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_分节阅读 1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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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望着雪姬,她一身光鲜的棉袄,十几年,她除了体态稍显丰满之外,岁月几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小芸手里拿的东西都快超过下巴了,布匹、胭脂、水粉……看来雪姬又是满载而归。

    “小芸,去倒杯热茶!”雪姬吩咐了一声。

    “是,夫人。”小芸放下东西出去了。

    “雪姬,你买了不少东西。”我轻声说。

    “是啊。”雪姬有些莫名的慌张。

    “到账房支的银子?”我漠不关心地问。

    “对……”她有点心虚的样子,“下午和府尹夫人出去逛了逛,……到帐房支了一百两银子。”

    “哦,是吗?”我走近她,淡然地说:“下午账房的孙管事说,这个月你已经向他支了三千两了。”

    “怎么可能,是孙管事说的吗?”她不相信地问。

    绢绣坊的生意已经占用了我大部分的时日,家里的开销全由账房的孙管事和雪姬管理,而我从不过问。以前,孙管事向我提过雪姬花钱太厉害,我深知雪姬本就如此,从不追究,日子一久,孙管事也烦了,也不再重提,而雪姬为了花钱更方便,索性连孙管事也收买了。今天,我特地去看了账目,发现,雪姬最近几个月都从账房支取数千两的银子。

    “今日我发现孙管事中饱私囊,已经将他辞了。”

    “哦……”雪姬倒退一步,更加地慌乱,“哦……是吗?”

    “雪姬,这么多银子去哪儿了,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她颤颤地注视着我,

    “要我替你解释吗?”我冷冷地说,“许方欠了贵利财两千两,你帮他还了债,作为让他不再纠缠你的条件,对吗?”

    雪姬悚然而惊,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逼近她,抬起她的下额,好美的一张脸,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一张脸,就是这张脸,让我不惜背叛梅仙,而如今,这张脸,也同样背叛了我……

    媚菲(4)

    五十七、雪姬

    我第一次在定邦的眼里看到了冷漠,看到了对我的失望和厌恶,甚至还有些鄙视、这让我心慌意乱。

    既然,他知道我帮许方还了债,就意味着我与许方的关系他也心知肚明。

    可是,我已经要与许方断绝往来了,我已经准备好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了,我已经打算在以后的日子里相夫教子……

    可是,为什么,这差这一步,为什么,只差这一步……

    “定邦……”我怯怯地握着他的手,“定邦……”

    他大力地甩开,冷冷地喊,“雪姬,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我是真心地爱过你,梅仙离开以后,我就打算要与你长相厮守,因为,我觉得我愧对梅仙。十年来,我不曾再娶,也是不希望再重蹈覆辙,所以,一再地迁就你,袒护你,甚至纵容你,可是……你……”

    “定邦……”我泪流满面,哭诉说:“定邦,你原谅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是我的报应,是我背弃梅仙的惩罚……”定邦的声音充满了痛楚与无奈,他似乎经过一阵沉痛的挣扎,“雪姬,你走吧……”

    “定邦,你说什么呀?”我愧疚已极,“你让我去哪儿……”

    “跟许方走吧……”他闭了闭眼睛,一行泪滑落下来,跌坐在椅子里。

    “不,定邦,我不走,我不走。”

    他凝视着我,困惑着,“雪姬,你自由了,你可以选择你爱的人……”

    “不,不,不,定邦,我爱的是你呀,定邦……”我一迭声的说。

    “噗——”的一声,从定邦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定邦……”我大惊。“定邦……我去叫大夫……”

    “不用了,雪姬。”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不是许方是谁?

    “许方,你?”我惊愕。

    “不用去找大夫了,因为他已经没救了。”许方说。

    “你说什么?”我惶惑的叫。

    “许定邦,你应该记得,我家在没落魄以前是开药铺的吧?”许方平静地说,“你知道一种鸟叫鸩鸟吗,雄鸟叫运日,雌鸟叫阴谐,双飞双宿,就像是连环杀手。作为顶级的剧毒鸟,黑身赤目,羽毛紫绿色,它的身躯像一块黑炭在空中飞舞,尖而长的嘴喙犹如火蜈蚣一般在空气里燃烧,连留下的气息也令人窒息。”

    他越说,让我越心惊肉跳。

    “黑鸩为鸩鸟中最为稀少的一种,其毒性强而难发,这种引而不发的性质就像它所具备的深厚功力,当中毒的人的想像力和恐惧感挥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发则动全身,发则无药可救……”

    定邦又吐了一口血,呼吸急促地说:“……为什么,我视你为家人,你却对我下此……毒手……”

    “家人,你当我是家人吗,你只当我是下人!”许方凑近定邦,“错就错在,许定邦,你和我爱的是同一个女人。”许方的面容变得恐怖,“你死以后,我会为你风光大葬,会为你接手绢绣坊的生意,会为你主持大局,还会……帮你好好照顾雪姬。”许方再抓住定邦的肩膀,让定邦正对着他,狰狞地说:“许定邦,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最心爱的文琪,他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定邦看看许方,又看看我,闭上了眼睛。

    五十八、余莲

    爹死了,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不是因为孝顺,不是因为心痛,而是因为爹一死,绢绣坊很可能在京城十大绢绣的名声就会受损。绢绣坊一垮,我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再是名门之后,以玥王妃势利的个性,定会嫌弃于我,那将直接影响我在秦王府的地位。

    我走进灵堂,爹的棺木摆在那里,显得孤独而凄凉……

    “余莲,你爹他临死时还念叨着你呢。”

    我一回头,二叔戴着孝,站在门口,慢慢走进来,他的脸色红润,神色飞扬,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二叔,灵堂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就不必惺惺作态了。”

    “余莲,你这是什么话,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最好还是客气一点。”他眉毛不时地向上挑着,嚣张地说。

    “你……”

    “你许家偌大的家业,你说要由谁来打理好呢?”他的神情更加地跋扈,“你娘一介女流难撑场面,文琪又是……余莲,你知道的……”他靠近我,笑嘻嘻地说:“多日不见,余莲,你好像越发标致了,看来做贵夫人真是不错……”

    他说得不错,我许家家大,人丁却单薄,如果绢绣坊要经营下去,看来还非得仰仗他不可。

    我走进娘的房里,娘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窗外。

    “娘。”我轻轻叫了一声。

    她没有回头,我走近她,她一身缟素,没戴头饰,鬓边插了朵白花,脸色惨白,没施胭粉,这是平日里她乐此不疲的事,现在俨然没了兴致。她十分憔悴,丰满的脸颊也凹了进去。

    “娘,风大,别站在窗前,当心着凉。”我说。

    “那天晚上,定邦也是这样站在窗口,他好像是在等待些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梅仙的鬼魂,那我也可以站在这儿等他的鬼魂。”她的眼里盛着忧愁。

    听她说着,我只觉一股冷气从后背往上升。

    “娘,爹是怎么死的?”我说:“爹的身体一向很好的……”

    我还没说完,娘惊跳起来。

    “定邦,怎么死的?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她睁大无神的眼睛,“定邦死了吗?死了?死了?胡说,定邦没死,没死……”

    “娘,你醒醒,”我摇撼着她,她好像是神志不清。“娘,我是余莲,你看看我,娘!”

    “余莲?!”她望着我,“余莲是谁?余莲?”她努力地回忆着,“余莲,好像是我的女儿?”

    “娘,你别吓我。”

    她更加地茫然,眼神更加的飘忽,似乎真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看来爹的死,不仅摧毁了娘对人生所有的希望,还有她的心也好像跟着爹死了……

    媚菲(5)

    五十九、君彦

    红苓坐在“醉心亭”里,弹着琴,琴声悠扬、深远,时而悲悯,时而凄婉,时而如行云流水,潺潺涓涓,时而如大海波涛,呼啸汹涌……听得出来,她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很多困扰,很多无法言喻的伤痛……

    我不敢打扰她,静静地听着。

    她的眼底蕴藏着悲哀,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今日的她与平日里的她大不相同,然后,我听到“嘣——”的一声。

    弦断了!

    琴弦深深的切进手指里,立即,流出殷红的血液。

    “小媳妇儿!”我惊叫,慌张地握住她流血的手指。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很痛吗?”我问。

    她望着我,泪水又涌了出来。

    “是的,很痛。”说着,竟扑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这一哭,哭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细心将她的手指包扎起来。

    良久,她哭累了,抬起头来,幽幽地看着我,我轻轻地替她擦去腮边的泪,“什么事让你伤心了?”

    她呜咽着,低声说:“以前在家里,我从没有被重视过,即使是娘,也是倍受冷落,可是,她却无怨亦无悔地付出,到底一个男人的真心在哪里呢?为什么女人就可以对她心爱的男人一心一意,而男人却只会贪新忘旧?”她垂下头,更加地凄怆。“虽然,他从没在意过我,可是,他毕竟是我惟一的亲人,现在,连他也离开我了,这个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萧瑟。

    “谁说你只有一个人来着,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握着她的手,清清楚楚地说:“你既已成我的娘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小媳妇儿,你相信我,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不会让你孤单,不会像父王那样娶很多娘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

    她困惑地望着我,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惊愕至极,震动至极,难以置信这一席话会从我口中说出。

    六十、红苓

    君彦的眼里满是认真、坚定与诚恳。

    “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不会让你孤单,不会像父王那样娶很多娘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换作是其他人,这是个多美丽的谎言,可是,他是君彦。君彦就是君彦,君彦永远不会说谎,不会骗人。

    我只觉得一阵感动,一阵心动,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君彦,这话好动听啊!”

    他搂住我,温柔地说:

    “你爱听吗?那以后我常常对你说。”

    他吻了我的额,吻了我的眼睛,吻去我的泪痕,然后,停留在我的唇上。

    这是他第一次吻我,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万物皆消。

    许久,他抬起头来,稍一沉吟,喃喃地说:“红苓,我好爱你!”

    从小,我没有一天享有过父亲的爱,他的爱,一直被二娘与余莲霸占着。二娘生性好强,从不甘妾室身份,公然挑衅我娘,更与二叔私通,六岁的我撞破奸情而招至杀身之祸,累及我娘消逝于三界。我恨她,恨二叔,在“芸光圈”中十年没有躯体的岁月,从没有减轻过我的恨。虽然,芙蓉外婆用尽方法开解我,仍无济于事。现在,我还要依附于她人的身体还阳于世,个中的委屈、心酸,自是无人可以了解。

    此时的君彦,让我感到了多年未觉的温暖。

    那一晚,皎月明亮,繁星灿烂,我俩对坐桌前,他替我倒了一杯酒,他的眼睛闪耀着光芒,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仿佛这一晚才是我俩的新婚之夜,而这一杯酒才是我俩的合卺酒。

    “君彦,你真傻吗?”我忍不住又问。

    他拥我入怀,似问非答:

    “你说呢?”

    我微微一笑,“你不傻,一点也不傻。”

    他再度吻我。

    “我傻,”他低语,“一辈子,只做你的傻瓜。”

    那一晚,君彦没在睡在地上。那一晚,我从少女变为了女人。那一晚,我做了君彦的妻子。

    第三章

    睿菀(1)

    六十一、睿菀

    我坐在“杯莫亭”的雅间里,喝着最上等的女儿红。

    “杯莫亭”是京城最出名的酒庄。

    因为,我要在这里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他好酒。

    黄昏,他如约前来,他仍是一身的黑衣,戴着顶黑帽,面无表情,眼神冷俊,佩着我送他的“长锋剑”,他是我的义子——步锋。

    我调开侍卫。

    “孩儿叩见义父!”他跪了下去。

    “锋儿不必多礼!”我亲手将他扶起。

    步锋今年二十五岁,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冷面杀手。

    大概是二十二年前,我路过蓟州,当时蓟州瘟疫,死了很多人,步锋的父母就是死于那场瘟疫,于是,我收养了他。

    多年来,我一直秘密训练着一批死士,助我排除异己,步锋无疑是最出色的,他是个学武的天才,十七岁成名于江湖,他最出名的,就是“两把剑”,一把无疑是他惯使的“长锋剑”,而另一把,从没有人见过他这第二把剑藏在什么地方。因为,见过的全都成了死人。

    步锋十九岁帮我杀了最顽固的保皇派窦相爷。当年,窦相爷身边的侍卫足比整队御林军,步锋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除了窦相爷,杀鸡儆猴,一挫保皇派的士气,为我铲平了道路。对我后来在朝廷权倾天下,实在是居功至伟。

    最难得的是步锋从不认为我当他是工具,他当我是恩人,对我所托的任何事从不多问,从不拒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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