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祝同忍着疼痛要走,抬头看到了顾安、张书等人,言道:“定远侯府这里都是刁民,不要去,否则伤到了可没人赔。” 顾安看着御史走了,低声对老顾氏道:“这都有人准备上万民书了,咱们——” 老顾氏指了指离开的百姓:“这万民书,不是没人应吗?” 顾安紧缩眉头。 百姓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以为御史发布料呢,这才没应,可官员的手段很多,他们既然准备这样干了,那一定会干成。 万民书一上,皇帝就是想不动作,那也不能了。 老顾氏将目光投向定远侯府,迈步缓缓走去。 府院高墙,被刷成了赭红色,顶部覆了筒瓦。 未到大门,先见军功勒石。biqubao.com 老顾氏看着石碑上的字,心头满是酸涩。 这孩子不到三十就封了侯爵,背后是一笔笔军功啊。 这些军功里,不少是用命来换的。 这么多年,他吃了多少苦,多少罪,身为奶奶,却是一无所知! 张书眼眶湿润。 辽东杀胡虏,日本杀倭寇,南洋克海贼…… 这文字简单,可哪一场作战是容易的,哪一次军功的背后,不是拼杀出来的。 顾安没什么表情,反而有些慌。 一旦登门,那就彻底绑到一起去了,是生是死,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可蚂蚱这东西,蹦跶不了多久啊…… “走吧。” 老顾氏说了声,朝着大门而去。 侯府的赤色大门禁闭,门钉纵七路、横五路,兽面锡环。 张培、姚镇站在门口,腰间挂着刀,一脸威严地看着路过之人。 高纶眼见老顾氏等人要上前,赶忙拦住:“你们要寻的亲,该不会就在这府邸之内吧?几位啊,这可是定远侯府的大门,这个时候与定远侯扯上关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可要慎重啊。” 张书对高纶行礼:“高兄,实在抱歉,不是有意隐瞒,我们要寻的亲,便是这府中之人!照顾之情,容我等日后再还。” 高纶作吃惊状:“你们竟能与侯府的人扯上关系!可眼下他们自身难保,这个时候上门,不怕麻烦吗?” 顾安抬起头看着门上悬挂着的“定远侯府”牌匾,深吸了一口气,甩了下袖子:“母亲,二十多年前,是你教会了我做事需顾大局,顾家族,家族为重。二十多年后,你又教我,家族之中亲情最重,一根之脉,不能不顾!哪个是对的?” 老顾氏看了一眼顾安,严肃地说:“若以前是对的,我们又何必来认错道歉?去,让他们通报!” 事情到了这一步,顾安也只好认了,迈步走上前,对张培、姚镇行礼:“还请两位通禀定远侯,山西洪洞顾家老人登门——谢罪。” 张培、姚镇对视了一眼。 高纶呵呵地走上前,在顾老夫人、顾安、张书震惊的目光之下,直接将定远侯府的大门给推开了,然后回头一笑,迈着八字步走了进去,留下一句话:“我去通报。” “这……” 张书有些凌乱。 顾安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总感觉心被什么东西给敲了下。 老顾氏一双眼盯着洞开的府门,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寻常商人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进入侯府大门,除非他是侯府的人,或者是侯府安排的人! 看来这刚到金陵附近,就被人给盯上了。 这就是定远侯府的能耐与本事吗?如此说,他知道我们来了! 定远侯府,后院。 顾老夫人忍不住责怪顾正臣:“知道你心中有怨,也想为我与你父亲出口气,可也应该想想,你那奶奶年纪大了,能不能扛得住这压力。万一出点事,如何与你父亲交代?” 对于顾正臣的所作所为,顾老夫人也是刚知情。 面对母亲的担忧,顾正臣轻松地回道:“一个狠心将咱们全家赶出去的人,心性可没母亲想的那么脆弱,他们这会已经入城了,若是有胆量登门,过去的事我就放下,若是没胆量登门,那过去的事,也不是不能算一笔账的。” “你这孩子。”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 张希婉在一旁拉着顾老夫人的胳膊:“母亲,总需要给他们个考验,咱家风浪多,若他们这点道听途说的压力都扛不住,日后不知又要闹出多少事来。” 林诚意、严桑桑很是认可。 外面风言风语,说几句就吓得不顾亲情跑路了,这样的家族不认也罢。毕竟不是定远侯府真的已经满门被抓,临着要去刑场了…… 这时,吕常言走了过来:“老爷,高纶来了,说人已到门外,通报前来请罪。” 顾正臣眉头微抬:“看来他们有认这份亲的决心,母亲?” 顾老夫人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既然都已经到家门口了,拒之不见,于情不容。既是如此,那就见一见吧。” 顾正臣看向张希婉:“先去正厅吧,吕管家,让沐春代替我去接下人。” “是。” 吕常言应声。 金陵的西平侯府已经没了,沐家的其他人都已经迁至了云南。 沐春回京之后,原本可以住到晋王府、燕王府等处,只不过定远侯府一直有沐春的房间,便暂住在了这里,准备过几日,看着土豆种下之后,出发去云南。 身为顾正臣的大弟子,西平侯长子,这迎接的分量足够重了。 沐春去年刚成年,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加上这些年的历练更显人孔武有力,目光坚毅,踏着沉稳的步伐至了门口,看了一眼老顾氏等人,开口道:“先生派我接你们入府,请吧。” 老顾氏拄着拐杖,走至门口,看着高高的门槛,对身边的顾安与张书道:“这里是定远侯府,在定远侯没认我们之前,他是定远侯,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 顾安、张书应道。 抬脚,迈步。 老顾氏踏进了定远侯的大门,跟着沐春的脚步,走过垂花门,又经过一个小院,进入抄手游廊,这才到了正院。 院子里没人,正厅的门打开着。 里面有人坐着。 老顾氏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正厅外看着里面的端坐的妇人,熟悉的面容一下子便击中了内心,拐杖随之颤抖起来……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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