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坚硬的拨火棍上。4英寸长的、通红的铁棍尖端像一把温热的刀戳到黄油里一样,扎进了他的一只吓人的眼睛里。只听“嘶”的一声——声音几乎淹没在了那个生物痛苦的尖叫声里——随着那个东西栽倒在地上,一小团热气从它的脸上冒了出来,还散发着臭气。
随即,站在我身后的那个闪闪发光的黑色的庞然大物惊恐地尖叫起来。我松开手里那根冒着热气的拨火棍,转过身去,看见那个来自海底的怪物在地上摇来晃去,用触须抱着它的头,保护着自己。几秒钟后,它安静下来了,像橡皮似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露出了那张长着好多个嘴的脸,还有那双被毁坏的、腐烂的眼睛。
“你把他杀了,我知道,”是朱利安的声音,现在那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完了,我也完了——我已经能感觉到它们在召我回去了。”接着,那声音歇斯底里地提高了声调:“我不会活着让它们带走的!”
那个可怕的形体战栗着,它的外形开始变得模糊了。我的腿突然失去了力量,我摔倒在地上。也许我又晕过去了——我不知道——但当我再次去看那个可怕的怪物时,它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些黏液和那具怪异的尸体。
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拖着我摇摇晃晃的、迷茫的身躯走出了那个房子。我承认,不是正常的心智驱使我这么做的,因为我已经彻底地精神错乱了。我想站在闪电霹雳下,对着那些令人敬畏的、被雨水遮住的星星大笑。我想跳进那邪恶的黑血汇聚成的海洋,在那里疯狂地漂流。我想紧紧地靠在不停蠕动的伊比特斯托的胸前。疯了——疯了,我告诉你,我含混不清地低语,我呻吟,我踉踉跄跄地穿过雷电肆虐的街道,伴随着一声呼啸和一声巨响,一道唤醒心智的闪电猛地把我击倒了……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醒了过来;还有你,警方的精神病医生,语气轻柔的人……你为什么非得让我不停地讲我的故事?你真想让我改变我的故事吗?我告诉你,那是真事!我承认我杀了我弟弟的身体——但我摧毁的不是他的意志!你站在那儿胡说什么可怕的眼疾。朱利安没有眼疾!你真的以为你在那具尸体上——在我弟弟的脸上——发现的那只没被烧掉的眼睛是他的吗?地下室里的那些黏液和那股臭味是怎么回事?你是笨蛋还是什么?你要一个声明,拿去吧!看吧,该死的,在我写声明的时候,看着我吧……你该死的红色的大眼睛……总是盯着我……谁会想到巴格-沙什的嘴唇能像那个吮吸呢?看吧,你红色你……留神那个猩红色的欢宴者!不,别把纸拿走……
注:
先生,
遵照您的建议联系上了斯图尔特医生,在看过霍特里之后,他给出的专家意见是,那人比他弟弟那时候疯得还厉害。他还提出,朱利安·霍特里的眼疾很可能在他的精神部分恢复正常后不久就染上了——有可能是他经常带黑眼镜的结果。在斯图尔特医生离开警局的监护室之后,霍特里变得很愤怒,并且写下了上述声明。
戴维斯,我们的法医,亲自检查了地下室里的那具尸体,确信那个弟弟应该确实是受到了特别的惊吓,并且患有不明的眼疾。
我们注意到,在两兄弟的那些疯狂的幻想和最近发生的某些真事之间存在着一、两处很明显的巧合——但这些当然只是巧合罢了。其中的一件就是瑟西火山岛的出现。在进入监护室接受观察后,霍特里应该是听说了瑟西岛的事,他要求我们允许他读下列的新闻报道,随后便非常大声地叫喊,并且反复地说:“天啊!他们用那个邪恶的神话的名字给它命名!”在那之后,我们给他穿上了束缚双臂的那种约束衣:
——一个小岛的诞生——
昨天早上,11月16日,太阳在一个狭长的火山岛上升起了,该岛位于苏格兰以北的海域,即北纬63度18分,西经20度36。5分。瑟西,这个诞生于11月15日的小岛,当时有130英尺高,并且还一直在升高。“艾雷弗尔二号”渔船上的船员目睹了小岛奇妙的“诞生”,当时渔船正在盖尔福格拉斯科以西、维斯特曼群岛的最南端。相当大的海上动荡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也阻碍了更好的观测,那些现象,即海底火山的活动带来的后果,包括了这样一些令人敬畏的场面,诸如高达2。5英里的烟柱,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雷雨,和在一片广阔的海域里的火山熔岩的大喷发。“瑟西岛”是以那个巨人“瑟特”的名字命名的,他——在挪威人的神话里——“在世界毁灭之时从南方带着火来和弗雷打仗,”这场战斗发生在世界末日和“神的微光”消失之前。详情及图片见内页。
穿着约束衣的霍特里最终平静下来了,并且请求我们将报上的其它一些有趣的文章读给他听。戴维斯医生给他读了,当读到下面这篇文章时,霍特里变得很兴奋:
——海滩惨遭污染——
位于最北端的加文海湾今晨被发现遭到了可怕的污染。潮水在沿岸的沙滩上留下了一条长达四分之一英里的、由黏液和黑色油污形成的污染带。这些不明淤积物臭气熏天,使渔民无法出海。科学分析表明这些淤积物是一种有机物基的物质,有可能是某种油。令当地运输专员感到困惑的是,该地区已有三个多月没有出现过油轮了。大量的、不同种类的死鱼和腐烂的鱼也被冲上了沙滩,致使附近的贝洛奇镇的民众不得不采取严格的卫生预防措施。人们都希望今晚的潮水会将受影响的海域冲干净……
读到最后时,霍特里说:“朱利安说过他不会活着让它们带走的。”然后,在还穿着约束衣的情况下,他不知如何从床上下来了,并且从他的房间窗户冲了出去——他住在警局监护室的三楼。他冲出去的力量非常大,动作很猛烈,窗上的栏杆和窗框都被他带下去了。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作为我的原始报告的附件提交
j。 t。 缪尔警官
格拉斯哥市警察局
1963年11月23日
来自最深处的恐惧
记住你!
呜呼,你这可怜的魔鬼,但记忆留出了一个位置
在这个错乱的星球里
——哈姆雷特
下列手稿是在一个小匣子里发现的,用铜和德银制成的小匣子上刻有怪异的浮雕装饰,体现了非常独特的现代工艺,它是在加州洛杉矶县的一个无主物品拍卖会上拍得的,那些物品都是超出了规定的警方监管年限的东西。匣子里除了手稿,还有两本薄薄的诗集:《亚撒索和其它的恐惧》,作者是爱德华·皮克曼·德比,由马萨诸塞州阿克汉姆的缟玛瑙狮身人面像出版社出版,还有《地下掘进者》,作者是乔吉·路透·费希尔,由加州好莱坞的托勒密出版社出版。手稿出自第二本诗集的作者之手,但不包括插在其中的两封信和一封电报。匣子和里面的东西是于1937年3月16日交由警方监管的,在那之前,人们在费希尔位于瓦尔彻斯·卢斯特的倒塌的砖屋下找到了他被毁坏的尸体,那时当地正陷于相当大的恐慌之中。
今天,人们要想在好莱坞山地区的街道地图上找到瓦尔彻斯·卢斯特的非自治社区,那只会白费力气。在发生了本篇所记述的那些事件后不久,它的名字(已经被挑剔了很久了)就已经应谨慎的房地产商的要求被改成了“天堂屋脊”,并被纳入了洛杉矶市的版图——这种事在那个大区并非没有先例,在发生了一些最好被忘记的丑闻后,拉尼米德区便借用了其最杰出、最清白的居民的一篇最主要的文学作品的名字,更名为“泰山。”
此处提到的“已经发现了两种新元素”的磁光学探测法既不是欺诈也不是幻想,而是一项在20世纪30年代很受关注的技术(但一直受到怀疑),参考那个时期的任何元素周期表或《韦氏新国际词典》第二版未删节本的“alabanine”和“virginium”条目都可以确认这一点。(它们当然已经不在现在的周期表里了。)至于被费希尔的父亲誉为“默默无闻的建筑大家西蒙·罗迪亚”的人则是一个受到普遍尊敬的民间建筑师(现已去世),他建造了美得无与伦比的沃茨塔。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使自己没有去深究与那些绝对荒谬的暗示有关的一段描述,那些暗示已经注定我要在接下来的18个小时里——而且不会延迟——迈出铤而走险且从一开始就具有毁灭性的一步。要写的东西太多了,而写东西的时间却太少了。
我本人不需要书面的论据来增强我的信念。它比我每天的生活还要真实。我只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阿尔伯特·维尔马斯被吓得惨白的、拉长的脸和受偏头痛折磨的额头。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到那些具有骇人的诱惑力的声音,那就像是可恶的蜜蜂和美丽的黄蜂的喃喃低语,那些声音撞击着我的一只内耳,使我现在根本不可能也不想把它关闭。其实,当我听到那些声音时我就在想,如果把这份必定非同寻常的文件写出来的话,能得到些什么呢?发现这份文件的地方——如果它能被发现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在那里,严肃的人不会对不寻常的事实给予任何关注,而骗术在那里是司空见惯的事。也许那样很好,又也许我应该撕掉这张纸来使自己加倍确信,因为在我的头脑里
不过,我还是要写,只要能满足一种特别私密的怪念头就行。从我能记事时起,我便被吸引到了文学创作方面上来,但直到今天,某些难以捉摸的情况和暧昧的影响力使我除了写出一些诗——多数还是短诗——和短小的散文小品外,写不出任何令我满意的东西。我很想看看,我新学到的知识是否在某种程度上使我摆脱了这种局面。在把这份声明写完后,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把它撕毁是否有可取之处(在我进行更大和更具有决定性的破坏之前)。说实话,那些可能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在我的同胞身上的事并没有特别地触动我;一些“很深”的影响力(对,真的是从很深的地方来的!)左右了我的情感发育,也影响了我最终的忠诚取向——在适当的时候就能让读者看清楚了。
我可以用好几种方法开始这次叙述——可以简单地叙述艾特伍德教授和帕波迪耶教授的便携式磁光学地球探测仪所记录的发现带给我们的暗示,也可以说说阿尔伯特·维尔马斯所揭露的那些骇人的事实,那些事实都是在过去的10年里,由位于巫术盛行、鬼影重重的阿克汉姆的米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一些教职员组成的一个秘密小团体与在波士顿和罗德岛州普罗维登斯的一些独立的同行一起开展的那些令人震惊的研究工作揭示出来的,还可以先把那些竟然以一种极其恶毒的无辜的形式出现在我过去一些年里写的那些诗里的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暗示写出来。如果我那么做了的话,你立刻就会认定我是一个疯子。一步步使我具有目前这种可怕的信念的原因会像逐渐明显的征兆一样慢慢地显示出来,而隐藏在它背后的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就像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带有妄想狂特征的幻想。的确,无论如何,那大概将会是你最终的看法,但我不管怎样都会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如实地告诉你。到时候,你就会拥有我过去那样的机会来勉强地认清——如果你有能力的话——真实和想像的分界点,以及想像和精神错乱的分界点。
也许,在接下来的17个小时里,将会发生一些事,或有一些事将会被揭示出来,这些事将部分地证明我要写的东西是有根据的。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在堕落的宇宙秩序中还存在着难以描述的狡诈,而我就曾经受到过那种狡诈的欺骗。也许他们不会让我写完这个东西;也许他们会预见到我的决心。我几乎可以肯定,到现在为止,他们只是在拖延,因为他们确信我会替他们做他们的工作。不管它。
一轮纯净的红日刚刚升起在格里菲思公园暗藏危险的、崩塌的山上(荒凉是一种更好的指示)。海上的雾气依然裹挟着山下那些扩张无度的住宅区,最后的残雾正悄悄地从高耸的、干燥的劳雷尔峡谷溜走,但在南面远远的地方,我开始能辨认出在卡尔弗市附近葱立的那些油田井架,它们就像聚集起来准备进攻的、腿脚僵硬的机器人。如果我从卧室朝西北方向开的窗户往外看,我就会看见夜色还流连在好莱坞山险峻的荒野,山下是被荒草蚕食的、有毒蛇出没的、蜿蜒的、模糊不清的小径,在我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我每天都一瘸一拐地在小径探索和回溯着他们的踪迹。
我现在可以把灯关上了;一束束低平的红色光线已经投射到我的书房里了。我正坐在桌前,准备好要写上一天。我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极其正常和安全。根本看不出阿尔伯特·维尔马斯曾仓惶地在午夜带着他从东部带来的磁光学探测仪启程离开,但像是长了千里眼似的,我能看见他拉长了脸,身体不自觉地贴在他的小“奥斯汀”的方向盘,像一只受惊的甲克虫似地仓促驾车穿过沙漠,磁光学探测仪就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今天的太阳在照到我之前已经先照到他了,因为他正在逃回他深爱着的、远得无法想像的新英格兰。在他恐惧地张大了的眼睛里肯定有那个太阳的红色光辉,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力量能使他掉头朝着那片正笨拙地溜进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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