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再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把目光放到江以宁身上。 明父的脸色青白变幻,眼角狠狠地抽搐。 “以宁,你这是做什么!” 江以宁下巴轻抬,声音淡漠,“骂人推人,难道不应该道歉?” 明承康一愣,正好看到赵雪娴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大概明白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懊恼侄女搞事,但更不悦江以宁的执拗。 乡下接回来的,果然就是没有教养! 这么多人在看着,不能表现得大度一些么! 他一百多万的青花瓶被打碎,都忍了下来,被人骂几句怎么就不能忍了? 深吸一口气,明承康挤出忍耐的笑容,“以宁,你表姐在跟你开玩笑呢!别放在心上!” 江以宁闻言,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刚才……明倾城也说了相似的话。 心底微哂。 父女,大抵就是这样。 “她开第一句玩笑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她。”江以宁顿了顿,“是不是,我以后也可以这样?随意跟一个陌生人说‘你是狐狸精’‘你是一条狗’,然后动手打他,再跟他解释,这是我们明家的家教,不服找我爸爸?” 明承康听得眼皮直跳。 众人也被这个养女的硬气惊得瞪大了眼睛,有说过江以宁坏话的人,不由地微微往下缩去。 “噗……” 一旁默不作声的黎北庭没忍住笑了出来。 旁若无人地笑了一阵,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便解释了一句:“明先生,听令千金一句话,胜读圣贤书呢!” 明承康的脸色铁青,脸颊上的肌肉不能自控地抽搐。 半晌,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赵雪娴怒喝: “……雪娴!过来道歉!” 赵雪娴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舅舅!这小贱人算哪门子的明家人!她本身就没有家教!而且,她撺掇外人打碎了你一百多万的青花瓶!你都没有让他们赔!为什么要我道歉!我没有错!” “讹上我,你是第一个,可以。” 那个一直倚靠着架子看戏的男人再度开口。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里摸出支票本和钢笔,大笔一挥,然后撕下支票,塞进明承康的衣领里。 明承康思绪还停在落款人“暮沉”上,一时没回过神来。 黎北庭又笑了起来,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阿沉,我还说你跑哪里去了,原来你先进来,是要故意跟人家小姑娘摔花瓶玩呀?”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能被黎北庭这样称呼的,只有暮家那位。 暮沉。 暮家,四九城名门四大家之首,势力之大并不是简单的“豪门”二字能形容的。 每年都在变换的各种财富排行榜,唯有榜首的暮家十几年,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各行各业的金字塔顶端都能看到暮家的影子。 而这位暮三爷,更是身负盛名。 面冷心狠,手段雷霆。 就算在暮家里,也没谁敢对他不敬。 这样的人物,竟然来了深城,出现在明家! 明承康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是谁,脸色缓缓从青转黑。 心里恨不得将那蠢货外甥女给扔出门! 暮三爷是会受撺掇的人么? 敢冤枉到暮三爷的头上,她怎么不上天!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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