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马车似乎停止了走动。 程丽所在的箱子被人七手八脚的合力抬起。 而后,箱子被人重重放在地上,幸好程丽早有准备,扶住了箱子内壁才没有再次被摔得七荤八素。 关门声随之响起,然后是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声音。 这里绝对是岸上无疑。 可是,这里到底是哪里?是谁掳走了她和安安? 她被困在箱子里多日,脖子酸痛难忍,腰也直不起来。若不是因为箱子里的臭鱼烂虾实在是太臭了,她早就不管不顾的躺在箱子里了。 脖子好像落枕了,动一下就痛的不得了。 不管是谁,是坏人还是好人,来个人赶快把她放出去吧,程丽向上天祷告。 大概是她的祷告起了效果,房门很快再次被人推开。 那口困了她多日的大箱子终于再次被人开启。 刺眼的亮光让她一时难以适应,眼角流下生理性泪水。 安安也捂住双眼,“娘,我的眼睛疼。” 程丽条件反射的捂住男童的眼睛,“乖,先别睁眼。” 她忍着不适打量面前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是面前三个神情高傲的宫装丽人。 难道,她居然到了宫里? 中间的宫装丽人五官魅惑,眼尾高高挑起,活似个成了精的狐狸幻化而成,勾人又美艳。 尤其眼下那颗小痣,更是为她增添了无限风情。 她琼鼻美目,红艳艳的小嘴正紧紧抿着,不悦的上下打量了程丽一番,捂住鼻子道,“也不过如此嘛。” “娘娘说的是,民妇一介粗人,怎配和娘娘相提并论?”程丽赔着笑脸应和。 谁知程丽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宫装丽人满脸不虞的对她怒目而视,“你认得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娘娘?” 程丽心说你虽然和其他宫女穿的一模一样,但是看你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又生就一张祸国宠妃的长相,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宫女? 定然是位受宠的娘娘。 但她肯定不能这么说,面前女子虽然看着嚣张跋扈,但她避人耳目亲自来见她,身后宫女也没拿刑具,说不定她还有一线生机。 “娘娘凤仪万千,美貌天赐,让我等普通妇人见了自惭不已。虽然民妇之前从未与娘娘见过面,但今日有幸得见娘娘天颜甚感荣幸。似娘娘这样的倾世容颜,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宫女呢?” “是民妇斗胆了,还望娘娘恕罪。”程丽扮演一个诚惶诚恐的小妇人。 楚媚本以为今日能看到一个与她旗鼓相当的绝世佳人。 想来这女人既然能同时迷倒关先生和谷将军,定然是位才貌双绝的倾城美人。 谁知,这女人不仅毫无姿色还谄媚无比,看了当真让人厌恶。 “怎么还弄来了个孩子?”楚媚不高兴的瞪了身边宫女一眼。 那宫女立刻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 “真是麻烦,”楚媚不耐烦的甩甩帕子,“把她给我处理了,臭烘烘的,恶心死了。”说罢,看也不看程丽,扭着细腰离开了。 啊? 美女你到底要干嘛? 把我千里迢迢的抓过来,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楚媚转身走了,只留屋内大眼瞪小眼的程丽和两个宫女以及一脸脏兮兮的安安。 两个宫女面色不善的向程丽逼近。 杀人抛尸之前能不能把脸上阴狠的表情收一收啊?程丽又不是个傻子,自然看清了两个宫女脸上欲除之而后快的狠辣。 她悄悄将手摸向短剑。 就在两个宫女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往外拉时,程丽猝不及防出手,一剑抹了一个宫女的脖子。 另一个宫女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程丽转身一剑刺入肺腑。 布满蜘蛛网的破屋子瞬间多了两具死尸。 安安已经吓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杀人如麻的娘亲。 程丽害怕给年幼的安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立刻捂着他的眼睛,把他抱到门外,“安安,别怕,娘杀的是坏人,你别怕,坏人都是死有余辜的。” 小小的孩子傻呆呆的点点头,“我知道娘是为了保护我。” 此处应该是个废弃的院子,门窗皆破败不堪,院内杂草丛生。任谁也看不出,这居然是在皇宫里。 程丽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与皇宫搭上关系。 数年前,她以谷雨林妾室的身份曾远远见过皇上,当时行宫内的婢女穿的就是今日这两个婢女一般无二的宫装。 是以,程丽才能确定,她此时是在皇宫。 宫墙深深,她一个人也不认得,又带着个孩子,该如何逃出去? 总不能在这儿活活等死吧? 而且屋里还有两个死人,就算她不怕,安安也会害怕,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看了看一身粗布麻衣的自己,又嗅了嗅身上让人闻之欲呕的腥味儿,终是无法忍受。 她小心翼翼的在一人高的草丛里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口水井。 她探头去看,那井根本没有井水,倒隐隐约约能看到漂浮着的灰白的衣服。 这该不会就是宫斗小说中杀人灭口后投尸的枯井吧? 程丽恶寒不已,立刻远离了那口井。 她紧紧的拽着安安的手嘱咐道,“这里杂草众多看不清路还有枯井,你千万不要离开娘亲身边,一定要紧紧拉着娘,知道吗?” 安安乖顺的点头。 程丽把院子里的数个房间都找了个遍,终于在一处破屋子里找到了一口水缸。 屋子里别的地方都是灰尘遍布,一看便知常年没有人动过。只有这口水缸,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好似经常有人使用。 该不会是杀人灭口投尸之后用来洗手的吧? 程丽制止自己乱飞的思绪。 胡乱给自己和安安都擦了擦头脸,娘俩总算有个人样了。 她又拉着安安返回杀人现场,扒了两个宫女身上较干净的一套宫装。 是被她抹了脖子的那个,故此只有衣服领子上有血迹。 幸好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也不怕受凉受寒。 程丽又来到水缸边,把衣服领子仔细洗了洗。 血迹沾上的时间不久,于是清水也能洗的很干净。 忙碌完这一切程丽的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她必须马上带着安安离开这里,留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条。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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