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仅仅就是把头转过来。可是草帽压的太低,我能感觉到她的头拧了一圈了,可看到的还是一个草帽。
我想看着究竟。
草帽人好像能理解我的心思,草帽的檐子慢慢向上抬起。
我又一次看到了草帽人的脸。可是不是以前草帽人的模样了。
草帽下面,覆盖的是一个蛇头,有着光滑鳞甲的蛇头。我吓的想把眼睛闭上,可是眼皮子闭不成,我挣扎着把目光看向地下。却又看见我非常不愿意看到东西,草帽人的身体从佝偻的腰身往下,是盘着的蛇身。
我脖子不听使唤的,慢慢仰起,我努力克制,却没有用,骨头在格格作响。我又和草帽人的蛇头面对面了。
我大喊道:“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没那个本事。”
蛇头什么都不说,我看见分在蛇头两侧的蛇眼,滴落下眼泪。我猛地明白,草帽人的儿子死了,那个没人照看的傻子掉到堰塘里淹死了。草帽人的怨气很重。
蛇头张开了,在昏暗的烛光下,我仍能看得清楚,阔大的上下颚,用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上下各两个锋利的獠牙。最可怕的是,蛇口的上下颚的表面,都是漆黑的粘膜。
蛇口在我头顶试探,好像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吞下我的脑袋。
“我不是故意的!”我无助的大叫起来。
第239节
我的头顶一片冰凉。然后是全身。好冷,现在我能清晰的看到屋子里所有的事物。满地的融化的蜡烛跟血液一样缓缓流动。烛光的寒意,湿润沁凉。
我看见了草帽人已经全部化为一条大蛇,紧紧的缠住我的肉身。屋里还有很多厉鬼,都挤在一旁,把我看着。
我明白了当初王八走阴的困难。这种恐惧。超出常人能够忍受。而且要看蜡,不是我想象的这么容易,招来这么多鬼魂,却没能力镇住,的确不该随便尝试。
我看到了那些摇摇欲坠的火光,有种念头,不需要去思考的念头升起,完全就是我天生就知道的一般:这些鬼魂,都依仗着蜡烛火光的支撑,才能勉强挤到人世。
我悄悄的把旁边的一个烛火给吹熄。轻轻的吹了一口,那根蜡烛芯就熄灭了。鬼魂中的一个发出尖啸,白影消失在空气里。
所有的鬼魂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向我拥过来,除了缠住我肉身的草帽人——不对,她现在已经是条蛇。
草帽人本来就是蛇。
我又吹灭了一支蜡烛。
可那幽幽的白衣长发的鬼魂,挣扎着不愿意消失。
“回去”我心念一动。一只黑色的手掌从地底蓦地伸出,揪住鬼魂的头发,把鬼魂狠狠的拉扯,白衣鬼魂叫啸这,撕扯着,不过仍旧被拉入地板下。
原来,我根本就不需要学习看蜡,这个本事,也许赵一二都不具备。我根本不需要去看什么蜡烛的卦象,我可以直接去问。
我把我的手掌举在我身前,五根指骨顶端,都冒着火光。地上的蜡烛全部都化成了液态,变成了黑色的粘稠半凝固的膏状。
我不需要去吹了,我摆了摆手。那些鬼魂都发狂地往黑色的粘液里钻下去。和地下的粘液溶为一团。那只黑色的大手,在粘液里里来回的摸索,只要抓到一只鬼魂,就扯下去。
我不再理会那在粘液里挣扎的鬼魂。
我看着缠着我肉身的大蛇,她现在慢慢的松开,又是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婆,戴着草帽站在我面前。
“你还不能走。”我没有开口,可是我能把这个意图明确的传递又给她。
“其实你已经知道,”草帽人手指着地下:“你迟早要去,他们等着你……”
“他们是谁?”我在问,但不是用嘴。
草帽人嗤嗤的笑起来,慢慢的在我面前消失。
我看到了曾婷在一个阔大的图书室里看书,宽敞明亮的教室。曾婷看的无比专注,我能看的清楚,书页上是一排排的英文……王八在一个漆黑的山地里,大喊道:“我就是王抱阳,你们看好……”,螟蛉在王八的手中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甚至看到了赵一二,他在一张椅子上安详的坐着,眯着眼睛,我想看得更清晰点,可赵一二的身影化在浓雾中。
“为什么!”我对着草帽人的方向大喊,我回到了我原来的位置,身上又开始沉重起来,我能感受到身上刚才被草帽人缠绕的压力还没有消逝,肌肉还在紧张的抽动。
“为什么是我?”我喊了出来。
一阵冷风从身后吹过来。我向后望去,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是曾婷。她吃惊的看着我,脸色呆呆的。
“你看见了?”我问道。
曾婷仍旧靠着门站在,身体发抖。
我向曾婷走过去,用手去拉曾婷,“你能不能不要走,我会努力挣钱,我答应你,我不再这样得过且过,你别走好吗?”
我的手刚刚接触到曾婷的手臂,曾婷尖叫起来,把我的手狠狠的挣脱。大声喊着:“你别过来。”
“你看到什么了?”我故作轻松的问道。
曾婷慢慢地往外退,手指着我说道:“求你了,别过来。”
我站着不动,曾婷推到门外的路上,转身就跑。我慢慢地扶着门框坐下来。看见脚边有一袋东西,我拿起来一看,是曾婷买的一袋鸭脑壳和卤蹄髈。
我把这袋卤菜,抓在手里,狠狠的往屋里那摊蜡烛黏液扔过去,大声骂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我独自一个人在屋里呆着,身上被无尽的孤独笼罩,我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咒骂,用无比恶毒的词语咒骂,我诅咒草帽人,诅咒刚才的那些鬼魂,诅咒那些诡异未知的东西。我又开始骂罗师父,骂金仲,后来开始骂王八,骂郭玉,骂得兴起,连赵一二都骂了。
我骂得累了。一动不动,心若死灰。从此以后,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在这世上,就只有我孤单的一个人了。没人会同情我这个送牛奶的。从此以后,我在旁人的眼中,只是和牛奶有关的机械性的概念而已。客户只会在早上看见牛奶没有送到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公司里的经理,只会在发那几百块薪水的时候,才会在花名册上看见我的名字。
不再有人会有兴趣知道我的喜怒哀乐,不再有人会听我说话,哪怕是我胡说八道。
我无奈的发现,我没人会再理会我了。这世上,不再会有人试图靠近我了。
无边无际的空虚,慢慢的侵蚀我的心灵。我连哭泣的冲动都找寻不到。
原来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鬼魂,不是那些诡异的巫术……而是寂寞。
我从董玲那里打听到了曾婷的火车班次。在曾婷进入候车厅的时候,当天给她父母道别之后,我走到了她的视线中。曾婷看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向我招了招手,我明白,她不会在我生命里出现了。
看着曾婷拖着行李箱,顺着人流走进甬道。
掏出烟点上,走过火车站前的广场,在台阶上坐着。前方繁华的云集路,车来车往,国贸和商场人流如织,行色匆匆的旅客,在台阶上行疾疾行走。
我苦笑起来,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一个被彻底遗忘的人。
远方的血红落日,正在绵延的群上上,露出那么一点最后的光晕。
(看蜡完)
第240节
凿船
知道凿船这个秘术,来源于我听说的一个我所认识的人发生的事情。
宜昌的地理形态比较特殊。宜昌市的西面海拔较高,都是山地,是大巴山脉的延伸。但是东边挨着江汉平原,地势平坦,枝江宜都当阳这三个市,除了部分丘陵地区,基本上是平原。
既然是平原,当然湖泊众多。湖泊都不大,甚至称不上湖泊,大点的就是水库,小点的便是众多的堰塘。宜昌市内以前也有很多水系,我小时候就见过很多堰塘,但是现在这些水系都随着城市的扩张,消失在林立的钢筋混凝土森林里。比如南湖,现在还有这个地名,但是到那里找这个湖呢,原址上早就起了宜昌比较出名的高档小区。刘家大堰,可是一滴水都看不到了。
不扯远了,我所知道的凿船的事情,发生在五六年前,在宜都的一个乡下。
我认识的那个人,姓吕,他有在单位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单位是个勉强维持的国有企业,效益不好,但还能发的出工资。工作却很不是很累。所以几个朋友就经常在一起,聚会,大家拖家带口的,在某个人家里打打牌,然后在一起在家里吃顿饭。很寻常的娱乐方式,相比在餐馆里大吃大喝,再到ktv或是酒吧潇洒,这是很平民的休闲方式。
同事里面有个人,姓辛,他的家在宜都。那年的夏天很热,大家就商量好了,在双休的时候,到了那人宜都乡下的家里。
星期六打了一天的麻将,星期天,就说去附近的水库去钓鱼,游泳。这是个老水库,由于地处偏僻,几十年没有什么改变,没受到什么污染。到现在水库里都鱼类丰富。
男人们都是会水性的,到了水库边,一看到水库水波清澈,当然都忍不住下水游泳。女人们就在岸上纳凉,照看衣物。
男人们在水里游泳,岸上的女人看着他们游得远了,就叫喊他们别游得太远,毕竟水库的水深,怕出意外。
我认识的那个老吕,喜欢在水里面扎猛子。他没有游太远,就在离岸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游。他游到一个水草比较多的地方,就故意游远了点,在自然环境下游泳,是要回避水草远一点的。一个是怕水草缠住自己,一个是水草丰茂的地方,一般比较邪门。
可是水库的水太清澈了,老吕看见水下面,模模糊糊的有个金色的东西在闪光,而且那个物体的体积还不小。
老吕就连忙招呼朋友们来看。
其他几个人连忙游过来,都看见了水下有东西。于是老吕就换了一口气,深深的潜下去,去查看。那个地方的水域,并不是很深,也就两米左右,三米不到。老吕很轻松的就打探清楚了。原来水里沉了一条小渔船。
老吕上来,连忙把自己在水下看到的东西,告诉大家。
大家都很兴奋,运气真好,出来玩,还能捡条船。于是又有几个人相继潜下去,游上来之后,更开心了。这条船是个完整的好船,一点破损都没有。这条船捞上来,至少可以卖几千块钱。大家高兴坏了。于是大家都上岸,商量该怎么把这条弄上来。
最后决定,姓辛的那个当地人去水库别的地方找船,老吕去辛家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打捞工具。大家合计好了,说干就干。
老吕和辛家的人较熟,马上就骑着摩托车去辛家。老辛就去水库最近的那家承包水域养鱼的人家借船。其余的人都在原地等着。
老辛毕竟是当地人,很快就借来了船。可是船的主人,在水面上看了一会,突然变卦,说不干了。大家问他为什么,他却什么都不解释。
最后达成协议,只是借他的船,不用他出力,等卖了沉船,分给给他五百块钱。那个船家,开始还不愿意,说这个地方很古怪,但是到底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最后他先不要动,等他回去问问家里的老人再说。然后就走了。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在他回来前妄动。
可是不一会,老吕驮了几条链子来了。大家左等右等,那个船家老是不回来,就不愿意再等。
反正大家水性都好,离岸又不远,能出什么岔子呢。
于是选了三个水性好的,带链子下去绑船,打算绑好了,用水面上的船把沉船拉上来。其中就有老吕。
他们下去之后,发现这个沉船是被十几个大铁坨子给压住的。每个铁家伙至少百把斤,这几个铁疙瘩,加起来至少有一千多斤,捞起来后,当废铁卖,也能值不少钱。大家更兴奋了。
老辛连忙上岸,骑摩托车去附近的镇上去找货车。
其他的人,就又下水去,把那些压在船上的铁器,往船下一个一个的掀。然后用铁链子,把船身慢慢绑住,再挂到水面上的大船上,上了船,发动马达,开始把沉船往上拉。
就在这个时候,岸上的小孩就开始哭起来,女人也觉得不对劲,叫他们别干了。说水变颜色了,本来清亮的水,现在变得黑漆漆的。
可是男人们都兴奋的要命,那里还管的到这么多。人多手杂的在水里面折腾,不停地下水去打探沉船松动没有。
闹腾了几个小时,沉船都没有拉上来。大家都在纳闷,这个船又不大,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拖不上来呢。
于是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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