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_分节阅读_8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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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万一丞相刘舍出了什么差错下任丞相不会是别人,而陈珏眼下前来也是前程远大。

    究竟一心向天子尽忠,还是更多地为家族谋利,这个难题必将不断困扰着他们。

    窦婴想了想,问道:“列侯重臣所举贤良方正之士,已有不少被陛下委以实职,此中大都为儒者与黄老之士,但还有部分治申、韩、苏、张之学的贤良方正,至今未有消息。”

    窦婴说到此处便不再继续说下去。陈珏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知道刘彻对儒学之外众家之言到底看法如何,他温声道:“陛下未曾对弟子说什么。”

    窦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落在陈珏身上,窦婴眼中神采一闪。道:“那你怎么想?”

    陈珏思索了半晌,笑道:“弟子不信任何一家之言。”

    窦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虽说天下无有派别之分的狂生不少。但陈珏这样说还是稍显狂妄,这时陈珏微微眯了眯眼,继续道:“弟子虽只中人之姿,但因从小出入未央宫,同今上一起读书,自认诸子百家皆有涉猎。”

    窦婴不赞同地道:“博而不精不是好事。”

    陈珏微微一笑,道:“术业有专攻,弟子是一介俗人。又没有以经学大家传世留名的打算,正是求一个博字。”

    窦婴呵呵一笑,指着陈珏道:“懒散之言。”

    陈珏也不分辩,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弟子既无杂念,读书之时只觉百家之言各有其妙处,亦各有其不足之处。弟子说不信,不过是因为弟子也不知道哪位先贤之言更加有理。”

    “巧言。”窦婴笑道,“照你所言,你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岂不是凌驾于诸位先贤之上?”

    “非也。”陈珏正色道。“弟子阅历尚浅。无论如何比不得先贤之智,此时侃侃而谈不过是因为先人珠玉在前,弟子以后来者取巧寻误而已。挑剔人人能做,独立一家之言却非常人可为。”

    两人说着说着,窦婴不由来了兴趣,同陈珏一起说评点起诸子百家之说,却没有发现陈珏根本没有直接回答他到底更加看重哪家学说。

    “多谢建陵侯美意。”

    长安城中另一个宅邸。御史大夫卫绾正在接待他地客人。那人是一个稍显老意地中年人,他微笑着道:“我知此次陛下求贤。机遇难逢,然则今日实非我出山之机,眼下还是为一博士便好。”

    卫绾苦劝不得,只得暗自叹气一声,别人不愿,他总不好强求。

    中年人面上笑意不止,他求地,是一言动天下。

    赵绾和王臧一案悬而未决,长安城中的气氛平静中带着几分暗涛,但这件事却没有对上林苑地羽林军造成什么影响。

    这日天色已然渐渐暗下来,上林苑中地羽林营燃起了篝火处处,李当户站在营门口不远处,沉着脸瞪着偏东的方向。

    军规有言,傍晚之时军士必须回归营中,李当户今日正好抽查,方才查点人数时却发现莫名其妙地少了十数人,若不是周围还有旁人,李当户恨不得大骂出声,究竟是哪几个狗崽子不老实。

    “没有。”灌亮和冯林快步走过来,气喘吁吁地道,“窦平他们平日里常在一处的那几人,谁都不在营中。”

    陈珏被陛下召入宫中,李当户狠狠拍了拍身边地一棵小树,压着怒气和焦急道:“趁着宵禁未到,你快马回城告知中郎将。”

    灌亮答应了一声,来不及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李当户顺了顺气,又对冯林道:“你去找些人来,安排十人一队,务必尽管把他们几人找回来。

    十数个身影穿梭在林中,一马当先的那人口中道:“晦气,这羽林营出来一次也这么费事。”说着,这人大力挥开面前一枝树枝,露出来一张俊俏的面孔,显然正是窦平。

    窦平身后的一人道:“表弟,咱们就这么出来能行吗?”

    “怎么不行?”窦平眉头皱的紧紧,道:“你们怕那个陈珏,我可不怕。趁着天还没全黑,咱们赶紧找些活物杀了,好歹掂掂肚子。”

    那人住了嘴,心中却暗道羽林营里的吃食也不错,这位表弟未免太娇惯了些。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二十四 窦家子

    除了窦平这位表兄之外,跟着窦平的这几人家世大都一般,每日里同窦平混在一处除了兴味相投之外,多少也有几分巴结的因素,只是今日天色将黑窦平却坚持离开羽林营出来打牙祭,众人都有些不喜。

    窦平却顾不得几个同伴的感受,羽林军初建之时,长安城中的同龄少年无不以能做羽林郎为荣,否则他也不会特意跟窦彭祖求来这个资格。

    这些时日以来,天子刘彻倒是来过几次,然而刘彻大都是与陈珏、李当户等人说话,对这些数以千计的军士虽然多有勉励,但好歹也是侯门长大的窦平哪里不知道他根本没被刘彻放在眼里,就是那些出身贫寒的将士遗孤怕也比他更得刘彻注意。

    特意拣陈珏不在营中的时候溜出来,窦平可不想平白浪费时光,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忽地看见树影之间一道黑影飞快地闪过,他心中一喜,口中道:“快跟我来。”

    窦平走得飞快,他身后诸人随后跟上,大都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窦平走在最前边,不多时便踏出树林来到一片不小的空地处,众人都看清那黑影正是一只兔子,窦平抖了抖袖子,神色兴奋地上前欲捉。

    正在窦平以为手到擒来之时,那只兔子忽地被一只手倒提而起,窦平气急败坏地抬头一看,正见一个军士打扮的青年男子笑呵呵地道:“成了,又多一只兔子。”

    这男子话音方落,不远处呼啦啦笏走出来一大群人,那群人约莫有七、八个,有三四人手中提着猎物,窦平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俱是两手空空,面上顿时挂不住,大声道:“那是我们的兔子。你做什么硬抢?”

    几个男子惊讶地转身,看见窦平一身打扮便知这几个少年乃是上林苑中的羽林军,他们是细柳营中的军士,双方俱在镐池附近不远,他们也不愿起争执,为首那人将濒死的兔子甩到窦平脚边,道:“这兔子就算是你们的。”

    本就窝火地窦平被他一个“算”字激起了怒气。不知是谁先动手。也不知是怎么开始,等到冯林带着另外十几个羽林郎找到这边时,窦平一伙人已被人收拾的鼻青脸肿。

    就算窦平众人平日里不大讨人喜欢,他们好歹是羽林军中人。集体荣誉感甚强的冯林等人顿时起了几分同仇敌忾的情绪,所幸冯林还算稳重。他挥手止住身后的骚动。朗声喝道:“住手!”

    然而打红了眼的众人哪里会听冯林的一句话,窦平几人在市井间也打过架,趁细柳营诸人放松之时抓住其中两人猛打,场中地气氛眼看又要着起火来,冯林心中一狠,大声道:“分开他们!”

    冯林所带皆是羽林军中堪称精锐地一部分,精疲力竭的双方敌不过生力军的力气,不多时情势便被稳定了下来。只是中间这几个羽林军气愤细柳营诸人手下不留情。虽然对窦平厌恶仍旧难免明里暗里揍人几拳。

    冯林松了一口气,方要说话之时不远处一个熟悉而惊骇的声音传来:“死人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珏策马前行。在呼啸地风声之中大声问道,他身后跟着的是李英和郭远二人。

    差不离同他并驾而行地灌亮也大声道:“我也不清楚,营里刚发现窦平不见,李当户就叫我回城通知你。”

    陈珏眉头紧锁,李当户虽然看似鲁莽,但实际进退之间并非愚人,窦平是南皮侯宠爱地幼子,上林苑附近猛兽甚多,那几个才受了没多久操练的富家子弟若是被山中的狼吃了,他这羽林中郎将也没什么脸去见人了。

    然而真正的情形总比人们预想中的更坏,陈珏在羽林营前勒马之时只见一片***通明,这几日才熟悉起来的季羽快不上前,急道:“出大事了。”

    陈珏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季羽点了点头便打马行进,主事的李当户就在眼前不远,怒形于色的李当户踯躅不停,看见陈珏地身影之后眼睛一亮,大声道:“窦平和细柳营地人打起来,中间死了两个人,现下如何是好?”

    “斗殴死人?”陈珏飞身下马,紧紧盯着李当户道:“人命关天,你跟我仔细说清楚。”

    李当户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事情地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珏越听越急,待到最后听闻细柳营主官已经放话天明即入城告状时,陈珏反而一下子冷静下来。

    “这么说,死的那两人都不是羽林儿郎?”陈珏率先问道。

    “都不是。”

    李当户点了点头,他在南军北军中都待过,不同军营之间的斗殴也见过不少,他皱眉看了冯林一眼,若不是冯林领着一群少年迅速控制住局势,一旦乱起来双方都会有死伤,这事了断也容易些,怕的就是自己一点亏没吃,对方死伤之后一状告上去便是大麻烦。

    李当户叹道:“若是我们这边有个重伤的还好说,偏生……”

    “行了。”陈珏高声喝道,他这回的声音颇有些凌厉,李当户一个年过二十的大男人也不由一震,还没反应过来陈珏又道:“羽林儿郎没有损失就好。”

    这时羽林营中的少年们不知不觉已经在陈珏身边将他围在中间,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陈珏身上,陈珏顾不得不适,又低声问李当户道:“细柳营那边的主官是什么人?”

    李当户会意,也放低音量道:“那人姓公孙,听说与廷尉张欧有些裙带亲戚。”

    又是张欧。

    陈珏心下不由暗自苦笑,张欧虽然不是什么奸邪之人,但自己似乎经常和这问耿直的廷尉对上,想到窦平出去一次也能给他惹事,陈珏也不禁有些无语问苍天之感,怎地好事就不能这么凑巧地落到他头上。

    陈珏盘算着,抬首向周遭望去。羽林营中各营房中***皆明,其中人影绰绰,更多的人则直接朝陈珏身边涌来。

    面对一片夜深千帐灯的景象,陈珏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羽林骑自建军之初,长安内外便有些争议,我等身为天子卫队更让天下人关注非常。今日之事必定会对羽林军威名有所影响。若是一个不好,便是当今天子的英名也有可能受羽林军之累。”

    冯林闻言猛地一抬头,他紧握双拳高声道:“细柳营的人说要将今日在场的人都告上去,请将军放心。冯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就去找那些人理论。绝不堕了咱们羽林军的名声。”

    陈珏沉声道:“匹夫之勇!”

    冯林张口欲言。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陈珏所说不错,道理不在自己这边,就算他真地去找那些人理论又有何用,死去那两人的袍泽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围在陈珏身边的兵士们不约而同地低了头,心中却对陈珏有些失望,有几个甚至暗道中郎将平日常说大家同进退,共荣辱。今日竟是怕了不成。

    陈珏扫了昏迷过去躺在垫子上的窦平一眼。道:“今日各回营房休息,明日出操照常。其他事自有我考虑。”

    众人略带不甘地散去,陈珏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脸对冯林道:“你也一样。”

    冯林忍不住张大了嘴,难道身为羽林中郎将的陈珏,不该将他们这些参与争斗的人即刻收拿,明日天明送入长安吗?

    陈珏喝道:“还不快去,在这等什么!”

    冯林回过神来,感激地看了陈珏一眼,这才飞快地跑回自己的住处,稍后他看着相熟袍泽面上为他庆幸地表情,心中百感交集。

    李当户担忧地道:“子瑜,那细柳营地公孙敖与我有几面之缘,他这人甚为护短,此回的事情恐怕不能轻易过去。”

    陈珏惊讶地抬眼,他这个羽林中郎将做得太不称职,竟然连那个公孙敖做了附近细柳营的主官都不知道。

    细柳营本来只有小股驻军,自天子刘彻为太子时遇刺,细柳营诸军救驾之后才稍稍受人关注,陈珏轻叹了一声,坚定地自语道:“不管怎么说,我手下的兵,我不护谁护。”那窦平?”李当户问道。

    陈珏摇了摇头,道:“我说地是冯林。”

    窦平终究是姓窦,在这敏感的时候此事恐怕不会那么轻松地落幕。狱中,负责看守赵绾和王臧地几个小吏从缝隙处送进几色吃食,为首那人冲赵绾叫道:“你们老实着点,再高的官到了这里不是大爷。”

    隔壁的王臧忍住怒气,坐在茅草之上不语,赵绾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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