠从脸颊上飞了出去,目光盯着前方,刚想说话,就感觉脚下有些摇晃。 以为是累到了双腿哆嗦,可当看到山石之上的石子颤动,甚至有些石子滚动时,顾正臣脸色一变,喊道:“地龙翻身,稳住身形。” 朱棣、马三宝等人也吃了一惊,纷纷站稳。 整个山颤了颤。 “先生——” 徐允恭指着前方的山林。 顾正臣凝眸看去,如同一道无形的波,扫过山林,无数的树木随之而动。 一群野兽在山林中奔跑,似是受了大惊吓。 惶恐之下,没有狩猎,只有奔走。 一股无形的压力砸在了顾正臣心头,转过身看了看。 山接山,阻断了目光。 倒是七八里外东北方向的一处山峰氤氲着雾气,朦胧了一片天。 “情况有些不太对。” 顾正臣心头沉甸甸地,脸色异常凝重。 严桑桑看了看周围,轻声道:“夫君,我总感觉这里有些危险,心神不宁。” 赵海楼、黄元寿等人到了顾正臣身边。 黄元寿直言道:“似乎有些事要发生。” 赵海楼神情不安:“此地不宜久留!” 萧成、林白帆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派人告知顾正臣。 这种不安与危险,已经不再是局限于某一个人,而是许多人都感觉到了。 只是没人说得清楚危险来自于哪里。 地震? 地震已经过去了,就这么一下,算不上大。 野兽还不足以威胁到大部还在山中的明军。 只是这种不安,异常清晰。 顾正臣咬牙,下令道:“物资减重至四十斤,然后快速向西,不得停留歇息!” 丢弃物资,所有人都不甘心。 毕竟背了一路,为的就是将这些东西带到大明去。 再说了,这里距离海边应该也就七八日的脚程,咬牙坚持下去就能胜利。 眼见没人动静,顾正臣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执行命令!” 赵海楼、黄元寿对视了一眼,当即催促军士减重,背着五六十多斤的东西根本走不快,将番薯倒掉一部分。 驼子只倒出去了十斤,看着丢下的番薯,很是不舍。 一些军士在倒掉部分番薯之后,又捡了起来塞回了袋子。 军队快速下山,在山林之中穿行。 一场又一场的余震波动而过,虽然不大,却有些频繁。 顾正臣心头的不安越来越甚,行军四十里之后依旧没有下令休整,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命军士爬过前面的山。 将士疲惫,饥渴交加。 可顾正臣这个时候考虑不了这些,那种危机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不断加剧。 “什么味道?” 顾正臣抽了抽鼻子,感觉到空气里飘荡难闻的气息。 “应该是动物死尸的味道。” 申屠敏回道,然后补充了一句:“有军士发现了一窝死去的豹崽子,臭了。”m.biqubao.com 顾正臣想起了萧成、林白帆猎杀的两只豹子,皱了皱眉头,猎杀豹子的区域距离这里上百里,中间还隔着山,这领地的范围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 不对! 顾正臣走了十几步依旧可以闻到那股味道,而且这味道,有着一种臭鸡蛋的气息,绝不是动物尸体可以发出的。 陡然—— 一道声浪席卷而过,顾正臣只感觉整个人似乎溺了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挤压着自己的内脏,这种感觉刚离开,耳朵里便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声音,横扫在天地之间。 “那是?” 顾正臣、朱棣、赵海楼等人震惊地转过身看去。 东北方向的天空从最初氤氲的白雾已转变为黑灰的烟柱,在众人震惊的瞳孔中,山如同苏醒的猛兽,仰着脖子嘶吼起来,在大地的颤抖之中,一道火红的液体柱便从巨大的猩红大口喷射而出…… 岩浆如同一条火龙,在山中盘旋,所过之处,一一点亮。 更高处,巨大的火山灰弥散开来,如同世界将崩,蔓延向四周。 “火山?” 顾正臣浑身打了个哆嗦。 脚下的大地骤然摇晃起来,一阵狂风吹面而过,带起一阵打叶声! 强横的天威,直打在每个人心头。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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