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73章京城来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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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兰河谷一场大战让边关的局势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燕军再度把主力收缩回了靖边城,或许是那位九皇子气不过吧,连着三次派小股游骑袭扰边关。
  琅州卫这边不甘示弱,派新立的陷阵营出战,三战三捷!
  虽然谈不上是大胜,但多多少少打压了一下燕军的嚣张气焰。
  蒙厉那边以战代练,其他两营也没有闲着,此时顾思年正带着一大帮子兵马在崇北关的南门外操练呢。
  “上上上!都给我往上爬!”
  “动作再快点!”
  “你他么没吃饭啊,再快点!”
  一架架云车、竹梯架设在城墙边缘,乌泱泱的士卒往上爬,脚步但凡稍微慢一点就会招来一顿痛骂。
  城头上甚至有去掉箭头的箭杆在往下射,倒还真有几分战场的味道。
  从上次靖边城大败、升任指挥佥事开始,顾思年就在着手操练攻城步卒,为的就是当初一句诺言:
  将边军军旗插上靖边城头。
  面前是抽调自凤字营、望北营的一千精锐步卒,名义上分属两营,实际上归曾凌川统一节制。
  如今顾思年麾下三营是兵强马壮,除开陷阵营的一千精骑外,其余两营都是步骑参半,各两千兵马。
  秦熙、蒙厉、花寒等等,悍将数十位。
  不算乡勇,顾思年一句话就可以调动城内五千营兵。
  可别小看这一千步卒,基本上都参与过上一次的攻城大战,经过两三个月的操练已经有模有样。
  除了正常的云车、竹梯之外,还有一种钩锁乃是墨家特制的攻城器械。
  钩锁由强弩射出,能稳稳地嵌进砖石,绳索粗壮,多次用蜡油打磨浇筑,寻常刀锋砍不断。
  步卒徒手攀绳而上,这种攻城方法讲究的就是一个隐蔽便捷、速度快!
  但对士卒的要求很高,必须的是臂力惊人且悍不畏死之辈,曾凌川费劲巴拉的也就选出两百来号人。
  原本属于顾思年亲兵的陈凌也吭哧吭哧的在爬城,这家伙说一直跟在将军身边没意思,去当个登城卒,听起来霸气!
  这家伙年纪不大,心气挺高,一眼就能看见他爬得最快。
  顾思年朝他努了努嘴:
  “老曾,这家伙怎么样?”
  “将军说陈凌吗?”
  曾凌川笑道:
  “我还挺喜欢这小子的,狠劲十足,刀法也不差。”
  “呵呵,能入你法眼也算没给我丢人。”
  顾思年看得频频点头:
  “这些步卒攻城颇有章法,你的操练还是有效果的。
  等咱们再兵临城下,这批步卒能派上大用场!”
  曾凌川嘟囔道:
  “将军你还别说,咱兄弟们现在就憋着一股劲呢。
  到底啥时候出兵攻打靖边城啊,眼瞅着就要入冬了,再不打就来不及了。”
  不止顾思年他们在准备,其余各营也在备战,啃下靖边城这块硬骨头乃是兵部的意思,游峰可不敢怠慢。
  “快了。”
  顾思年轻声道:
  “兵部那位大员晃晃悠悠地走了一个多月,算算时间这两天应该就到了。
  此人来就是为了靖边城一战,游总兵就是在等他。”
  “到底是何人啊,这么大架子。”
  曾凌川挠了挠头,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游峰了,再往上都不敢想。
  顾思年苦笑一声:
  “咱也不知道啊,据说此人就是游总兵在兵部的后台啊~”
  ……
  几天之后,琅州卫的一众将军们总算见到了来自京城的大人物。
  这位可是游峰亲帅卫兵,出城二十里给接回来的,排场不可谓不大。
  葛靖,年过花甲,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官封兵部北境司左司监,正四品官衔。
  有人会想这位不是游峰的后台吗,怎得也是正四品,这与总兵一职是同阶啊。
  看似都是正四品,实则两者间的权势根本没法比。
  兵部主掌全国军务,而又因边防乃重中之重,就设立了一个北境司。
  北境司有一位司丞、左右两位司监,两位司监分管六镇军务。
  琅州卫刚刚好归这位葛大人管。
  京官是在天子脚下干活的,与外地官员相比本身就贵人一等。
  像游峰这种土包子出身的武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走到总兵的位置。
  他若想在没有贵人提携的份上入京为官,难于上青天~
  老人坐在主位上,随手翻阅着济兰河谷一战的捷报。
  这家伙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没开打,一到这儿游峰就把捷报拿出来了,也算会来事。
  三位总兵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其他的将军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给琅州卫丢脸。
  “唔,不错,这一战打得漂亮。”
  过了许久,葛靖终于放下了军报笑道:
  “千里迢迢而来,本官本还有些劳累,没想到游总兵给了我一份意外的惊喜啊。
  本官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在想,靖边城一败过于惨烈,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现在老夫觉得,燕军也不是那么可怕嘛,诸位将军完全可以战而胜之!”
  游峰的军报里只提大胜,苗字营后撤一事那是半个字都没有,换做谁看了都开心。
  至于华字营~在葛靖的眼里太微不足道了。
  苗仁枫赶忙笑道:
  “我琅州卫能赢自然是离不开游总兵的指挥啊。
  大人用兵一向是布置得当,出神入化。
  区区燕贼罢了,能赢个一两场实属侥幸,怎么可能让他们一直嚣张下去。
  更何况还有葛大人以及兵部官员在京城为咱们坐镇,给咱们出谋划策,岂能不胜?
  呵呵~”
  苗仁枫一个马屁拍了出来,将游峰与葛靖吹上了天。
  顾思年眉头微皱,这家伙啥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之前他可没这么捧着游峰。
  “你就是苗仁枫吧?”
  葛靖微微偏头,目光微凝:
  “你爹曾经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他也算是边关柱石,战死沙场着实可惜了~
  希望你能接过你爹的军旗,为陛下征战沙场!”
  一个马屁并未让老人的脸上出现笑容,语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提点之意。
  苗仁枫摸不透老人的情绪,立马一个抱拳:
  “卑职遵命!”
  游峰在一旁有些无奈,苗仁枫怕是不知道,这位葛大人可不是一位爱听奉承话的官员。
  葛靖慢悠悠的屋内扫视了一圈,问了一句:biqubao.com
  “哪位是顾思年,顾佥事?”
  顾思年迅速起身:
  “卑职见过葛大人!”
  “唔,果然年轻。”
  葛靖微微有些诧异,多看了他几眼后说道:
  “琅州卫近一年来的军报老夫都看了,顾将军颇为出彩啊。
  从淮川堡到济兰河谷,还在靖边城孤军奋战,忠勇可嘉。
  十九岁的指挥佥事,整个边关都罕见,游总兵用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让老夫放心~”
  顾思年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回道:
  “大人过奖!都是为国效力罢了,为将者本分!”
  “呵呵,都听到了吗?”
  葛靖笑道:
  “为国征战,杀敌护边乃是为将者的本分,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
  “诺!”
  众人齐声应喝,苗仁枫的脸上闪过一抹嫉妒。
  葛靖对顾思年的态度可比对自己好多了。
  “好话都说过了,接下来老夫厚着脸皮,说几句难听的话。”
  葛靖苍老的面庞上再也看不出笑容:
  “陛下重用诸位、朝廷养着诸位,可不是让咱们吃干饭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燕军侵犯边境已有一年之久,拖这么久,陛下可是要动怒的,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受~”
  轻飘飘的一句陛下动怒让所有人心头一颤,心知重头戏要来了。
  葛靖往椅背上缩了缩,轻轻竖起一根手指:
  “尚书大人说了,新年之前,一定要夺回靖边城,将燕贼赶出边境百里之外。
  拿不下靖边城,后果大家自己琢磨~”
  ……
  “新年之前要攻克靖边城吗?”
  第五南山掰着手指头算道:
  “满打满算也就剩三个月,怕是有点难度啊~”
  顾思年双手一摊,苦笑道:
  “据说这是兵部尚书下的死命令,葛大人来边关就只有一件事:
  督战!
  刚刚散会的时候他让琅州卫十天之内拿出破敌之策,进攻靖边城!
  估摸着现在游总兵头都大了~”
  “能不头大吗。”
  秦熙撇了撇嘴道:
  “平时不琢磨,次次都靠临阵磨枪。
  大哥,游弩手风伢子那边可是刚刚回报,燕军似乎打算在靖边城以南扎下两座军营,与靖边城互为犄角啊。
  时间拖得越久,靖边城越难攻!”
  “这样吗?”
  顾思年冷眼盯着靖边城的位置:
  “让风伢子的游弩手这些天多跑几趟,密切关注燕军动向。
  咱们这边大张旗鼓的准备攻城,申屠空要是没动作就有鬼了!”
  “诺!”
  蒙厉左瞧右看,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嘟囔道:
  “大哥,靖边城这一战定是一场惊天大战,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样的大战,咱们肯定又得和苗仁枫他们联手。
  我老蒙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家伙在咱们身边我老是后脑勺发凉,整天提心吊胆的!
  你看看今天议事的时候他拍马屁的样子,让人犯恶心。
  咱们最好想个法子扳倒他,踏踏实实出战!”
  众人一脸无奈,蒙厉的担心不无道理。
  有苗仁枫这种同袍,谁不怕?
  “苗仁枫可是副总兵,并无什么明显的过错~”
  顾思年微皱眉宇:
  “想扳倒他何其之难啊~”
  屋中一片沉默,那可是副总兵啊,还有偌大一个苗家在背后撑着,不好对付。
  “将军!”
  褚北瞻突然一个箭步窜了进来,急声道:
  “安春阁红莺姑娘来了,她说将军交代的事已经办妥!”
  「周末,血战靖边城」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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