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他们来时的桥边,弹了一下,掉进了深涧里。众人只觉得心脏一停,简直就傻在了那里。但是还好,桥身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关若飞在那一瞬间觉得心跳都停了,脚跟钉在桥上,动也没敢动一下。待到巨石掉下去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觉得全身都湿透了。
赵雨淅声音都变了,颤声道:“表哥,快回来,那把刀就不要了吧。”
关若飞扬了扬手道:“没事了。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两步,就在他即将走到桥边时,那石桥突然发出一声碎响,紧接着哗啦哗啦的一阵,关若飞脚下的石桥顷刻间化成了无数的碎片。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小妻子,整个人就跟着那些碎片一道,掉下了无底的深渊。
赵雨淅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就那么眼前一黑,这个世界就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第六章遇伏
当赵雨淅在睁开眼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抹阳光。一抹带着微笑一般柔和,带着叶脉清香的柠檬黄的眼光。也许是许久没有看到阳光了,她的眼睛自然而然的眯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她才渐渐的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但是她的意识依旧模糊,她记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在正躺在一堆干草上,身边有一圈刚砍下来的树枝搭建起来的墙,而头顶上盖着的树枝分明还鲜活着。难怪,射下来的阳光会有一种香气呢。
她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这临时搭建的树屋不高,她略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屋顶了。门也是一排树枝,虽然简陋,却用藤条绑着,倒是一扇认认真真的门呢。她推开门出去,迎面吹来的风让她感觉到一阵清爽。站定了,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坡山,远处是一片连绵不尽的群山,而身边和脚下都是一片柔软而忧伤的红色,是秋天里枫叶的颜色,这颜色很熟悉,让她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风从树叶间吹过,哗啦哗啦的响声很是让人沉醉。
这是哪呢?
她听到有脚步声,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袭红裙,那一张清丽而温和的面孔,那个熟悉而包容的微笑,那双灵秀而坚毅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是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二姐。”赵雨淅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所有的记忆似乎一下子突然回到了她的脑海里。霎那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腿一软,就跪坐了地上,嘴里有一股腥甜的东西涌上来,吐出来,原来是殷红的血。
苏浣纱赶紧走过来,扶起了赵雨淅,回头喊道:“梅姿妹妹。”就在她身后的梅姿走过来,和她从另外一边扶起赵雨淅,道:“好了,这口血吐出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二姐。”赵雨淅语调平静的问道:“表哥他,去了么?”
她若是哭喊倒好,这么平静,苏浣纱和梅姿都觉得很是担心。苏浣纱摩挲着赵雨淅的秀发,安慰她道:“不见得。我们出来的那条密道,都是沿着暗河在走。小飞他……掉到河里,最多就是被水冲到了下游。你别多想,不破和申大哥沿河在找,应该会找到他的。”
“河?”赵雨淅道:“我们脱困了么?三大门派的人呢?有没有追来?”
苏浣纱道:“这还算是黄泉界的地界吧。三大派的人虽然炸了六道之门,但是他们没那么轻易罢手的。回到红叶岭,这一路都不会轻松。不管怎么样,你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赵雨淅点了点头,右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道:“放心吧,二姐。我清楚着呢。我肚子里有表哥的孩子,我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的。”
苏浣纱和梅姿对视了一眼,突然明白赵雨淅为什么会这么冷静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孩子。这一刻的赵雨淅,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娇俏天真的小女孩儿,更不是成天“欺压”着她那个小夫君,动不动就给他一阵“拳打脚踢”的任性娇蛮的小妇人了。她即将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生下来就注定没有父亲的孩子的母亲。两人的眼里都涌起了泪花,反倒是赵雨淅平静的一笑,问道:“有什么吃的吗?我好俄啊,孩子也不能饿着呢。”她现在腹部甚至都还没有隆起,可是当她说起“孩子”时那种语气,那种神态,完全就是一个母亲的样子了。这让她们稍感宽慰的同时,也十分担心——倘若那孩子有什么意外的话,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会垮掉的,一定。
说到吃的,其实她们都忘了到底有多久没吃东西了。这一场激战打了多久?几天总该有吧,先是硬闯六道之门,随后是和黄泉夫人激战,然后又是和三大门派的人苦战了一番,密道里没有阳光,还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呢。苏浣纱的脸色很苍白,她才是很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而饥饿是不能提及的事情,一提起来,大家便都觉得饥肠辘辘了。
还好,有人似乎比她们更早想到这个问题,她们看到那个熟悉的蓝灰色身影从山下走上来,手里提着几只野物。而跟在他身后的白衣少女怀中则抱着一堆果子。不过,说是白衣已经不大确切,因为那身衣裳早就沾满了血污,加之许久没有换洗,看起来实在也有些邋遢,若不注意,还以为是个小叫花子呢。她们再看看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于是笑了,尽管都笑得很是苦涩。
郑诗络和芒芽,看到赵雨淅已经苏醒了过来,都松了一口气。郑诗络举了举手中的野物,是一只兔子,一只獾,还有一只野鸭,说道:“稍等一下,咱们烤肉吃。也可以先吃些野果充饥。”
“大哥。”苏浣纱道:“要是生起火来,会不会把自己暴露给那些人了?”他们从那条密道穿到后山,并没有走太远。
“也许会发现。”郑诗络道:“不过黄泉界山后是一片绝壁,他们就是发现了,想绕过来至少也得两三天。如果我们饿死了,他们说不定会很失望呢。”
芒芽笑了,道:“郑诗络,我看你平时风清云淡的,怎么越是身处绝境越是达观呢?”
郑诗络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野物便开始拾柴。已经到了深秋,山林之中枯枝自然很多,芒芽和苏浣纱也帮着郑诗络,不多时便拾了一堆干柴来。用火折子点着了火,郑诗络便专心的烤起野物来。这原本最是关若飞喜欢做的事情,触景生情,众人免不得又是一阵心酸。不多时申云龙和不破回来,看他们一脸的默然,也就无需再问什么了。
众人吃了东西,郑诗络和申云龙、苏浣纱商量着回到红叶岭的路线,梅姿则到树屋里给李桐换药,赵雨淅便站在山前,远远的凝望着远处那一片绝壁。没有人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从红叶岭出来的八十多人里面,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八个。杨选江夫妻殉难,关若飞在最后的关头撒手而去,裴少游原来是内奸,诺俳难逃一死。虽然鬼教也从此烟消云散,但是还有怪面娄空隐藏在人群之中,就算他们终于找齐了天教的四件宝物,这一役,他们仍然是一场惨胜。而且,还不知道能有几个人平安的回到红叶岭,回到红叶岭,那里的亲人们又都还健在吗?天下之大,江湖之广,难道真的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当家的,”申云龙拿着一段树枝在地上比划着,道:“我有一个想法,以三大门派现在的实力,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我们就敢绕回来路,从原路返回。我们何不就偏偏从原路返回呢?不管怎么说,从这条路回红叶岭,是最近的。”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是吗?”苏浣纱道:“我不赞成。来路或许最近,但是你想过没有,他们纵然不认为我们会走这条路,也必定留得有眼线,我们一旦出现,追兵即刻可至。来路多为平地,长风帮的铁骑追上来,就很难对付。”
申云龙问道:“那二当家认为该怎么走?”
苏浣纱道:“往南,走苗疆。”
申云龙摇头道:“从这里往南,走不了多远就是五毒教的地盘。我们虽然和五毒教没什么瓜葛,可是他们行事从来难测,弄不好,又会结下一个强敌。以我们目前的状况,实在不宜再树强敌了。”
苏浣纱道:“可是,苗疆也有我们的朋友。”
苏浣纱说到这里,芒芽接口道:“不错,五毒教固然被视为邪教,可是现在各位在名门正派眼中,难道不也是邪教中人么?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们就走苗疆,我还就不信五毒教敢惹我。而且,从苗疆走离须弥山也近了,真要有什么事,哼,我的阿修罗部众也不是好惹的!”
既然芒芽都已经表态,申云龙自是不再多说。稍作休息之后,他们便出发了。走的时候,赵雨淅刻意走到了山下的那条河边,默默了看着滔滔流走的,没有流泪,只是留下了一个再也没有欢乐的眼神。他们沿河而上,前边并没有路,通常都是申云龙和不破开路,走得很是艰难。不过梅姿倒发现了不少好药,惜乎无法炼制成丹丸。只是给李桐用上了,疗效极佳。
这么走了两天,黄泉界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前边依然没有路,只是地势平坦了一些。也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寨。可是当他们走到寨子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寨子炊烟犹存,却人去楼空。疑惑间突然听到一声马打响鼻的声音,紧跟着寨子里面就出现了不下五百的骑手,从屋子里,从粮仓后面一跃而出。马背上那些人的黑衣十分熟悉,甚至那些明晃晃的刀光也很熟悉。
身后是一片平坦的坡地,转身跑吗?正好给人家骑兵切菜砍瓜一般收拾。迎头而上吗?实在又众寡悬殊。
可是,他们却没有选择。
第七章天教伽偻罗
既然没有选择,也只有迎面而上。长风帮选了这个地方伏击倒是给他们等上了,但是他们将五百多骑手潜藏在山寨之中却是一个巨大的败笔。若是在郑诗络等人还在山坡上的时候他们就纵马冲出去,哪怕郑诗络他们武功再高,也给马蹄踩成肉酱了。而在山寨之中,骑兵的作用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大约他们是觉得己方人多势众,怎么打都没问题吧。
事实上情形基本也是如此,郑诗络他们此时还剩下八个人。但是李桐重伤,郑诗络一路背着她而来,此时只能用一只手揽她在怀中,使郑诗络的武功也只发挥了七八成。而梅姿几乎不会武功,所带的毒药也已经用完,苏浣纱武功平平,自保尚且困难,只能靠赵雨淅照看着她,而赵雨淅怀着身孕,有连日劳累伤心,武功能发挥出四、五成已经了不起了。此时真正能打的,就是申云龙和不破,以及一样有伤在身的芒芽。但是他们三个再能打,也只是三个人啊。此时山寨中长风邦的骑士层出不穷的从山寨中涌出来,光是看那一片黑压压的架势,就很让人头痛了。
这是一场实力过于悬殊的战斗,战斗开始不久,郑诗络等人就被冲散了。他们可以听到附近就有自己的兄弟在战斗,却往往无力靠过去,反而被人流带到别的地方去。
李桐被郑诗络揽在怀中,没有恐惧,只是觉得一片悲凉。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他们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场劫难?她在想,如果没有她的负累,凭郑诗络的武功,应该是闯得出去的吧?可是这念头才一动,郑诗络就像看透了她的心一般,在她耳边道:“别动那些念头,要死我们一起死,你要是想丢下我自己先走,到了下面,我可不认你。”
李桐悠悠的叹了一口,道:“我也不想去呢。下面有你拜过堂的妻子,到了那里,你就会不要我了。”是的啊,他们都还没有拜堂呢,而且就算拜了堂成了亲,真的一起到下面了,郑诗络见到他从前的那个小妻子,还会这般在乎她吗?不管他现在对她再怎么好,都始终是因为那个一个她早早的不在人世了,这两者之间,也始终是不能比的啊。
郑诗络没有回答李桐的话,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身的黑衣,那胸前的金绣,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而曾经,他始终抱着那么一点希望,希望吕炙对他说的话,是假的。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能想到在这个地方埋下伏兵,只有对他们非常熟悉,知道他们和苗人交情不错而且有芒芽这层关系,一定会选择走苗疆这条路的人。
“看你的眼神,似乎是意料之中啊。”对方先开口说话了,“其实我倒真的很想拜你为师,你的武功,你的人品,都是这个江湖多年未曾有过了的。可惜这是江湖,一个太善良的人,在江湖上总是要吃很大的亏。如果这个人善良之外再加上一种书生气的桀骜,宁可同时与江湖上最有实力的极大门派斗法也不肯违背自己的准则,那他在江湖上就根本没有生存的余地了。”
郑诗络停下了手中的离殇剑,微微一笑道:“我一直愧为人师,今天,倒是要感谢你给我上的这一课。可是裴少游,你不觉得这个江湖若是没有一些你所谓的不合时宜的人,就完全没有希望了么?”
裴少游道:“这江湖,从来就无所谓希望。红叶纷飞,飘香万里,听起来很好,不过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不按照江湖的准则行事,要么你就要改变整个江湖,要么,你就会被江湖所吞噬。很遗憾,你改变不了江湖。我知道你们会怨恨我,但是站在我的立场,我也只是做了我必须作的事情而已。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你说要我跟随你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你以为凭着你的一腔热血,凭着你们一群意气相投的兄弟,就能颠覆这个江湖么?而那个时候我其实可以从容逃走,但是我很好奇,我很想看一看,你究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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