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书:昙花梦_分节阅读 2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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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盖弥彰,越使戚玉芳更感到他就是那个亡命之徒刘振亮。

    耳听窗外树涛声,眼望煤油灯豆大的火焰在跳跃,她感到惊悸、不安。这位温柔体贴、

    风流潇洒的少校参谋兼美军顾问团翻译官杨展难道真的就是窃犯刘振亮?十几天来的愉快、

    甜蜜的相处,像影片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放映。尤其今天上午在书房里的情景,更使她毕生

    难忘。那煽动春心的耳语,情意绵绵,令她陶醉;那如带微电的轻柔的手指,犹如春风般拂

    她敏感的皮肤,那微妙的感觉曾使她羽化而登仙。她想到这里,不觉满脸羞红,感到全身火

    辣辣的,她多么希望,杨展不是刘振亮啊!

    但是,一连串的事实在作无情的判决。理智促使她不能姑息以养奸了。她想到狼入羊圈

    的危险,想到任他摆布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寒颤:“多么可怕啊,假使不是爸爸回来,现在

    的我,岂不全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她愈想愈可怕,整夜辗转反侧,

    不能成眠。

    第二天起床,她走到父亲寝室,正想把她对杨展的怀疑相告,但考虑到她对杨展的最后

    考验还未证实,欲言还止。

    早餐后,戚承祖背上一支德制猎枪,牵了两头猎犬,到后山打猎去了。

    戚玉芳呆在自己的卧室里,心绪如麻,这最后的证实,是痛苦和矛盾的。她从板壁的间

    隙期看杨展的动静,只见他头枕床架,脸朝天花板,皱着眉头思索,好像心事重重。

    戚玉芳看得真切,走到窗户旁边,向湾外高声疾呼:“政谅,政谅--”呼声未绝,又连

    忙走到板壁间隙处向杨展所住的书房偷看。

    杨展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车,慌忙踢开棉被,一骨碌跳下床来,东张西望。神色非常

    紧张。须臾,他心神稍定,已辨认出刚才的声音发自戚玉芳的房间,便硬着头皮,假装散步,

    梦想从后门绕到戚玉芳卧室的窗台旁,看个究竟。正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又听到戚玉芳在

    继续叫唤:“政谅,你过来呀,不要跑,我让你买东西!”刘振亮心想:“可能她是喊另外

    一个小孩子的。”心情稍稍安定,又退回书房。

    这种惊慌失措的动态,戚玉芳看在眼里,心往下坠,她已证实这个杨展就是刘振亮了。

    她想:“应当如何对付这个亡命之徒呢?假使对方知道我已窥破他的秘密,他一定会先下毒

    手的。”戚玉芳心焦烦燥,坐立不安。

    这时刘振亮的精神比戚玉芳更为紧张。冷静一想,他觉得事有蹊跷,他来到这里十来天

    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外人,今天戚玉芳为什么突然要喊振亮?显然,这是想试探他的。他

    刚走出门口,她又大喊:“你过来呀,不要跑,我让你买东西!”这明明是掩饰的活。由此

    可见,这个女的心计颇多。说不定我刚才惊慌失措的形态都被她看到了。她胆大细心,在紧

    要的关头什么手段都会耍出来的,搞不好,自己可能会被绑起来交给长江差船直送南京。

    接着,他又转念:“她会可怜我吗?”不,不牢固的爱情拴不住她的心,没有发生肉体

    关系,争取不了她的同情。

    一个念头推翻了,他又萌起另一个念头:“对她父女直言相告,向他们求情,保证从今

    后洗手不干,放我逃生,可以吗?”看来老头子这一关还容易过去,这女的肯定不肯,她担

    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个念头又推翻了,刹那间,他脑海里突然涌起杀机,这是他的本性发作。他想乘其不

    备,攻其无意,把她父女俩通通杀死,来一个杀人灭口;然后放一把火,把整个房子烧掉,

    再来个毁灭罪证。但他想到戚玉芳又有一点害怕,她的剑击技术已登绝乘,枪法十拿九稳,

    听说她的拳术也很精湛。这样的女子,在平时还没有把握制服她,何况今天自己伤势初愈。

    一个女子,既吃不消,再加一个老猎人,怎么应付得了?他自己的手枪还寄存在戚玉芳的卧

    房里,无形中等于缴械的俘虏,万一下手不得法,自己的命都要赔上。此路又行不通了。

    刘振亮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三十五计全套不上,只好采取最后一计:

    “走为上策。”走?戚玉芳天天在家,几乎寸步不离,如何脱身?刘振亮好像热锅里的蚂蚁,

    束手无策,走投无路。

    这时,山后响起了海螺声,接着戚玉芳也在卧房里吹起海螺来,这雄壮的螺声遥遥呼应,

    回响于林间。刘振亮不知所以,愣住了,这个惊弓之鸟,禁不住心脏怦怦直跳。原来山后的

    海螺是戚承祖吹的,告诉玉芳他已发现野兽,而且正在猎犬的追击之中,情况十分紧急,要

    求玉芳马上去助猎。戚玉芳的螺声,则告诉父亲她立即就来。

    刻不容缓,戚玉芳从枕头下面摸出刘振亮的手枪和子弹带 绑在腰间,又从门后摘下一

    支美式猎枪,套上一双鹿皮软底长靴,向山后冲去。那矫健敏捷的动作,如猿猴过林,上山

    的速度更胜穿山甲。

    刘振亮站在窗口看傻了眼,好厉害的婆娘,看来并不好惹,不然打虎不成反丧身!原先

    要想杀害戚家父女的想法,这时被戚玉芳的飒爽英姿,扫得无影无踪。

    刘振亮站在窗前,呆了好久,不觉心血来潮,如梦初醒,突然握起拳头向自己的头上猛

    捶,骂道:“蠢奴,还在这里呆什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想在这里坐而待毙吗?”

    他立即行动起来,穿好航空衣,把鞋带结紧,顺手在屋角抓起一把斧头,旋即上楼,一

    斧头砍断门锁,直奔佛堂,扯下佛幔,砸散木龛,抱出一尊两尺高的弥勒佛。这佛是瓷制的,

    佛面、佛身被香火熏成米黄色。刘振亮把它放在桌上,嘴里念道:“我的佛爷,请你上西天

    吧!”抡起斧头当头一击,砰的一声,佛像碎了。只见满桌子滚动着灿烂的黄金、发光的金

    刚钻、闪闪的宝石、洁白的珍珠;其中还有英国汇丰银行存折一本,存款值五千七百五十美

    元,存折旁还有成承租私章一枚。

    刘振亮抓过扯下的佛幔,摊在桌上,把这些金、钻、珠、宝打成一包,反身就下楼,不

    顾一切地向篱门外狂奔。

    他顺竹林,穿小径向江边拼命地跑。跑了很久,估计后面追不上了,才停住脚步,喘一

    口气,这时他才记起他的加拿大手枪还在戚玉芳身上,便自言自语笑着说:“我可爱的安琪

    儿送给你做个定聘纪念吧!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等着吧,我与你情缘未了,再见!”

    算他运气不错,在八卦的地形里,他净走生路,没有遇到困难,一直顺利地走到江边。

    碰巧下游来了一只小帆船,他即搭乘到马鞍山,刚好又赶上乘当天晚上的长江轮船到上海去。

    刘振亮为什么会知道弥勒佛内有黄金珠宝呢?原来他贼心不改,对戚家的经济感到兴趣。

    他认为戚家的竹篱茅舍,完全是掩人耳目。屋内所有的陈设都非常考究;父女两人所穿衣服

    表面朴素,内面的质地极好;至于饮食方面,凡是城市有的,这里都有。这叫做“败絮其外,

    金玉其中”,猜测他们一定有大量黄金之类蓄存。

    养伤期间,刘振亮趁散步之机,对篱笆之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东西都作过精密的考

    察。他首先发现,竹篱内,乔松下,那一座坟墓有可疑。这是成承祖亡妻之墓,墓碑下有一

    个石砌墓台,估计其中必有大量窖存。但是,要得到此中珍宝,非花一定的时间和劳力不可,

    他只好放弃了。另一个地方是猎犬舍,下面铺着石条,猎犬日夜守着,也难于攫取,所以此

    念也打消了。第一次登楼时,他还发现另一个秘密,使他喜出望外。佛堂上面,不供如来和

    观音,而尊弥勒。他对这点奶感兴趣,因为他觉得,凡是反常的事物,都有研究的价值。他

    想,小楼上面,只有佛堂,并无贵重之物。要上小楼,须从书房上去,可算最安全的地方了,

    何必还要天天上锁,那样郑重其事?悄悄查勘佛龛,结构非常牢固,佛龛底下暗中与横案桌

    栓住,案下加锁,并且龛门小,佛像大,拿不出来。他由此断定,佛像之内定有珍宝。他认

    为之所以供奉弥勒,因为如来、观音体质较小,而弥勒腹大便便,可以多存。

    其实刘振亮所估计的三处窖存,是完全正确的。

    三处窖存两处难取,当刘振亮亡命潜逃时,时间万分紧迫,只好登小楼,破弥勒,席卷

    而去……

    正当李丽兰谈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程科长似笑非笑,欲言不语,

    有点酸溜溜的滋味,她已经猜透了他的心,便灵机一动,把话停住。

    程科长见李丽兰突然不讲话,感到奇怪,便请求说;“丽兰,讲下去吧!这段出人意料

    之外的故事太精采了,我为戚玉芳担心不浅。你为什么讲到紧要关头,突然煞了车,真使人

    难受。’

    李丽兰半眯明眸,摇着头说:“我的科座,你感到难受的也许不是戚玉芳,而是李丽

    兰!”

    程科长被道破心事,不由一怔,只好毫不隐讳地坦白说:“对,你真聪明!”接着以低

    沉的语气说:“我认为戚玉芳观看《金瓶梅》那段情节,非在枕边喁喁私语,不能说得那样

    逼真。”

    说着,一双流星般的眼睛在李丽兰脸上巡视,专注着她的表情动态。

    李丽兰感到委曲,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在你的眼里,真是一文不值!沈子良

    把我当为路柳墙花;而你呢,把我当作人尽可夫!”

    说着,李丽兰的眼圈红了。

    程科长感到对不起她,马上辩解说:“丽兰,你别误会,我对你丝毫没有这种想法,就

    是沈子良也何曾对你有过这样的念头呢?”

    李丽兰激动地说:“你问必吞吞吐吐呢!你说枕边隐隐私语,究竟是什么意思!打开天

    窗说亮话,你是否认为我跟‘玉面狼’刘振亮有过露水姻缘?”

    “不瞒你说,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认为我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你懂得‘亲者痛’三

    个字的意思吗?碰到一件不幸的事情,不亲就不痛,不亲就不难受。比如说,欣赏一块价值

    连城的心爱宝玉,我总不愿意看到这块玉上有一点微暇。丽兰,你说对吗?”

    程科长恳挚地亮出心里活,李丽兰的心情平静下来。她笑着说:“你呀。真糊涂!我若

    真的与刘振亮有关系,我会把这段话如实地告诉你吗?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你有那么傻瓜,

    我可没有你那样笨蛋。为了不让你把疑团憋在肚子里作怪,老实告诉你吧,这是马太太告诉

    我的。刘振亮是马太太记名的徒弟,据马太太说,他在她面前是无话不谈的。至于他们两人

    谈话的方式,是枕边喁喁私语呢,还是像我们现在这样君子式地交谈,因为本人没有在场,

    我可不能乱下断语。何况这里还牵涉到‘师道尊严’问题,更不能像你那样捕风捉影,随便

    胡猜。我再送你一粒定心丸,我跟‘玉面狼’从来没有见过面,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她膘他一眼,俏皮地说:“请你不要那样沉不着气,你要听,就得要规规矩矩洗耳恭听,

    不许你胡思乱想,更不许你中途干扰,故事一演变下去,你就会自然而然地明白了,也不要

    我再来向你解释。

    李丽兰的一席话和她那娇悄的姿态,的确使程科长感到莫大快慰,他笑着回答:“好,

    我谨遭台命!”

    李丽兰调了两杯咖啡,递一杯给程科长,淘气地说:“咖啡可以提神,免得听蒙了,思

    想开了岔,把戚玉芳和李丽兰混为一谈!”

    程科长对她报以无可奈何地微笑。

    边饮着咖啡,李丽兰边继续把刘振亮的情况接着说下去……

    第 八 章

    刘振亮一到上海,他迫不及待地就到英国汇丰银行把戚承祖的五千多元美金提取出来。

    手上有了钱,万事都好办。他住进了上海第一流的旅馆“国际饭店”;买了手表和许多

    高级的西装、大衣等衣服,购了上等的皮鞋,把自己装扮起来。又到美容院把受枪伤的耳朵

    修整平复。他化名朱光亮,以西南联大毕业的侨生,准备赴美留学在上海办理出国手续,等

    待外交部通过的身份,再现于上层社交场中,过着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

    刘振亮在上海逗留约半个月。马太太的忠实门徒周之明就把刘振亮来沪的情况向马太太

    汇报了。他愤激地骂道:“刘振亮这家伙在南京死里逃生,想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又走了狗

    运,大阔起来。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到上海已经半个月了,发了大利市,也不登门拜山,

    表示孝敬。真是目空一切,一点黑道的规矩都没有,不狠狠整他一下,那还得了!”

    马太太斜倚在沙发上,交剪着腿,始终不表态。她沉默了好久,突然问道:‘刘振亮现

    在住在哪里?”’

    周之明答:“他住在国际饭店四楼七十四号房间,化名朱光亮,冒充西南联大毕业生,

    准备出国留学。”

    马太太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整个计划已经在她脑海里酝酿成熟。接着另一场巧取豪夺

    的好戏又在紧锣密鼓中开演了。

    国际饭店不是普通的旅社。它的老板是江浙大财阀、上海有名的大资本家。老板的儿子

    是国民党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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