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必须懂得我云家点穴功夫,否则,除非是武林中
一等一的高手,内功已臻化境,可以用本身的真力,给他冲开解穴,嗯,真是邪门!”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是踏过花桥,只见城中炊烟四起,一弯新月从东方升起,投
影江心。“花桥烟月朦胧”,诗人笔下风景,已是变成了展现在他们眼前一幅真实图画了。
回到那间客店,店主人笑面相迎,说道:“我正要盼两位相公回来呢。”陈石星道:
“我这位朋友仰慕普陀山的风景,我陪他去走了一趟,可惜时间晚,七星岩是不能进去游玩
了,只能明天再去啦。累你等候了。”
云瑚笑道:“桂林风景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是玩得都几乎忘记回来了,不知不
觉就这么晚啦。”
他们怕这店主人起疑,不待他盘问便加解释。
那店主人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说道:“两位可惜回来迟了一步,刚刚有
两位贵友来过。”
陈石星吃了一惊,“我刚刚回到桂林,怎的就有人来找我了?什么人消息这样灵通?”
“这两人是谁?我一进城就到贵店投宿,并没有告诉任何朋友,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里?莫非是找错人吧?”陈石星连忙问道。
店主人道:“不会错的,他们说出你们的年龄、相貌,你们的坐骑,和陈相公携来的木
匣子,每一样都描述得很清楚,想来当然是你们的朋友了。至于他们怎样知道你们住在这
里,那我就不知道了。”
云瑚笑道:“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出他们是姓甚名谁呢?”
店主人道:“我问过他们,他们说待两位相公回来,只须我一讲你们就会知道的了。”
亦即这两人并没留下姓名。
云瑚说道:“那你讲呀,这两个人多大年纪,什么模样?”
店主人道:“来的是一男一女,年纪和你们差不多。衣着很好,似乎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小姐。”“原来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向他打听陈石星,一出手就赏他十两银子,是以他对
这两个人自是甚有好感,当时也不便多加盘问了。
陈石星如有所思,忽地问道:“那个男的可是随身带有一管玉萧的!”
店主人道:“不错,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碧绿可爱的玉萧呢。他说话之时,就是拿着
玉萧在手上盘弄的。这么说,这两个果然没错是贵友了吧。”
陈石星道:“我是最近见过他们,却不算是什么深交。他们没留下姓名,可留下地址
吗?待我去回拜他们?”
店主人道:“我还没讲完呢,他们听说两位外出未归,很是失望。
那少年向我借了纸笔,留下一封情给你。我没敢拆开来看,想必信上写有地址!”
陈石星接过那封信,说道:“好,多谢你费神替我招呼朋友了。我准备明天回拜他们,
今晚想好好睡一觉。若是有别的人找我,你可别要说我在这里了!”说罢,赏给那店主人一
锭元宝,约莫也有十两左右。一个小客店的老板,哪曾见过如此豪阔的客人,接过银子,眉
开眼笑,忙不迭的答应,心里想道:“怪不得相士说我立秋之后要行好运,果然今天一天之
内,就接到了两个财神。”
陈石星和云瑚回转房间,关上房门,悄悄说道:“这两位朋友,恐怕就是咱们昨天在路
上碰见的那‘八仙迎客’中最后的‘二仙’了?”
云瑚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两个人正是一男一女,男的腰间插有一管玉萧的。看
来他是为了常识你的琴技想要和你结交的,你去不去拜访他们呢?”
陈石星道:“且看一看他这封信上写的什么再说吧。”
打开信一看,只见写的是:
“湘漓分界,道左识荆,流水高山,得聆雅奏,仰慕弥深,渴欲攀交,但盼俯允。弟以
别事羁身,匆匆来去,榕城虽好,未许淹留,兄台若肯折节下交,请于三日之内,一来阳
朔,建花峰上,同观日出如何?”
下款的署名是“葛南威”,另外角落还有一行小字:“兄台意欲会晤之人,莲花峰上,
或许亦能相见。又及。”信的正文还不怎样,看了这行小字,陈石星却是不觉呆了。
正是:
道旁逢怪客,约会费疑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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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广陵剑》——第十七回 恩怨难分悲侠士 琴萧合拍觅知音
梁羽生《广陵剑》 第十七回 恩怨难分悲侠士 琴萧合拍觅知音 云瑚诧道:“你怎么看得呆了?”
陈石星把信递过去给她,说道:“你看看吧,这不是很奇怪么?”
云瑚笑道:“嗯,这人的文笔倒是不错,书法更佳。他想和你结交呢。”
陈石星道:“我不是欣赏他的书法,我是奇怪,他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谁?你听过葛南
威这个名字么?”
云瑚摇了摇头,说道:“爹爹在生之时,和我说过的一些武林人物,都是成名已久的的
人物。这姓葛的年纪比咱们大不了多少,爹爹自是不会知道他了。爹爹没有说过,我也不知
他的来历,不过从他这封信的语气看来,他却是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要我的是什么
人。我猜他所指的人不是一柱擎天雷震岳,就是铁掌金刀单拔群了。莲花峰离此远吗?”
陈石星道:“莲花峰是阳朔境内的名山,就像独秀峰之于桂林一样,阳朔离桂林不到一
百里,快马一天就可来回。”云瑚说道:“照他信上所说,雷大侠用和单叔叔可能就是在莲
花峰上相会,而不是在桂林相会了。”
陈石星道:“依你看,他这话可以相信吗?”
云瑚沉吟半晌,说道:“这个葛南威乃是咱们昨日在路上碰的,那‘八仙迎客’中最后
‘二仙’的那个男子,这是可以确定的了。”
陈石星道:“他的信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是在湘漓分界处听到我弹琴的,他又带着玉
萧,当然一定是那个识得我这焦尾琴的少年无疑。”
云瑚说道:“八仙迎客,定有盛会,葛南威既是‘八仙’之一,他约你到莲花峰相见,
可知这个盛会定是设莲花峰上。那么一柱擎天雷大侠和铁掌金刀单拔群偕同赴此盛会,那也
是意料中事了。”
陈石星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咱们碰上的‘八仙’,每一个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
人,那主人自必更是奢拦人物。也只有能够称得到‘八仙’的人物,才请得到雷大侠和单大
侠这样的客人。”
云瑚说道:“说不一定雷大侠就是那个主人也未可知。”
陈石星道:“好,那么这个约会我是应该去赴的了,好在阳朔离此不过一天路程,咱们
最后一天才去世还不迟,今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先去侦查那帮在我旧家的瓦砾场中
翻泥动土的是谁。趁着还有两个时辰,咱们小睡一觉,先养好精神吧。”
云瑚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陈石星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做了一会吐纳功夫,待到三更
时分,轻轻一弹墙壁。们们的房间乃是相邻的,云瑚早已换上了夜行衣,一听到声音,便即
穿窗而出。两人施展超卓的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溜出了那间客店。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已是来到那片瓦砾场中,周围静悄悄的但闻虫声唧唧。
云瑚说道:“似乎没人来过。”
陈石星道:“咱们本来是守株待免,那‘野免’不定今晚就会自己撞来。不过希望虽属
渺茫,也还是耐心守他一守吧。”
云瑚说道:“好,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藏。”
好在山上到处是奇岩怪石,就在瓦砾场的不远之处,便有两块形如情人拥抱的石头,中
间恰恰有可以让人们容身的空隙。
过了一会,云瑚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咦,好像是当真有人未了。”陈石星道:“先别
声张,且看来的是什么人吧!”
片刻之后,瓦砾场中出现一个黑影。月色朦胧,看得不很清楚。但由于是陈石星很熟的
人,定睛看了一会,还是认出来了。
他认出这个人以后,不由得惊奇之极!
云瑚悄悄问道:“是谁?”她从陈石星的神色之中,已经知道他认出此人。
陈石星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是一柱擎天雷震岳!”
来的竟是一柱擎天,非但陈石星没有想到,云瑚也是始料之所不及。低声问道:“出不
出去会他?”
陈石星道:“别忙,且看他做什么。”
陈石星本来已是不再怀疑一柱擎天的,但想不到来的竟然是他,这刹那间,他不由得又
是暗暗生疑了。
“丘迟说过,一柱擎天嗜武如狂,少年时候,也曾想过拜张大侠为师。他是并不知道云
大侠已经把刀谱和那几页无名剑法交给我的……”
心念未已,早见雷震岳手里拿着一柄铁铲,果然就在瓦砾场中挖掘起来。
陈石星心道:“好呀,原来一柱擎天果然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他是不是和尚宝山等人
串谋害我爷爷,我还未有确切证据,不过他觊觎刀谱剑法,却是行为可耻了。他既是这样的
人,那么害我的爷爷也不为奇。”他还未决定应该怎么做,忽见一柱擎天停下来了。
月色朦胧,隐约可以看见一柱擎天乃是弯下腰来拨弄泥土。
云瑚和陈石星咬着耳朵说道:“那个地方是咱们挖过的,他大概是看出咱们经来过了,
奇怪,他今晚的行事……”
陈石星冷笑道:“这有什么难猜,当然是来找寻刀谱和剑法的了。”
云瑚说道:“纵然如此,内中恐怕也是别有因由。一柱擎天雷大侠我想是不至于贪图别
人的东西的。”
陈石星道:“哦,你还相信他是好人?”不过,他的心里虽然不能同意,却也不愿在此
时此地与云瑚有所争辩,以防一柱擎天听见。
云瑚用细如蚊叫的声音说道:“好吧,咱们先莫乱猜,且看他究竟干啥?”
只见一柱擎天哼了一声,伸直腰躯,冷冷说道:“我只怕你们不来!”接着好似侧耳细
听什么声音似的。
陈石星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他心目中的‘你们’是指谁呢?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和云
瑚到了桂林,难道他已察觉了我们的声息?”
一柱擎天忽地跑出瓦砾场,陈石星心头一震,只道已经给他发现,慌忙手按剑柄。云瑚
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不可造次!”
一柱擎天身形一闪,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就在瓦砾场边,距离陈云二人藏身之处不过数
丈之遥。
过了片刻,陈石星听得有脚步声跑来,来的是两个黑衣人。手中也是各自拿着一柄铁
铲。
陈石星方始明白,原来一柱擎天是早已听见夜行人的声息,他说的“你们”,是说的这
两个人。陈石星不禁又是诧异、又是惭愧:“这两个人跑得这么近我才发现,眼观四面耳听
八方的本领我和一柱擎天相比真是差得太远了!只不知这两个家伙又是何等样人?但看这情
形,大概不会是一柱擎天的党羽。”
心念未已,只见那两个人已是踏进瓦砾场中,不约而同的都是“咦”了一声。
“看这情形,好像刚刚有人来过?”一个说道。
“咱们可要小心一些,不知是何缘故,听说各地的高手纷纷来到桂林呢。其中有渭水渔
樵,有湘江双侠,有市隐人屠,有黄石道人,甚至还有人说一柱擎天也回来了!”另一个人
道。
“啊,那不是正邪两派高手,差不多全都来了?”
“就是呀,所以咱们非得特别小心不行。这些正邪两方的高手,不论哪一个人,都比咱
们的本领高强得多!”
“但也正因如此,咱们非得赶快把宝物挖出来不行!否则只要有一个知道这个所在,那
就糟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陈石星亦已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似曾相识,陈石星蓦地想
了起来,云浩在他家中养伤的最后一晚,在地下的密室中打死了一个闯进来强盗,云浩就是
因此将凝聚起来的真气全都耗掉以至不治身亡的。在他刚刚断气之后不久,有一帮强盗又来
搜查,幸好未曾发现那个密室,就不知怎的似乎是给什么人吓走了。这两个人就是那帮强盗
之中的两个。
“怪不得他们知道跑来这里发掘,他们是抱着侥幸之心,希望可以找得到云大侠留下的
‘宝物’。不过我也别忙对付他们,且看一柱擎天怎样?”陈石星心想。
那两个人发觉刚刚有人来过,不觉有点害怕起来。正当他们在瓦砾场中嘀嘀咕咕,不知
是赶紧发掘的好,还是暂且离开的好,一柱擎天雷震岳突然跃出,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子
就到了他们的面前了。
“你,你是谁?”那两个人大吃一惊,想要动手又不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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