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玛格丽特叹了口气，不再坚持了。“好吧，我们下去。但要记住——只许看，不许动。”
凯西拉开门，率先踏上楼梯。刚踏上楼梯平台，他们立刻被闷热、潮湿的空气包围了。
他们听到了电子仪器发出的嗡嗡声。在右前方，他们可以看见布鲁尔博士工作间里刺眼的白色炽光。
他们三人沿着铺着油地毡的楼梯往下走时，玛格丽特觉得这到也不失为一件颇为有趣的事。这是一次历险。
偷看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为什么玛格丽特的心跳在加快？为什么她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第三章 也许树感冒了，流鼻涕了
“讨厌！这儿真热！”他们下了楼梯，空气既闷热又浑浊，令人难以忍受。
玛格丽特大口喘着气，气温的突然变化令人窒息。
“太潮湿了，”戴安娜说，“不过对你的头发和皮肤都有好处。”
“我们在学校学过热带雨林的知识，”凯西说，“也许爸爸在打造一片热带雨林。”
“也许吧，”玛格丽特不确定地说。
她为什么感觉如此奇怪呢？仅仅是因为她们侵犯了爸爸的领地？
做了爸爸告诉过她们不许做的事情？
玛格丽特停下来，往两边注视着，地下室分为两个长方形的大房间。
在左边是一间未完工的娱乐室，里面一片昏暗，她几乎看不清放在中央的乒乓球台。
右边的工作间被照得雪亮，晃得他们直眨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天花板架子上的大卤素灯发出的白光倾泻而下。
“哇！看！”凯西叫喊着，睁大眼睛激动地朝灯光走去。
灯光里是闪着亮光的高大植物，有几十株之多，粗大的主干，宽宽的叶子，一株挨一株地种植在一个巨大的填满黑土的低槽里。
“像个丛林！”玛格丽特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跟着凯西走进眩目的白光里。
这里的植物类似于丛林植物：郁郁葱葱的多叶藤蔓类植物攀缘在一株株高大粗壮像树一样的植物上。细长的须蔓从树状植物上垂落下来，露出土面的健硕的奶油色根茎长满了木瘤，像一个个戳在土里的瘦骨嶙峋的膝盖，脆嫩茂盛的蕨类植物穿插其间。
“这很像块沼泽，”戴安娜说道，“你爸爸真的只用了五六周时间培植出这些植物的吗？”
“当然，我敢肯定，”玛格丽特答道，同时眼睛盯着长在黄色细茎上巨大的西红柿。
“噢，摸摸这个，”戴安娜说。
玛格丽特望了过去，发现戴安娜正用手摸一片泪珠状的大扁叶子。“戴安娜——我们不该动手——”
“知道，知道，”戴安娜嘴上说着，手却还在叶子上。“你们不妨都来摸摸。”
玛格丽特不情愿地顺从了。“感觉一点不像叶子，”玛格丽特说道，“太光滑了，像块玻璃。”这时，戴安娜又转去看那硕大的蕨类植物了。
他们站在明亮的白炽灯下观察了几分钟：一会儿碰碰那株粗茎，一会儿又摸摸那片光滑的叶子。这里植物结出的硕大果实使他们感到很惊奇。
“这下面太热了，”凯西开始抱怨，他脱下t恤衫，放在了地板上。
“好棒的身体！”戴安娜取笑他。他伸出舌头朝戴安娜做了个鬼脸。突然，他淡蓝色的眼睛睁得老大，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呆了。“嗨！”
“凯西——怎么了？”玛格丽特连忙跑过去问。
“这个——”凯西指着一株高大的像树一样的植物说，“它在呼吸！”
戴安娜笑了。
但玛格丽特也听到了，她抓住凯西的光膀子，仔细地听。是的，她能听到呼吸声，这声音好像出自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你们怎么了？”看着凯西和玛格丽特脸上惊奇的表情，戴安娜问道。
“凯西是对的，”玛格丽特一边听着那平稳而有节奏的声音，一边轻轻地说，“你可以听到它在呼吸。”
戴安娜眼珠转了转说道：“也许树感冒了，流鼻涕了。”戴安娜被自己的玩笑逗乐了，但她的两个伙伴并没有笑。“我听不见。”她往前挪了挪身子。
他们三人都在听。
一片寂静。
“它——停了，”玛格丽特说。
“得了吧，你们俩，”戴安娜责怪道，“别吓我了。”
“没吓你，是真的，”玛格丽特郑重地说。
“嗨——瞧瞧这个！”凯西已经跑到别处去了。他站到了植物后边的高架玻璃容器前面。容器看起来有点像电话亭，里面有个齐肩高的架子，在它的后面和两侧接着几十根电线。玛格丽特的目光随着电线投向几英尺外的另一个相似的玻璃亭。有个像发电机一样的东西立在两个亭子之间，似乎把它们连在一起。
“那会是什么呢？”戴安娜匆忙跑到凯西身边问道。
“别动它，”玛格丽特一边警告着，一边最后看了一眼呼吸着的植物，然后朝他们跑去。
但是凯西已伸手去碰棚子前面的玻璃门了。“我只是想看看门是否开着，”他解释说。
凯西抓住了玻璃门——他突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凯西的整个身体开始摇摆晃动，他的头来回猛烈地摇动着，眼睛直往上翻。
“噢，救命呀！”凯西吃力地喊了出来，他的身体摇晃得更快，更厉害了。“救救我！我——停不下来了！”
第四章 偌大一个地下室里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救救我！”
凯西全身颤抖，就好像身上有电流在通过。头痉挛着，眼睛里流露出害怕与茫然的神情。
“快点！”
玛格丽特和戴安娜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玛格丽特第一个行动起来。她向凯西冲去，伸手想把他从玻璃门边拉开。
“玛格丽特——不要！”戴安娜尖叫道，“不要碰他！”
“我该怎么办？”玛格丽特叫着。
过了一会儿，两个女孩才意识到凯西已经不再颤抖了。他在大笑。
“凯西？”玛格丽特盯着他叫道，她的表情由惊恐转为惊讶。
凯西现在仍然靠在玻璃上，咧着大嘴调皮地笑着。
“上当喽！！”凯西宣布道，接着笑得更厉害了。他指着玛格丽特和戴安娜得意地一边笑着，一边重复刚才的话：“上当喽！上当喽！”
“这一点都不好玩！”玛格丽特尖叫道。
“刚才是你装的？！我不信！”戴安娜也叫道，她的脸色跟上面的白炽灯一样苍白，下嘴唇还在颤抖着。
两个女孩子一起扑向凯西，把他摁倒在地。玛格丽特骑在他上面，戴安娜压住他的膀子。
“上当喽！上了一大当哦！”他继续叫着，直到玛格丽特使劲挠他的肚皮，他才停了下来。“可恨！”戴安娜叫着，“你这个讨厌鬼！”
房间的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使他们的混战一下子停下来。三个孩子同时抬起头来，往
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偌大一个地下室里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那是什么？”戴安娜低声问。
他们侧耳细听。
又一声低沉的呻吟，一种被压抑的悲哀的声音，如同萨克斯管发出的声音。
一株像树一样的植物上的藤蔓突然一个个垂落下来，像一条条蛇要下到地上来。
又一声难过的呻吟。
“这是——植物发出的！”凯西说着，声音都吓得变了调。他推开姐姐爬起来，向后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植物是不会哭也不会呻吟的，”戴安娜说着，眼光落在了那种满植物的大土槽上。
“但这儿的会，”玛格丽特说。
藤蔓在移动着，在变换着位置，像人的手臂一样。他们又听到了呼吸声，缓慢却平稳。接着他们又听到了一声叹息，好像撒气的声音。
“我们出去吧，”凯西边说边朝楼梯走去。
“这儿真有点儿让人毛骨悚然，”戴安娜附和道，眼睛还盯着那些移动呻吟的植物。
“我相信爸爸会作出解释的，”玛格丽特说。她的话语很冷静，声音却在发抖。她跟在戴安娜和凯西的后面退出了房间。
“你爸爸真怪，”戴安娜走到门口时说。
“不，他不怪，”玛格丽特马上反驳她，“他在这儿搞很重要的研究工作。”
一棵高大的像树一样的植物又叹了口气，似乎要朝他们弯下腰来，枝条好像在向他们招手，叫他们回去。
“我们赶快离开这儿！”玛格丽特大声说道。
三人跑出楼梯时，都是气喘吁吁的。凯西关紧了门，并确信它已咔嗒一声被关紧了。“奇怪，”戴安娜一边紧张地玩弄着一绺红头发，一边重复着，“太离谱了。”这句话她说了一天，但玛格丽特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爸爸警告过我们不要下去，”玛格丽特一边尽力使自己的呼吸保持正常，一边说，“我猜他料定那些植物会吓着我们，而且我们也不会懂。”
“我得逃走了，”戴安娜半开玩笑地说。她走出纱门又回头问，“过会儿想把数学过一边吗？”“好，没问题，”玛格丽特答道，但满脑子仍然是那些会呻吟能移动的植物。一些植物像要探身接触他们，有的像在对他们呐喊。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回头见，”戴安娜说着，快步跑向车道。
戴安娜刚走，爸爸那辆深蓝色旅行车就拐过街角，开上了车道上。“爸爸从机场回来了，”玛格丽特回头对身后几码处走廊里的凯西说，“地下室的门关上了吗？”
“关了，”凯西又回头确认了一下，答道。“爸爸不可能知道我们——”
凯西停住了，嘴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话。
他的脸变白了。
“我的t恤衫！”凯西大叫道，直捶光着的前胸。“我把它落在地下室了！”
第五章 布鲁尔博士已到了房外，检查便道尽头的蔷薇
“我必须把它拿回来，”凯西说，“要不然爸爸会知道——”
“来不及了，”玛格丽特看着车道，打断他说，“爸爸已经把车停在车道上了。”
“只要一秒钟，”凯西坚持着，手放在地下室的门把手上。“我跑下去，很快就上来。”
“不行！”玛格丽特紧张地站在狭窄的走廊中央，站在前门和地下室门之间，眼睛看着前面。“他已经停好了车，正在下车。”
“但爸爸要发现的！他会发现的！”凯西烦躁地大声叫着。
“发现了又怎样？”
“还记得上次他有多生气吗？”
“记得，”玛格丽特答道，“总不会因为我们偷看了他的植物就杀了我们吧，凯西。他已经——”
玛格丽特停了一下，身体靠近纱门。“嗨，等等。”
“怎么了？”凯西问。
“快！”玛格丽特转过身，双手示意凯西，“去！下楼——快点！亨利先生从隔壁出来。他拦住了爸爸。他们正在车道上谈话。”
凯西大叫一声，猛地拉开地下室的门，转眼就不见了。玛格丽特能听到他快速冲下楼梯时发出重重的脚步声，接着脚步声变弱了，好像他已冲进了爸爸的工作室。
赶快，凯西，她一边想着，一边在前门放哨，看着爸爸用手挡着阳光与亨利先生说话。“快点。”要知道爸爸与邻居交谈，时间从来不会长。
亨利先生似乎一直在说。可能想要爸爸帮忙，玛格丽特这样想。亨利先生手不怎么巧，不像布鲁尔博士。因此他总是请玛格丽特的爸爸帮他修理或安装东西。这时她爸爸在点头，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快点，凯西。”
“马上上来。你在哪儿呢？”
布鲁尔博士仍遮着眼睛，他很快朝亨利先生挥了挥手。然后两人都转身分别快步向各自的家走去。
“快点，凯西。”
“凯西——他回来了！快点！”玛格丽特暗自催促着。
从地上拣起t恤衫再跑上楼不会花这么长的时间。
不应该花这么长的时间。
爸爸现在已走在便道上了。他看到她在门口，于是朝她挥了挥手。
玛格丽特也朝他挥了挥手，再回头穿过走廊看地下室的门。“凯西——你在哪儿？”她大声地喊。
没有人回答。
地下室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根本就没有声音。
布鲁尔博士已到了房外，他在检查便道尽头的蔷薇。
“凯西？”玛格丽特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凯西——赶快！”
一片沉寂。
爸爸蹲下，翻弄着蔷薇下的土壤。
一种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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