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山一战,大皇子申屠景霸身负重伤,失去一条右腿,斡勒族未来的继承人斡勒冈战死沙场,还有数十位草原悍将一道埋骨黄沙。 申屠景霸是何许人也?草原第一悍将,大汗的长子,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威慑整个草原,连他都输了?北凉军到底有多强悍? 消息传开,草原震动! 在数不清的将领、族长赶赴皇帐的同时,北燕朝堂中也有一股汹汹暗流在涌动。 皇帝召回了前线两位主帅,明显是打算改变一下原来兵分三路的策略,有小道消息传言,申屠枭准备任命一位主帅统筹前线战事,将所有兵力集结在一处。 申屠景炎也好、申屠策也罢,谁能争下这个位子就有可能立下赫赫战功,从而离皇位更进一步。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于是拥护两人的文臣武将们纷纷上奏,力荐各自的主子上位。 这一场朝堂斗争何时落幕,谁也不知道。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星星点点的火光闪耀在神鹰平原上,这是北燕规模最大的聚居地之一。 晚风吹过,火光晃晃悠悠,尤其是正中央的皇帐内灯火通明,四周甲士林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 申屠枭没有睡,还在一遍一遍地翻阅着凉燕多年来的各种战报,想要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破敌之策。 从龙脊山之败后这位北燕大汗意识到一个问题,凉朝真的不是二十年前那个孱弱不堪的帝国了,而是一头猛虎,绝不会再任由燕国欺凌。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大汗,八殿下求见。” “老八回来了?叫进来吧。” 一路风尘仆仆从前线赶回来的申屠策走进皇帐,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汗。” “回来了~” 申屠枭一边翻阅军报一边挥了挥手:“先回营休息吧,明天抽个时间去看望一下你大哥。等过两天各军主将和部落族长们都到了再一起议事。” “父汗,儿臣有要事秉奏!” “什么事如此重要,一定要今天说?” 申屠枭眉头微皱,隐隐有些不悦,因为申屠景霸得重伤,这位北燕皇帝的耐心越来越差,这些天动不动就会发脾气。 申屠策恭恭敬敬地往地上一跪,沉声道: “儿臣失礼,请父皇恕罪! 大哥重伤、十万将士殒命沙场,这是我燕国的耻辱,更是应该被铭记的血仇!儿臣知道父汗记恨在心,儿臣亦有复仇之志! 现在儿臣有一计,不仅可以攻破边关,还能帮助父汗横扫中原、一统天下!” …… “父皇,父皇,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咳咳,还,还行。” 昏迷了整整三天的尘尧终于醒了过来,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憔悴,嗓音更是沙哑。 尘风忧心忡忡地守在病床边,双眼满是血丝: “太医说了,父皇现在体虚,气血不足,情绪不宜起伏,要尽可能的安心修养。” 那天尘尧吐血差点没把尘风吓死,后来找太医过来一问才知道是太过高兴,气血攻心了。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 尘尧笑了笑,轻拍了拍尘风的手掌:“父皇没事的,这么大的男人了,还是当朝太子,怎么还红了眼?” “父皇您,您吓死我了!” 尘风眼眶泛红,年幼有一段时间,他特别恨自己的父亲,但现在他是最担心尘尧出事的那个人。 “怕什么,呵呵,父皇还死不了。” 尘尧看着四周紧闭的殿门,轻声道:“寝宫里太闷了,风儿,扶父皇出去走走吧。” “这怎么行!” 尘风瞪了尘尧一眼: “父皇,夜里风寒,您身子骨又弱,怎么能出去呢?您就在寝宫里休息吧,养好了身子儿臣再陪您出去走走。” “风儿,算父皇求你了行不行?” 尘尧苦笑一声:“爹在这病榻上已经躺了两个月,整天不见天日,都快憋坏了。 就出去走一圈,一圈便好。 行不行?” 身为皇帝的尘尧竟然有点哀求儿子的意思,但并不是说尘风以下犯上,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这更多的是一种年迈的父亲征询儿子意见的口吻。 “行吧。” 面对父亲的恳求,尘风刹那间意识到尘尧真的老了,默默地低下来: “儿臣扶爹出去。” …… 尘尧裹着一身厚厚的长袍,在尘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穿行在夜色中。 小全子和十几名太监婢女远远跟在身后,稍有不对劲便会立马上前送尘尧回宫。 一老一中,父子俩在宫中小道穿行着,虽是深夜,但毕竟是大凉皇城,星星点点的火光四处闪烁,照亮着夜空。 “老了老了啊~” 尘尧停在了一间凉亭内,望着远处的宫墙说道: “父皇十岁的时候跟你平陵王叔两个人整日在宫里上窜下跳,从早到晚也不觉得累。 现在你瞅瞅,才走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 老咯老咯~” “父皇,人总会老的。” 尘风默默地说道:“风儿会一直守着你的。” “呵呵,我知道,你打小就是最孝顺的,脾气也是最倔的。” 尘尧轻声细语地说道:“当年因为三弟的案子,你屁股一抬就跑了,几年也不肯回宫。 说句心里话,爹那几年也怪你,气昏了头,觉得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也罢。 但事实证明,你不仅是最孝顺的那一个,也是最争气的那一个。 你大哥和三哥比起你差远了啊~” 尘尧提到另外两个儿子的时候鼻尖一酸,尘洛昭已经被赐死,尘洛熙自从平陵王一案平反后一蹶不振,把自己关在府中足不出户,只有尘尧病倒之后来看望过几次。 废了。 尘风默然不语,他并不想评价自己这两位兄长。 父子俩沉默很久,尘尧默默地说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重阳节那一夜,谁用毒箭射伤了你?” 尘风眉头微挑,依旧沉默。 “唉~看来你知道。” 尘尧长叹一声: “尘洛熙,混账啊。要不是影阙司暗中查出来,我还一直被这个混账东西蒙在鼓里!” “父皇消消气,事情都过去了。”尘风的情绪有些低沉,但还是轻声劝道: “龙体为重。” “这就是生在皇族的悲哀吧,骨肉分离,手足相残,唉~” 尘尧喃喃道: “父皇时日无多了,以后你就是大凉朝的皇帝。这么多年来朕已经厌烦了朝堂斗争,明日朕会下旨,解散影阙司,日后你有事多与几位尚书大人商量,他们都是一心为国的忠臣良臣。 朕对你别无要求,只希望你能留熙儿一条命,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兄长。 要么留在京城,要么外放京外,让他当个富贵王爷吧~” 尘尧的口吻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他亲身经历了平陵王的死、剑南王的造反,直到半截身子埋入黄土才体会到兄弟之情的重要。 他不想尘风再走上自己的老路。 尘风的眼中已经有泪花在闪烁,艰难地点了点头: “儿臣记住了。” “走吧。” 尘尧率先迈腿前行:“偌大的皇城,终将是过眼云烟~”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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