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半荤素席就是有荤有素,乡亲们一年到头见不到肉腥,喝点带肉味儿的汤菜肚子里都会多不少油水。 沈家的席面有肉,混着白菜土豆萝卜粉条,一桌一盆,配着咸菜条,窝窝头,还有一瓶自家酿的高粱酒。 这样的席面算不错了。 沈老太今个儿分了二斤花生酥,花生酥不是酥饼,是糖,是碾碎了废弃糖渣,一斤几分钱很便宜,但孩子们每人一块吃得特别开心。 娃娃们吃了糖,女人们吃了菜,男人们喝酒吃到了菜和肉汤,大家坐在稍冷的风里,风就着酒,喝了大半日。 姜晚婉听着外面的热闹声,肚子咕噜噜叫了。 好饿…… 她揉了揉肚子。 门忽然开了,姜晚婉隔着盖头辨认出是沈行疆的脚步声:“你吃完饭了吗?” 盖头被掀开放到旁边,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递到姜晚婉面前,手擀的白面条上卧着煎的两面金黄的鸡蛋,两根半软的青菜,一点葱花末,面汤吊的奶白,散发着阵阵香气,衬得鸡蛋金黄,青菜翠绿,特别有食欲。 沈行疆坐到炕边,托着二大瓷碗,他吹了吹面汤,把上面吹凉了,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喂到姜晚婉唇边,姜晚婉刚要吃,他把手收了回去。 姜晚婉嗔怪地瞪他一眼:“干什么,我饿着呢。” 她以前瞧不上的白面条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了,闻着面香,她馋得流口水。 沈行疆目光炙热坦诚:“面是熟的,等下你吃几口,我问你是生是熟的,你要说生的。” 姜晚婉脸飞上一抹红霞。 问‘生’‘熟’是当地的习俗,家里富裕的会故意做一碗生面饺子,就是为了新娘子多说几个‘生’字,说得越多,生的孩子越多。 姜晚婉抓紧了裙摆,咬了下饱满的唇:“嗯。” 沈行疆这才把面条喂给她,姜晚婉吃饭很斯文,细嚼慢咽,嗦着面条吃到嘴里,闭着嘴吃,吃完了才肯吃下一口。 沈行疆看得颇为有趣:“你在知青点没饿死也是稀奇。” 他见过人抢食,比野狗还疯狂。 他媳妇儿吃饭慢悠悠,别说,还挺好看。 姜晚婉咽下颇有嚼劲的面条,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白色小手帕绣着粉色小蝴蝶,蝴蝶栩栩如生。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被饿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从打我来那天你就盯着我。” 他有分寸,不会凑上来,只是默默关注她,帮她解决问题。 沈行疆把鸡蛋夹成小块,一点点喂给她,姜晚婉吃掉鸡蛋,心里跟抹了蜜一样。 怪不得他日后能干大事,学得快心又细,看她吃饭慢,就把鸡蛋夹碎了。 不过这点姜晚婉猜错了,沈行疆的温柔细致只对她,他的成功……是拳头底下拼出来的。 姜晚婉吃了半碗,几块鸡蛋,一小根青菜肚子就饱了。 “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 沈行疆看着她:“面条是生的是熟的?” 姜晚婉害羞地看向旁边,把精致的侧颜露给他:“生咳咳,是生的,是生的!” 原本想说两个生就好,被口水呛到,不小心说了三个。 姜晚婉没有纠结几个‘生’,旧习惯罢了,结婚的时候说几个就生几个,天底下就没有为了求孩子满世界奔走的人了。 沈行疆满意地勾起唇,把剩下的面条吃完,他吃饭速度快,三两口解决完汤都喝了。 姜晚婉笑眯眯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嫌弃。 上辈子她很嫌弃沈行疆吃饭,在沈家饭桌上批评他,说他比野人还要粗鲁,不仅如此,晚上也不许沈行疆碰她……在外面,她多次不给沈行疆面子,但沈行疆从来不会动怒,他会板着自己的行为,尽量不触怒她。 有时候姜晚婉特别好奇,这人……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沈行疆吃完,姜晚婉用手帕温柔地帮他擦了擦唇角,沈行疆眼底暗沉,用尽浑身力气压抑住身体里窜动的疯狂掠夺的冲动。 “你在这坐着,我去送碗。” 姜晚婉有些困了,她打开被子躺进去,想着眯一会儿。 这一觉睡到日暮西斜,天空泼了墨,星子挂上夜幕。 日暮刚落,沈业军卷着自己的行李从西屋搬出去,他搬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那屋里。 三房屋中共有两个房间,入了夜,只有姜晚婉和沈行疆。 姜晚婉睡得沉,发髻散开,鸦黑的发铺满红色的枕套,底下是粗针绣着的鸳鸯戏图案,她白嫩得如同剥了壳鸡蛋的脸,被凸起的鸳鸯图案印出几个印子,姜晚婉皱眉翻身。 翻过去,跳跃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她蹙了下眉,慢慢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屋子很暗,煤油灯的光照着斑驳的土墙,男人靠在土墙上,狭长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的方向,眼底涌动着霸道强势的占有欲。 姜晚婉有些迷糊,刚睡醒嗓音中掺杂了点鼻音,软软糯糯,像蒸熟的桂花糕,甜软可口。 “沈行疆,你怎么来我们知青点了?” 她是真的糊涂,忘记自己已经结婚了。 沈行疆看她爬起来,裙子领口歪了一点点,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黑顺似缎子的发披散在身上,长发顺着腰线的起伏坠下,清纯又勾人。 沈行疆嗓子发痒,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息。 姜晚婉说完愣住了,不……不对,她结婚了。 现在是……她和沈行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 天什么时候黑掉了? 姜晚婉脑子闪了一下神,沈行疆便已经栖身靠过来,他健硕的手臂搂住姜晚婉纤细柔软的腰,把她压在炕上,在她紧张害怕的眸光中,低头摄住她的唇…… …… “唔……” 姜晚婉纤细如葱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眼尾下耷,哑着嗓子求他:“别、别了……我受不住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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