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匣记_分节阅读_1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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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至于落到第二流去!”

    初彤杏眼圆睁,张牙舞爪之状颇为有趣,谢凌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小到现在,恐怕纵情大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笑,那风华璀璨的面容神采夺人,灿若朝阳,好像山风吹过半坡的野百合,让人觉得美到极致又心旷神怡。

    初彤顿时就看呆了,只觉得神情都恍惚起来。谢凌辉逐渐收了笑声,从袖子里优雅的取出一块手帕,先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初彤犹如定住一般,不断想着:“二爷要亲我了!二爷要亲我了!如此重要的时刻,老子是应该含羞带怯的抗拒抗拒,还是应该豪情奔放的主动迎上?”她脑中乱哄哄的胡思乱想,但谢凌辉的脸已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衣褶里散发出的龙涎香。正当初彤下定决心要娇羞一下的时候,谢凌辉已俯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用这帕子擦擦口水吧。” 说完将帕子温柔放入她的掌心,然后优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向门口走去,而后想起什么回头严肃道:“走之前将这里打扫干净,莫要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说罢便推门扬长而去。

    门“啪”的一关,初彤顿时缓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帕子,立刻拧起眉毛,恨恨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嘴中嘟囔道:“不就是长得漂亮些么,神气什么!人人都说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真是没错!”骂过之后又捧了酒坛,将剩下的酒咕咚咕咚灌下了肚。

    话说初彤将小杂房的残局收拾了,然后将酒坛打烂丢进湖里,之后便寻了个无人之处狠狠的睡了一觉。美梦正酣时忽感觉有人推她,睁眼瞧见卷翠坐在她身侧,见她醒了连忙说:“小姑奶奶,我找你半天呢!二爷要到畅春堂见老爷,让你跟着去,快走吧。”

    这一句话让初彤顿时惊得睡意全非,心道:“完了!莫非是我偷酒喝的事情暴露了?哎呀呀,谢凌辉那个小白脸不够义气,将我出卖了!”想着想着便要开溜,但此时谢凌辉已经走了进来,见着初彤一点头道:“跟我走吧。”

    初彤心中一沉:“完了,跑不了了!”但转念又一想:“呀呀呸的!等见了老爷,若是实在抵赖不过,便拉那小白脸下水!说是受了他的指使才去偷酒的,横竖也要拽个垫背的!”

    谢凌辉却有些心不在焉,叫初彤跟在身后。走着走着,谢凌辉一回头,只见初彤双拳紧握,低头深思,脸上表情一会儿龇牙咧嘴,一会儿怒目而视,一会儿又楚楚可怜。谢凌辉奇道:“你在干什么?”

    初彤抬头悲愤道:“我在练习表情,悔恨的,可怜的,迷惘的,半明媚半忧伤的......一会儿见了老爷,追究起偷酒的事情好有个应对。”

    谢凌辉凤目挑起,哭笑不得道:“谁说见我爹是为了偷酒的事儿?我只不过去跟我爹说说话罢了。卷翠和紫鸢手底下都有活计,绿翘病了,只有你是个闲人,所以叫你跟我来。”

    初彤一张原本哭丧的脸立刻精神百倍,满面带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快走吧!”

    谢凌辉顿时无语。

    待到畅春堂门口,初彤见洪管家立在门口,谢凌辉见到他略一点头,随后带着他和初彤迈步走进正厅,只见谢春荣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翻一本书。谢凌辉向初彤一使眼色,初彤立刻会意,垂着手乖乖立在墙根处,低眉顺眼做乖巧状。洪管家默不作声的站在另一侧。

    谢春荣头都不抬,翻了翻手中的书,问道:“你来我这里有何事?”

    谢凌辉沉静道:“我前两天入宫陪太子读书的时候,太子说我已经到了可以入仕的年纪,问我是否要参加今年的科考。”

    谢春荣将书本一合,闭目问道:“你如何回答的?”

    谢凌辉摇摇头道:“孩儿不想参加科考,想请爹爹到皇上面前为我求个一官半职,做个武将。”

    谢春荣听到此话,双目骤然睁开,目光灼灼的盯住谢凌辉的脸。良久轻笑一声:“你为何这样想?我听大儒们说你文章极佳,参加科考也能折桂了。”

    谢凌辉沉声道:“爹爹,这些天我左思右想,唯有从武,才是对我们谢家最有利的选择。如今不比太平盛世,大周北有北凉,南有南燕,环伺虎视,陆陆续续交战几十年。武将的地位已隐隐凌驾于文官之上。”

    谢春荣将手中的书丢在桌子上,眯起了双眼:“说下去。”

    谢凌辉凤目闪耀,负手说道:“人人都说我们谢家与王家是京城中齐名的官宦之家。但是我知道,我们谢家根本无法和王家相抗衡。王家在朝中历代为官,势力遍及整个朝野,无论六部、军队还是地方都有王家的族人、姻亲、老朋友、老部下、同窗、同科、学生,对大周影响力惊人,更不用提大周的皇后是王家的长女王芷君了。”

    说到这里谢凌辉轻轻一叹:“我们谢家虽然财力雄厚,但却是近几年才飞蹿上来的,丝毫没有根基底蕴,在上层官僚里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其他大家族和咱们同荣同损,没有盟友。现在之所以风光无限靠的是皇上,靠的是在宫里面受宠信的长姐。因为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让朝中有一个过于强大的家族出现,为了压制王家,皇上推了谢家上台,将谢家从一个中等家族提点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如果此时爹爹能向皇上恳求,皇上也会欣然将一部分兵权交给谢家,以达到压制王家在军方势力的目的。而我们也可趁此机会将家族壮大。”

    谢春荣越听心中越惊讶,缓缓的点头,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的儿子长大了!他又何尝不知道谢家根基浅薄?无情最是帝王家,如今谢家虽然得宠,但皇上可以随时毁了你另寻其他家族,现在虽然谢家看上去好似与王家平分秋色,但实则危机四伏,如履薄冰。但是现在,他年仅十四岁的儿子竟然能看透这一层,且分析得丝丝入扣,并已然能站在全局为家族打算,令他喜不自胜。

    谢春荣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转身问道:“你若从武,今后会怎样做?”

    谢凌辉微微一笑,英挺隽永的俊脸上显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辣沉稳,侃侃道:“爹爹可知在历史之中我最佩服哪一位?”

    谢春荣扬扬眉毛,坐回椅子等着下文。

    谢凌辉扬起面庞,眼中流露出几丝神往,道:“孩儿最佩服的人便是宋武帝刘裕,我认为刘裕之功绩远在曹操、司马懿之上。曹操乃官宦之后,累世显贵,趁乱起事成其霸业。司马懿也是历任将相,煊赫一时,权倾朝野。这两位都是未出仕便已居高临下,得了几分家族的运道。但刘裕不同,他是一介布衣,却挥剑而创大业,数次击败孙恩会稽叛乱,稳定江山;又凭弹丸之地句章,只率一郡之兵攻杀四川守将谯纵,收巴蜀;趁关中大乱而攻长安,灭后秦;自海上击番禹而平广州;最终从一个百姓走到了世间的巅峰。剑锋所指,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只可惜英年早逝,壮志未酬,否则其必可成就一番不世帝业。”说到这里,谢凌辉凤目中闪动着摄人的神采,沉声道:“孩儿自知无法与宋武帝相提并论,但愿效仿,趁这乱世,投身戎马,将谢家推向足以与王家真正齐名的豪门望族!”

    这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初彤只觉得谢凌辉此时好似换了一个人,平日的儒雅恭谦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萦绕的一股霸气,一向深沉如秋水的凤目居然隐隐闪出几分枭雄之色,让人不敢逼视。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紧接着传来谢春荣朗声的大笑。他一边笑一边踱步,然后伸手拍了拍谢凌辉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芒,点头道:“好!好!好孩子!骁骑营尚有一个副将职位空缺,我明日便面圣,提出此事。”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丫鬟的惨叫:“来人啊!有贼人!”这一声嚎叫惨烈非常,紧接着“啊”的一声便没了声息。谢凌辉登时抽出腰间,转头对洪总管道:“保护我爹!”也不理谢春荣的呼唤,开门跃了出去。初彤却心中一喜:“莫非是我的夫君回来接我了?哼!还算那小子有良心!”想到这里忙不迭的追出去,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状,口中还大喊着:“有贼人啊!有贼人啊!保护二爷!保护二爷!”

    外面的天色已经向晚,初彤影影绰绰的看到七、八个人影缠斗在一起,地上还躺着两具丫鬟的尸体,示警的锣声已经响起。初彤口中一边大喊,一边靠前观察这打斗的人中有没有云映淮的身影。一不留神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摔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等她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头上便传来嗖嗖的宝剑声。初彤吓坏了,抱着脑袋一点一点向前蠕动。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座假山,初彤顿时如获至宝,半爬起来,屁滚尿流的向假山后奔去,来到跟前,初彤往假山后头闪去,却听见假山后“啊”的一声尖叫。

    初彤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瞧,只见大夫人并一个丫鬟缩在假山之后,神色惊惶,两人相拥一起瑟瑟发抖。大夫人原本以为是贼人杀了过来,看见初彤才松了一口气,刚要张嘴说些什么,突然从后面闪出一道寒光,伴随着丫鬟的一声尖叫,大夫人身子一软便脸朝下倒在了地上,背后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汩汩冒了出来。

    初彤惊呆了,随后反射性的抬头看去,这一看非同小可,若不是她手快捂住了嘴巴,恐怕此时定要惊声尖叫了——那伤了大夫人的元凶正是谢家的二公子谢凌辉!谢凌辉手执长剑,脸上毫无表情,“啪啪”点了大夫人穴道,大夫人登时便晕了过去。谢凌辉抬头向初彤看来,在暗淡的夜幕下,那双潋滟的凤目更如刀锋一般锐利。初彤立刻知道大事不妙,转身回头欲狂奔逃命,但又一想:“谢凌辉会武功,我撞破他的事,他必然要杀我灭口,这次是死定了!”须臾之间,她脑中电光石火迸发出无数念头,一咬牙狠心道:“他奶奶的,赌它一把!豁出去了!老子又不是没杀过人!你别怪我,老子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念头打定,初彤转过身,拔下自己头上的小银簪纵身刺向了早已瘫软在地的小丫鬟!谢凌辉也顿时一愣。那丫鬟不过十五六岁,早已吓得泪流满面,手脚发软,跑也跑不动,说也说不出声,瘫在地上不住的筛糠,连裤子都尿湿了。初彤这一簪子下来正好刺中她的左肩,那丫鬟还来不及惨叫,谢凌辉长剑已经接踵而至,直接割断了她的喉咙,鲜血顿时溅了初彤一身。

    杀了人之后,谢凌辉神色淡然,凤目平静,俊美无俦的容颜在暗夜里如鬼魅罗刹,冷静的将剑上的血在丫鬟的死尸上蹭了个干净。初彤不愿再往那尸体上再看第二眼,努力平复着呼吸,一双灿若寒星的明眸死死盯着谢凌辉的脸,问道:“二爷,然后我该做什么?请您吩咐。”

    谢凌辉抬头看着初彤,凤目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想都没想过面前这个看上去纤弱稚气的女娃在这样的情势下竟能有如此举动!

    好机灵!急智过人,反应迅速,精准判断时局。

    好聪明!主动灭口,以实际行动表现忠心耿耿,消除主人戒心。

    好狠辣!小小年纪,一介女流,竟能有如此手段!见到死尸竟能镇定如常!

    两人在假山后对视片刻,谢凌辉略一点头道:“你出去,大喊大夫人被贼人害了。若别人问起,你就说光线太黑,没瞧见贼人的模样。”

    初彤心中一宽,知道小命已经保住了,她一边从假山后奔出,一边带着哭腔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被贼人害了!被贼人害了!”

    此时谢府的家奴已经从四面八方奔来,向闯入府中的贼人围了过去。初彤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刚好碰到一群家丁举火把拥着谢春荣从畅春堂大厅中走出来。初彤“噗通”跪在地上,指着后面对谢春荣道:“老爷不好了!大夫人被贼人害了!”说罢放声痛哭。这哭声倒是货真价实,完全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出来的。

    谢春荣见到初彤满身是血也登时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说什么?”

    初彤哭道:“我刚刚跑出去,见外面刀光剑影的便想到假山后面躲躲,没成想一过去便看见大夫人倒在血泊里,一个丫头被杀了,血溅了我一身!我一害怕,转身就跑......呜呜呜......”

    立刻有家丁到假山处巡视,一边将浑身是血的大夫人搭出来,一边喊道:“老爷!大夫人还有鼻息!但是那丫鬟已经死啦!”

    谢春荣疾步上前,一边命人将大夫人妥善安置,又一迭声名人去请大夫。

    众人忙成一团,初彤趁慌乱悄悄的退了出去。

    灯火冷霜几家寒,月明人未还。寂寞北风扣窗棂,残烛映雪颜。

    檀雾园,小偏厅,火炉,暖香。

    “今天是我三哥负责在畅春堂那里巡视的,刚他悄悄过来给我带话,让咱们关严了门窗千万别出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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