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她也想不通君修冥为何要突然对沈寒动刑,但那并不是她考虑的范畴。
她负手而立,缓步来到沈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倒是很有一副女王的风范。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沈寒身上,出口的话却是说给苏锦瑟:“人你也见到了,我们的交易也应该开始了。”
沈寒突然面色一沉,双手紧抓住苏锦瑟的肩膀:“什么交易?”
而苏锦瑟紧咬着唇,却一句话也不说。
安笙出手推开沈寒,一把将苏锦瑟从地上扶起:“锦瑟姑娘,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给你,不过,沈寒还要受多少苦,我可就不知道了。”
苏锦瑟用力抹掉脸上的泪痕,大声回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她掌心摊开在安笙面前:“将药给我,给我啊。”
安笙从衣袖中取出那根蜘蛛草递给她,而苏锦瑟接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入口中。
沈寒爆发性的嘶吼一声:“锦瑟!不要吃!”
他不顾一切的冲向苏锦瑟,可手脚都拴着镣铐,他根本无法接近她,剧烈的挣扎让锁在身上的铁索哗啦啦的作响。
苏锦瑟看着他,泪不停的落下来。可她什么也没有说。
安笙对牢房外的狱卒吩咐道:“来人,将沈寒放了,带到驿站交给燕国太子。”
很快,沈寒身上镣铐被解开,可他依旧被两个身材高大,武功高强的御林军禁锢着,根本无法挣脱:“锦瑟……锦瑟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
苏锦瑟低低的泣着:“沈寒,对不起。”
安笙冷眯着眸子,语调冷漠的对他说道:“告诉你的太子殿下。想要她活命,就归还北盛边境十五城。”
沈寒几乎是咬牙切齿:“安笙,你真卑鄙。”
“卑鄙?难道不是温孜言先用我威胁皇上的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待沈寒被带走后,苏锦瑟仍蹲在地上嘤嘤哭泣。
安笙蹲身在她面前,递出一张雪白的绢帕:“擦擦眼泪吧。”
苏锦瑟接过绢帕,拭去眼角的泪珠,她仍止不住哭声,颤声道:“安姑娘,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次,你可能赌错了。
如果是用沈寒的命威胁太子殿下,或许还有可能,但我苏锦瑟,却没有你那么好的福气。”
安笙怔了片刻,原来,她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服下的那颗蜘蛛草,她是想用她的命来换沈寒的命。
太子殿下不会用十五城来换她,但沈寒他一定会,这是女人的直觉。
她没多说,只是命人送走了苏锦瑟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菀宁宫中。
君修冥下朝后,一路飞奔入菀宁宫,他破门而入,殿内却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君修冥站在殿中央,顿时就慌了,他的阿笙不见了吗?
只是一转身的功夫,他的阿笙就不见了。
他双拳紧握着,紧闭着双眼,而后,就听到内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他越过屏风,掀过层层轻纱幔帐,只见浴室之内,水面雾气萦绕,女子半依着池边,她的头轻轻的枕着双臂,眼帘轻合着,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暗影。
她竟就这样睡在了池边。她睡得很沉,竟然连他的靠近都未察觉。
他蹲在她身旁,温情的凝望着她,指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前湿漉的碎发,而后触摸着她如玉的面颊。
安笙感觉到肌肤痒痒的,她睫毛轻颤几下后,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你……”她惊慌的后退,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好在泉水遮挡住胸口以下的部位,水面之上只露出消瘦的双肩。
她微怒的看着他:“君修冥,你出去。”
君修冥竟然很听话的转身,温声嘱咐:“别泡太久,当心感染风寒,朕出去等你。”
安笙双臂紧环在胸口,穿戴整齐从浴室中走出。
看到君修冥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他仰头,遥遥的望着天际,窗外晴空万里,天空是蔚蓝色的,蓝,是一种忧郁的色彩。
安笙站在他身后,温声询问:“皇上怎么没在养心殿批折子?”
君修冥迟缓的转身,他并没回答,只是深深的望着她,那样深情热切的目光,让安笙竟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他突然将她抱紧,单纯的拥抱,没有一丝杂念,他的气息干净而温暖,亦如最初的相见。
安笙直觉他有些不对:“怎么了?”
他轻轻的放开她,含笑凝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眸子很干净,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就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了。
他薄唇轻动,声音像水一样温柔:“直到现在,朕还觉得这只是一个梦,只有触碰到你的温度,我才觉得这是真实的,阿笙,你知道吗?朕怕了,朕害怕了。”
就在刚刚进入菀宁宫的那一刻,空荡荡的宫殿让他仿佛又跌入了那些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同样的话,安笙并不是没听他说过,同样的语气,深情而忧伤。只是,这样的话并不适合一个帝王。
而他对于安笙,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有时人越是在乎,就越是会忐忑不安。
她靠在他的怀抱,有些疲惫:“别怕,我就在你的怀里,一直都会在你身边,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养心殿批阅奏折才是,我有点累,想歇息会。”
君修冥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她一身似雪的白色纱衣,被他紧抱在胸膛中。
“朕的确是该批折子了,不过,朕要你陪着。”
他抱着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步出菀宁宫。
安笙一惊,将脸埋入他胸膛中,低怒了一声:“君修冥,你是不是疯了!”
他温笑着,大步向前走去:“那也是为你而疯,阿笙,朕的身边一刻都不能没有你。”
就这样,她被帝王一路从菀宁宫抱回了养心殿,他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安笙很累,在他怀中,竟然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君修冥抱着她,单手翻看着奏折,他目光专注的落在奏折上,偶尔蹙着眉心,但眸底一直擎着笑意,只要安笙在他怀中,再难的事,他都能迎刃而解。
他怀中拥着的是他此生全部的信仰。
这一睡,安笙整整睡过了一个午后,她清醒之时,天已经昏暗下去。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还在君修冥怀中,他温情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
安笙黛眉轻触,眸光扫过一旁桌案,案前奏折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看样子他早已经批阅完奏折,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安笙动了动身子,挣脱他的怀抱,单薄的衣衫悄然滑落,露出半赤果的娇躯。
君修冥的炙热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根本移不开视线。
“君修冥,你这个色鬼。”安笙低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将滑落的衣裳拉了起来遮住身体。
君修冥朗声而笑,看上去心情大好:“可是你自己露出来给朕看的,朕还以为是一种变相的要求。”
安笙一副命令的口吻:“君修冥,你出去,给我找一套衣服来。”
这普天之下,敢用这种口气和君修冥说话的,也只有安笙一人。
君修冥伸出手臂,将她抱到榻上,连人带被子一同拥入怀中,滚到在宽大的龙榻之上:“听说你释放了沈寒,并将苏锦瑟送到驿馆交还给了温孜言。”
“嗯。”安笙点头:“夫君不过是要用沈寒来换我,如今我安然无恙的站在夫君面前,何必还要为难沈寒与苏锦瑟那对有情人呢?”
君修冥一笑置之,不仅不恼,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他要的的确是安笙,只要安笙好好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嗯,议和之事谈成,朕便送他们离开。”
安笙安心的躺在他怀中,这几日心思都在那十五座城池之上,险些忘了问他君易潇的事:“夫君,是怎样得知我在燕国的?”
“燕国太子与使臣来签订合约,却偏偏只有使臣,当时你又不知所踪,朕便命人去调查了温孜言的行踪。
而在阁楼被打晕的两个侍卫所述,这才知道你的的确确是被他劫走了。此事,我真该好好问问我的阿笙,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
安笙如实的说道:“我与他在皇宫里明明只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他偏偏要将我劫走?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那日离别后,君易潇他……他又在何处?”
君修冥脸色沉了下来:“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安笙淡淡的说道:“夫君可知道,若不是他用命来救我,我们也不会有今日。”
君修冥剑眉微蹙,肃然的开口:“阿笙,他救你不过是想用你替他母妃报仇,而朕的好四弟摆明想让我死在最心爱的人手上。阿笙,你不觉得这对朕很残忍吗?”
安笙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扯过一缕耳发,放在他的鼻尖:“夫君生气了?”
君修冥的确有点生气,但看到她笑盈盈的小脸时,哪里还有气,淡漠的说道:“没有,朕答应过你,会留他性命。
他就住在问月轩,朕已命人将他好生看管起来,只不过,他时日无多了。朕知道他对你有恩情。”
说到这,君修冥终究是没说出口让她去看看他,因为让自己的女人去看另外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而安笙神情一瞬变得有些落寞,但这个结局也在她意料之中,注蛊人,注定活不过五年。
殿内,两人彼此都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才听到他低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笙,朕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入宫来陪朕吧。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安笙依旧是沉默的,她不想与他缱绻在皇室的纠纷之中。所以她想回去,待天下安定,便和他一起回到最初的地方。
君修冥低头,吻住她单薄的唇瓣,只是蜻蜓点水的覆盖,他每一个触碰都是小心翼翼的。
对于她的沉默,君修冥有片刻黯然,牵起她冰凉的小手,温柔的呵护在掌心:“阿笙,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再放开你,或许上苍创造女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心爱她的男人来呵护她。”
安笙心里暖暖的,另一只手搭在小腹处,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那女人做什么?”
君修冥唇边一抹邪气的笑:“征服天下是男人的职责,女人自然是只需征服男人。”
安笙微眯了美眸,青葱如玉的指玩味的晃动在他胸口:“夫君的意思是说,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等于征服了天下?”
君修冥朗笑,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修长的指尖穿梭在她柔软如丝的秀发之间:“阿笙想如何征服朕?嗯?只要你征服了朕,朕愿将天下拱手相送。”
安笙被他沉重的身躯压覆着,她的手攀在他颈项,红着脸道:“现在可还不是征服你的时机。”
君修冥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处,利落的翻身躺回她身侧,是他一时失控。
他可以不碰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这长久以来,他也的确做到了,可是,他没办法忍受日日拥着她入睡,却不能碰她。
他迫切的渴望与她身心交融,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
让他老子忍的这么辛苦。
☆、第119章 让太子妃沈惠陪修冥一夜如何?
而另一面,驿馆之内,蜘蛛草的药性已经开始在苏锦瑟身上发作了,她的血管道道凸起,呈现出骇人的血红色。
苏锦瑟虽然早知身体会发生异状,却没想过会这么恐怖,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啊!”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那张爬满血丝的恐怖的脸时,惊恐的大声嘶喊。
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锁了门窗,一个人萎缩的躲在床上,连厚重的床幔都放了下。
房门被温孜言与沈寒敲的震天响。
温孜言脸色尽显沉重,焦急、忧虑:“苏小姐,你怎么了?你快出来好不好?你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怎么了?”
好好的苏锦瑟出来,却这样回去,苏家段然不会放过沈家,苏家世代为官,在朝廷根基深厚,地位更是不可撼动。
若苏锦瑟当真出点什么事,想必以后苏家与沈家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会越发紧张。
而沈寒的状况似乎更糟糕,他整个人都失控了,手握成拳不停的捶打着房门,拳头都磨出血来。
他高大的身体顺着墙门缓缓滑落,眸底都是冰凉的泪:“锦瑟,你将门打开。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就一眼而已,我只是想看你好不好,我只是想陪着你。”
屋内传来苏锦瑟的嘶吼声:“你们走啊,你们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谁都不想见。”
温孜言也发了狠,一角踢开.房门,扯着沈寒一同冲了进去,而掀开床幔的那一刻,他和沈寒都被怔住了。
苏锦瑟的脸上,手上都爬满了红色的血色,模样十分恐怖。
她躲在阴暗中,就像一只害怕见光的魔鬼一样,脸上泪痕交织着血丝,更是恐怖。
沈寒扑上来抱住她,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锦瑟,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苏锦瑟却拼死的挣扎,自古女为悦己者容,作为女人,她怎么可能愿意让心爱的男人看到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苏锦瑟失控般的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角落中:“放开我,沈寒,你出去,你出去啊!我没事,很快就好,很快就好的……”
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只要两个月,她只要躲两个月就好了。
那时她自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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