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_分节阅读 4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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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长大,如今他的箭,却终究要以自己的骨肉为目标,毫不留情地射出去。

    楚凤仪心中猛然一痛,萧逸的箭已脱弦激射。

    远方林密处,似有什么一闪,然后是一声野兽长长的惨嚎。

    楚凤仪身子一颤,猛然间抓紧缰绳,因为太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欢呼声此时响了起来,先是随侍在容若这一边的侍从仪仗,然后是后面的臣子,连容若自己也拍手叫好。

    接著从远方,也传来了呼叫声。

    「万岁!」

    「万岁!」

    呼声不止,欢呼声越来越大,四面八方,到处都传来万岁的大喊声。

    容若初是一怔,立刻明白了。猎场到处都有将士兵卒,看到了野兽中箭,自然要过去查看,一看那支御用的箭,以为是皇帝射中的,立刻发出欢呼。

    其他地方的人,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听到大家都在为皇帝而欢呼,自然也连声大呼起来。

    一时间,整个猎场,到处都是「万岁」的高呼之声,声势之盛,可夺日月。

    此事,出乎众人意料,就连萧逸这等才智之人都呆住了。

    欢呼声越是响亮,楚凤仪脸色越是惨白。后面一干臣子中,最少有十几个,脸色越来越难看。萧远和萧凌交换了一个眼色,眼神冰冷。

    亏得容若在这么难堪的境地里,居然还可以悠闲地摸著下巴想:「汉献帝碰上这事,还会有个关云长弹出来,想挥刀砍曹操。我这边,恐怕只有董仲方一介书生,在为可怜的皇帝跳脚了。指望不了忠良救驾,只好凭本皇帝的聪明才智,自己圆场了。」

    他好整以暇地想著,前方却已有两骑快马穿林而出。

    马上骑士各伸一只手合力抓著一头狼,转眼间疾驰到面前,两人一起下马,一人跪在狼尸前,一人双手高捧金箭:「恭喜皇上,箭射天狼。」

    这回,就连萧逸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容若看著狼尸上的血,有些头晕,勉强支持著笑笑,弯腰接了染血的金箭在手中:「你们弄错了,是皇叔射的箭,我可不能抢皇叔的功劳。」

    二人一惊,脸色立时惨白,伏拜于地,颤声道:「卑职万死。」

    容若苍白著脸,努力笑说:「你们及时把这只狼送来,朕还有赏呢!哪有什么错。」

    他越是这样说,二人越是惊惶。而且他口里说的轻松,脸色却苍白得要死,怎么看,怎么像在说违心的假话,更加吓得这两人半死。

    四周的官员看了,也在心中叹息,萧逸更在心中冷笑一声。

    楚韵如却在这时,忽然喊了起来:「母后,你怎么了?」

    第四集 猎场生死  第四章 一剑惊天

    容若一惊,回头看去。

    楚凤仪脸色异常苍白,竟是在马上都有些坐不稳了。

    萧逸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出声。

    容若也是脸色微变:「母后可是不舒服?」

    从四面八方齐呼万岁开始,楚凤仪的脸色就越来越苍白了,只是大家都觉惶恐,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楚凤仪低声道:「我有些头晕,想歇一歇。」

    容若立刻翻身下马,亲自扶了楚凤仪下马。

    一旁早有侍从,铺下锦垫,供皇太后休息。

    其他人谁也不能安然坐在马上,只得一起下了马。

    楚凤仪声音低弱:「唉,多年不出宫,想不到这身子不管用了,倒碍了皇上兴致。」

    容若见她脸色苍白,心中关切,忙道:「这猎打不打无妨,母后身子要紧,儿臣陪著你。」

    楚凤仪点头微笑,楚韵如也走了过来,亲自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玉杯,双手捧给楚凤仪:「母后喝口热水。」

    楚凤仪这一不舒服,皇帝、皇后全都过来服侍,什么事也不理了。古来以孝治天下,皇太后身子不爽,谁能拖了皇帝去打猎。这一下,容若等于绑死在楚凤仪身边不会走开,既不走开,自然不会有什么马失前蹄啊!流箭所伤啊!等一类的意外出现了。

    而且,谁也不能说他孝顺不对,也不能用什么国家大礼啊!君王责任啊!一类的话,来逼皇帝扔下生病的母亲。

    萧逸心中叹息,却也上前问候:「皇太后可好些了?」

    楚凤仪一抬头,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眸都深得看不见底:「略好一些,多谢摄政王关心。」

    容若初时关切楚凤仪的身体,到此时看这两个旧情人眼眸相对,才恍然大悟,这竟是楚凤仪演的一场戏了。既是如此,总不好辜负她的苦心。

    容若笑著转身站起来,对著众臣挥挥手:「朕要陪著母后,过一会儿再去行猎,你们不必在这里乾等著,自去行猎吧!」

    众臣遵旨,转眼有一大半远去,萧凌、萧远亦在其中。却还有一小半人仍站在原地,人数也不过八九人,多是朝中的清流,靠文章出身的儒生,很明显以董仲方为首。

    容若知道,这些人也算是朝廷里明刀明枪,站在最前线的保皇党了,必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方才要留在身旁。他心中叹息,却略沉了沉脸,用力挥手:「去吧去吧!别为朕扫了你们的兴致。」

    董仲方道:「圣上,皇太后凤体违和,我等臣民,岂可自去游乐?」

    「那你是说,其他行猎的人,都不是忠臣了。」容若把脸一沉。

    「臣不敢。」

    容若笑说:「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不过,忠心也不必只表现在这种事上。母后身子不爽,自有朕和皇后,还有皇叔,一家人在一起,闲话家常也好,你们就别守著了。」

    容若语气轻和,但表情却非常坚定。众人不敢违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纷纷上马。

    董嫣然身子一动,似是要随父而去,却给楚韵如一把拉住了手腕:「好妹妹,你在这里陪陪我吧!」

    董嫣然垂首应是。

    容若听得两眼乱转,心中突突乱跳,暗中不知转了多少不能对人说的念头。

    他贼眼溜溜望著楚韵如,楚韵如根本不正眼瞧他;偷看董嫣然,董嫣然从头到尾低著头,娇柔不胜衣,叫他更加不好意思盯著人看了。

    此时,侍从早已摆下御案,上摆各色香花果品,移来锦座,四周用黄幔围绕。转眼之间,就在偌大猎场,圈出一块小小行辕来了。

    容若倒也生了兴致,笑著让侍从把萧逸射杀的那只狼拿到一旁去烧烤,把桌上放的新鲜水果一一拿起来,亲自剥皮削好,从楚凤仪起,一个个递过去,口里说说笑笑,倒真似一家人出门野餐游玩一般。

    唯有董嫣然拘谨,从头到尾就是低著头,说起话来,声音既柔且低。

    容若不忍惊吓了她,幸有楚韵如拉著她的手,说说笑笑,态度亲热,倒也不曾冷落她。

    萧逸无奈,脱身不得,只好也在一旁相陪。看著容若说笑无忌,听著楚韵如和董嫣然悄悄低语,眼前有楚凤仪绝美容颜,阳光正灿烂,清风亦和暖,远处传来笑声、叫声、欢呼声。

    恍惚中,真如一家人亲热嬉闹,郊外闲游一般。

    「皇上,这狼肉烤好了。」

    侍从恭敬的呼唤声,很轻易地就打破所有幻想假象,让萧逸清楚地意识到如今处境的诡异。

    容若却欢叫一声,扑向香喷喷的烤全狼,也不等侍从们动手,自己挽了袖子,拿了刀子,一块块割下狼肉,头也不回地叫:「七叔还不过来帮忙。」

    萧逸一怔,这才过去,接过容若递来的两三串狼肉,还在手足无措间,容若已经一个劲地催:「快给母后送过去啊!」

    萧逸无奈,转身走到楚凤仪面前,屈一膝半跪半坐到她身旁,把狼肉递过去:「皇太后。」

    楚凤仪伸手接过,眸中无限哀伤。

    萧逸拿狼肉的手微微一颤,脸容在不自觉之中柔和下来。

    容若开开心心,一手拿一串狼肉递给楚韵如和董嫣然,贼溜溜的双眼悄悄盯著一对老情人,暗暗称赞自己聪明。

    奈何,温柔的情怀是如此容易被打破。

    马蹄声由远而近,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幔帐之外传来:「末将请皇上、皇太后、皇后安。禀报摄政王,朝中的折子已送至猎场行殿。」

    萧逸望著脸色乍变的楚凤仪,惨然一笑,闭了闭眼,方才拂衣而起,又恢复温柔儒雅的笑容,深施一礼:「皇太后请休息,容臣去处理国务。」

    楚凤仪急道:「今日大猎之期,国务也不急在一时。」

    萧逸微笑摇头:「臣自掌国政以来,纵是征战在外,或四方出巡,国家大事,从无间断,奏折皆要飞骑递送行辕,绝不曾耽搁半刻。今日虽是行猎,也不能轻破此例,还请皇太后恕罪。」

    他语气温和,但根本不是在请示或解释,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后退。

    楚凤仪急唤一声:「萧逸。」

    她情急之下,已经脱口叫出了萧逸的名字。

    四周宫中的内侍高手闻言,似乎都要有所动作。

    但在同一时间,几十名侍卫从旁边冲过来,人人手按兵刃,动作快绝。

    王天护对著萧逸深施一礼:「请容属下护卫王爷,以免为流箭所伤。」

    萧逸微微一笑,点点头,转眼已在卫士簇拥下退出很远。

    楚凤仪颤了一颤,急叫一声:「萧逸!」声音仓皇急促,一边叫,一边站起身来。

    萧逸远远望著她,见他一生至爱的女子,眼眸中无限沉痛与哀恳,遥遥望来,只觉这一眼凝注,便已是死别与生离。

    他却在这时微笑了起来,笑容淡若秋风,隔著仿似无限远的距离,深深施礼:「太后珍重。」

    一礼施毕,他起身便扳鞍上马,重重一鞭击在马身。骏马吃痛,长嘶一声,扬足就奔。身前身后,是无数的卫士拥护,蹄声如雷,奔驰似风。

    马跑得很快,风在耳旁呼啸,蹄声震动天地。马上的萧逸,听不见其他声音,也不知道身后的女子,是否还一声声泣血而呼。他在马上的身躯挺得笔直,直得有些僵硬,但他一直不曾回头。

    楚凤仪遥见萧逸上马,脸色已是惨白一片,情不自禁向前走去,眼前却是一暗。

    一排侍卫拦在面前,一起屈膝跪下:「请皇太后安。」

    楚凤仪低喝:「闪开。」

    跪在前方的侍卫统领,垂首道:「太后玉体违和,还请好好休息,臣等自当善尽职守,保护凤驾。」

    楚凤仪冷笑一声:「陈副统领,王天护都不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你眼中还有没有君臣之分。」

    副统领陈锐俯首道:「臣不敢。」但跪阻的身子,却丝毫不曾移动。

    周围近百侍卫一齐跪倒,齐声道:「臣等不敢。」可是每个人的手,都明显地按在刀柄之上。

    楚凤仪心中怒极,却又知无可奈何,气怒焦愁之下,身子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容若见她焦虑,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她的身子,低声道:「母后不必气恼,王叔心念国事,待得公务办完,自会回来相伴的。」

    楚凤仪望著柔声宽慰自己的爱子,心中苦涩,惨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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