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尸骸。
踏上了大周的国土,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脚上的鞋子早已被鲜血湿透。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
在这种比炼狱还要残酷的死城中,朴振兴吐了,吐得天昏地暗。
他甩开了侍卫的胳膊,扶着墙脚吐着。
突然,一声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哭泣声,让朴振兴心头一跳。
他警惕的朝着四方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注视这里后。他这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觅过去。
那是在街头上,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一个被斩首的女子身下,掩着的一个不到满月的婴儿。
或许,那婴儿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依然依依呀呀的抓着母亲的衣服,叫着。
仿佛是饿了!
当看到了有人坐过来后,那婴孩儿的也像是有感应的转过了头。
看到那婴儿的那一刻,朴振兴当时就愣住了。
他相信,那是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清澈眼睛。
真的好清澈。不含一丝的尘埃,清澈的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小家伙!”朴振兴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笑了笑,弯下腰去抱那个孩子。
只是,刚伸出手的时候,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寒光闪烁的光芒,彻底冲散了这仅有的温暖。
朴振兴心头一暗,伸出的手,也愣在了原地。
转过头来,他看到了父王那阴沉的眼神。
“杀了他!”当时,父王将那钢刀塞到自己手里,指着那个尸骸堆里,依然对自己笑着的孩子,冷冰冰地说道。
“我……”朴振兴犹豫了,握着钢刀的手,也在颤抖着。
“嗯?”父王眼神一沉,盯着自己。
随后,他摆摆手,过来了一群禽兽一般冷酷的侍卫,这些侍卫们抽出刀,冷冰冰的盯着自己,就像是盯着一只没有反抗力的羊羔一样。
“是!”低着头的朴振兴,最终无力地点头。将头转过去,没有去看那婴儿的笑容,更不敢去看那婴儿的眼睛。
只是机械的举刀,然后落下。
依依呀呀的声音戛然而止,带着血腥的风呼啸而过,冰冷,麻木。
那一刻,朴振兴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回头了。一个魔鬼再怎么忏悔,也休想免除自己手上的鲜血。
之后,大军开始攻击长白山。但是那些一直溃败的大周军队,仿佛在那一刻发了疯一样,红着眼死战联军。大周军队死战不退,因此双方对长白山开始了长达十几天的争夺战。
长白山几次被攻陷,但还没等联军休整片刻。就在此被大周军队夺回。
长达十天的争夺战,让美丽的长白山染成了红色。山下,山坡上,尸骸遍野,硝烟弥漫。
那一站,仿佛是整个战争的转折点。
那些死战不退的大周军队,用他们的忠诚和勇气,鲜血和生命,终于唤起了大周人的狼性和血性。
二十天后,大批横跨大海的大周精锐部队,登陆仁川。从此以后,战争的风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十几万登陆的大周军队,仿佛是从地狱里冲出来的魔鬼一样,冷血无情,横扫高丽境内各个城市。
在他们的攻势中,展现出了大周人的骁勇和智慧。强悍的武器,视死如归的勇武。让高歌猛进的联军部队,彻底陷入了绝境。
无数城市陷落,难民开始向北逃亡。
直至寻找到他们亲爱崇拜的国王陛下,然后,汇报着他们遭遇的惨痛经历。
但是,看到那些十几万衣衫褴褛的百姓后,朴振兴心里却凉飕飕的。
然后,在父皇那阴冷的目光下,下令军队屠杀掉这些抢夺军粮的百姓。
如今,坐在溪水边的朴振兴,看着自己这双沾满了泥土的手,心里很恶心。
整整洗了很长时间,那种恶心的感觉,也消失不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些被射杀的百姓们,无辜绝望的眼神。整整十多天了,这种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
脚下,溪水不知什么时候涨了起来。冰凉的溪水,浸湿了鞋子,凉丝丝的。
远方,父王与东瀛人的争吵终于停了下来。疲惫的士兵们纷纷跑到溪水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准备捉鱼。
望着那坐在在树阴下下,一边吃着半生不熟的番薯,一边指挥着士兵捉鱼的父王,朴振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眼中神色闪烁。
“八嘎!”
一声东瀛人的辱骂声想起,朴振兴抬眼望去。
呵,原来是一群高丽人和东瀛人为了争抢一条鱼打起来了,而且,似乎有人被杀了。
东瀛人得意洋洋的拿着那条鱼扬长而去,身后,是无数哭诉着的高丽士兵。
哎……
朴振兴长叹一声,收回目光。拿起一根树枝儿,心神不宁的搅动着溪水。
“王子!”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了熟悉的平壤口音。
坐在青石上的朴振兴闻言后,手中动作一停。转过头瞥了一眼,见那树林中,几个军中的将军,正猫在哪里,等着自己。
朴振兴收回了目光,想了想后,将手中树枝儿扔掉,起身,朝着树林走去。
进了树林,极为平日里掌握着重兵的将军立刻围了上来,眼中神色期待地看着朴振兴。
朴振兴王子对这些将军笑了笑,看着一个满脸胡子的将军道:“你见到了大周的军师,吕恒?”
那将军兴奋地点头,抱拳道:“是的,昨天晚上的时候,大周士兵带我去见了他们的军师!”
朴振兴眼中带着一抹询问之色,好奇地问道:“他是什么样子,相貌如何。年龄如何?”
那将军听了,苦笑着摇摇头,回忆了一下,昨天夜里的经历后,叹气道:“我们都猜错了,他不是个老头字。呵,那吕恒,只是个十八九二十岁的书生。年纪还没有王子您大。相貌嘛,长的很和气!”
“书生?”朴振兴惊讶地问道:“你说他只是个书生?”
“是的!”将军点点头,然后想起昨日里旗舰上的那些大周将军的神色后,笑着说道:“虽然那军师很和气,但是那些大周将军对那书生极为的恭敬!”
“书生啊!”朴振兴闻言后,轻声叹了一声,目光悠悠地说道:“几个月前,我还准备去东京游学呢!呵,没想到……”
朴振兴嘴角噙着一抹苦笑的笑容,眼里神色悠悠。
周围将军看到王子这般神色,虽然有些茫然。但心里却是很高兴的。王子既然对大周有感情,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果然,没等将军们等多久。就看到朴振兴王子抬起头来,盯着一个将军道:“大周军师怎么说?”
那将军闻言后,与周围诸将对视了一眼,见他们点头。这才走上前来,抱拳沉声说道:“大周军师说,今日午夜之前,我们交出国王以及所有东瀛人,然后全军受降。可免其余将士一死!”
“这样啊!”闻言,朴振兴王子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这般的反应,可是让这些将军有些错愕。
那国王,可是他的父亲啊。怎么会这种反应,似乎不担心,而且还有一丝的释然。
“然后呢?”朴振兴王子想了想后,再次询问道:“应该还有吧,大周人应该不会这么客气的!”
闻言,那将军面有难色,看了王子一眼,欲言又止:“他们!”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朴振兴王子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无奈地笑着自言自语。伸手拍拍将军的肩膀,点点头道:“说吧!”
“他们需要我们交出国王印绶,而且……”将军面带悲哀之色,沉声说道:“而且,从今以后,高丽将划入大周半途,高丽王过将不复存在,永远!”
林间风声呼啸,树影乱摇。沙沙的声音响彻了林间,让人心神不宁。
周围将军们,都是面带戚戚之色。亡国在前,心里伤感在所难免。
“就按他们说的办吧!”沉默了许久后,朴振兴王子点点头,淡淡地说道。
“王子,我们……”几个将军神色激动的上前,就要劝阻王子。
“即便是没有了大周人的存在,高丽也会被东瀛吞没!”王子冷冷地看了那将军一眼,沉声说道。
见那将军低下头,不再言语。王子这才收回了目光,抬起头,看着那树影外,斑驳的日光。心中悠悠道:“更何况,现在的局面,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话语权了。而且,东京是什么样,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呵……”
阳光穿过在树阴下,洒在王子的脸上,暖暖的。
过了一阵后,王子抬着头,眯着眼睛,对身旁的将军们,摆摆手道:“去吧!”
“是!”几个将军抱拳,异口同声的大道。
等那几位将军走出去后,朴振兴王子这才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呵,国家没了呀!”
拔开小瓷瓶,朴振兴长叹一声,闭着眼睛,仰起头,将那瓶子中的毒药,一饮而尽。
……
第三百四十六章 百般滋味
午夜时分,夜色漆黑,茫茫大海波涛起伏。
起了风,天色有些阴沉。海面上海浪汹涌澎湃,浪花拍打着岸边,激荡起千堆雪。
那卷起的潮水,带着万钧之力,汹涌的朝着岸边山石席卷而去。
嘭的一声,二者相撞,山石仿佛都被撼动一样,巨浪散成无数的水花。水花弥漫在这海天之中,形成了浓浓的雾气。
雾气弥漫在海上,方向不变,天色不明。
海面上,迷雾中,森然的舰队若隐若现。
海风凛冽,带着大雾浓重的湿气,将那船头甲板吹得湿漉漉的。甲板上,一袭青衫的书生负手而立,遥望不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山头,面色肃然。
风吹来,凉丝丝的,脑海中的思绪也清晰了许多。
转过头去,看看那船舱中,唯一亮着灯的窗户。窗户上,佳人的影子倒影在那里,一动不动。
静静的凝望着,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抬起手,抹掉剑眉上,大雾凝成的水汽。书生目光复杂,微微叹了一声后,转过身去。
“军师,夫人她……”一旁,吴正面带忧色,指着那窗户,欲言又止。
吕恒闻言后,低下头静默片刻,缓缓摇头道:“等这场仗打完再说吧!”
吴正看看军师那肃然的神色,心里戚戚然,也不敢再说什么。憋屈了半天后,终是抱拳沉声回答道:“是!”
只是,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军师跟夫人闹矛盾了,当手下的什么都不管,这怎么行。
俗话说得好,军师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既然是自己的事情,那就必须要管了!
脸上一条刀疤的吴正,并建立于吕恒身旁,目光同样肃然,不过,那嘴角掀起的一抹笑容,却是诡异之极。偶尔会转过头来,看看军师,见军师目光中带着一抹难受之色,吴正心里的主意更加坚定了。
嗯,听说展老大对处理这种事,很拿手。
嘿嘿!
吴正抬起手摸索着下巴,想着展雄的妙计,一时间不由的得意忘形,笑出了声。
“吴将军笑什么呢?”吕恒虽然没有转过头,但也听到了他的荡笑。皱了皱眉后,目光悠悠,淡淡地问道。
“军师真是神机妙算!”吴正反应也够快,心里暗呼了一声好险后,立马做出一副肃然的样子,望着前方那浓雾笼罩中的山峦,沉声说道。
吕恒虽然没有正眼看他,但余光还是瞥到了这厮脸上的那抹荡笑。闻言后,故作惊讶,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哦?如何神机妙算,吴将军不妨说来听听?”
吴正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惊慌。伸出手指着前方那迷雾,笑着道:“如此大的雾,如果不是军师您妙算在前,让雪狼营的兄弟们,送那什么坐标过来。我们今天晚上恐怕耗费尽炮弹,也打不住那些狗崽子们了!嘿嘿,真是神机妙算!”
闻言,饶是吕恒心中淡定,也不免的老脸发烫。
说实话,他又不是气象卫星,压根就没料到今天会有大雾。至于说,吴正所言的坐标,那纯粹是前世的职业习惯所致。
对于吕恒来说,仍然坚持着前世,士兵性命重于一切的原则。让雪狼营的士兵摸查坐标,就是为了一旦强攻,能够最大程度的击中对方,更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己方士兵的伤亡。
真是没料到,吴正以为是自己算中了今天会有大雾。
吕恒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崇拜的吴正,微微一笑,抬起拳头堵在嘴上,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如果说,我是蒙的,吴将军信不信!”
“信!”吴正二话没说,点头如啄米。
转过头来,目光中更是深深的敬佩,抱拳对吕恒道:“蒙都能蒙的这么准,军师真是神机妙算!”
吕恒:“呃……”
……
午夜时分,皓月当空。
银色月光洒落,平静下来的大海,波光粼粼。明月倒影在海面上,清晰明亮。
海面上,抛锚定在那里的舰船,随着海绵起伏,而微微晃动着。
舰船甲板上,站在那里的书生,静静地望着前方黑色的远山,目光定定,表情依然波澜不惊。只是那双清明的眼中,也有了丝丝的血丝,波澜不惊的神色,也戴上了深深的疲惫。
将近一个多月的不休不眠,让身体单薄的吕恒,精神也到了临界点。
虽然说远离陆地,游弋在海面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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