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轰隆隆!” 两支骑军在广阔的荒漠中策马狂奔,一个跑一个追,茫茫黄沙被数以万计的战马踩出了两条巨大的印记,然后一阵狂风吹过,黄沙漫天,将马蹄印再度掩埋。 燕军跑凉军追,两军愣是兜兜转转了半天,估摸着此刻离一开始的战场已经往东偏了四五十里地。 当然了,黑底金豹旗也不是一味地跑,其间好几次转身折返与云骧卫迎面相撞,一轮凿阵之后再度策马回转,狂奔而去,两军陆陆续续地打了好几场。 换做寻常骑兵,这么长距离的奔驰再加上多次变阵交战,阵型早就乱了,但黑底金豹旗与云骧卫的骑阵始终严整如初,丝毫不见混乱,两军之精锐可见一般。 日暮黄昏,燕军面前出现了两座山谷,山势高耸入云,连绵不绝,看黑底金豹旗的架势好像是要从两山夹道之间闯过去。 申屠景霸回头瞄了一眼凉军,那幅穷追不舍的样子让他的嘴角莫名挂起了笑意。 “加速!” “撤,快撤!撤入山谷!” “快跑啊,凉军快追上来啦!” 燕军撒开脚丫子狂奔,人人奋力地嘶吼着,吼叫声中还带着些许慌乱,一路上丢弃了不少军械、旗帜,看起来就像是败退逃命。 “轰隆隆!” “隆隆~” 眨眼间的功夫,半数燕军就已经涌入了山谷,留给凉军的是乱糟糟的后背,阵型俨然混乱不堪。 换做任何将领带兵,这种时候都应该紧追不舍,扑上去打一个酣畅淋漓的歼灭战,但云陌君偏偏没有这么干,而是手臂猛地一抬: “全军停马!” “轰!” “吁吁吁~” 数以千计的骑兵猛然勒住缰绳,迅速在山脚下铺开阵型,并没有尾随燕军进入山谷的打算。 这一幕让申屠景霸愣住了,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斡勒冈凑了过来:“将军,什么情况,这就不追了?” “妈的,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申屠景霸一咬牙,策马回身,带着数十名亲兵重新冲出谷口,冷笑着高喝一声: “怎么,云将军追不动了?” “呵呵,不想追了。” 端坐马背上的云陌君微微一笑: “将军毕竟是北燕皇长子,若是把你杀了,北燕皇帝岂不是痛失爱子?我这个人啊,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罢了,今日就饶你一命!” “没想到云将军不仅枪法了得还长了一副伶牙俐齿。” 申屠景霸冷冷的吐了唾沫: “怕了就是怕了,滚吧,咱们来日再战!” “呸!” 带着几十骑亲兵就敢在整支云骧卫面前耀武扬威,甚至骂骂咧咧,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云陌君不仅没生气,反而仰天大笑: “哈哈哈~” “世人都说北燕皇长子是万人敌,有勇无谋,依我看分明就是谣言。申屠将军的激将法用得很好嘛~ 怎么,想骗咱们进山?” 申屠景霸眉头一凝:“云将军在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懂了。” “呵呵。” 云陌君笑了笑,身子往马背上一伏,讥讽道: “若是我猜得没错,三万蓝底银象旗应该就藏在将军背后的深山中吧?只等我云骧卫一头冲进山谷,便会陷入你们的重重包围。弄不好咱们身后还有一支步卒正在急行军,想要将咱们的退路尽数封锁。 啧啧,关门打狗,申屠将军好算盘。” 申屠景霸的目光瞬间一寒,紧握长枪一言不发,脸色逐渐阴沉。 “将军或许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得清清楚楚?很简单,你们想吃掉云骧卫,咱们又何尝不想重创你们?” 云陌君得意的挑了挑眉头:“两支精锐骑兵全部外出,想必你们的中军大营现在应该十分空虚吧?” “哈哈哈!” “我们走!” “驾!” “轰隆隆~” 在云陌君幸灾乐祸的笑声中,云骧卫呼啸而走,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黄沙地中,而申屠景霸已经被气得破口大骂: “混蛋!” “北凉军这些奸贼,果然狡诈多端!混账!” 刚刚云陌君的推测全部都猜中了,燕军五万精骑全部都藏在这深山之中,只等云骧卫进山便将凉军一网打尽。申屠景霸很清楚,一开始的战场太过空旷,就算打赢了凉军也没办法全歼云骧卫,所以他特地诈败,将北凉军引到了这里。 可惜,如此精妙的部署却扑了个空。 斡勒冈火急火燎地从山里冲了出来,急吼吼地问道: “将军,怎么办?留守在中军大营的全是步卒,若是凉军偷袭,恐怕……” “还能怎么办!” 申屠景霸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了:“立刻集结兵马,火速回援中军大营!” …… 夜幕悄悄降临,驻扎在关外百里外的北燕大营灯火通明,火光连天一线。 两支主力精骑悉数外出,留守的几万步卒按照军令加固营房,谨防凉军来袭,坐镇中军大营的乃是步卒大将哈达腊。 晚风呼呼地吹着,哈达腊站在营门口巡视哨卡,眉头紧皱,时不时的就扭头看向大营东侧,那里正是申屠景霸定计围歼云骧卫的地方。 “将军,您怎么了?” 身侧一名偏将小心翼翼地问道:“看您入夜之后一直心神不宁,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在担忧战事啊。”哈达腊皱眉道:“总觉得此战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将军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偏将乐呵呵地笑道:“斥候早就探过了,凉军确实只出动了一个云骧卫,满打满算两万兵马,咱们大皇子殿下整整带走了五万精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 “也对,希望是我多虑了。” 哈达腊随意地摆了摆手: “罢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营休息吧。”biqubao.com “诺!” “隆隆~” “轰隆隆~” 两人刚欲转身离去,夜幕中便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脚下的沙粒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敌袭!” 哈达腊的目光陡然一寒,从军多年,他对危险的感知极度敏锐。身侧副将第一时间扯起嗓子怒吼道: “凉军偷袭,全军备战!” “弓弩手上墙,准备鹿角拒马!” “咚咚咚!” “大军集结,准备迎战!” 一道道怒吼声此起彼伏,整座燕军大营都陷入了骚动,但士卒们并不慌乱,而是有条不紊地部署防线,可以看出申屠景霸平日里治军严明。 哈达腊登上营墙,凭栏而望,冷笑道: “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想趁机偷袭我中军大营。哼,咱们的防卫岂是你们能随随便便攻破的?” 哈达腊对营房部署极为自信,就算凉军想要强行偷袭他也能保证大营固若金汤。 “隆隆~” “轰隆隆~” 马蹄声越发厚重、轰鸣,好像不同于寻常战马的奔驰,踏得哈达腊心头慌慌。 “火箭!” “放!” “嗖嗖嗖!” 一波火箭陡然腾空而起,驱散了半边天的夜色,燕军总算是看清了藏身在夜色中的北凉骑兵。 黑甲茫茫,血旗飘飘,一望无际的骑卒全都笼罩在层层铁甲之中,蔚为壮观。 哈达腊的脸色瞬间苍白: “陷,陷阵营!”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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