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16章相见时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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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张熟悉的面庞就这么出现在了顾思年的眼前,还是那道倩影,还是那弯弯月牙儿般的笑容。
  “顾思年,真的是你!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慕清欢狠狠的揉了揉眼睛,随即就原地蹦了起来,满脸笑意:
  “你怎么来琅州了,还在咱家的后墙?”
  顾思年轻声一笑:
  “我会变戏法啊,你想我我就出现了。”
  “切,谁想你了。”
  慕清欢翻了个大白眼,但脸颊闪过了一抹红晕:
  “老实交代,为什么在这?”
  “想你了,来找你。”
  顾思年的回答如此直接,让慕清欢的脸颊越发红了。
  如果说被关在府里这么久有谁最值得她挂念,无疑便是一起经历生死的顾思年了。
  红彤彤的脸颊让顾思年赶紧移开话题:
  “听说慕别驾不让你出门啊,瞅你这样子,自己偷偷溜出来玩的吧?”
  哪有出自己家门还翻墙的,而且慕清欢身上穿的青色衣袍很朴素,绣着淡淡的花纹,大小也不合身,明显是偷得哪个婢女的衣服。
  “嘿嘿,整天闷在屋子里多难受?难得溜出来透透气,运气真好遇见你了。”
  慕清欢一把拉住顾思年的手往外跑:
  “先走吧,待会儿就被发现了。
  对了,以前说过你来琅州我会请客。
  走,本姑娘请你吃好吃的!”
  ……
  “你说的请客就是在这?”
  顾思年东张西望,慕清欢没带他去什么琅州最豪华的酒楼、茶肆,而是来一个偏僻街巷中的小饭馆,连门头都没有。
  有点配不上这慕家大小姐的身份了~
  “这你就没见识了吧。”
  慕清欢极为得意:
  “这家的肚包鸡乃是琅州城一绝,本小姐可是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的。
  也就现在不是饭点,不然门口得排老长的队。”
  此时才下午,店里七八张桌子空了一大半,除了顾思年外只有两桌客人,其中一桌是四名军卒,咋咋呼呼的有些闹腾。
  “噢?那我今天要好好尝尝了。”
  顾思年来了兴趣,肚包鸡这种美味没想到这个大凉朝也有,想要做好可是很难啊。
  “放开肚皮吃!”
  慕清欢拍了拍胸脯:
  “今天我请!”
  两人笑语不断,聊得很开心。
  但从聊天中顾思年发现,慕清欢还以为自己是凤川县的典史,崇北关那一场败仗她也毫不知情,估摸着是被她爹关久了,与世隔绝。
  顾思年也没多说自己的经历,揣着个明白装糊涂,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
  但他们两没注意到,远处那几名军卒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慕清欢身上瞟~
  “客官,鸡来了!久等啦!”
  没一会儿小儿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走上前来:
  “你慢用,有需要再招呼!”
  “唔~香!”
  都不需要顾思年深呼吸,浓浓的香味就扑鼻而来,甚至带着淡淡的药草味。
  “嘿嘿,先来一碗汤!”
  慕清欢麻利地替顾思年盛了一小碗:
  “这可都是文火熬了许久才熬出来的,里面加了药草、佐料,可好喝了!”
  看样子这小丫头没少喝,顾思年在品尝美味的同时有些感慨。
  在凤川县,吃不饱饭的老百姓数不胜数,更别说喝上一碗鸡汤了。
  只有真正击败燕人,还百姓太平,日子才能一点点好起来。
  “吃这个,鸡腿好吃!尝尝!”
  “猪肚也不错,来来来!”
  “再喝一碗汤!”
  慕清欢可能觉得顾思年在凤川县过得很苦,拼了命地往顾思年的碗里夹菜,顾思年都吃不过来:
  “姑奶奶呦,慢点慢点!”
  “总得让我喘口气啊~”
  很快一大锅汤就见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桌子骨头,顾思年极为舒坦的打了个饱嗝:
  “咯~”
  “你还吃得动吗?”
  “真不吃不动了?”
  “唉,还有一点汤浪费了~”
  就那么点底,慕清欢也露出了依依不舍的神情,她饭量其实不大,基本上都在顾思年肚子里了。
  “走吧~溜达溜达,消消食~”
  “得咧~”
  就在两人准备起身的时候,愕然发现邻桌的那几名军卒挡在了他们身前。
  为首的一人明显喝了不少酒,脸色泛红,走路都有些踉跄,手里端着两杯酒,其中一杯递到了慕清欢的面前:
  “姑娘,陪,陪咱弟兄们喝一杯呗?”
  顾思年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没想到吃顿饭还会惹麻烦。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慕清欢眉头一皱:
  “本姑娘认识你吗?喝什么喝,让开!”
  “哎呦,这娘儿们脾气还挺烈。”
  “烈好啊,哈哈哈~”
  几人醉醺醺的哄笑起来,这气氛明显不对劲了,掌柜的胆小,哆哆嗦嗦地缩在柜台里都不敢露头。
  “喝一杯嘛,就一杯!就当给咱兄弟们一个面子!”
  “你是谁啊还给你面子?”
  慕清欢一把推开了酒杯:
  “让开!”
  慕清欢可不是那种胆小的姑娘,大咧咧的样子浑然没把几人放在眼里。
  “咣当~”
  酒杯摔在了地上,对面几名男子也变得怒气冲冲:
  “死丫头,你这是活腻歪了,敢惹咱们?”
  几人故意露出了挂在腰间的佩刀,想要靠这个吓住慕清欢。
  哪知慕清欢浑然不惧:
  “呸!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污了边军的名声,丢人!”
  “妈的,找打!”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咱们是吃素的!”
  几人面色狰狞,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将咸猪手伸向了慕清欢的腰身。
  “砰!”
  “哎呦~”
  没等他的手近前,顾思年抬腿一脚就将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给踹飞了。
  “小子你大胆!”
  “砰砰砰!”
  “扑通扑通!”
  “哎呦~”
  几名同伴刚对着顾思年破口大骂,他就接连出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把他们都撂倒了。
  突然爆发的冲突吓跑了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也让气氛变得越发紧张。
  “嘶~”
  领头的家伙龇牙咧嘴:
  “连咱们都敢打,小子你摊上麻烦了!”
  “有种就别走,等咱们的人来!”
  店掌柜吓得不轻,光天化日的殴打边军士卒,这严重点可得掉脑袋啊。
  慕清欢知道顾思年身手好,对付几个人不在话下,但还是很忧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角:
  “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别惹事~”
  她自己倒是不怕这些大头兵,但顾思年只是个典史,没有官身,与军方起冲突肯定得惹一身骚。
  “没事。”
  顾思年微笑着安抚一句,随即冷声看向几人:
  “刚从前线回来?华字营的?”
  刚才这几人聊天的时候他听见过,说什么崇北关打的惨,保条命不容易之类的。
  从前线撤下来的要么是凤字营,要么是华字营,要是自己的人肯定认识,这几个一看就是华字营的。
  “哎呦~”
  那家伙挣扎着站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有些见识,咱华字营的名号都听过,那咱就不为难你了。
  让这个娘们儿陪哥几个喝一杯,你再磕三个头,此事就算过去了!”
  这几个顶天了是个伍长,却搬着华字营的名号狐假虎威。
  顾思年轻轻的撩起衣袍,对这几人露出腰间挂着的一块铜牌:
  “这东西,认识吗?”
  慕清欢顺带着瞅了一眼,一脸茫然。
  简简单单的一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顾”字,四周隐隐有些刀枪形状的图案。
  这是个啥?
  慕清欢不认识,但对面这四个认识。
  “参,参,参将腰牌。”
  那人的面庞变得无比惊恐:
  “你,不不,大人,大人是顾将军?”
  短短的一句话让慕清欢的脸色陡然一变,什么个情况,顾典史怎么变成顾将军了?
  “眼睛还不瞎。”
  顾思年面无表情的合上衣袍:
  “你们王将军就是这么带兵的?”
  他默认的态度让几人浑身像打摆子一样的哆嗦了起来,扭头便跪。
  “扑通!”
  “将军,将军饶命啊,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对不起将军,咱几个错了,饶过我们吧!”
  “求您,求求您,就当我们瞎了眼,高抬贵手放咱们一马。”
  “砰砰砰!”
  几人死命的磕头,哀嚎连连。
  顾思年在战场上救了王子华一条命,此事人尽皆知,若是被王子华知道他们冲撞了顾思年,他们这条命算是没了。
  “你,你。”
  慕清欢完全愣住了:“你怎么……”
  “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顾思年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几个,回营领三十军棍,就说我让打的!
  给我记住,边军的名声不是你们这些货色能糟蹋的,下次被我撞见,我砍你们的头!
  滚蛋!”
  “谢将军,谢顾将军!”
  几人如蒙大赦,撒腿就跑。
  挨几十军棍总比丢了一条命要好。
  等几人跑远之后,慕清欢用一种疑惑中夹杂着崇拜的目光看向顾思年,简单的一个小插曲让顾思年在他眼里变得极为神秘。
  关键还厉害!
  “走吧,送你回府。”
  顾思年微微一笑:
  “咱们边走边说~”
  ……
  两人转悠了大半天,一直到黑夜完全降临时才重新回到了慕府的后墙。
  喝鸡汤的时候都是慕清欢在讲,这一路上是顾思年在讲述大半年的经历。
  从一个顾典史变成凤字营的顾将军,这样的变化让慕清欢震惊、钦佩、更有崇拜。
  但还有数不清的担心。
  她是女子,更是大凉边民,知道关外沙场是何等凶险的所在,顾思年嘴里轻飘飘的战斗在她看来是一次次游走在鬼门关的边缘。
  “行了,别瞎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顾思年打趣道:
  “你忘了,我会变戏法,那些刀枪剑戟撞见我都得绕路。”
  “噗嗤,就你贫嘴。”
  慕清欢笑了出来:
  “罢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也不好说什么。
  总之你现在常驻琅州了,咱们还能再见!”
  “对,随时都能见!”
  顾思年指了指墙头:
  “再翻回去?”
  “好嘞!”
  就在两人琢磨着再次翻墙的时候,夜色中有一道苍老且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连老夫的女儿都敢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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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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