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还是这么聪明。”吴瑜臣笑着抬起手，两枚突兀的宝石戒指出现在他们眼前，“这就是了。”

    莫沫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两枚戒指。

    “虽然我恨不得他们早死，”吴瑜臣温柔地抚摸着两枚宝石戒指，“但是他们总归是我的父母，让他们孤独地住在地下，我还没有那么不孝。”

    韩子卿微微眯起眼睛，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不太正常的少年。

    “他们既然那么喜欢吴瑜卿，我当然要尽尽自己的孝心，让他们死后也能天天看见他们的儿子。”

    ☆、第033章 畜生

    吴瑜卿安安静静地坐在审讯室里，完全褪去初见韩子卿时的浮躁，此时的他看起来安静地不像是一个军人。

    若只是看着他此时的样子，相信不会有人将他和食人魔放在一起。

    但事实上，吴瑜卿正是最近在警察内部闹得人心惶惶的食人魔案的幕后凶手，杀人，祭祀，解剖，烹煮……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一个人犯下的罪孽。

    项君归选择了旁听。

    苏醒过来的慕奇脸色依旧难看，却仍旧坚持着坐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坐在他们二人中间的韩子卿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这个两个人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辖制她的行动，不让她离开审讯室。

    坐在他们对面的吴瑜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项君归，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吴瑜卿嘴角抿出一抹笑意，“我竟然不知道我们的项大队长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亲自盯人才能放心了。”

    项君归抬头对上吴瑜卿充满嘲讽的双眼，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见没人接话，吴瑜卿讪讪地低下头，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负责审讯的其他警察的目光在他们几人之间来回流转，最后看他们实在是没有开头的想法，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开口询问这个让人害怕的“食人狂魔”。

    “犯罪嫌疑人吴瑜卿，你杀的第一个人是谁？还记得你杀了多少个人吗？”

    “不记得了。”吴瑜卿无所谓地说。眼神一转，他的目光落在了项君归的身上，“你问我记不记得杀的第一个人是谁，你还不如问问项大队长他还记不记得呢，”吴瑜卿轻笑一声，“我杀过的人早就数不清了，双手早已浸染了洗不净的血色，永远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项君归浑身紧绷，双眼迸射出锋利的刀芒。

    吴瑜卿眼神闪烁，却又不甘地发出质问：“我说错了吗项大队长？我记得你参军的时间比我也差不了多少吧？你还记得你自己杀了多少人？”

    问话的警察惊讶地转头，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浓郁阴寒气息的男人，他若是没有记错，这个男人应该是韩教授带进来的吧？怎么听起来和这个犯罪嫌疑人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不会是他的同伙吧？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项君归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但他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场合，要是自己和吴瑜卿吵起来，对韩子卿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交代了，毕竟他是托了韩子卿的关系才能进来旁听审讯过程的。

    韩子卿看了项君归一眼，嘴角弧度缓缓上翘：“你是怎么发现你吃了你父母的尸体的？吴瑜臣会有这么好心告诉你？”

    这样没有任何遮掩的话，也就只有韩子卿才能毫无顾忌地问出来了。

    吴瑜卿登时脸色大变，注视着韩子卿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他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吴瑜臣那个畜生告诉你的？”

    韩子卿没有否认，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吴瑜卿困兽一般的怒吼。

    “哈哈哈……”吴瑜卿额上青筋暴起，“我就知道，那个畜生……”

    “可是，你不也是畜生吗？”韩子卿撑着下巴，眉眼弯弯。

    －－－－－－题外话－－－－－－

    这个封面帅不帅？咩哈哈哈哈……

    ☆、第034章 秃鹰

    “何必装呢？一个心智坚强的特种兵，就因为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吞吃了战友的尸体，就因此成为了食人狂魔？你自己相信我都不相信。”韩子卿笑着，眼神却无比冰冷，“更何况你眼前这不是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韩子卿巧笑嫣然地指着一旁的项君归，目光平静：“项君归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虽然因为那件事而觉得愧疚，只能选择退役，但他不一样还活跃在战斗第一线，没有荒废自己的本事？”

    “你在说什么啊，”吴瑜卿笑得憨厚，“我怎么听不懂？”

    韩子卿笑得嘲讽，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那样的目光太有穿透性，吴瑜卿心神一荡，觉得有些受不住，忍不住辩驳道：“吃了战友的尸体，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我觉得难受痛苦，因此不愿再当兵……难道也不行吗？”

    说完他仰头，幽幽地望着韩子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丧。

    甚至染上了几分绝望的气息。

    看起来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韩子卿向前探出半个身体。

    “项君归是个傻逼，我可不是！”

    项君归神情一凛，斜睨着韩子卿的目光说不出的无奈，但很快就看向了吴瑜卿，眼神锋利如刀。

    当初从那片地狱回来后，吴瑜卿就直接昏倒了过去。

    等到他将任务过程中的所有事情报告上级后，他和吴瑜卿就直接被隔离，根本没有办法得知对方的情况。

    国家也担心他们吃过战友的尸体，心理状况会不会受到影响。

    然后，他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心理医生问话过后确定能够调理到正常水平，就没有让他退伍，甚至还可以继续保留原有的职位，继续在特种大队为国家效力。

    但吴瑜卿却因为心理问题被遣返，还不等找不到探访的机会，他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军队。

    他一直以为吴瑜卿是在怨恨自己，也因为太过愧疚便直接给上面打了退伍报告。

    军队虽然有挽留，但因为那个经历确实是一个随时随地可能爆炸的地雷，还是同意了他的申请，将他直接调到了特警大队。

    再次相逢，却是因为对方涉案。

    他更是将一切的罪责背到自己身上，甚至觉得没脸见吴瑜卿，交手的时候就忍不住手下留情。

    却没有瞒过韩子卿，好在她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讽刺了他几句就没在多说。

    但现在，韩子卿却告诉他，他不惜违背自己的行事准则做出来的决定，其实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吴瑜卿从来没有因为当初的事情产生过心理阴影……

    “呵呵，”项君归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吴瑜卿，你告诉我，当初你退伍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吴瑜卿耸耸肩，“心理出问题了呗。”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心理出问题的？”项君归压抑的声音里仿佛蕴藏着可以毁灭世界的怒火，其中暴虐的情绪让人忍不住心绪起伏，往后退缩。

    可惜他们退无可退，只能留在原地承受。

    “秃鹰咯，还能是因为什么？”

    ☆、第035章 他也吃了

    吴瑜卿说完这句话，就像是雕塑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项君归的情绪也因此压抑下来，但他胸腔急速的起伏，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就在韩子卿快要耐心耗尽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放久了的尸体，总是不新鲜啊。但即使是不新鲜的食材，也让我留恋不已，不停在脑海中回想着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触感，这样的自己，让我厌恶，让我无法直视……”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么低档的东西？”

    吴瑜卿仍旧憨厚的笑着，就好像他刚才说出的那些骇人听闻的话语只是旁人幻听。

    这样憨厚，让人忍不住信服的笑容，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恶魔身上呢？

    韩子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项君归却气急，站起身来移交踢开了身后的椅子。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跑到吴瑜卿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吴瑜卿，你特么就是一个王八蛋！”

    吴瑜卿却只是笑：“我做什么了？”

    “你杀人，你还吃人！”项君归已经控制不住心底暴虐的情绪，这段时间对吴瑜卿的愧疚，对他做出这样丧心病狂行为的茫然痛恨，都在他的脑海中翻涌撕扯，让他绷紧了神经，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行差踏错，误会了吴瑜卿，或是惹怒韩子卿。

    但是现在听着吴瑜卿这么无所谓地说话，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纠结都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果然是一个傻逼。

    早知道直接将他抓起来，就好了。

    项君归从未觉得如此后悔！

    “你当初不也吃人了吗？”吴瑜卿笑得十分开朗，就像是说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说，我如今变成这样，还要多谢你为我打开了一扇从未想过的大门啊。啧啧，那味道，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项君归瞬间脸色惨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找不到指责的立场。

    吴瑜卿说的对啊，他确实是吃了人肉。

    慕奇突然拔地而起，目光渗人，黑幽幽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项君归，声音也像是从九幽外飘散过来的，空灵而诡异：“他说的是真的？吴瑜卿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你？”

    项君归脚下一个踉跄，目光幽深：“我……我不确定。”

    他已经不敢再相信吴瑜卿说过的每一句话了，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仿佛回到了当初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任务执行的过程中。

    当初他们被军方派去执行任务，暗杀东南亚金三角势力最大的毒枭。

    当时一起去执行任务的接近十人，原本胜利在望，眼看就要得手。却因为情报有误，误入陷阱，最终只剩下了他，食人鱼以及秃鹰三人。

    他们被追杀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迫断水断粮，但硬是靠着过人的意志力撑过了三天。

    但他们还是怀抱着希望的，因为他们以为上面会派人营救。

    谁知出来后却得知那个大毒枭给线人传递了假消息，以为他们全部因公殉职。

    没水，没有食物，周围更是人烟罕至。

    前无生路，后有追兵，当时的情景他再也不想要再回想第二次。

    ☆、第036章 要挟

    后来秃鹰更是身受重伤，因为没有抗生素而伤口感染，高烧而死。

    那样的情况，为了活下去，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当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秃鹰的尸体上时，就再也挪不开了——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秃鹰的尸体，干瘪的，惨白的，僵硬的，没有生机的……却是能让他们活命的……尸体。

    他从早上看到了晚上，心中的纠结像是蜘蛛吐出的丝，一圈一圈地缠绕着他的心脏，黏腻地，密麻的，根本无法逃脱——

    最后，他选择了牺牲秃鹰的尸体，救活他们两人。

    他到现在还记得食人鱼的那张惊恐的脸，以及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不住地发抖却仍旧死死咬紧牙关的嘴唇。

    他自己也是恐惧的，觉得对不起秃鹰。

    可是为了活下去，他还是态度强硬地逼迫压制了食人鱼的所有行动——因为是所有人的老大，他获得的食物最多，以至于当时的食人鱼根本就没有体力反抗——将他从秃鹰尸体上割下的肉块直接塞进了他的喉咙，并用双手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有一丝吐出来的可能。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他想。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即使后来因为心理压力太大，他也只是将任务完成后递上了退役申请的报告，但那不是后悔。

    可是现在呢？在吴瑜卿因为他的原因而犯下了好几桩杀孽，他还能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上一句，我不后悔吗？

    眼见项君归目光涣散，注意力根本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慕奇气得浑身发抖。

    “都到现在了，你怎竟然还能想着其他的事情？”

    项君归只觉得一声大吼在他耳边轰隆炸响，直接将他的心神从当初的惨剧中拉了回来。

    他浑身阴郁，沉默着接受了慕奇的指责。

    确实，是他做错了！

    他从未想过事情竟然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更不会想到当初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竟然会造就出一个让人闻风色变的食人狂魔。

    要是知道，他在和吴瑜卿重逢的瞬间，就只立刻将她击毙，不留一点让他犯案的可能。

    即使他会因此坐牢，也在所不惜！

    韩子卿的目光在他、慕奇以及吴瑜卿身上来回打转，最后挑挑眉，不置可否。

    一旁的负责审问的警察造就被眼前一幕吓呆，完全没想到韩教授带进来的人也有那样惊人的前科，他甚至忍不住顺着刚才的想法，猜测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吴瑜卿犯案的时候有在一旁协助，然后一起将受害人分食。

    ——听说，韩子卿一直怀疑他面对嫌疑人的时候没有尽全力，实力有所保留呢！

    他忍不住将视线转向韩子卿，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人准确的答案。

    韩子卿无奈，总不能让人怀疑自己的保镖也是凶手吧？

    真要这样到最后连她都会被怀疑——最近她和项君归可真的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吴瑜卿，你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你真不怕你的父母再也不认你了吗？”韩子卿声音平淡，却正好将这句话的作用发挥到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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