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75章我才是山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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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思年愣在原地,两具尸体还散发着温度,鲜血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往四周流淌。
  刺鼻的血腥味刺痛了顾思年的神经。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游峰,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两名如此重要的人证杀掉?
  游峰擦拭着刀锋上的鲜血,收刀入鞘,回头看向顾思年:
  “思年啊,从凤字营成立到现在,我两相识快有一年了吧?
  这么久以来,本官对你可还行?”
  思年,这个称呼是游峰第一次用,游总兵的眼神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异样。
  不过这轻飘飘的语气,好像他刚刚杀的不是人,是两只鸡罢了~
  顾思年迅速清醒过来,沉声道:
  “从凤字营参将到指挥佥事,大人对卑职照顾有加,军粮物资战马也有求必应!
  历次征战,大人都将我凤字营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信赖有加。
  大人对末将不薄,末将始终牢记大人的恩德!”
  “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游峰重重的拍了拍顾思年的肩膀:
  “苗仁枫泄露军情是大罪,罪该万死!
  但眼下是非常之时啊,靖边城大战在即、葛大人亲临前线督战,这时候若杀一个副总兵,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苗家手里握着苗字营、安河营,他一死这两营兵马就废了,靖边城一战怎么打?”
  顾思年始终沉默,安静地听游峰解释。
  “靖边城这一战,兵部上下、满朝文武都在看着,甚至陛下也时常询问。
  如果这一仗打输了,上至我这位总兵,下至各营参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句心里话,我游峰坐在这个位置上担着天大的干系,不想再生事端。
  思年,为了琅州卫的稳定,为了靖边城的大战,也算是帮本官一个忙。
  此事,就算了吧~”
  顾思年的心头狠狠一颤。
  算了吧?
  如此一桩大罪,换来的就是三个字,算了吧。
  顾思年能理解游峰的苦衷,但他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游峰的语气逐渐缓和下来,轻声道:
  “我知道你心气高、有闯劲、想做事。
  这次靖边城大战,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绝不给苗家弄幺蛾子的机会,打一场大胜仗!
  至于其他事,等打赢了仗再从长计议。
  这份口供,就烧了吧。
  如何?”
  顾思年恭恭敬敬的弯下腰:
  “大人说了算!”
  ……
  顾思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其实当初一开始接触这位总兵大人时顾思年感觉还很好,治军还算严明、也没有大肆敛财、操纵权柄。
  你要说他打仗不行吧,也能弄几场胜仗,总的来说起码不差,琅州边防也没出过大乱子。
  但这次的事是他万万没料到的,这么大一桩罪被他一只手压了下来。
  人证杀了,供词少了,以后还有什么从长计议?
  褚北瞻愤愤不平的坐在一边,心中同样气不过。
  “被我说中了吧?”
  第五南山慢悠悠的说道:
  “得亏咱们只交出两个人,否则就被他一刀杀了个干净,呵呵~
  这位游总兵,做事也算干净利落~”
  顾思年苦笑不已,要不是第五南山的一句劝,现在顾思年手里什么把柄都没有。
  “可是我想不通啊~”
  顾思年双手深深得插进头发里:
  “一直以来苗家这座军中山头是游峰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一直想削弱苗家的实力,培植自己的心腹。
  如今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出现在眼前他竟然不用,单单一句为了琅州卫的稳定就把我打发了。
  我真的想不通。”
  “不!”
  第五南山陡然喝道:
  “将军,你错了!”
  顾思年茫然的看着青衣素袍的年轻男子,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自己能一步步从军中出头离不开赫赫战功,但也离不开游峰的提拔啊。
  第五南山缓缓起身,抽丝剥茧的分析道:
  “游峰是什么人?他是琅州卫指挥使,正四品边军总兵,他是琅州卫最大的那座山头!
  他怕的是苗家吗?
  不不不,他怕的是军中所有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
  靖边城一战,苗鹰战死,几百号苗家亲兵子弟战死,实力大减,现在的苗家与当初的苗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看起来苗仁枫还是副总兵,但不管是威望、能力、城府都远不如游峰,就他那个猪脑子能成什么大事?
  现在我问你们,琅州卫除了游峰,最大的军头是谁?”
  顾思年愕然,手指一屈:
  “我?”
  “对!”
  第五南山重重点头:
  “如今琅州卫最大的军头不是苗仁枫,是你顾将军!
  凤字营、望北营、陷阵营三位主将皆乃心腹,五千精锐尽听令于你。
  说句不中听的,哪怕没有总兵虎符,你单凭一句话就能调动五千兵马,游峰现在忌惮的是你!
  人心总是会变的,以前游峰拉拢你、提拔你是为了制衡苗家,而且何先儒是文人,翻不起大浪。
  但现在实力逐渐倾斜,游峰心里的打算可就不一样了。
  如果今天游峰用通敌泄密之罪抓了苗仁枫,那苗家彻底倒台,以后琅州卫就没人能与将军抗衡了。
  说白了,游总兵在玩一手权衡之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第五南山看得透彻。
  顾思年默默低下了头,第五南山分析得很对,官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啊~
  “也别灰心嘛。”
  第五南山轻笑道:
  “明面上咱们搞不定苗仁枫,到了战场上也还不行。
  别忘了苗仁枫最会搞事情,要是死在战场上,游总兵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得对!”
  褚北瞻冷笑道:
  “就他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早晚得自己钻进死路!”
  “罢了,扳倒苗家的事以后再说吧。”
  顾思年使劲的搓了搓脸颊:
  “还是说说战事吧!靖边城怎么打有没有想法?
  明天可就要议事了,若是拿不出破敌之策,那位葛大人怕是得发火~”
  “略有想法。”
  第五南山与褚北瞻二人相视一笑:
  “咱们一起合计出来的~”
  ……
  议事厅里坐着不少人,琅州卫的将军们尽数到齐。
  葛靖依旧坐在原本属于游峰的主位上,简单的寒暄两句之后就问道:
  “行了,咱也不客套了。
  都说说吧,靖边城这一战怎么打?”
  游峰使了一个眼色,何先儒赶忙先站出来介绍起当前的形势,只见何大人站在地图前娓娓道来:
  “现在燕军有了新的动向,根据斥候探报显示,申屠空并没有将所有兵马都龟缩于靖边城内。
  近期他们在靖边城西南、东南两个地方新建了军营,位置就在这,距离靖边城大概三四十里。”
  何先儒点出了两处军营的位置,之前就说过靖边城几乎是卡在两山要道之间,扼守咽喉。
  现在两处军营的位置就像两尊门神,中间空出来的一条路就是进攻靖边城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如果凉军攻城,就必须从两营中间穿过去。
  苗仁枫沉声分析道:
  “看样子申屠空是想让这两营与靖边城联动,互为犄角啊~”
  “苗大人猜对了!”
  何先儒附和道:
  “而且这两营几乎全是骑兵,每营多达三千之众!”
  “这么多!”
  众人面色微变,游康更是皱着眉头说道:
  “济兰河谷一战燕军损失惨重,两营驻扎六千骑兵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靖边城内只剩步卒了?”
  “这位九皇子好魄力啊~”
  董寿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将骑兵摆在城外,只留步卒守城,反正骑军留在城内也没啥用。
  我们一旦攻城,燕军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断了咱们的后路,这样就可以把骑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游峰沉声道: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一仗怎么打了。”
  苗仁枫琢磨了好一会儿说道:
  “从目前敌我双方的态势来看,要想确保攻城大军的后路不被切断,最好是先拔掉这两座大营,然后再集结全军猛攻靖边城!”
  “嗯~”
  “苗总兵说得有理~”
  这个主意引得不少人附和。
  但坐在主位上的葛靖却皱起了眉头:
  “两营六千骑兵,不是个小数目,想啃下两座军营太难了吧?
  空旷之地,燕军骑兵移动很快,就算我们攻破两座军营,燕军骑兵也可以撤入靖边城,难以全歼。
  到时候我们费劲巴拉的攻下军营,到了还是得强攻靖边城。
  耗时耗力啊~”
  老人看似文绉绉的,没想到对总兵还有些心得,一句话切中要害。
  苗仁枫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的方案一说出来就被否决了。
  游峰身为总兵,也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或者我们来一招引蛇出洞?
  我琅州卫主力倾巢而出,包围这两座燕军大营,引诱关内的申屠空出兵相救。
  若是申屠空出兵,咱们就直接在关外与其决战,将燕军主力尽数消灭!
  只能打赢,靖边城岂不是唾手可得?”
  这下大家也不吱声了,一个个的都等着葛靖发表看法。
  “唔~这个想法是好的,战术也不错。”
  老人慢悠悠的竖起一根手指:
  “但我想问一句,琅州卫九营有绝对的把握在野外全歼燕军主力吗?
  申屠空乃是皇子,用兵手段莫测。
  若是输了,九营兵马能撤回崇北关的怕是寥寥无几。
  哪怕是两败俱伤、燕军残部退回城内,那咱们也没有余力进攻靖边城了。
  这个风险,太大了啊~”
  明显老人还是不满意,这些大家都闭了嘴,没啥好点子了。
  葛靖混浊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两圈,最后停在了顾思年的身上:
  “顾佥事,你来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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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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