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弃追杀,为了证实太子身份,才故意丢弃那‘玉芙蓉’。江湖传言‘玉芙蓉’流落民间,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军队搜山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锦绣匣子?那匣‘玉芙蓉’其实早到了高祖皇帝的手中,不然岂会轻易放弃?”
话到此处,他忽然凝了笑容,举起了手中的酒碗,“我该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她有些莫名,若是恭喜她逃过一劫和他配合无间的话,刚才他已经恭喜过了。
“你的丈夫,不是亲兄长,你不用再在伦理道德中挣扎了。”风琅琊不轻不重的戳了下,那恭喜的笑容在他脸上,完美的看不出半分破绽。
“未必呢。”她摇首,“你莫忘了,单家一直是如此,若是隐藏了皇家太子为自家儿子,那前朝太子岂不是我爷爷?而凤翩,依然是我亲身兄长。”
风琅琊哈哈笑着,捶胸顿足。
“我还是谢谢你。”单解衣眼中写满真挚的感激,“没有将这个怀疑说出去,否则……”
否则不仅是她,就是整个单家,都将受到灭顶之灾。
“我也该谢谢你。”风琅琊笑容中,总是藏着什么,“没有将我丐帮的身份传出,否则……”
否则琅琊王结交江湖人士,不啻又将引发皇帝的新一轮怀疑。
“皇上要的,是每一个人都只忠于他,没有皇命即使是亲密爱人也要痛下杀手,毫不留情。”她酒就唇,一口咽下,**辣的,“皇家的残酷我深有体会,就冲你我这次的情分,我也该这么做的。”
“所以,我们都是欺君罪臣,今日这酒之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她点点头,明白。
皇上是绝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还有牵连,任何私下的关系都是结党营私的理由,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不能再见。
他抛起铜板,“与我赌一把,猜猜那山洞里,究竟有没有宝藏?”
铜板落在桌上,雪白的掌心覆着,单解衣思量间开口,“我赌没有。”
他抬眼,“为什么?”
“因为削去山壁刻痕的剑法,凌厉中带着平稳,绝不是将死之人能够留下的,我想或许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在我们之前,开启过宝藏了,至于如何打开,不得而知。”
风琅琊叹息,“既然你选了这个答案,那我只能认输。或许说,我一直输给你。”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甚至会请旨求皇上将你赐婚与我,单凤翩再是你明媒正娶,也绝不如王爷身份尊贵。”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又忽然没正经的笑了,“可惜你太厉害了,我不想每天上床前都和你打一场。”
她从那话语中忽然捕捉到了什么,脸色微怔,“你要娶妻了?”
“你我那段日子太亲密了。”他淡淡的回答,“为你消除最后一点被怀疑的可能,毕竟你还要忠于他。”
“你不要忠于他吗?”她想淡然,心却猛抽了下。
此刻,她应该说恭喜,但是这样的恭喜又怎么说的出口?
“边疆已定,我该交出兵权了,然后做个闲散之人。”他的回答平静的不起半分涟漪。
交出兵权,就是交出他所有的倚仗,再之后呢?他会不会如同那两位王爷一样,在一步步的陷阱中,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不过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约定。”坛中的酒已见底,只剩下最后一碗,他举起手中的酒,平和的笑了,“一年后我去寻你,替你守关过那功力反噬。”
没等她回答,他饮尽碗中的酒,忽然搂上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环抱在怀中。
想起那夜湖畔,他也是这般抱着她,分别气息浓重。
她的手慢慢抬起,绕上了他的腰身,回应着他的拥抱。
无声良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交绕在一起。他垂下脸,看着她的目光,“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回应我。”
她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眸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唇,如羽毛般过她的唇瓣,很轻很轻。在她还不及反应间,他已抽身,“其实,我的胡子也不算很扎吧。”
不等她回答,人已飘然远去。徒留她抚着自己炙热的唇,怔怔出神。
三个月后,皇家最尊贵的王爷,琅琊王燕殊绝娶妃,京师轰动,百姓奔走。
遥远的边城,她在明月之下,遥敬一杯酒,她与他曾同饮过的女儿红。
大醉。
许多年后,有人曾问过她,当听到风琅琊为护卫她周全而娶别人的时候,她就没有完全的动心吗?
她只是摊开手心,一枚铜板躺在掌中,被摩挲的锃亮。
叹息起,“明明早有算计,偏要惹我内疚。”
鸳鸯剑
82亲往“清风暖日阁”
冬天,空气里都是萧瑟的味道,一阵风袭来,刮落枯叶金黄,渐渐飘下,在风中拖远,留下光秃秃的枝桠抵御着寒风的侵袭。
冬天的日子,太容易让人懒散,围着火炉暖炕,一壶温酒打发时光。
街头的人形色匆匆,有的支起竹篙高高悬起腊肉香肠,有的挑选着年货讨价还价着,儿童在巷尾嬉戏,拈着一枚长香,远远的点着地上的炮仗,在火光一闪间飞快的跑远。
不知不觉,竟要过年了。
她也想家了,该是归去的日子了。
数百里的路程,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能够在年前回到单家,出来两年了,再是厌恶也终有了些许眷恋。
看着酒家忙活着在门上张贴“福”字,她放下一锭碎银,悄然的起身。
“姑娘,天冷,多穿点。”憨厚的店家扬着笑容,“要过年了,病了可不好。”
她笑笑,应了。
在清一色的棉袄大衣包裹中,她的轻纱飘舞确实太引人注意了,虽然于她而言内功已足以驾驭这寒烈的天气,但是看在寻常人眼中,还是有些哆嗦。
在街边的店铺旁买了件暖裘斗篷披在身上,感受着沉重里的暖意,紫色的大氅垂出富贵的弧度,一圈狐皮容貌裹在颈项下,衬托的那张容颜更加的清丽动人。
她满意的踏出店门外,一道人影闪过,在街头停驻,四下张望着,身边同样装束的几名男女站在左右,一脸急色。
“方才的消息没错吗?”那人急急的开口,询问着手下,清丽的嗓音掩饰不住慌张。
手下人身体抖了下,“应该没错吧,店家说是名身着紫纱绫裙的女子,容貌绝色艳丽,端庄高贵,应该是她没错。”
“那为何没见着人影?”女子的声音不由严厉起来,紧紧握着手中长剑。
“堂主,如果是她,以她的武功我们追不上是自然。”手下小声的回答着。
“追不上……”女子一声冷哼,“我们找了三个月才有了她的行踪,若是再追不上,我们也不用回去了,自绝以谢宫主吧。”
话到此刻单解衣终于能断定,对方寻找的人正是自己。
她站在门边,扬起了声音,“忆夏堂主,可是在寻我?”
为首的女子循声望去,正对上单解衣从容而出的身姿,大氅在脚步间扬起紫色的花纹,微笑扬起在娇美的脸颊旁。
“单姑娘。”忆夏的脸上惊色忽现,转瞬成了喜容,三两步冲到单解衣的面前,单膝下跪,“忆夏见过单姑娘。”
她一动,身边数人同时也动了,哗啦啦的跪在忆夏身边。
膝盖才落地,面前紫色已失,单解衣拈着氅边站在一旁,微微摇头,“我与楚大宫主的约定已了,你们不必再以属下的姿态拜见,普通江湖抱拳礼便行。”
“我知道。”忆夏抬起头,面露恳切,“我这一次,就是奉大宫主的命令,求您莅临‘清风暖日阁’。”
“哦?”单解衣眉头跳了下,她刚刚才让单家的暗桩传回消息,十日内回转,这忆夏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盘算。
她甚至能从忆夏的表情中判断,楚濯霄这一次请自己去“清风暖日阁”,只怕不是简单事。
“是漓公子的病吗?”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楚濯漓纵然不被身体里的寒气所伤,那些曾经服下去的药也该侵蚀他的身体了,从初次相见到现在,已然两年过去了,以她的判断,五年是最高的年限了,他应该快要扛不住了。
以他的身体,能坚持五年,已是奇迹。
忆夏垂着头,重重的点了下。
单解衣叹息,“非我不救,而是我也非圣手,即便我是,也难以挽回漓公子的性命,这一点楚大宫主应该更清楚。”
忆夏不语,只是垂着头,胸口轻轻的起伏着。
“回禀你家大宫主,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强行留下他,漓公子也是痛苦。”
想起那个孱弱的少年,那温暖的声音和煦的笑容,心头些微的喜悦也被冲的干干净净。
对于楚濯漓,她是敬佩的,他的淡然是骨子里真正的看透,他的从容是面对生活的无比珍惜,看到他笑,就仿佛看到了花开的刹那,春暖冰封泉水乍裂的瞬间。
“单姑娘,我们劝过大宫主,可您认为有用吗?”忆夏抬起头,眼中尽是恳切之色,“忆夏恳请单姑娘行一趟‘清风暖日阁’,为了二宫主,也为了……为了大宫主。”
楚濯霄,那个冰冷的面容下蕴育着如火山般烈焰的男子,他对兄弟的感情,早在两年前单解衣就见识过,他的固执只怕绝非忆夏等人能劝服的。
“大宫主将二宫主身体里的寒气导入自己身体里,只希望二宫主能多支撑些日子,如今冬日来临,二宫主的身体愈发的孱弱,大宫主无奈之下,才发出号令让我们寻您,宫主说了,只要您提要求,无论什么我们都照办,即便您要‘清风暖日阁’……”
“我要‘清风暖日阁’干什么?”单解衣拢了拢大氅,举步向前,从忆夏的身边缓缓行过。
“单姑娘!”忆夏在她身后慌忙的叫着。
“怎么?”她停下脚步,唇边带笑,“我听闻‘清风暖日阁’的酒天下一绝,不知楚大宫主愿不愿意请我品尝?”
忆夏的脸上又惊又喜,快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单姑娘,我为您引路。”
不高的山巅,远离了尘世的硝烟,包裹在群峰清脆之间,没有高处不胜寒的清冷,也没有深藏山谷的孤单。
山间清泉,从山谷处一路沿向山顶的桃花林,期间芳草凄凄,绿野莺莺,林间鸟儿争相交啼,暖风吹在脸上,倒显得单解衣这件厚厚的大氅可笑了。
她欣赏着片片落英,赞叹着造物弄人,“没想到,临近冬季还有这样的所在,三月间的花开放在腊月,终于知道为什么叫‘清风暖日阁’了。”
“这是大宫主特意寻来的地方,因为二宫主怕寒,身体也经不住长期的跋涉,大宫主就选了这给他疗伤。”忆夏笑了笑,这笑容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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