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_分节阅读 4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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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叫道:“不好!”呼延虎呼喊着同时把桌子踢得飞了起来,撞向脚尖尚未沾地的

    陈石星。呼延龙立即拔剑出鞘,一招“盘斩”的剑法,算准了陈石星落脚的方位斩去。

    陈石星拔起宝剑,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双足一分,“乓乓”两声,把两张桌子踢

    得飞向门外,剑尖一挑,不差毫厘的恰好把呼延龙卷地扑来向他伏击的长剑挑开。龙成斌顶

    着桌子,早已滚出门外。呼延兄弟立即布成剑阵,四面合围。

    陈石星叫道:“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到外面打去!”

    呼延龙冷笑道:“你这小子想要逃跑,那是做梦!”冷笑声中,四剑齐挥,剑阵发动,

    攻得更紧!

    陈石星怒道:“好,在这里打就在这里打,你当我怕你们不成,大不了拼掉这条命,我

    怕的是打坏人家的东西。”丘迟叹口气道:“唉,我认命了。反正我这家当值不了几文钱,

    你放胆打吧。我这个人最公道,他们四个人欺负你一人,这场架你是被逼不能不打的。打坏

    多少东西,我要赔偿也只能叫他们赔偿,不会要你来掏腰包。”

    呼延豹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和我们评理?待会儿我要你赔掉这条老命!”

    丘迟道:“唉,你这个人真是一条蛮牛,敢情你不是吃米长大的!”

    呼延豹怒道:“岂有此理,你骂我是畜牲!”

    丘迟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样骂你。”

    呼延龙不禁又是眉头一皱,连忙说道:“三弟,你这是怎么啦,事情也不分个缓急轻

    重,和那老家伙吵什么呢?”

    剧斗中呼延龙一剑刺空,剑底出拳,猛的捣去,陈石星已经几乎贴着墙壁,在无可转身

    之处滑开两步,“轰隆”声响,呼延龙这一拳竟把泥墙打穿了个窟窿。幸亏不是青砖墙壁,

    但他的拳头也已碰得皮破血流了。

    呼延龙怒喝道:“看你这小子还能抵挡多久,抓住了你,把你剥皮拆骨!”

    本来躲在一角抖抖索索的丘迟忽然摇摇晃晃站了出来,活像一个脚步踉跄的醉汉,叫

    道:“气死我也,气死我也,这位客官的骨没有给你们拆掉,我的屋子先要给你们拆掉

    了!”

    陈石星连忙叫道:“老伯你快躲开!”虽然他已知道丘迟大概身有武功,但敌方的剑阵

    实在太过厉害,他可不敢让丘迟闯进这剑阵之中。

    丘迟忽地拍拍自己涨鼓鼓的肚皮,叫道:“哎呀,不好!美酒啊美酒,三大坛的美酒

    啊,你在我的肚子里,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啊,为什么要造反了?”

    呼延龙喝道:“醉鬼,发酒疯走远一些!”

    丘迟叫道:“哎呀,你真是迫不及待就出来吧!”突然把口一张,一股“酒浪”喷了出

    来。呼延龙首当其冲,给喷得满头满面,连忙闭了眼睛。

    他喝了三十多斤酒,这一喷当真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白练也似的酒浪,滔滔不

    绝。呼延四兄弟运掌成风,东挪西闪,酒花仍是两点般的落在他们身上。说也奇怪,他们都

    有一身横练的功夫,但被雨点股的酒珠洒在身上,竟然火辣辣的作痛。这还不算,他们身上

    的衣裳,酒珠洒落之处,竟然穿了一个个小孔,有如蜂巢,倘若功力稍差一些,只怕皮肉也

    要受伤。在这片刻间,呼延四兄弟都怕伤了眼睛,不由得都是闭了双目。陈石星是被他们围

    在当中的,有他们作为“屏障”,而丘迟所喷的酒浪又似受他的意念指挥似的,到了最内一

    圈,势道便即减弱,陈石星的剑法使得泼水不进,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呼延四兄弟闭了眼睛,只能凭着听风辨器之术,一面躲避酒浪,一面抵挡他的剑招,到

    了这个时候,再胡涂的人也知道这个茶馆老板是身怀绝技的了,何况呼延龙这样的江湖上的

    大行家?呼延龙连忙叫道:“风紧,扯呼!”

    丘迟叫道:“唉,糟蹋了满肚皮美酒,真是可惜!不过可也舒服多了。”突然一抓抓住

    正在夺门而出的呼延豹,喝道:“你们打坏我的东西还没赔呢,就想跑吗?我说过的,非要

    你们赔偿不可!”呼延豹给他一把抓住,竟然脱不了身,呼延龙已经跨出门槛,连忙回过身

    来,反手一剑,喝道:“放开我的三弟!”四兄弟中他的本领最强,丘迟倒也不敢太过轻

    视,掌上略一运劲,把呼延豹推得转了一个方向,向着呼延龙的剑尖撞去,喝道:“你不

    赔,我就不放!”只听得声如裂帛,呼延豹的上衣给撕了下来,哗啦啦东西落了满地。呼延

    龙连忙收剑,把兄弟扯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陈石星已是一剑刺来,仍然是那招“三转

    法轮”,呼延龙只一个人如何抵挡得了,双剑相交,给陈石星一翻一绞,长剑登时脱手,当

    的一声,插入木柱。不过呼延龙却也拉着他的兄弟跑出门外了。

    丘迟叫道:“待我看看,收下的钱够不够赔,唔,似乎还差一点。”

    呼延龙也不知是害怕丘迟真的追,还是身上没带暗器,把手一扬,一锭十两重的元宝挟

    着劲风,向站在门边的丘迟飞去。

    丘迟把手一招,那锭元宝四平八稳的落在他的掌心,笑道:“有了这锭元宝,大概是差

    不多了,让你去吧!”呼延四兄弟唯恐他们追来,连忙跨上坐骑逃走。至于龙成斌则跑得更

    早,此时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丘迟拾起地上的碎银,哈哈笑道:“想不到我还发了一点小

    财。这些破破烂烂的家具换了二十两银子有多,这个生意倒是划算。”

    陈石星又惊又喜,当下向丘迟重新行过了礼,说道:“请恕晚辈有眼不识高人,多谢老

    伯相助之恩。”

    丘迟笑道:“你是我的客人,客人有了麻烦,做主人的哪有不出头之理,谢什么呢?哈

    哈,现在好了,刚才我和你说谁请客都无所谓,现在是大家都不用争啦,有人大破悭囊替我

    请客了,咱们再来喝个尽兴。”

    陈石星道:“他们却是又怕还会再来。老伯,您这店子恐怕要受我的连累,保不住

    了。”

    丘迟说道:“我早已不想开这茶馆了,如今我的搬家费也有了着落,还怕什么?乐得找

    个地方归隐。我也不用急于搬家,你留意没有,他们是向回头路跑的?”

    陈石星道:“那个‘公子爷’是九门提督的侄儿,从大同出来追踪我的。他们给老伯的

    绝技吓破了胆,想必是要回去搬兵才敢再来。”

    丘迟说道:“那就最少还要两天他们才能再来,你大可以放心多留一会,陪我喝酒。”

    陈石星应道:“是。”他心里也正是有着一些疑问,想向丘迟问个明白。

    丘迟接着笑道:“要不是你的剑法那么精妙,我肚子里的这几坛酒只怕也对付不了他们

    的剑阵呢。对啦,我还没有问你,你这张古琴——”

    陈石星道:“还好,没有受到损坏。”

    丘迟说道:“那我就安心了。家具损坏,算不了什么,你这张古琴可是稀世之宝。说老

    实话,刚才我之所以非出头不可,固然因为你是我的客人,但也是因为你这张古琴的缘

    故。”

    陈石星道:“老伯请恕晚辈尚未禀明,老伯说的那位老琴师正是我的爷爷。”

    丘迟哈哈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陈琴翁的孙儿了,除了陈琴翁的后人,谁还能弹得这

    样好的琴?来、来、来,快来帮我收拾屋子,咱们再喝。”

    陈石星把破破烂烂的桌椅搬过一旁,打扫干净,丘迟捧出了一坛酒,笑道:“这是我珍

    藏的三十年以上的老酒,幸亏没有给他们糟塌掉。刚才我说只有最后四坛,乃是骗他们

    的。”当下重整杯盘,与陈石星喝酒。

    丘迟喝了两杯,说道:“我和你的爷爷一别二十年,从没得过他的消息,这些年来,

    他……”

    陈石星道:“自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是和爷爷相依为命,隐居在桂林七星岩下。我的

    爷爷四年前已经死了。”

    丘迟道:“你的父母呢?”

    陈石星黯然说道:“我是遗腹子,爹爹在我出世之前,早已身故。妈妈也因难产之故,

    在我嘤嘤坠地之时,就断了气。我真罪孽深重,祸延父母……”

    丘迟忽地一拍桌子,大声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可恨,可恨!”

    陈石星吃了一惊,惶然问道:“丘老先生,你的意思是?”要知丘迟为他父母之死而感

    “可惜”,他是容易明白的,但何以又是“可恨”呢?他却是不懂了。

    丘迟怔了一怔,说道:“你爷爷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么?”

    陈石星更惶惑了,连忙问道:“说什么呀?”心中不由得蓦地起了疑团:“难道我的爹

    娘也是给人害死的?”他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很少谈及他的父母事情。他只道是因为

    自己从没见过父母之面,爷爷不想惹他伤心之故。如今听了丘迟的说话,方始起了思疑。

    丘迟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的父母也许并非直接给人害死,但倘若不是当年他

    们有了那一段不幸的遭遇,我想他们是不应该这么早死的。”

    陈石星道:“不知我的爹娘曾有什么不幸遭遇,爷爷从没和我说过,老伯可以告诉我

    么?”

    丘迟说道:“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令祖不肯告诉你,自有他的缘故。令你们一家遭受

    不幸的那个人亦早已死掉,我想你也元须追究了。”

    陈石星离座而起,跪在丘迟面前,说道:“纵然事过境迁,为人子者对生身父母之事倘

    若知而不详,心中总是难安……”

    丘迟将他扶起,叹口气道:“我既然说了出来,让你知道一点,那也难怪你要求知道全

    部真相的。我就告诉你吧。”说至此处,喝了满满一杯,继续说道:“我和你的爷爷虽然只

    是见过一面,交情却是非同泛泛,刚才你曾问我,为何隐于荒村酒肆,说起来和你爷爷父母

    的遭遇正是大有关系…’

    丘迟所说的事情,一半是在陈石星意料之中,但另一半却仍是在陈石星意料之外。他早

    已料到丘迟和他爷爷决非泛泛之交,竟然是和他的一家有莫大的关系。听了此言,不觉大为

    吃惊,忙问其中缘故。

    丘迟回忆往事,亦似甚为感慨,喝了满满一杯,缓缓说道:“二十多年之前,我是御林

    军的一个军官。人家说官场是个大染缸,军中任职虽然比较好些,也是不能例外,像我这样

    孤僻的人,居然在那个大染缸混了许多年,老弟,你大概意想不到吧?”

    陈石星陪他喝了一杯,说道:“确是想不到。”

    丘迟继续说道:“那时你的爷爷早已是天下知名的第一琴师,那一年他也正在京师,不

    过起初我却并不知道:“

    “我有一位朋友,官职武功都是远远在我之上,更难得的是他的志趣也是与我相同,在

    官场中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好朋友。说起来或许你也会知道这个人的。”

    陈石星道:“余生惭愧,上一辈的英雄人物,所知甚少。不知老伯说的乃是何人?”

    丘迟说道:“他是正统年间最享盛名的武状元,姓云名重。武状元三年一个,并不稀

    奇,但他这个武状元却是例外,他曾在瓦刺堡之役皇上蒙尘之后,助兵部尚书于谦力抗瓦

    刺,挽回危局,终于逼瓦刺释放皇上回京,为朝廷立下大功,其后却又弃尊荣如敝履,辞官

    归里,终老田园。特立独行,天下共仰。”(云重故事,详见拙著《萍踪侠影录》。)

    陈石星又喜又惊,“老伯说的这位云状元可是大同云大侠云浩的尊人么?”

    丘迟说道:“正是。我料你必然知道云家,果然没有料错。”陈石星心中苦笑,“岂止

    知道,我和云家的关系,恐怕比你还更深呢。”

    丘迟继续说道:“有一天晚上,云重忽然跑来我家,和我说道,你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

    的人做一件事情吗?这件事情,可能令你失掉官职的。

    “我说你要我做的事情,一定是义所应为的事情,莫说失掉官职,就是掉了脑袋,我也

    会去做的。但不知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吗?”

    陈石星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说道:“云状元说的想必就是我的爷爷了?”

    “不错,就是你的爷爷。”

    “我爷爷不过是个琴师,他在京城碰到什么危难之事,要惊动武状元云重出头托人救

    他?”

    “这件事情,倘若发生在别人身上,那是求也求不到的‘好事’,但对你的爷爷来说,

    却是个天大的麻烦,当时有个太监名叫王振,想必你也曾经听过父老说过这个奸宦吧?”

    “听说他是弄成土木堡之役惨败的罪魁,正统皇帝就是因为宠信他的关系,以致几乎亡

    国。”

    “不错,你的爷爷就正是因为得罪了这个权势滔天的奸宦,以致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我爷爷是个流浪江湖的琴师,和这奸宦风马牛不相及,何以会招惹上他?”

    “你爷爷到了京师,不知怎的,给王振知道。王振慕他天下第一琴师之名,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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