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猎猎,军旗招展。 十数万壮士悍卒遥遥相对,两团杀气缓缓在空中升腾,连头顶的云彩都被冲淡了几分。 北凉军四万,燕军十一万,数倍的差距。不止是申屠枭,北燕一众武将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凉军靠什么赢? 在最前方的领军的乃是蓝底银狼旗主将孛儿巾、蓝底银牛旗主将狄岚慕,两位悍将正死死盯着对面厚重、压抑的前锋: 陷阵营。 如果说凉军有什么底气的话,陷阵营就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人马俱甲,凉燕两国唯一一支全副甲胄的重装骑兵,整整八千之众。作为久经沙场的悍将,孛儿巾与狄岚慕很清楚甲胄对骑兵的重要性,草原就算是倾尽家底也打造不出这么一支重骑兵。 想要赢,只能靠他们两支骑兵拿命去拼! “咚!” “咚咚!” 轰鸣的战鼓声陡然响彻云霄,宛如雷鸣,震撼人心。 奇怪的是鼓声并不是从两军军阵中传出,而是来自北凉军阵的侧面。两军士卒扭头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上百架蒙皮大鼓屹立在山坡之上。 除了虎背熊腰的擂鼓卒外,为首处竟然是两名身穿白衣白袍的女子: 北凉王妃,慕清欢、云依澜。 王妃亲临前线助战! 慕清欢双手握锤,眼眶泛红。自从她与顾思年相识至今,每一次顾思年外出征战她都会在家中默默为其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归来。这么多年顾思年大小上百战,满身皆是伤痕,好在每一次都会活蹦乱跳地回来。 在旁人眼里,顾思年是边军新星,是大凉朝唯一一位异姓王,功高盖世,万民敬仰,可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顾思年拿命换来的。 如今儿子领兵驰援京城,是生是死尚未可知,两位女子怎能在家中枯坐?倒不如来前线陪着她们的夫君,同生共死! “呼!” 慕清欢屏气凝神,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地一锤下去,嘶吼道: “北凉军!必胜!” 云依澜同样一锤落下: “北凉军,必胜!” “必胜!” “咚!” “咚咚!” 王妃擂鼓! 上百名虎背熊腰的擂鼓卒拼命地擂动战鼓,鼓声响彻天地,震撼人心。 四万边军的士气在这一刻提高到了极致,所有人的眼眶都变得猩红。 凉燕决战,就是今日! “驾!” 果然,率先策马出阵的正是列阵最前方的陷阵营。 蒙厉、贺当国二人为首,八千精骑五百人一排缓缓涌出军阵,速度分明不快,但轰鸣的马蹄声渐渐盖过了雷鸣般的战鼓。 八千精骑,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清一色人马俱甲,浑身笼罩在黑甲之中,再配上厚重低沉的马蹄声,窒息感扑面而来。 “呼~” 面对跃阵而出的陷阵营,孛儿巾与狄岚慕二人同时深呼吸,手掌轻挥,两旗精锐各分出一万兵马汇聚在一起,自大军当中出阵迎敌。领军的是蓝底银狼旗副将孛儿花,孛儿巾的亲弟弟。 孛儿花生得十分高大,满脸横肉,面色黝黑,顶着一颗硕大的光头,从军二十年立下了无数战功。 一门两虎将,在北燕内部也算是一段佳话。 “呸!” 孛儿花强行压下心中的紧张,冷喝道: “不就是重装骑兵吗,今日就让老子来会会你!” “将士们!” 孛儿花仰天怒吼: “大燕铁骑,甲天下!” “何惧凉军!” “杀杀杀!” 两万悍卒犹如潮水一般涌了出去。 战马奔腾、黄沙滚滚。 “隆隆~” “轰隆隆~” 陷阵营已经开始缓缓提速,马蹄的轰鸣声回荡在贺兰山下,茫茫一片的黑色战甲,血色军旗,八千精骑人人笼罩在铁甲之内,杀气冲天。 陷阵营的军旗为何是血色?因为这是无数陷阵营前辈抛头颅洒热血换回来的荣耀! 两军临阵,地动山摇。 蒙厉率先仰天怒吼: “陷阵之士!” “有死无生!” “杀!” “砰砰砰!” “噗嗤噗嗤!” 两军相撞,地动山摇。 蒙厉双臂肌肉鼓胀,两枪一扫就有多名燕军毙命枪下,一名燕骑见蒙厉如此悍勇,紧咬牙关,瞅准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冲蒙厉的心窝,锋利的枪尖快如闪电。 蒙厉冷哼一声,只是轻轻一扭腰便避开了枪尖,他甚至都没有出枪,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毫无花哨地砸了出去,正中燕军面门: “砰!” “噗嗤~” 一拳毙命。 然后他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一声怒吼: “凉军小儿!本将军来会会你!” 孛儿花满脸杀气,直冲蒙厉而来。手中那把长枪蓄势待发,他听说过蒙厉的威名,言曰有万夫不当之勇,但他自恃武艺高强,主动迎战。 “哼。” “无名小辈。” 蒙厉压根没有开口问他的名字,直接使出九成力一枪砸了出去: “能接住我这一枪再说!” “狂妄!” “砰!” “咔嚓!” 本来孛儿花自信满满,觉得能与蒙厉一战,可当他亲眼看到手中枪杆崩断的时候,一股恐惧油然而生。厚重雄浑的枪杆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视线瞬间漆黑。 孛儿花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同时心中充满了恐惧,到底是什么样的臂力才能一枪砸断自己的枪杆? “跟你拼了!” 虎将就是虎将,饶是身负重伤,视线模糊,孛儿花依旧从腰中抽出了弯刀,想也不想就劈向了蒙厉的腰腹,可惜啊,他的攻势在蒙厉看来毫无威胁。 “死吧!” 蒙厉再度抬手,又是一枪刺了出去: “噗嗤!” 锋利的凉矛洞穿了孛儿花的胸膛,鲜血四溅。 力大无穷的蒙厉并未收枪而回,而是单臂握枪,当场把孛儿花的尸体挑到半空中狠狠往前一甩,接近两百斤的尸体飞出去老远,连带着砸死了好几名燕军。 如此骇人的一幕让四周燕军目瞪口呆,吓得魂不附体。 这还是人吗? “弟弟!” 在阵中观战的孛儿巾眼眶血红,猛地提起了长枪,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还要领兵作战,他一定要冲上去跟蒙厉拼个你死我活。 震惊的不仅是他,还有一众燕军悍将。扪心自问,在场能打得过孛儿花的极少,可他竟然连对面蒙厉的一枪都接不住。 陷阵营,恐怖如斯。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171_171072/7890881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