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方突然传来女子的凄厉哭喊。郑吉当即冲到栏边,只见孟夫人跪在阶下一具尸体旁嘶声哭泣。她的发髻被项禹的白羽箭打散,一头乌丝被割断无数,凌乱而参差地披散在脸颊两侧。那尸体的假面已被取下,不是云孟泽又是谁?
他的咽喉上,正正地钉着一枚白羽箭。李旦独自持剑站在两人身边,脸色苍白。
郑吉猝然转身,回头去看项禹:“你杀了他?”
项禹没有否认。
云孟泽现在被项禹杀死了,那么一切都死无对证。燕雁来的话轰鸣在郑吉的脑中,叫嚣着要扎入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郑吉道:“你认识云孟泽。”
项禹道:“是,此人曾来投靠我。”
郑吉不想他竟如此坦荡,道:“那你为何还要杀他?”
项禹道:“我本意只是想救下孟夫人,谁能想到,是她的亲生儿子挟持了他?”
郑吉尖利地问道:“他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项禹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我却想问问你为何会出现在当中,难道不是闻韬让你们来的?”
郑吉道:“他们不是侯爷的人。”
项禹道:“这倒是很有意思,也许我知道你没有说谎,但别人却不会相信。”
郑吉见他语带讥诮,只得道:“这些人除了云孟泽,我一个都没见过。虽然我早已经离开剑衣阁,但培养这样一批杀手,不是区区几个月能做到的。”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厅中只有孟夫人撕裂般的哭泣,郑吉听得不忍,半晌道:“谢将军相救,我该走了。”
项禹此时却走到郑吉身前,仔细看他的脸,问:“你离开了剑衣阁,又去了什么地方?”
郑吉躲开他目光,低声道:“聂英奇将我带走了。”
项禹道:“闻韬既放过了你,你不走得远远的,来这里干什么。”
郑吉道:“机缘巧合,一言难尽。”
项禹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本以为你会说,今日专程来看我。”
郑吉有些窘迫,道:“是我疏忽,还未向将军道贺。”
项禹道:“你不知道,我却记得几日后的寒衣节是你的生辰。恰好有一件东西可以送给你。”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绢打开,中间是一个箭镞。“闻韬把你的坟墓修在你母亲当年临盆的地方不远。我的人找到去了那处长亭的废墟,找到此物。上回你走的匆忙,无暇折柳。今日聊以此物相赠,算是作别。”
那箭镞带着哨孔和箭铤,十分古旧,却被磨洗得很干净。郑吉看着项禹,又看看那箭镞,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水,面色惨白。
项禹以为他只是一时感念母亲,百感交集,又道:“那医官曾是凫衣堡燕老堡主的弟子之一,后来与燕老堡主有了些矛盾,便离开了。百羽骑中嫡脉一支的箭镞与别不同,我一看就知此物真伪,你可放心。”
郑吉垂了眼,低声问道:“那医官是谁?现在在何处?”
项禹道:“他在十八年前就过世了。百羽骑对此人深有愧负,我不便多谈。”他把那白绢又裹好,与箭簇一并放入郑吉手中。他看到郑吉低头握着那白绢,拳头握得很紧,甚至全身都在微微地发着抖。
在他们身后,墓道中远远地传来脚步声,似有许多人正在赶来。
项禹缓缓道:“喑王要来了,你还不快逃?”
*
夜幕已经降临。
郑吉回到了北郡闻府,他的脚步已踉跄。
那毒蒺藜到底是擦伤了他的身侧。方才与项禹在那高台上时,他便已毒发。毒蒺藜很小,伤口很浅,药性也不烈——甚至不能算真正的毒药。但郑吉唯有捏紧拳头,让那已被磨钝的箭镞穿透白绢,扎进手心里,他才没有在项禹面前显出异样。
并非是他不信任项禹。
郑吉第一次见到项禹就轻易地相信了他的侠义之心。这信任也许来自于当年百羽骑对他们母子的救命之恩,也许是因为项禹在窄川的提醒使闻韬最终有了力挽狂澜的机会。而燕雁来的话却是要将这信任的基础一一打碎。如果他所言不虚,那么郑吉对项禹的信任便是浮沙建塔,循环相因,被这轻信所背叛的也只有他自己。
郑吉撑着身体,绕到了与闻府一墙之隔的一座院落。他勉强翻过院墙,便从院落一扇破烂的小窗中爬进了闻府。闻府中依然空无一人,漆黑一片。郑吉跌跌撞撞地穿过落叶满径的庭院,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屋子,一冲进去便倒了下去。
第十八章重逢
郑吉靠在桌腿边痛苦地喘息着。
吱呀一声,他眼前的房门竟被推开了。郑吉当即想去拔剑,却发现已经连手也动不了。却看到闻韬走了进来,转身插上了房门。
屋中很黑,郑吉几乎看不清闻韬的脸。但他永远不会认错。
闻韬道:“你今天怎么回来这里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而平静。似乎就像郑吉方才离家,不过是去西市中闲逛了一圈,现在又回来了,而不是分别了八个月之久。郑吉身体中的弦忽地松了下来,他看着闻韬朝他走过来。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擂着胸骨,单薄的胸腔几乎承受不住,几乎要跳出来。
闻韬在他身边蹲下身,去摸他汗湿的额头,问:“受伤了?”
郑吉道:“擦破皮,暗器上有一点药。”
即使是黑暗中,郑吉也几乎可以看到闻韬的眉毛挑了起来。“一点药?”
郑吉紧张地道:“是一种解药。”
闻韬伸手去摸郑吉的脉搏,又看看他手中被那箭镞割出来的伤痕,嘴里却道:“谁干的?”
郑吉半咬着嘴唇道:“帝林的人。”
闻韬竟放下他的手腕,站起身道:“这是……情茧的解药?为什么毒蒺藜上会是这个?”
郑吉难受得连声音都发起抖来,他想到那护卫是在看到百羽骑的人出现之后才用了这毒蒺藜,心头一缩,喘息着道:“他们……这是故意让我,在项禹面前出丑!”
闻韬在房内翻箱倒柜,道:“那你就专程回家来出丑?”
郑吉气得只想将那箭头朝闻韬丢过去,但身体却一点没力气。忽然手就被闻韬拉了起来,他一面给郑吉手心伤口上药,又轻声道:“你也太不小心,这里一直有人在监视。若不是今天帝林出事,人手被调,你早被发现了。”
郑吉双腿软得走不动路,被闻韬一路半扶半抱地带回内里的卧室。闻韬将他放在床上,伸手将他靴裤褪下。郑吉双腿打着颤,身前那物早已抬头,将亵裤濡湿。闻韬将一方手帕给他咬住,低声道:“尽量别出声。”便在手指上涂了一层那伤药,分开郑吉的腿,朝他后穴探了进去。只几下捣弄,郑吉的下身便湿得不成样子。
闻韬一手抚慰挑捻着他的前端,两根手指在他后穴那一处揉按着。郑吉死死咬着手帕,才没大声呻吟出来。他腰腹随着闻韬手中节奏起伏着,不过片刻功夫,就颤抖着弄脏了身下的褥子。闻韬将温暖的手掌压在他发抖的小腹上,待他稍稍能透得过气来,又将他包入掌中纾解。
如此这般到深夜,郑吉晕过去又醒过来,汗水将身下被褥弄得湿透,身上的药性才消了下去。闻韬方才放心将他口中手帕取出,为他擦净身体。又将郑吉瘫软的长腿抱到自己膝上,轻轻揉按片刻。
不一会儿,他抬起头,却见到一片黑暗里,郑吉那晶亮而潮湿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不禁低低地笑道:“黑灯瞎火的,在看什么?”
郑吉正待作答,闻韬却嘘了一声,为他穿上衣物。
他抱起郑吉,从厢房耳门出去,照着郑吉进来时的路一般绕了几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带出了闻府。郑吉累极,竟觉得寒冷的夜风吹在发烫的脸上很舒服,迷迷糊糊地便睡了过去。
*
闻韬策马一路夜奔,郑吉沉睡的身体被他抱在身前。也许是药性让他体虚乏力,郑吉竟真的睡了一路。闻韬带马连夜渡江,鸡鸣之时,方在城内最大的一家客店投了宿。
他将郑吉安置在床上,吩咐客店准备热水,下楼去订餐食。又比了身量,打发小厮去买些干净衣物来。闻韬没带什么人在身边,事事如此亲力亲为倒是第一次。
回房时,郑吉已经醒了,见闻韬推门进来,一双黑湛湛的眼珠子又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闻韬笑道:“你倒是精明,睡了一路,一到就醒了。抱得我胳膊好生酸痛。”嘴上这么说着,人却走过去将郑吉衣服脱了,又将他抱进热水里,自己也除衫坐了进去。
客店很大,闻韬要了最好的房间。所以他们的浴盆很大,很深;水也很高,很热。两个身材修长的成年男子坐在其间,竟不觉得太过逼仄。闻韬双掌按在郑吉背心,将真气在他体内运了一周,见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他将郑吉身子从热水里慢慢转过来,郑吉睁了眼,就又盯着闻韬看。
闻韬道:“你看够了没有。”
郑吉静静地道:“没有。”
闻韬道:“是该多看看。我这一年偷偷去那石室中看你,发觉聂英奇打穴的力道真是一次比一次狠。你内力越好,他就让你睡得更死。”
郑吉却没什么惊讶的样子,只说了句:“果然是你。”他收起了膝盖,小心地不让两人热水下的双腿触在一起。
闻韬道:“暗帝陵就在那座山上。我这一年都住在山阴。每每傍晚去窄川义庄,坐一晚上棺材,天明时分就到了。不过你放心,这事只有英奇知道。抬棺人从不理会你的身份。”
郑吉似乎没听他在说什么,又看了闻韬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不帮我把睡穴解开?”
闻韬道:“你为了躲我,都躲到了那种地方。”他伸出一只手,贴在郑吉潮湿的面颊上。
郑吉闭上眼,道:“侯爷这是在欲擒故纵。”
闻韬道:“我欲擒故纵,你现在就是恃宠而骄。”
郑吉失笑道:“我又怎么算得上恃宠而骄了。”
闻韬在他脸颊上抚摸着,满意地看着他的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起来,故意道:“我一路上伺候你到现在,你却还在生气,故意冷脸给我看。”
郑吉道:“我早就不生气了。”
闻韬道:“我不相信。”
郑吉微微侧过脸,在闻韬抚在他脸上的手掌内亲了一下。
闻韬又道:“还不算够。”
郑吉没办法地问:“你想我怎么样?”
闻韬认真地道:“我累得要命,没什么力气,你自己上来吧。”
郑吉温驯地笑了笑,光溜溜的身体慢慢滑进了闻韬怀里。他将一双滑韧的长腿盘在闻韬腰上,一手去勾住闻韬的脖子保持平衡,没受伤的一只手慢慢伸到水下,去摸他胯下的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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