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麦尔
很诚实,他恭敬地说:“这很奇特。”他停了一会儿,再补充:“非常。”
夏天的时候,我开始写一些剧本。我并不喜欢念书,但是我的文法很好,我写了一行字的时候,发了一会儿呆。
『大人,艾薇儿说我的字写得真难看。就像是弯曲的蚯蚓。』
噢,我说了这些话么?我眨眨眼,把纸张揉成一团。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有人抱起了我,那并不是父亲的手。父亲在很久以前就不再抱着我。那个人抱着我,坐上了马背。那是一只
帅气的黑色马匹,他带着我走遍了一座美丽的山头,然后说:
『我的身边有你的位置,艾维斯摩尔。永远。』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梦,我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泪水沾湿了我的枕头。
我在二十二岁的时候,离开了我长久居住的地方。
在那之前我和柏金夫人吵了一架,她气得要咬碎我。我相信她会这么干,如果她还咬得动的话。因为我说了一句话
:我不会听从你的安排,我要当个剧作家,你不必管我。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孙子,你根本不用隐瞒。
她愤怒地打肿我的脸,然后我就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巴黎。
我在贝尔维尔住了下来,我和我的父亲一样,不知道妥善地理财。但是我过得很自由,我在院子种满了玫瑰,在充
斥了玫瑰花香的院子里写作。
我在那里生活了两年,并且遇到了一个金发女孩儿。我看着她,很久,我为她拿起了帽子,把玫瑰花别在她的发饰
上。
菲欧娜·帕塞尔,她就像是我长久寻找的那个姑娘,我梦中的女孩儿。
在我遇到她的那个夜晚,我再次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令我怀念。
我梦见了一个美丽的庄园、梦见了小河边的小孩们、梦见了迷人的玫瑰院子。
我告诉菲欧娜我美丽的梦。
菲欧娜听不明白。
她只是轻轻地微笑。
——第二部·完——
第三部:圣杯
第一回
我曾经用长久的时间,去思考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我并不认为这是不具意义的行为,我费尽一切去挖掘真相。
只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他所说的命运,还有他常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在我耳边所说的那句,像是诗歌一样的话:
艾尔,我的艾维斯摩尔。
如果神真的存在,那么我唯一感激祂的事情,就是让我遇见了你。
你就像是误坠黑暗的天使……
◆◇◆
一八九七年,巴黎。
圣·约瑟神父,就要回归神的圣所。在弥留之际,他撇开了身边的人,只留下了他的养子,雅克兰多。
雅克兰多,那是一个拥有耀眼黑发的美丽青年。
他年轻优秀,湛蓝色的双眼透着神恩赐的智慧,在几个月前就通过了修道院的测验,披上了黑色的圣袍,将一生奉
献给主。
他是神父最骄傲的孩子。他现在握着神父的手,并没有落下眼泪。他在为神父默默地念祝祷词,在神父即将离开的
时候,倾听他最后的话语。
“我有个秘密……除了神之外,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神父嗫嚅着,他在胸口颤颤地画了一个十字,“那也许是
个梦,在这长久的岁月里,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神父并不老迈,他也许才五十岁,也许更年轻。但是他看起来像是七十岁的老先生,脸上的皱纹仿如岁月之神用利
刀刻划出来的痕迹,使他看起来沧桑而悲苦。
雅克兰多握紧了他养父的双手,他轻轻地说:“请告诉我吧,我的父亲。”
“主赦免我……”神父还在呢喃,他把一只手留给了他的养子,另一只手放在金色的十字架上。
“请你相信我所说的话,雅克兰多。”他呼唤他的养子,并且说:“……这听起来或许不可思议,或许充满了罪恶
……”
但是,那却是真实的事情。
一八七五年。
约瑟·凯瑟夫正在前往维托亚小镇。那是个偏远的小地方,在那里的小教堂任职的老神父刚刚去世。约瑟必须去顶
替老神父的职位,所以他匆匆地做了准备,带着一个塞了圣袍和圣经的黑皮箱,还有他的老友,皮埃丝,一条金毛
犬,踏上了旅程。
也许上帝总是喜欢给正在着急的人一些严苛的考验,约瑟在他二十几年的修道生活之中,并没有少遇到状况。
一阵轰隆的雷声突然响了起来,约瑟合上了他的圣经,把马车的帘子掀开来。天空乌云密布,看样子很快就要来一
场大雨。
“上帝,但愿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约瑟无声地说,他弯下腰,去揉皮埃丝的脑袋瓜。这是一条老狗,看过去懒洋
洋的,一点劲儿也没有。
“朋友。”他轻轻抓着皮埃丝的长耳朵,像是希望它能给些反应:“帮忙祷告吧,希望我们能早一些到维托亚。那
是个好地方,相信我,有你要的肉桂。”
皮埃丝发出小声的抗议。
“这是上帝的安排,精神一点,朋友。”约瑟抚摸他的老友,轻声呢喃。
“阿门。”
出发之前还是个不错的天气,但是中途临来的这一场暴风雨,就像是要千方百计地阻扰他们一样。
马车忽然震动了一下,约瑟差点从位置上跌下来,虽然他成功避免了这个灾难,不过他手里的圣经滑了下去。
皮埃丝也跳了起来,它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抬头,动了动鼻子,不安地打了两个旋儿。约瑟把他的圣经捡了回来,说
了两句的“噢,上帝”,才去掀开帘子。
马车夫杰里刚好扭过脑袋,他皱眉看着车里那位金发神父,在雨中大声地说:“发生糟糕的事情了,约瑟神父!我
们可能撞到人了!”
那真是没有比这个还糟的事情了。
要是旁人,一定会对这个鬼天气还有发生的事情,在嘴边不断地骂着“天杀的”。但是车里的是一位在修道院待过
的神父,他轻喃了一声“主啊”,就打开了车门。他必须去看看情况,而他忠诚的老友吠了两声,跟在他身后跳下
了车。
他冒着雨和马车夫走到前面去。
约瑟还在内心期盼着不会发生令人惋惜的事情,他艰难地挪步到前面去。
金发神父终究是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前头倒卧着一个人,破烂的黑色披风沾上了泥泞,看起来非常狼狈。约瑟快步走了过去,他把那可怜的家伙翻了过
来,并且拿高了马灯。
在模糊地瞧见那家伙的五官时,金发神父陷入了片刻的失神——要是由额头蔓延而下的血痕能擦去的话,他绝对可
以作证,那是一张极其英俊漂亮的面孔,犹如圣经图文之中的米迦勒天使长。
但是现在的状况并不容许他发愣,约瑟低头把耳朵贴在那个人的胸口。他的脸瞬间苍白起来——没有心跳声。
心跳,停止了。
“上帝……”
金发神父发出了惊呼,还有惋惜的叹息声。他并没有思考到自己必须要负什么罪责,而是叫来了马车夫,“请帮我
的忙,我们不能把他扔在这里。”
这里离维托亚小镇并不远,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他必须把这可怜的青年一起带走,在向警局和教会报告之后,想
办法联络他的亲人,告诉他们这件令人万分遗憾的事情。
在把人带进车里的时候,皮埃丝剧烈地吠叫起来,甚至是咬牙切齿。
“皮埃丝,朋友,不要在这时候添乱。”约瑟严厉地训斥了他的老朋友,皮埃丝难过地鸣呜一声,垂着脑袋。
也许伴着尸体是非常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金发神父并没有选择。他在马车重新上路的时候,细心地用干净的手
帕替那青年擦拭了脸上的血,并且梳理他的黑发——那就像是染黑的高等蚕丝,柔软乌亮。
然而,除了额头的伤,这可怜的家伙看起来完好无缺。
“人生有时、死有时,愿主与你同在……”约瑟发出了叹息,他把挂在脖子的十字架链子摘了下来,为这早逝的俊
美青年戴上,然后替他盖上了白色的毯子。
胆小的皮埃丝缩在主人的脚边,它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瞪着前头。
约瑟做了两个小时的祷告,他看起来心情沉重,而且十分疲累。在抵达维托亚小镇之前,他决定睡一会儿,以便有
精力应付之后的事情。
◆◇◆
凯瑟夫……凯瑟夫……
噢,凯瑟夫!
金发神父用力地睁开眼,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了马车夫的声音。“神父,我们已经到了。”
约瑟慌乱地坐好,下意识地去摸索着胸口——喔。他忽然记起来,他把他的十字架送给了那个遭遇祸事的青年……
“……”
约瑟盯着前头,他慢慢地坐正,睁大了眼睛。他想揉揉眼睛,但是他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皮埃丝也慢慢地抬起脑
袋瓜。
前头,那垂在毯子外的白皙手掌轻轻地动了动。
在神父发出惊呼之前,那手掌扬了起来,用力地拉开了盖在身上的白色毯子。
“啊呜!”皮埃丝疯狂地吠了一声,然后钻进了他主人的脚下瑟瑟发抖。
约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奇迹。可以这么说,奇迹!
那黑发青年缓慢地坐了起来,他额上的伤口淌着的血已经凝固。青年慢慢地抬起手,看起来似乎觉得有些头疼。他
的目光轻轻一转,与金发神父四目相接。
那是如同宝石一般的黑色眼珠。
“神父——”马车夫杰里在外头敲了敲车门,“需要我的帮忙么?”
“噢!好的,麻烦你……”金发神父看着那漂亮的青年,他几乎移不开视线:“杰里,请帮我叫个医生来……马上
,拜托。”
第二回
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金发神父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在内心发出了感叹。他们现在正在维托亚小镇教堂后方的小房间,那将是神父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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