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池用完了,充电器没带过来,这两天一直在用别人的手机。”
旁边的病友就说:“没关系,没关系,像你这样紧急被人送进医院的,怎么可能还记得带那些东西?当时你身边要是没人,丢命都是有可能的。饮食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的要不得啊,不过像我这样,嗜酒如命,也是要不得的。”
这中年男人说着就笑,许云谦也笑,说:“是啊。”
方圆却笑不出来,说:“你应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病得这么厉害。”
许云谦收起了笑容,“我以什么身份叫你来?同学?朋友?还是过气的未婚夫?”
她咬住了唇。
病友一听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立即“呵呵”笑两声,说道:“我去走廊散散步。”就把病房留给了他们。
两人半天没说话,终于方圆抬起头,叫了声“许云谦”,刚想开口,许云谦抢在了她前面,“没有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方圆,你能不能回来?”
见她不说话,又问:“还有这个可能性吗?你给我个答案。”
她依然咬着唇。
许云谦抬了抬身子,让自己坐起来一点。
“要不我们换个说法,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可能和他重新开始。要是有可能,我就再不纠缠你,要是没可能,你就回我身边,行不行?”
她回答:“你又把我们俩的事和他搅在了一起。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你知道我和他分手的原因,这样的人我是不可能再回头的。而且,他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苏南了,他现在是苏泰的副总裁,身价几百亿,你以为他还是个普通人吗?”她顿一下,接着说道,“我和你的事,与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许云谦眼神一黯,露出一个苦笑,“方圆,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我这样捂你,都捂不热你。”
她喉咙哽了哽,声音有点沙,“你好好养病,今天来的太匆忙,我什么都没带。刚才看见外面的餐馆有卖瓦罐鸡汤的,你想不想喝?我去给你买一罐,胃穿孔,以后你的饮食一定要注意了。”
许云谦看着她,半晌,才说:“好,你去给我买一罐吧。”
她只觉着和他说话十分吃力,仿佛背着重重的行囊在跋涉一般,得了这句话,就像得了大赦似的,于是快快地向病房外走去。到了门边,正要拉门,门却被人一下推开了。
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打扮的很时髦,眼睛像会说话,见到她仿佛也吃了一惊,也盯住她看。方圆第一眼就觉得她有点面熟,想了一下,记了起来,这个女人就是火车站候车室门口的那个女人。
她扭头看向许云谦。
许云谦望着她,既不解释,也不介绍,但却一眼也不看那个女人,只是望住她。
感觉再停下去就会僵住,她转过头,从那女人身边走了出去。
她在餐馆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才提着一罐鸡汤回了医院,走到病房门口,她举手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喊了“进来”,她才推门而入。
病房里只有许云谦一个人,他坐了起来,倚在床头看着她。
她把瓦罐放在床头柜上,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一个碗,一边往外舀鸡汤一边说:“趁热喝,我让那个老板把上面的油都撇掉了的,你不能吃油腻的吧?”
许云谦没说话,只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手一抖,汤勺一下掉入了碗里,“叮”一声响,两人都定住。
许久,许云谦才说:“你不问问我她是谁吗?”
她这才问:“她是谁?”
许云谦怔半晌,然后颓然松开握着她的手,惨然一笑说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你要是稍微有点爱我,你都不会是这种表情。”他声音一哑,闭住眼睛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方圆愣了片刻,想起房子的事情还没说,想对他说的,可是看着许云谦紧闭的双眼,她终究开不出口来了。
转身,她离开了病房。
她也不想这样,可她摸不到自己的心,不知道它丢在了那里,要能找回来,也许她能分一点给许云谦。
坐在回去的车里,她一直在发呆,等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已过了两三站路了,急急忙忙下了车,又发觉过马路要到很远处的人行天桥才可以。
她干脆放弃了乘车,沿着人行道慢慢的往前走。
仿佛已是下班时间,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从她身边跑过,对面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的,所有的人都在前进,就她被困在原处,步履蹒跚,失魂落拓。
她也想走开的,可是那个人又回来了,带着往事那么稠,像浓重的沥青一样层层裹着她。
电话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着,她能不能不接它,仿佛不行,因为那个人蛮横的说:“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好吧,就当是工作的一部分。
她把电话举到耳边,苏南的声音冷冰冰的传了过来,“不是告诉你晚上要参加一个饭局吗?你跑哪去了?”
她也不想给他好脸色,语气也又冷又硬,“我在路上,正在回来。”
“那条路上?”苏南竟追着问。
她很不耐烦,“青年路,离公司不远。”
那边的人比她还不耐烦,口气更硬,“你在青年路转弯的路口等我,我过来接你!”不等她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她在“嘟嘟嘟“的忙音中凌乱着,她很想掉头就走,管他什么饭局,还有工作的。
14第一个迷
方圆在青年路转弯的路口等着,边上有一个小小的三角花坛,她就站在花坛的旁边,经过的车应该很容易看见她。
站了不到五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就停在了她身边。副驾驶位的车门被推开,苏南冷着一张脸看着她,她与他冰冷的眸子接触了一下,便拉着车门坐了进去。
车旋即就开动。
高级轿车的隔音效果就是好,车厢就像一个封闭的匣子,两人不说话,车里空气便凝滞起来。方圆心里有点气愤,他凭什么随便给她脸色看,如果她不是方圆,如果她不是和他那么熟,他苏南会这样对待一个员工吗?
正在越想越气,听见苏南冷冷的开了口:“你下午到哪去了?”
她扭头看他一眼,苏南直视着前方,半边脸冷得像雕塑,她压制住想反抗的情绪,收回目光说道:“我向吴锡请了假的,我也正在往回赶。”
“以后私自外出,记得准时赶回来,这点职业操守,你不会不懂吧?”
她猛地把脸转向他,“苏总既然对我这么不满意,不如把我开除了算了!免得我在你跟前碍眼。”
苏南冷冷地回了一句,“暂时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所以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她气的不行,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报复我,才把我弄到你身边的?”
苏南扭头瞄了她一眼,嘴角一扬,神情里似有不屑,“我有这么无聊吗?别太高估自己了,我纯粹是不想让陌生人在我脸上摸来摸去,我记得对你说的很清楚了。”正好红灯,他把车停住,转头看向她,“报复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难道你还在爱着我?只有爱着,你才会在乎是不是天天会看见我。”
“你。。。”方圆差一点又爆粗口,幸亏她硬生生的刹了车。果然看见苏南眼中寒光爆闪,一双眸子紧盯着她的嘴,那表情再明显不过,如果她敢把后面的两个字吐出来,那他就敢扑过来。
她几乎憋到内伤,顿了半天才说:“爱你?苏总你放心,我就是爱一头猪,也不会再爱你。”
苏南盯着她,慢慢的说道:“那就好,所以以后安心工作,不要想东想西的。”
她紧咬住唇,嘴唇都快咬破了,硬是把上涌的一抹泪意压了下去。
之后的二十分钟车程里两人再没说话,她一直侧脸看着窗外,直到车停下来,她才动了一下。
“到了。”苏南说了一声。
她跟着下车,眼前是一家著名的酒店,吴锡从大堂里迎了出来,想必是看见了苏南的车,见了她也不吃惊,微微一笑,就对苏南说:“建设厅的人已经到了,还有中建三局的几个领导,都在等你了。”
苏南点了下头,转头看向她,目光竟柔和了许多。
她冷漠的移开眼,不想与他对视,听见他说了声“进去吧”,三人就向酒店里走去。
她毕竟肚里窝着火,脚下难免就不情不愿,所以穿过大堂去向旋转楼梯的时候,便落后了他们四五米。苏南走到楼梯口就停住了,回身望着她,等她跟了过来才抬脚迈向楼梯。
她冷着一张脸,是再也不愿意正眼看他一下了。
一直上到三楼,有穿着紧身旗袍的服务小姐迎上来,将三人引向一个大包间。门一推开,繁星似的水晶灯照耀了一屋子,当中一张硕大的圆桌,原先坐着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几个年轻点的便上来和苏南握手,余下的几人像是比较有身份的,没有离开座位,而是隔着桌子倾着身体和苏南握了握手。
众人把苏南让到给他预留的座位,吴锡挨着他坐下,方圆便坐在了吴锡的旁边。这时,她一抬眼看清了对面的一个人,那个人早就在看着她了,她愣了一下,盯着那张相貌依然不凡的脸看了几秒,便把目光移开了。
苏南在向在座的介绍她:“我助理。”一干中年人向她颔首,她面带微笑地还回去。然后那边的人开始逐一介绍,到了刚刚注视她的人,有人在说:“建设厅郑副厅长。”苏南伸手与他握了一下。
一圈寒暄下来,已过了一二十分钟,菜已陆续上桌,又开始劝酒戏码。她低着头吃菜,听他们谈项目,谈规划,不插一句嘴。好在这一群人都是有些身份的,喝酒也不胡来,倒也没人来为难她。除了对面一双眼睛,在频频看向她,她只装作视而不见。
酒过三巡,气氛还是热烈了起来,有人端着一杯酒,站起身说道:“苏总,趁今天这个机会,我给你赔个不是。当初你在我们中建三局实习的时候,我们对你很满意,本来是决定要你的,但是,你爷爷来打了招呼,让我们不要招聘你,我们只好。。。还希望苏总谅解。”这人打个哈哈,又说:“不过,要是早知道你是苏老爷子的孙子,我们也不敢要你啊。”
方圆一下停住了筷子,她没有抬头,听见苏南在说:“没关系,我怎么会怪你们呢?我知道原因。”
那人接着说:“苏总有志气,不想靠老爷子,但是你爷爷这么大一份家业,怎么能不把你逼回他身边呢?我们那时候就在议论,要不了几年,你就会执掌苏泰,你看看,现在果然是的吧。。”
一片附和声,旁边有人喊:“喝酒!喝酒!你自罚一杯,算是给苏总赔罪。”
那人说:“好,好,我喝。”
方圆这才抬起头,看向苏南,见苏南也正望向她,两人目光碰上,他又若无其事的转头和别人说话去了,她却再没了胃口。
原来,这个才是他当年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原因。
想起苏南刚毕业的时候,在中建三局实习,那时候他还满怀着信心,白天上工地累个半死,晚上回来洗了澡就不想动了,对她说,将来要尽快考到全国注册造价师和一级建造师的资格,这样母亲就不会看他不顺眼了。
七八月份那么热的天,两人窝在他的小屋子里,窗机“嗡嗡嗡”的响,屋里还算凉快,她趴在书桌上看书,苏南席地而坐对着一个笔记本,她看着看着就抱着书从凳子上滑下去溜到了他怀里,苏南搂着她,先还能把持一会儿,要不了多久就俯下脸来吻住了她。
到后来他的希望一个个落空,她再让他试着找别的工作的时候,他就沉默不语。
她以为他是丧失了信心,却不知道是因为有人在阻止他。
她忽然觉得可笑,两个苏南,过去的和现在的,都是她不认识的。
起身她走出了包间,没有人觉得异常,都知道她是去洗手间。她沿着走廊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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