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顾禀看扁,程丽没日没夜绞尽脑汁的在想绘本内容。 忙活了五六日,终于做出来一本似模似样看起来很像样的。 她不缺钱,用的是纸质良好的宣纸,既不透墨纸张也板正,装订起来和后世的图画本很是相像。 程丽本以为会招致顾禀的嘲笑,谁知他满脸真诚的称赞她心灵手巧,还带着安安一起吹起她的彩虹屁。 不懂事的丫丫也跟着一起竖大拇指。 程丽被他们吹捧的面红耳赤,打开绘本向他们介绍,“前面几页是帮助小朋友认识自己的身体,这几页画了一些常见的动物,其余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的器具。” “娘,我认识,我认识!”安安积极举手,“这是秋千,这是瓷罐。” 丫丫也凑过来看,“姑姑,这是我的手和脚。” 两个小朋友把脸埋进书里,争先恐后找着自己认识的物品。 “其实我还做了一本故事书,”程丽不好意思道,“只是安安他们还小,还不会看。” “我看看,”顾禀颇有兴致。 程丽把故事书递给他,顾禀认真翻看了下,里面有许多耳熟能详的小故事,甚至还带了插画。 “这个可太有意义了,要好好留着。”顾禀捧场的赞扬道。 程丽揉揉肩膀,这几日可把她累的够呛,不过她甘之如饴。 比起做衣服绣花她更喜欢做绘本写故事书。 顾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替她捏肩,“是这里痛吗?” “嘶!”男人手劲大,虽然是轻轻一捏,也把程丽捏的倒抽一口冷气。 顾禀也喜欢她这副娇娇劲儿,顿时笑的肩膀抖动,“我怎么瞧着你比安安还娇气?” 程丽恼羞成怒,“真的很疼啊!”说着要去报复顾禀。 顾禀人高腿长又有武艺在身,走转腾挪间把程丽溜了五分钟。 程丽当然知道顾禀在故意逗弄自己,只可恨她不会武功,连顾禀的衣袖都摸不到。 就在她奋起反击,又追着顾禀去揍时,顾禀扶住她险些栽倒的身体,看向房顶,“关公子来了。” 本来打打闹闹的两个人瞬间冷静下来,程丽仰头看向屋顶,果然看见屋顶上有一个身量瘦削单薄的少年正无言的看着他们。 是石头。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程丽没来由一股心虚,活像个被当场抓奸的奸夫。 她自发远离了顾禀。 顾禀神色如常,一手拎一个,把安安和丫丫拎走了。 关翊谦却没有下来的意思,两人遥遥相望,中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石头,”她唤道,“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关翊谦果真听话,立刻飞身跃下,稳稳落在她面前。 少年一脸倦容,身子仿佛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些许,他穿着紫色常服,整个人不苟言笑威压十足。biqubao.com 他静静看着程丽,眸中尽是淡然和平静,并无其他情绪。 程丽心中有愧,拉他坐下,关切道,“怎么累成这样?宫里的事忙好了吗?” 关翊谦答非所问,“我很累,陪我睡会吧。” 她自然应允。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石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程丽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脸,安安和他真的很像,无论是样貌还是执着的性子。 只是安安在一个充满爱的世界长大,远没有石头这样惹人心疼。 本想着今日和石头摊牌,只是,看着他毫不设防的睡颜和依恋的姿势,她又不忍心了。 她不敢面对石头失望的眼神,只是想想就让她难以承受。 石头说是睡觉就真的是来睡觉的,就算是睡梦中,他的神情也没有松懈,眉头轻轻皱着,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程丽陪在他身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十几年的情分,她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 从十六岁到二十九岁,她的命运早已紧紧和石头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也分不开。 关翊谦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满眼都是爱意的程丽。 两人已许久不曾如此温情脉脉的单独相处。 关翊谦亲了亲她的手,“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开心吗?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念胡均和杨柳。” “能再见到哥哥嫂嫂我当然很开心,没想到嫂嫂竟生了四个孩子,真是吓我一跳。几个孩子对我都很敬重……”她细细诉说着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话语间满是信任和亲热。 关翊谦认真听着,并没有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有丝毫不耐烦。 程丽一口气说了许久,才抬眼偷偷打量床上的少年。 他成长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程丽每次见他,都需要极力安抚自己,别怕,这是石头。 也许这时代的人就是这样子的,做大事的人本就是会让人觉得陌生不可接近。 如她一般十来年毫无长进的只怕才是异类。 想起心中对他和楚媚的猜测,程丽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抓我和安安的人是谁?” “此事你无需过问,我会让那人为此付出代价。”关翊谦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添了丝柔情似水,放轻声音抚上她的脸。 程丽却从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之感,她拂掉少年的手,气愤的胸口不住起伏,“那女人还想杀了我和安安,把我们丢进井里。如此你还无动于衷吗?” 关翊谦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无奈苦笑一下,似是为程丽的怒气不解,“我何时无动于衷了?只是此时不宜动她,你和安安受的苦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我不信!”程丽前阵子日日为他和楚媚的关系儿烦忧,今次见石头不肯为她报仇,更是怒火中烧,“你是不是跟她有染?要不然那女人平白无故的为何对我下手?你现在还不肯为我出气,是不是对她有情?”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关翊谦不得不再次解释,“我何曾与她有染?你不要胡思乱想。” “她要不是喜欢你,怎么会看我不顺眼要杀我!”程丽越想越委屈,“我和安安一路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箱子里,箱子里都是虾蟹,它们还总是钳我,你一点都不心疼我,我看你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以后你别来找我,你去找那个什么楚媚吧,她比我年轻漂亮,比我厉害,你赶紧走,日后我们一刀两断!”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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