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枝_分节阅读_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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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却知道聂三终究是为了她好,江湖险恶,除了学好武艺自保,别无他法。

    桃竹依旧、竹屋成灰,一夕间天地也变了色,聂小香今日起渐脱单纯,开始明白这江湖并非如桃花溪一样清澈见底,江湖中人并非如碧青修竹一般傲然挺拔。

    忽地有人冷淡道:“果然是祁连聂家的人。”一双黑缎薄底快靴悄无声息地走到小香身前,来时无声,动静悄然,小香自认为听觉可与聂三养的小花狗不相上下,居然也没察觉到有人跟踪而来。

    “什么祁连聂家,不认识!”聂三似乎不大愿意提起祁连聂家,小香心中也就对聂家毫无好感。

    来人是之前四海客栈门前树下站着的白衣青年,眉眼冷淡薄唇紧抿,年纪与聂三相仿,连冷漠的神气也和聂三有那么点相似的地方。

    “蝶穿花,穿云剑,无论哪一样,都是祁连山聂家的路数。”那青年一针见血,戳破小香的谎话。

    小香蹲着随意揪着草地里的野花玩,哼哼一声不答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那是蝶穿花,明明就是狗撵鸡!”

    破天荒地,那人微微地笑了:“聂沉璧那棺材脸也能教出这么有趣的徒弟,难得。”

    听他是在夸她,小香也就懒得和他拌嘴,随意地瞟了他一眼道:“拍我马屁也没用,不认得就是不认得。”

    那人也不和她胡搅蛮缠,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匣丢给她:“聂沉璧在将军山上石洞中。”

    小香低头见那白玉匣握在手心透骨沁凉,知道不是寻常之物,正要问他是什么,风吹草动、花朵摇曳间,白衣身影如流云,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

    将军山在江宁府南面,虽不如另一座江宁名山紫金山来得巍峨高耸,连绵山势却也如一笔浓墨,在天地间画了一道碧青葱翠。

    近晚时,小香才到了将军山脚下,山风猎猎,混着兵刃相击的清脆声响,将山上打斗喝叱之声卷下,听得她心里一惊,足尖往山道上一点,不走之字山路,专攀笔直峭壁,用上壁虎游墙的办法憋了一口气直往山上闯。

    半山一处断崖,身后就是石洞,洞前平地一方约有三丈长宽,有三个高壮如牛的大汉围着聂三车轮战。小香攀上断崖,刚绕到石洞前,紫面大汉手里的金钩被聂三手里的长剑震得脱了手,不偏不倚就迎面飞过来,小香唉哟一声低呼,下意识地抱着头蹲下,忽听身旁衣袂响动,有人拦腰抱住她往后一倒避开金钩,从断崖上直直坠落。

    耳旁风声如虎狼在吼,小香睁眼看到半山腰云雾缭绕,吓得尖声叫道:“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掉下山崖了,师父救我!”话音才落,双足稳稳当当落地,苏星海在她身后温和道:“好了,聂小香,你死不了的。”

    小香吓出一身冷汗,狠狠往地下跺了几脚去确定自己当真站在地上,又伸手狠狠掐了苏星海一记,听见他哼了一声,这才擦去额头冷汗,吁一口气干笑道:“哎哎哎我果然没死。”小拳头一握,又一点地攀上山壁向上爬,苏星海一把揪下她道:“你做什么?”

    “去救我师父!”小香急于上山,头也不回道。

    白衣翻飞,苏星海飘然拦至她身前:“山上不止荆门三杰,还有巨蛟帮、龙门派的人,男男女女总共数十人,你上去能做什么!”

    小香大吼一声:“管他是大蛇帮还是鬼门派,我聂小香死也要和师父死在一起!”说完,折下道旁一株梧桐的粗枝,掌风削去树叶,绕过苏星海就往山壁上攀。

    苏星海难得的动了怒,单手一翻扣住她的手腕往下一带,小香重重跌回地上,跳起来破口大骂道:“苏大堂主,小爷死活与你何干!”

    “你……”苏星海皱眉,看着眼圈泛红的小香低声劝道,“现如今有谁不想活捉聂沉璧,连驼王手下天鹰堂二十八鹰都护不住他,你聂小香一个小小丐帮弟子想要和全江湖的人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小香望着夜色中将军山的朦胧黑影,忽地笑道:“苏大堂主你就不要劝我啦,我这条命是师父捡回来的,师父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如果没有聂三师父,被遗弃在桃花林中的她不是饿死就是被野狗叼走,怎会有这十一年桃红竹青、碧波迟舟的美好日子?

    苏星海只觉唇齿间苦涩异常,沉默片刻望着小香问道:“即使聂沉璧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也心甘情愿陪着他送命?”

    小香一言不发,面色惨白如雪,握住树枝的手藏到身后去,止不住地颤抖,却还是笑了笑镇定道:“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

    天色昏暗,连绵叠嶂的山峦如负伤的巨兽伏在天地间,苏星海抬头看了看云雾笼罩的地方,忽然轻声说道:“小香,聂沉璧与我无关,但我却不想让你和他一起死。”掌风陡起,骈指闪电般点了她的穴。

    小香全身酥软,口中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珠子能左右转动着,暗暗在心里大声怒骂苏星海。苏星海神色有些漠然地最后看了一眼隐在夜色中的将军山,拦腰抱起小香大步走远。

    将军山上,荆门三杰车轮战,巨蛟龙门刀剑出鞘,一夜血洒断崖前。

    作者有话要说:我检讨,我有错,一得瑟就忘了这是言情,昨晚上某同学给我指出的关键问题,那就是tnnd师徒戏份太少啦!!我一写打斗就激动,就忘了这是师徒故事,就会兴奋地脑补武打片,昨晚考虑了一晚上没敢随便动笔写所以米更哈,咳咳,这就改了这就改了,俺这就转回去将爱情故事了,于是迅速躺倒被殴打。

    山洞

    绣春刀重现江湖,黑白两道穷追不舍,或为神器宝藏,或为武林正道,想得到绣春刀中宝藏与神功秘笈的自然是不必说,而打着替天行道诛杀恶贼名号追杀聂沉璧的,是真嫉恶如仇还是挂羊头卖狗肉,这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将军山下十几里地是大片旷野,四处荒无人烟,只有江宁府十多年前为了祈雨修建的一座龙王庙,庙里香火断了许多年,早就已经遍布尘网蛛丝,今夜破庙里却坐满了丐帮七星堂的弟子。

    一堆篝火,三四十人围坐,虽然都是丐帮的人,却只有小香穿得破烂随意,鹑衣百结衫,破洞露趾鞋,其余的人或青衣或黑衣,都是净衣派的弟子。

    苏星海白衣翩然,盘腿坐在火堆边认真烤一只野鸡,小香被点了穴道,半跪半坐在不远处,斜着眼瞪他,一眼,两眼,三眼,终于被他察觉,转过头来温和地笑笑道;“再过会,野鸡就能吃了。”

    破庙里坐着的七星堂丐帮弟子从没见堂主对谁这么和颜悦色,都有些惊讶。小香无语,心里却是着急得像苏星海手里那只被烤的野鸡,滋滋作响。

    苏星海手里慢条斯理地翻动,见那野鸡已经金黄焦香,伸手解了小香的穴,用匕首割了一大块肉递过去。小香不客气地接过,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很不客气地指了指野鸡腿:“我要鸡腿。”

    铁钩一转,苏星海头也不抬切下一条肥美鸡腿递去,小香却没立即吃,盯着怔怔地看了会,摸出一方雪白锦帕包起塞入衣袖里道:“留着当宵夜。”说完,靠着破旧供桌闭眼打起了盹。

    那锦帕一角绣着嫣然桃花,是曾经送她的那条帕子,苏星海看得十分清楚,当下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收起了匕首。野鸡分下去,七星堂的弟子默默吃了会,忽地有人问道:“敢问堂主,这聂沉璧究竟做下过什么滔天罪孽,竟能惊动老帮主?”

    开口问话的是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年,他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蓦地就让苏星海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他稍一愣神,慢慢道:“十多年前,北天有星陨落,鲁东铸剑山庄以坠落泰山顶的星石萃取铁精,锻造出一柄宝刀,名为绣春,传闻绣春刀中藏有巨大宝藏与绝世神功,因此引来了大批嗜血贪婪的江湖人。”

    稍一停顿,苏星海脸上露出悲悯之色:“任凭花庄主如何解释,谁也不信绣春刀中没有秘密,只因为花家原本就是前朝宗室,前朝灭亡之时国库中大批财宝不知去向,绣春刀一出,宝光熠熠,无论是这刀,还是刀中巨宝,都给铸剑山庄引来了灭门灾祸。”

    小香靠着缺了条腿的供桌闭眼假寐,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暗暗不屑道:世上人人贪财贪利,死的时候也不过双腿一蹬,什么也带不走,活着时疲于奔命,刀山血海里走几趟,还不如我聂小香吃吃睡睡、钓鱼逗狗来得逍遥自在!

    一面想着一面还是竖起耳朵听苏星海说,苏星海淡淡瞥了小香一眼,接下去说道:“铸剑山庄一夕灭门,祸首竟然是祁连山聂家……”小香虽然没有睁眼,心却在扑通扑通不停地跳,似乎已慌慌张张地蹿到了嗓子眼。

    “聂氏一门精锐尽出,除了病弱老四聂连环留守家中,其余兄弟三人带祁连山人马围攻铸剑山庄,一夕得手屠尽全庄,泰山下一片血海。”苏星海说到这里,七星堂已有弟子愤然跳起来破口怒骂,畜生禽兽、猪狗不如,小香仍旧闭着眼不作声,但觉指尖冰凉,像冬天里在檐下摸过的冰溜子一样冰寒彻骨。

    “祁连聂家藐视中原武林,造下这样的罪孽,我丐帮怎能置身事外?那时八大门派有六位掌门闭关修业,剩余两派少林武当又不理俗事,骆帮主愤怒之下广邀江南武林人士千里追堵聂氏三兄弟,围杀祁连山人马于蜀中,但百密一疏,单单走了聂家老三,聂沉璧。”

    苏星海眼里有寒光掠过:“聂沉璧与绣春刀销声匿迹十余年,忽然间重现江湖,势必又掀起腥风血雨,骆老帮主命江宁府丐帮弟子盯牢聂沉璧,他老人家已亲自往少林武当请灵智方丈与云鸿道长下山一同裁决此事。”

    少林武当,武林中两座至尊顶峰,灵智方丈大智大慧,声望冠绝江湖;云鸿道长一点灵犀,剑法独步武林。绣春刀牵连两家如海血仇,非武林尊长不得化解。

    苏星海说完,破庙里一阵出奇的安静。

    小香忽然睁眼笑道:“苏堂主,你这故事讲得真是太瘆人啦,吓得我睡不着。”虽是在笑,脸上一片苍白如纸,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七星堂的弟子只知道她是丐帮污衣派弟子,并不知她与聂三是师徒,都笑着安慰她道:“小鬼你怕什么,老帮主请了灵智方丈和云鸿道长下山,那杀人魔头聂沉璧没几天好活的了!”

    小香脸色更白,摇摇晃晃站起来拍了拍面颊,朝苏星海道:“苏堂主我到外头走走,头昏得厉害。”又嘻嘻笑道:“要是怕我跑了,你跟着我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破庙,在夜风里立了会,小香捂着扑通通跳的心口,走回到苏星海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他道:“苏堂主,你待我真好,就好像我亲生哥哥一样;今晚如果我叫你一声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讨嫌碍眼?”

    苏星海面色分外复杂,不知是喜还是悲,许久,声音如风一样轻:“小香,我从没嫌弃过你。”

    小香笑了,脆生生叫了声大哥,苏星海蓦然间像是看到了三月的桃花,嫣然在夜里绽放,忽地腰间一麻,听见她低声道:“苏大哥保重。”

    浓郁夜色里,聂小香远去的身影就好像一只刚羽化的蝶,纤纤弱弱,双翼才张开,却有了坚定的力量。

    .

    将军山,断崖,石洞前数摊血,傍晚时如虎狼一样环伺在崖上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小香慢慢走进石洞里,蓦地迎面杀气凌厉,颈间冰凉。

    “师父,我是小香。”她笑嘻嘻地轻声道。

    三尺青锋慢慢收回,聂三的声音在黑暗里不比石壁温暖多少:“快走,天明前下山。”

    小香不知为什么,心里出奇的平静:“师父在哪里,小香我就在哪里,我不下去啦,我要陪着师父。”

    聂三一日连战十几人,身上刀剑伤口十多处,疲倦得感觉不到疼痛,肩头伤口的血流下掌心,触手黏腻,料到是血,也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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