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不能与楚濯漓分享的事。
单解衣陷入了矛盾中。
江湖规矩,任何恩怨情仇都以武功了断,而她所探知的故事,则是他人的隐秘,可以瞬间毁掉所有声誉的隐秘,她若告诉楚濯漓,以他的聪明定然能好好的利用,并且毫不留情的一记重击。
这不属于武功了断的范畴,事件仍未清晰,所以她选择了隐瞒。
事情不断地在脑海中纠缠,她坐在树梢上,望着前方的房间。楚濯漓的影子被烛光投射到窗台上,纤细瘦弱,令人不忍。
她隐瞒下的事情,又对他们不公,才遭受过的追杀尚惊魂未定,楚濯漓身上的本命蛊下落不明,性命还在他人手中,她这么做又真的对吗?
她是制衡武林的单家家主,在还原真相和维持中原武林的稳定中,她应该选择哪一个?
抱着肩膀,她没有半点睡意,那房中的烛光也未灭,显然楚濯漓也没有休息的意思。
那纤细的人影忽然动了动,艰难的一点点、一点点的挺了起来,有些颤抖,有些艰难,单解衣平静的眼神忽然变了,死死的盯着那窗上的人影。
身影越来越高,也抖的越来越凶,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忽的趴在了桌上,秀发划过漂亮的弧度,扬在她的眼底。
他的动作太大,桌上的烛光一阵猛烈的晃动,忽的熄灭了。
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那纤细的人影,看不到他艰难的姿势,但是能听到一声低低的哼声,人影落地的沉闷声。
单解衣飘身落下,朝着大门的方向举步。
脚步才刚刚提起,她又思量着落了回来。
楚濯漓表面随和,内在才是最为清高冷傲的人,这么贸然闯入,他愿意被自己看到他那样子吗?
轮椅吱吱呀呀的声音滑开,她又一次听到了人体落地声,这一次她快步到了门边,手腕抬起。
“你真的不想进来帮帮我吗?”房中,男子温润的嗓音传来,依稀还是带着笑的。
话至此,单解衣想也不想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濯漓躺在地上,胳膊支起上半个身体,白色的宽大衣袍凌乱,他发丝散开,胸口轻轻的起伏着,带出阵阵喘息声,手指方向的三步之外,轮椅歪倒。
窗外的星光落在他的眼中,那么清晰,胳膊朝着她的方向抬起,扬起暖暖的笑容,让人难以抗拒,“麻烦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即便是如此狼狈,他的表情依然优雅。
“我没有武功,你定然要全力保护我,这么大动静若还听不到,你可以自绝于江湖了。”白袍簌簌,绸缎闪过珍珠的色泽。
她快步走上前,轻巧的将他抱了起来,手指贴上他腰身的时候,敏锐感觉到他肌肤细微的抽了下。
“撞到了?”她开口询问,将他扶到床榻间,却被他摇手否决,当她将目光投射向轮椅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看来,他与她一样,都难以入眠。
他坐入轮椅中,她的掌心贴着他的后腰,暖暖的晕开瘀痕。
“身体好了,总有些着急着象正常人一样。”他轻叹着,自嘲的垂下头。
“这不是你的性格。”她眼尖的看到雪白衣袖上一抹殷红,拉高他的袖子,不出意料之外的看到他胳膊肘上的擦伤,点点渗着血丝。
她掏出药瓶,小心的摸上他的胳膊,轻轻吹了吹,惹来楚濯漓一声轻笑瑟缩。
“若说别人会有急切,我信;若说你会,我不信。”她以棉布裹上他的胳膊,随意的开口说着,“若说有人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能数出不少;若是泰山崩于前还能淡然微笑的,唯有楚濯漓。你的宁静平和,绝不会做出任何急功近利的事。”
“没有。”他还是那淡淡的口吻,“我只是不想被人伺候着。”
“你更不想以柔弱的姿态换取我的同情,从而影响我的判断。”她不轻不重的戳了句。
“不认为我是算计到了你在外面看着,故意摔倒博取你的同情,从而令你于心不忍告诉我那信中事吗?”
楚濯漓就是楚濯漓,她就知道自己的任何表情,任何行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可以猜透我的心思,但是你不会以心思算计我。”单解衣慢慢摇头,没有迟疑,一双眼明镜望向楚濯漓。
她说话的时候,楚濯漓永远都是噙着淡淡的笑,听着她的话语流淌,只在这句话之后,笑容更盛,难得的展现他令人惊艳的容颜。
轮椅在月下慢慢行着,他扬起脸,月光静静的撒在他的脸上,“解衣,我不问你信中内容,只要你不要过于插手。”
“不可能。”
她的回答,让楚濯漓脸上的表情有些许黯然。
“我若不插手,仅靠你一人太危险,岂不是看着你送死?”她摇摇头,淡淡的笑着。
那黯然刹那间失笑,楚濯漓轻轻的笑声在风中飘荡。
能看到他变容失态的表情,单解衣顿时心情大好,“你以为我会做什么选择?中原武林正统吗?”
他眼角闪着几分笃定的神采,“那你告诉我,单家的信中对你叮嘱了什么?”
单家的信……
单家的意思,就是皇族的意思,皇家不会愿意看到武林中纷争再起,甚至严厉的告诉她,必须让这一次的武林盟主选举平稳的过度。
她已隐隐的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这压力越是靠近“华泉山庄”越大,她还未与许风初照面,却已落入了下风。
楚濯漓让她不要介入,绝对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会护你安好。”月影已西斜,她将他送到房门前,终于做出了决定。
“解衣……”他的声音润泽,人影如玉,在她抬首间笑容渐渐绽放,“楚濯漓一生都不会以心思算计你。”
114比武前奏起,又见文雁岚
朝着“华泉山庄”行进的大路上,随时可见各形各色的武林人士,有大张旗鼓将门派标识置于显眼处,将争夺武林盟主的野心放在了明面上;也有随意行走谈笑风生只为了凑凑热闹,亲眼见证武林大事的。
只是无论是谁,谈起排场,说起展示,都比不上“清风暖日阁”的二宫主楚濯漓。
“来了,快看……”
酒楼间,人影憧憧,有好事者早早的占据了二楼临街的窗台,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十余道人影飞纵而来,最前首的数名男子飞快的掠起,手中的丝缎展开,在阳光下展开七彩的光华。
人影整齐的落在二楼的屋檐角,华缎被紧绷,搭在屋檐下,一片片连绵而去,竟有数里。
“天哪,这顶级的冰丝,一百两银子一尺,就这么被做了遮阳布,太浪费了吧?”有人望望头顶拉开的丝缎,既有羡慕也有心疼。
“这是巨富之家的排场吧,或者是哪位退隐的封疆大吏?”有不明就里的人私下猜测着,只换来武林人士不屑的目光。
“武林中最神秘的‘清风暖日阁’果然与众不同,二宫主出个门堪比皇帝出巡了。”有人灌下一碗酒,狠狠的擦了擦嘴巴,不无愤愤的开口。
几名大汉快步行着,手中红色的地毯飞快的滚动,眨眼间已到了眼前,精美的织锦图案,竟是西域特有的羊羔绒织成。
这不是奢侈,这是浪费,极大的浪费。
人群中不知谁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老子要有这么多钱,还混个屁江湖啊,还夺个毛武林盟主啊,早不知上哪逍遥快活了。”
一句话,换来无数人附和的点头。
一队女子缓缓而行,环佩叮当,裙袂飘飘,姿容艳丽无双,手中执着花篮,每一步踏下,手中的花瓣洒落地毯。
那清香的花瓣,仿佛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仅这一点,就再度让无数人摔掉了下巴,现在可是寒冬啊,这种鲜花只有千里之外的南地才有。
女子的脚步缓缓,踩上鲜嫩的花瓣,空气中扬起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最前首的女子微启檀口,“请公子。”
前方的男子趴伏在地,从门口径直通往楼上,就在大家还不明就里的时候,两名漂亮小童从远方飞奔而来,手中丝带白绸系在椅子两边,犹如御空飞行般,红扑扑的脸蛋才不过十三四岁,身手已让在场无数江湖人士汗颜。
脚尖微点,竟是落在一名大汉的背上,两人同时再度掠起空中,动作干净爽利,更似心有灵犀,那椅子在他们手中,平稳犹如在平地中行走。
众人这才发现,椅上的白衣公子手中,还执着一杯香茗,幽幽的散着热气,这样的动作间,公子手中的茶一滴未溅。
两名小童飞入客栈的二楼,带着公子如玉,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宫装女子站在门边,声音稳稳扬起,轻灵的嗓音仿佛就在人们耳边,“‘清风暖日阁’规矩甚多,叨扰各位还请见谅,我家公子有言若有得罪之处,众位尽管开口,‘清风暖日阁’承蒙各位相让,情分记下了。”
一番话,说的谦和有礼,一扫刚才“清风暖日阁”财大气粗的姿态,倒让人无法挑剔。
更重要的是,众人皆被她一句话下了台阶,能给“清风暖日阁”面子攀上点交情,谁又不乐意?
房中,女子翘着脚,慵懒的靠在榻上,手中一壶酒自斟自饮好不自在,白衣公子拈着银勺,挑了挑灯芯。
火光骤亮,跳动。
他放下银勺,“前方就是‘华泉山庄’了。”
单解衣微笑,“漓的计策不错,一路上看戏的也好,凑热闹的也好,你的风光让这些江湖人士成了你无形的保护伞,手下武功高手尽出,谁都在猜测,楚濯漓公子的武功定然也是飞花伤人摘叶夺命的地步。”
楚濯漓呵呵一笑,白丝绸缎划过如水的温柔,抚上唇边,说不出的尔雅,“解衣谬赞。”
说也奇怪,自从楚濯漓大张旗鼓参加武林大会的消息一出,那些暗中觊觎的目光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路上再无任何人骚扰。
“解衣不觉有些奇吗?”楚濯漓笑了笑,“‘清风暖日阁’的阁主到,‘华泉山庄’接引的人竟然未出现。”
“‘华泉山庄’接待的人几乎遍布每个客栈,你的到来竟然无人接引,确实有些怪异。”单解衣摇摇头,“以许风初的心智,当做不出欲盖弥彰这么怪异的事。”
“你是许风初会怎么做?”楚濯漓的问话中,带着几分调侃,眼波流转,更像是无声的交流着什么。
她饮尽手中的酒,“‘清风暖日阁’非武林正道,不是武林盟主的上佳人选,奈何武功偏又惊动天下,只有亲自拜访,试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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