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见他说的直接,似有几分醉意,喃喃道:“何来拆散这一说。我一直以为,前番在琅琊时,侯爷那样孤注一掷地想要叫喑王倒台,有一半是在为你了却大事……”
聂英奇醉意渐浓,却似乎仍猜到了他想说什么,道:“我不回来,不管我是不是了却大事,他都不会要我回来了。我本将他当做哥哥,他也只将我当做弟弟。但我又发现他并不是我哥哥那样的人,所以我只好将他当成情人来喜欢。但后来发现,我这想法过于简单了,又想做回兄弟,却发现这想法更是太简单……”
郑吉听他说着醉话,心中却想,有朱衣那样一个出色的哥哥,聂英奇看不上闻韬作哥哥,岂不是很正常。又暗自幻想,如果自己当面这么对闻韬说了,那么对方那张俊脸上的颜色肯定会十分地好看。
却又想到,闻韬也一直把自己当做弟弟来看,但他又已有了聂英奇这样一个弟弟,看不上自己岂不是也很正常。但假如闻韬也喜欢女人,那么他也一定会有一群被他叫做妹妹的红颜知己。他将这些弟弟妹妹莺莺燕燕尽数收入袖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二人颠三倒四地闲话至夜半,都不觉醉倒在房中。
闻韬回别馆时,正见到郑吉浑身酒气地倒在床上。
他将青年唤醒喂醒酒汤,喂着喂着就喂到了床上。趁着酒劲,闻韬将郑吉压着吻了一会儿,将脸埋在他颈侧嗅了嗅,道:“连这汗里都是酒气。聂英奇真是想方设法将你带坏,我绝不把你放给他。”
郑吉酒没醒全,却被闻韬吻得晕头转向,道:“我想要跟他走。”
闻韬心中微动,却道:“他与你说了什么鬼话?”
郑吉道:“他没说什么。”他脸上被酒色蒸熏得潮红,嘴唇也是红的,声音也懒了,眼睛却十分地清明,连眼角也不曾泛红一点。又道:“你不信我,也不再需要我帮你做事。”
闻韬摸了摸他发热的脸,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郑吉却将那双清明的眼珠盯着闻韬,道:“假使当时聂英奇把我给了你,你会让我去死,还是给我解毒?”
闻韬看着他眼睛,倒一时分不清他是醉是醒。良久,他笑道:“项禹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
他附身撬开郑吉微张的嘴唇,一面将他吻得差点失去意识,一面褪净了郑吉下身的衣物,将他腰带前襟解开,令他裸裎于床上。
又低声道:“项禹不会去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语罢,他便开始从郑吉唇上一路向下轻吻,从瘦削下颔到柔和的喉结,再到凹陷的锁骨,胸膛上根根可数的肋骨,平坦的小腹……郑吉突然呻吟出声,闻韬竟伏在他腿间,将他含了进去。郑吉何曾受过这样的刺激,几下就舒服得连足弓都绷了起来。闻韬口中为他服务,只听得这平日冷淡隐忍的青年口中抑制不住的小声呻吟,当下有些得意,用了些技巧将郑吉逗弄得浑身瘫软,却掐着他的根部没让他射出来。
郑吉的酒稍微醒了一点,身体却舒服得如坠云雾,他将手指陷入了床褥中紧紧抓着,才稍稍抓回点自制。闻韬却突然松开了他。听几下窸窣玎玲之声,闻韬又将手覆盖到他硬挺上,郑吉身下陡然一颤,闻韬手上竟涂了一层冰凉的药脂。
他对这药脂的气味太熟悉了。
一个月多前,他还在项禹船上。每次前后,都有仆役进来为他浣洗下身,在他后穴中涂抹这种消肿润滑的脂膏。他当时身子虽任人摆布,鼻子却将这气味牢牢记下。
而现在闻韬的手已将那药脂捂热,熟练而有力地抚慰着郑吉那物,让他在自己丝滑而温暖的手中戳刺着。郑吉本就积了许多,闻韬几下捋动,单手一抽,他登时蜷起脚趾,全身巨颤,狠狠地射在了闻韬手上。眼前白光闪过后,郑吉喘息地仰躺着,一手撑着汗湿的额。他的酒完全醒了,却想到了那日马车里看到的聂英奇的信。
他忽然明白了这药脂的来历。这药脂就是照着那信中的同一个方子配的。当日聂英奇将他交给项禹时,自然把甚么可能要用的东西都教给他了。闻韬看了那信中方子,自然也会配来试用。
闻韬却对这些底细却浑然不觉,他手上蘸了更多药脂,朝郑吉双腿与会阴之间抹去,又在那穴口浅浅地戳刺。郑吉依然在颤抖。闻韬以为他紧张,又去吻他嘴唇,安慰道:“放松些。”他早已十分难耐,不多时就将郑吉长腿拉开,折起压下,挺入了那炙热柔软的身体内。
郑吉疼得浑身一激灵。
记忆如琅琊那夜的海潮般朝郑吉扑过来。火热的肉刃在他体内进出着,他的身体绵软无力,口中却干渴而发苦。他被按在榻上翻来覆去地干,被顶弄得一次次哭喊出声,被操到射得一塌糊涂……他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在一个个罗织的罪名上按下手印,他倒在地上牵着闻韬衣角凄惨地哭泣,哀求着,而闻韬不为所动地将内力输入他的手腕,废去他身上经脉……他独自一人躺在窄川深巷中幽暗的房内,感觉温度与生命正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
郑吉拼命地咬着嘴唇,双手死死抓住床榻边缘,睁大了眼睛去看身上人。
他目光中竟不觉带了一丝本能的恨意!
闻韬也已发觉了这恨意。
他却没有停下,而是扣住郑吉双腕,一改温和动作,狠狠地将他压在榻上干了起来。后穴虽疼得厉害,但他的下体居然无助地半硬着,闻韬却丢了那体贴风度,全不去顾及抚慰。郑吉的目光更倔强,恨意更甚,闻韬也就干他干得越发狠!
郑吉拼命地张大眼睛,目眦欲裂,却不知自己连眼角也泛红了起来。
闻韬见了他这模样,却心下一软。
他不由地抱住郑吉,去吻他几乎咬出血的下唇,终于将那紧咬的双唇吻开。闻韬抚慰着郑吉身前的硬挺,又放慢身下顶弄的节奏,在他体内一寸一寸地碾磨,寻找那令他快乐的泉源,直到将他体内捣弄得火热而湿软。不多时,那紧紧包裹着他的甬道一阵收缩,两人几乎同时泄了出来。
闻韬低头吻了吻他脸上潮湿的眼睫,道:“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郑吉偏了偏头,他依然温顺地躺在闻韬身下,看起来却虚弱而冷淡。那长睫有着和聂英奇一模一样的小扇子似的形状,闻韬伸手抚了抚,出神地想到,大概正如聂英奇所说那般,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仅仅在于郑吉总是会回来的。
郑吉一直没有说话,也许他只是假寐。
次日闻韬醒来,别馆中聂英奇与郑吉均不知去向。深巷中却抬出了一具棺木,朝东南天姥山一路行去。
*
这边厢凫衣堡中,也传来了北方的消息。燕雁来北潜两月有余,项禹虽三番五次截杀他,竟次次被不明身份的人堵了回去。而燕雁来也居然在各方人马的牵制之下,磕磕绊绊地逃出了关外。
佟方报了燕雁来的消息,又道:“有人在幽州见到了郑吉的坟冢。”说着递上来一张碑文拓片和一个生锈的箭头。又道:“这箭头便是在他出生的那座长亭屋檐上找到的,箭羽已腐朽。看起来,确实是当年百羽骑的遗物。”
项禹当日与大堂之上心疾发作,昏迷数日方转醒。待到佟方敢告诉他当日堡中发生之事,已是七日后。他命人在窄川打听,只知闻府有人在此地出发扶灵回了幽州,细问之下,死者果然是郑吉。
闻府之人行踪诡秘,路上灵柩的消息时断时续,不久便没了消息。却不曾想到,一月之后,凫衣堡中人在幽州百羽骑旧坟中祭扫,见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写的,是他的本名苏翮。打听之下,竟发现此人就是项禹一直寻找的郑吉。
项禹捡起那箭镞,在掌中摩挲片刻,感叹道:“想不到聂再冰已去世快十八年。”他又看了一眼那仅有空落落一行名字的拓片,大笑道:“拿下去烧了!闻韬真是好心胸,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佟方问:“要传书幽州,命人开棺验尸吗?”
项禹摆摆手,道:“即便他还活着,亦是再世为人。既已拒绝留下,此刻又何必去招扰。”站起身,缓缓步至厅中央。彼时郑吉曾经倒下去的地方,早已被洗刷干净,再无血痕。
项禹沉吟出声,又似乎只是在自语:“无论如何,他终是没有从情茧之中幸存下来。”
那十二日江上漂流的经历,对郑吉来说,也许已经随着苏翮这个名字一同死去了。
第十六章久别
燕雁来正站在一条深巷的入口。
从关外到江南,他已足足等待了八个月。当他终于赶到这座小镇时,肩头忽然飘下一枚落叶。
周围高高的院墙之上并无树影。那么这落叶是从哪儿来的?
秋香色的落叶贴在秋香色的布衣上,月光胜雪。
燕雁来忽然将手中雁翎刀掷出,拔箭引弓。雁翎鸣镝箭一声啸响,二十丈开外深巷更深处忽然传来聒噪之声,几只夜寐的乌鸦倏然惊醒,鼓动翅膀从他头顶飞过,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硝石味道。几片黑色的羽毛掉在地上,那啸声还在深巷中回荡。
燕雁来伸手去触,收回时,指尖有新血。
他当然不会以为那是乌鸦的血,但燕雁来并不在意。他确信自己来这江南小镇的消息无人知晓,而闻家别馆正在这深巷中的某一个角落。
闻韬今晚恰好正在这别馆内。燕雁来月下到访,不请自来,他竟全不吃惊。
燕雁来道:“燕某这次来,是为向侯爷借一个人。”
闻韬道:“燕小公子每次赏光,总是要闻某出点血。”他当然还没有忘记燕雁来一年前出卖他的事情。
燕雁来却并不害怕,因为他早已笃定闻韬不会杀他:“侯爷不计前嫌,反而一路护送,此恩必报。此番,是向侯爷借郑吉一用。”
闻韬道:“他已经死了,也许还算是因为你而死的。”这话听起来也有些道理,若不是当初燕雁来与闵祜合谋构陷闻韬,郑吉便不会卷入其中,也就不会死。
燕雁来道:“正是他因为我而‘死’,所以我才知道他并没有死。”
他北上潜逃途中,当然听说了琅琊群英会一事。郑吉武功尽废,被逐出剑衣阁后重伤而逝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燕雁来自然也知道,而且他还听说,剑衣阁命人将其扶灵回幽州安葬。
为一个背叛师门的弃徒如此劳师动众,自是十分可疑。数月前,燕雁来接到凫衣堡中暗探传来的信报,便来到幽州百羽骑旧冢,将他的坟墓掘开验尸。虽然尸身早已腐坏,面目不清,身形年纪倒是与那郑吉有八分相似。但显然,尸体的右肋骨十分干净,毫无痕迹。而燕雁来清楚地记得,当时在玄雀山上第一次见到这青年时,他右胸剑伤深可见骨。
于是这尸身当然不是郑吉。
燕雁来道:“我要借他去杀一个人。”
闻韬道:“你需要的是一个刺客。”
燕雁来道:“郑吉便是刺客。”
闻韬道:“刺客是剑,他只不过是剑衣。”
燕雁来道:“难道闻大先生麾下爱将的手上,竟从未沾过血腥?”
闻韬听了,讥诮地一笑,道:“剑衣阁门户大开之时,也从来不做这样的买卖。此时此地,是谁让你来做这赔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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