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_分节阅读_8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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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于实际意义。

    东方鸿又问道:“子瑜,陛下那边到底准备将这个申公怎么办,你可进宫问过了吗?“

    陈珏微微颔首,思绪转回不久前在未央宫中与刘彻地对话。

    刘彻倒是没有瞒他地意思。几句话将他的打算说清楚。无非是把申公当一个大贤那样供奉着,刘彻则在朝臣面前表现出尊他敬他地态度,欲从他之言重立明堂。

    东方鸿听完陈珏的转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子瑜,这次的事情你怎么想?”

    陈珏长长呼出一口气,认真地道:“你我不是早就商量过,太皇太后和陛下皆是陈氏至亲。这件事自然是能拖则拖。”

    东方鸿摇头轻叹一声,道:“就算你将这次拖过去,最多也不过缓和几个月的工夫,陛下年少气盛,绝不会放任手中权柄散落由太皇太后与公卿掌握。”

    陈珏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由有些为景帝的早逝而扼腕,现在的刘彻阅历还是太浅,他那点心思恐怕稍微有见识地人都猜地出来。

    东方鸿将陈珏地神色看在眼中,退一步道:“我知道你心地纯善。不愿殃及无辜,但立明堂的事情必然让太皇太后与陛下之间开出一道裂痕,你若不愿早早决定。便从申公下手。”

    陈珏一怔,重复着道:“从申公下手?”心念一转,一个猜测飘进他脑海之中,陈珏忽地心中一冷,立刻直起身子看向东方鸿。东方鸿肯定地点头道:“正是,从申公下手。陛下再年少,终究是未央宫中长大地人,立明堂之事他绝不会亲自主动提出。只要申公此人消失在世间,等陛下再找到一个德高望重之人至少还得好几个月。”

    陈珏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仔细想想,照东方鸿所说暗杀申公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要他向一个对传扬古典文学《诗经》有大功的八旬老翁下手,他实在是做不到。

    申培公与当日的楚服不同,楚服害阿娇在先。陈珏下狠手时自然问心无愧。但申培公却是一个与他陈珏无冤无仇的学者。

    东方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着陈珏地面色变换不定却一言不发。这种事总要陈珏自己去决定才好。

    半晌,陈珏抬起眼帘,坚定地道:“让我想一个两全之策。”

    东方鸿心中有些无奈,只是这样的陈珏更容易让人放心跟从,他心里不由地又多出些安慰。

    不想将陈珏逼得太紧,东方鸿转而将田的事情同陈珏说了一遍,陈珏似有所悟,心下思索开来。

    田一家人出身太低,再加上王闹出来地那桩丑事,就算他在血缘上是天子亲舅,诸侯王大都不怎么愿意同他亲近,身在长安又愿意同他来往的宗室贵女实在不多。若是平阳公主或者南宫公主,那家仆怎么会不明白地说出来,一想到这里,可能的范围自然更小。

    “那人是想干什么?”东方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田好儒术,但他一非列侯,二非三公九卿高官,傍上他又能做什么?”

    陈珏思索片刻,旋即抬首道:“如果田上表求天子赐他一场富贵,而天子看见舅甥之情的份上答应他,太皇太后会怎么想?”

    东方鸿眉宇微松,道:“子瑜这样想倒也说得通,只是略显牵强了些,一己臆断稍重。”

    陈珏摇了摇头,史载刘彻遭遇皇位危机时,就是那位淮南王与窦太后坐而论道,甚得窦太后赏识,否则也不会有田身为天子亲舅却选择攀附淮南王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陈珏不由冷笑了一声,他这边一心在窦太后和刘彻之间多和两天稀泥,怎地总有人巴不得这祖孙二人早日失和。

    长安城外三十里,年纪老迈的申公仿佛已经看见高耸的城门近在眼前,他看着自己已经皱如老树皮的双手不由感慨万千,大汉几代天子,从高皇帝到今上,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太久。

    马车沿上坐着地是赵绾的两名年轻弟子,两人一路恭敬地对申公介绍着沿路风景,申培公连连点头,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这时一阵得得的蹄声从远处传来,申公疑惑地看向两个徒孙,其中之一皱眉道:“这是……羽林新军出外拉练?”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二十一 林中话

    林荫处,灌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皱紧眉头对陈珏道:“子瑜,二月的天也不暖和,这几日拉练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从第一次开始,陈珏总是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

    陈珏微微一笑,顺手将手中的一颗小石子掷到远处,回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话总是有它的道理。”

    灌亮在心中重复了一遍,一边摇头一边若有所思地道:“这话韵律好生奇怪,但理却不糙。”

    陈珏笑道:“这是民间志士之语,不合诗赋格律也是常事。”

    灌亮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落向不远处的路上,心道李当户那小子怎地还不来。郎将、皇后幼弟陈珏弄出来的新鲜事,经过天子刘彻的亲自批准,羽林军中那些少年郎可以不定时在长安城郊外的上林苑附近远足或训练。

    据说天子对陈珏只要求了两件事,一是不扰民,二是只限长安城门二十里外,不得接近人口稠密的长安内城。

    赵绾的这两个弟子皆是郎官,年长的那人迟疑着道:“听说羽林军深得陛下重视,有时陛下甚至会亲自微服入羽林,与羽林郎一起出游。”

    “荒唐。”年已八旬的申培有他自己的坚持,他执拗地命人停了车,口中道:“天子乃万乘之尊,怎可如此轻忽。难道这素有好名的陈子瑜竟然是个为一己私利教唆陛下的佞臣不成?”

    两个年轻郎官对视了一眼,虽说陛下对陈氏确实宠命优渥,但长安城中可没有谁敢说羽林中郎将是佞臣,否则就是陈珏自己肯放过说话之人,大长公主和皇后娘娘怕也不会轻易放过。

    远处地马蹄声渐渐近了,蹄声如雷,仿佛一阵低沉的鼓声敲在心间。不多时,视力已经不大好的申培已经看见一群纵马奔驰的少年朝自己这边行来,大略一看也有几百人之多。

    同蹄声合在一处的。是少年人们高昂而富有朝气的长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这是男儿正直青春年少之时才会发出的呼声,每一个羽林少年郎地面上都带着振奋与飞扬的色彩。

    原本皱紧眉头的申培面上忽地浮起一阵复杂地神色,他以教授鲁诗闻名,这首秦风无衣他不知道教导过多少人。

    然而,文人聚集在一处吟诵无衣,与这些鲜衣怒马风华正茂的少年人纵马扬鞭时高歌的效果截然两样。申培心中那点对羽林军的不满却再也说不出来。

    这些羽林骑士中为首的正是李广长子李当户,近日李广在边关斩首匈奴人百余的战国已在长安城中传扬开来,这虽然不算什么大捷,但已经足够让本就出色的李家兄弟三人在羽林军里受到众人地一致尊敬。

    按照常理来说,蹄声阵阵之时路上的行人就会各自规避,但申培公这因天子优待而奢华过头的车驾显然例外。李当户紧紧皱了皱眉,却也知道这时候他和身后诸人不能突然勒马,否则便要出人命了。

    所以申培等人看到的就是羽林军队伍前头几色彩旗毫无规律地动了动,随后这些骑士便默契地像一阵风似的从申培车驾边绕过去,等到几百骑士到了申公后头,这位八十高龄的老学者已经被一路地烟尘呛得不行,天子刘彻所赐的特别马车也染上一层浮灰,眼见便不再光鲜。

    几个郎官一边以袖遮面。一边气愤非常,但申培要他们去找羽林军理论却也没人上前,只是彼此推搡着,申培气不过,正要亲自拄杖上前时后面突然来了十数骑。

    行在最先的那人年不过十四五,策马之时顾盼间颇有英气,正是羽林中郎将陈珏。他到了申培身前不远处。立刻飞身下马,几步走上前满面歉意地道:“这位老丈。小子陈珏,今日真是对不住。”

    伸手不打笑脸人,申培哼了一声,却也不好发作,他打量着眼前的陈珏举止有礼神色诚恳,似乎也不像是跋扈之人,于是道:“老夫无事。”

    李敢一家皆是武人,他看不惯申培这副样子,站在陈珏身后不耐地道:“子瑜,过几日陛下又要来阅军,我们还得早些回去操练。”

    李敢话音方落,老当益壮的申培立刻恼怒起来,他不理赵绾两个弟子的劝阻,慨然道:“羽林军是天子卫队,其责便在于守护天子,你这主官岂有时常诱使陛下出宫,置陛下于险地的道理?”

    陈珏眉梢轻挑,笑道:“老丈过虑了,当今陛下勇武过人,熊虎猛兽亦敢试与之一搏,这附近便是上林苑,乃天子家宫苑,哪里会有什么险地?”

    申培不敢苟同地道:“尝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身系社稷,岂可轻易离开宫禁重地?”停顿了一下,申培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年少有为,我在齐鲁之地亦曾闻你之名,却为何要迎合天子行事?”

    陈珏在一种羽林少年中人缘颇好,申培摆出这副教训佞臣的样子,不只李家兄弟和灌亮,另外几人也不由怒形于色,陈珏笑着挥手阻止了身后几人,含笑道:“老丈此言差矣。”

    申培道:“差在何处?”

    陈珏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老丈看样子也是饱读诗书经典之人,怎地却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

    申培心头微怒,道:“老夫怎地不仁?”

    陈珏轻轻一笑,道:“对富贵者仁。对穷苦者不仁。千金之子不可轻履险地,但人之一世,总不可能始终顺风顺水,那什么样地人才可以犯险?老丈的意思,莫非是说衣不蔽体地乞丐便可坐于悬崖,该死便死?”

    申培一时语塞,那年少的郎官终不肯见老师的老师受憋。忍不住道:“强词夺理。”

    陈珏并不理他,又道:“其二,小子尝闻汉外小国有昏君。国内天灾,百姓衣食无着,无谷可吃,昏君竟问百姓何不食肉糜。”

    申培虽一时不知陈珏说此何意,仍道:“这着实是昏君。”

    陈珏点点头,认真地道:“陛下出宫,岂是专为游乐?这大汉羽林骑正是有护卫陛下体察民情之责。我亦知敬老尊贤之道,只是老丈将陛下本意误解至此,我身为人臣却不能不说。”

    半晌,申培道:“面君之时,老夫自会亲自谏于圣上。”

    陈珏这时满面讶色地啊了一声,道:“难道老丈便是陛下下诏宣见的申公吗?”

    申培神色稍缓。道:“正是。”他身侧的那两个郎官也一副与有荣焉地样子。

    陈珏神色转而微冷,摇头道:“陛下对申公期望甚深,想不到……”

    说到这里陈珏忽地住了嘴,申培一生抱负尽在长安一行,心里不由咯噔一声,陈珏犹豫了一下,用旁人听不到地音量道:“小子启蒙恩师亦曾从师于申公,在此冒昧对您说几句话。长安内外之人最喜算计,申公性情耿直如此,需得小心行事,万不可被人利用。”

    申培闻言一惊,想要细问之时陈珏已朗声对身后诸人道:“他们该休息得够了,传令下去,即刻起行。”

    眼看着陈珏礼貌地告辞之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扬鞭。申培面容一肃,沉着脸对那两个郎官道:“入城。”

    车驾重新起行。申培入城之后见得长安内城一片繁华之时,不由欣慰地抚须微笑,远处地未央宫正是他此行地目的地,然而转过几条街,两个郎官将申培带到赵绾府上时三人俱是大惊。

    上任不久地郎中令赵绾府前兵士林立,申培留在车中,派那年长之人前去打听消息,不多时,那人一脸惊惧担忧地回来道:“有人举报恩师贪墨受贿,眼下是廷尉在严查此案。”

    申培听在耳中,身体不由晃了一晃,他知道赵绾这个弟子功利心甚重,自比才胜李斯,却不想数载不见,赵绾竟然改变至此。

    思及那个俊秀温和的少年对自己所说之言,申培痛心地摇了摇头,他年过八十,对种种政治学术之争已不太热衷,难道他的一世清名竟被赵绾这个弟子拿来利用,借机为他自己扬名吗?

    强提起精神,申培问道:“王臧呢?”

    那郎官嗫嚅着道:“这……”

    申培挥了挥手,一时间心灰意冷,道:“既是陛下召我前来,我便到该去的地方等待宣召,这高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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