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时间里,觉远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几个人包括凝香一起全都松了口气。几天的朝夕相对,几个人早已不再陌生,应该说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朋友。凝香的身世遭遇他们几个也都知道了,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个很简单的卖身葬父的故事。只是她后来的遭遇稍微有些曲折,这个原因就是花月楼是属于张鲸的,是个进来容易要想走却比登天还难的地方。
刚进来的时候对环境不了解,又不可能有人会照顾她们,就难免都会有什么三灾六痛的或者遇上什么事。而这些都是要使银子的,没钱怎么办呢?只好跟老鸨借了。这样的次数不用多,有个一两回你就别想再离开。凝香还算是坚强的,生病都给她顶住,就是苦熬着居然过来了。可那班家伙却是设了一计,让她打碎了只玉酒杯子。后来的事就跟其他的姑娘几乎是一样,还不完的债压下来,她不得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真正成了一个人们眼中的娼妓,一个人尽可夫的无良女子。
凝香告诉他们,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快点赚够钱,然后去个没人知道她的地方重新生活。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即使是这些天来的憔悴,也无法掩盖那种充满希望的光泽。小九当时心里是后悔得要命,为什么这么巧就找到了这样一个房间?她本来已经够苦的了。那种苦不但是在出卖自己的身体,而且是为了自己的希望,在拼命的出卖。甚至于那所谓的老夫子眼中喷之以鼻的,当红妓女象征的头牌,对她来说都是那样弥足珍贵。
要想出去就必须要钱,要钱来得快就只有做头牌。即使她不怕死,就是信了那些狗屁夫子的话在这自尽了,那她死后也不过是一堆无名的白骨。即使没人再骂她,那也绝对不会有人去颂扬她。唯一得到满足的,不过还是那些舌苔厚重的夫子烂人,满足了他们嫖妓或者自淫前的宣泄。那她为什么就不能追求活下去?那她不用这样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她又还能怎么做呢?所以她需要这个头牌,这也是她可以寄托希望的东西。可是现在呢?小九是有些悔之晚亦。即使自己三人可安全离开,那对于凝香所造成的损失却是无可估量。
还有八天就过年,天空中鹅毛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黄昏的雪是美丽的。窗户开着,凝香、小九和通宝围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的雪花片片的掉下楼去。七天的时间已经过去,除非有更多的钱,要不必须离开这里。老鸨这两天已经显出不耐烦,昨天来看了两次,今天来看了三次。凶性的人是不会因你的弱小而同情,老鸨需要的是钱,直到从她身上榨干最后的利益为止。
“通宝一会你好些照顾师叔和凝香姑娘,我出去转转看看情况,可能要明早回来。”小九收回了看雪的目光。
通宝这次没有反对,也没罗嗦只是轻点头答应道:“哦,那你小心些。”小九看着他笑了笑,跟着伸了个懒腰。
此时张鲸同许云龙还有赵文襄都在山庄里喝酒,当然主要是为了商量正事。
“那老和尚到底伤得怎么样,你们都看清楚了吗?”赵文襄已不想起先来时那样无所谓。
三个可以让张鲸和许云龙担心的人,他找不出理由去小看他们。何况听他们刚才的话,自己管的这份差还很危险。
许云龙看了张鲸一眼,摇了摇头道:“当时我在下边,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听手下说,那老家伙当时就将弹丸给逼了出来。”
张鲸没有说话,一抬手就将杯中酒喝下,然后自己又倒了一小杯。赵文襄觉得不妙,在他了解的张鲸应该是品酒的,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的喝。
他犹豫了下接道:“那他就是已经见红了?如果是这样,他应该没这么快就好。”
张鲸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下道:“那也不一定,他们都是武林中人,有时会有些意外的灵药,或者是疗伤的心法,这样伤势好起来的速度,决不是常人可以比较的。”
赵文襄怔怔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那几个人伤好了,最该先倒霉的不是许云龙,就该是自己守的皇宫。
许云龙看着他那样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道:“赵将军一身好武功,怎么如此胆小似的?难道是怕了那几个小子吗?”
赵文襄一听眼睛就鼓圆了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会怕他们!那几个小子要现在在我跟前,我定撕了他们熬碗羹尝尝。可现在他们人都不知道躲哪去了,我这要保护皇上,真是觉得暗箭难防啊!”
他这些子苦水不用说,张鲸、许云龙两人都明白,可两人也只有相对苦笑。张鲸手里把玩着酒杯沉吟道:“我看他们很可能已经出城,这回恐怕我们的麻烦大了。”
“那怎么?那我得重新调配值班,一定要将个院子防个滴水不漏才行。”赵文襄有些象是自问自答。
许云龙没有说话,张鲸只有接道:“即使有事也不会是在年前,赵大将军放心好了。”
他对这个属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又不能象呵斥其他人一样骂他,只好这样话里带刺的讥讽一回。
显然他的这番话是白费力,赵文襄似乎已得到安慰怔怔道:“年前不会有事?那就好,要不我都不知道上哪去找那多人来,呵呵。”
张鲸没有再理会他,转头看着许云龙。后者抬了下眼皮:“京师营范围已经全力戒备了,相信过好这个年是没问题的,至于以后就要看是否能得到有利于我们的消息了。”
张鲸立刻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这许云龙简直一点就透,哪象赵文襄跟块木瓜似的。
许云龙表了态,他这边当然也不能含糊,立刻接道:“好!有了许都督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至于那年后的事情,也请许都督放心,想我东厂大内密探无数,总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这是说得谦虚,许云龙听着也是放心了,于是便跟着张鲸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赵文襄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是呵呵的笑了两声,端起酒杯干了。总算是明白了年前不用担心,面对两个脑瓜子转得飞溜溜快的人,能明白这点已经很不容易。
入夜的雪变得特别大,仿佛是在天地间拉上了一层白色的帐子,本来就显得昏暗的灯笼,现在更是无力再照出多远。遇上这样的天就连花月楼这样的地方,生意结束的也特别早,亥时刚过楼子里就安静下来。姑娘伙计倒也乐得早些收工,辛苦了整整一年,也该是个歇息的时候了。通宝和凝香都睡不着,整天都没事干尽发呆,这个时候再安静也合不上眼啊。
“我出去了,你们小心。”小九看着他两交代一声道,两人点头答应,他轻轻打开窗户纵身跃出。
蹲身在巷子里,周围安静得让他可以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边,沿着墙边慢慢看过去,耳朵更是不放过任何声音。一切都很顺利,他很快就来到城外,这样的天气就连城墙上的守军都很少。
“首先还得弄些药材,另外就得看看去哪里找些银子回来了。”小九没有放松警觉,蹲着身子半跪在雪地上:“还是换个方向吧,去天津为那边看看。”
他想着跃起身,身影幽灵般的消失在风雪中。身系着几条人命,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城南小县城很多,那些疗伤的药很快就找到,简直比上次来还要容易。子时还没过他就跑过好几家药店,需要的已经拿齐,小九没有停留一路直上向着南边跑。这里是一片平原,本来应该是视线很好。可这样的鹅毛大雪天,而且还是在晚上,小九根本看不到多远。风呼呼的刮着,卷起的雪花直往衣领子里灌。即使小九想运起真气抵抗,可因为他前进的速度,依旧不能完全避免。没一会那雪花变成的水已经将领子整个湿透,然后一些被体热化做了蒸汽挥发掉。
子时早过天入了二更,前边隐约着看见一段围墙,墙里边有几栋楼子闪着光亮。
“墙修得蛮高嘛,这地方该有钱了吧。也不知道这里人怎么样?”小九来到几个纵身已来到墙角下,看着高墙心里犯起了嘀咕:“管他的,先进去看看再说。”他想着扭头往正门那边看了看。朱漆厚木大门,琉璃瓦的挡檐下每边一盏气死风灯照亮,台匾上两个金色大字“贾府”。门口向下一段花岗石台阶,两边各有一只石狮子守护,怒目圆睁显得忒有气派。
广饶辽阔处 单骥走天涯 第十章 借金勾心出城(之二)
小九脚尖一点地身子轻飘起,墙头无须停留直接就落在院子里。一进到里边感觉立刻就暖和起来,是高墙将风全都挡住。这院子很大,种有成片的果树,琼楼水榭相应成趣。小九无心多看这些,顺着路飞快靠近高楼。来到一楼回廊他停下来,静静的听着里边的动静。
一阵阵悠长的呼吸,还有轻微的鼾声传来,小九心笑:“看来睡得还蛮香,正好让我不客气。”
他想着顺回廊就往顶楼溜去,这院子里的楼有两栋,中间大堂正对着正门口,将两边楼子也连接起。从前院进大堂要经过一座小桥,一流活水将大堂与前院隔开,只是这样的季节水面都已结冰。大堂后边两阁楼之间是花园,也是假山果树间接着水池布置,也依旧保持着那种富贵的味道。小九现在是在大堂的左边楼,这里有楼梯直接上去。
他在二楼又停了下来:“这地方怎么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啊?”
一行过去就是十几个房间,一栋就有三层,这还不算后院那些小房间。
他回身手扶在走廊的护栏上,侧出身子上下看了看心道:“他们会给银子藏哪呢?对了!应该是在帐房。”
按他的记忆,大户人家收钱都是在那地方,而这样的地方一般该是在一楼。他迟疑了一下,一翻身又从楼上跳了下去。
“呼噜声又多又重,肯定不是,可以跳过几间。”小九贴着门偷听。
这样的事情真的很费时间,顺着走廊一直过去,过了大堂来到了另一边的中间。
“香味?是檀香。”小九靠近门边立刻就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他靠向门边心里嘀咕:“让小爷听听。”
里边没声音,小九打开门闩就进去了。这里是偏厅,里边也有门能直接过去大堂,另一边进去经过道后就是书房。房间很大当面是张大书桌,桌上摆着些书籍还有笔墨之类。后边是顶着天花板的书架子,一路过去居然有三排,每个都是塞得满满。
小九看着摇头心道:“这么多书,他能看完吗?哇塞!没个三年两载的,恐怕是很难搞定啊。”
房间里没有光亮,能看个大概已经很不错了。小九也不是要来“借”书,只是想“借”点银子罢了。
转过最后一个架子小九停下了,眼前是十几口镶边大木箱子。要说藏在这里头的要不是装值钱的东西用,小九是打死都不会相信。
“总算给我撞对了,反正这么多我拿点也没关系。”小九蹲下身子,伸手打开跟前一只大木箱。
一排排的大银锭子整整齐齐,仿佛这乌漆摸黑的房间都因此而光亮起来。
“天啦!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说的富得流油,也就是这个模样了吧。”小九楞住了。虽然起先心里也有准备,可眼见到还是被怔住。
他伸手摸了摸,跟着将旁边的箱子全都打开。如果这是白天,这个屋子里此刻肯定是金光耀眼。八口大箱,六口装的全是十两的大银锭,另外两箱却是金裸子。
“这要是我的就好了,那我……”小九想着却停住:“我现在有这么多金子银子的,又有什么用?通宝他们肯定不要,还有谁来帮着我花呢?”
逝者逝亦可那悲伤之情却经久不散,那是深藏在心底,似乎任何看起来不相干的事物都可能引发的情绪。
小九从旁边的房间找了副床单,将金锭子大把抓着放在上边。也懒得数了一次就给他清掉大半箱。那包裹的分量最少也有个几十斤。
“不能全拿了,下次再来光顾你。”小九边将包裹束在腰上,一边就在嘀咕。
箱子空了大半截还得想办法给他补上啊,要不说不定这家主人开心了想看他的宝贝,不就都发现了吗。小九站旁边想了想,把里头的全都拿出来放到地上,再把箱子翻了过来开始加工。
箱底被整齐的切了下来,然后找来四根树枝削好,将它们靠四角放好。跟着将箱底子从上边放下去,再将金锭子整齐的摆回去,忍不住再拿两塞怀里。
“呼!总算搞定,满满一箱。”小九看着自己的杰作,长长的出了口气。
出了院子寅时已经过半,再要不多久就该是开城门的时间,他便往京城方向奔去。这样的季节开城门一般是在辰时,这中间还有个三小时左右,估计还能在城外吃了早点再进去。
小九是走了,带走贾府八百两黄金,其价值大约相当于近四千两白银。不知道这位大老爷知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只要他不需要用大笔的钱,最少还是能过上个开心年的。小九照例是顺着人流进城,守门口的官兵就象是在夹道欢迎,却又对他这个搜查目标视而不见。进屋后花月楼里唯一三个这个时间没睡觉的人,对他表示了热烈欢迎。
小九将包裹丢在桌上,得意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道:“你们看看我带回了什么好东西,呵呵。”
通宝和凝香现在是对他是充满了信心,打开包裹“哗啦”里边的金子全都露出来。
“天啦!这么多金子!你从哪弄来的?小九你真有本事。”凝香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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