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芷鹤_分节阅读 7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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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有了。我们的主角,又要重新开始了。

    不过这次幸好,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在出院时有个热心的护士在院门口叫住了周蟒。

    “周先生请留步。”

    “……?”

    “这是您的东西,请您也一起带走。”

    “这是什么?笔?”

    “嗯,记号笔。您在刚入院时神智都不清了,手里却死死握着这支笔。我想它对您来说非常重要。”

    “这不是我的东西。”

    “一定是您的,我们在手术室几个医生都掰不开您的手,直到麻药见效才取下的。”

    “那……好,我就留下它。谢谢……”

    ※.....※.....※.....※.....※.....※.....※.....※.....※.....※.....※.....※

    “蟒,出院了,一起喝一杯?”戴着墨镜的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死一线的生活,对于自己背部的10%烫伤丝毫不在意,反倒惬意地握着酒杯,有些调侃意味地对周蟒道。

    周蟒接过墨镜男的酒杯,一口喝完后倒在沙发上:“我叫蟒,那你叫什么?你又是我的谁呢?”

    “呵呵,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二十多次了。我,叫,李,庐。记住了?”

    “唔……记住了。”说完,周蟒痴痴地看着手中的那支笔,问道,“你说,为什么我在受伤前要握着一支笔呢?”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你想记下什么东西吧。”

    “我想记下什么呢……”周蟒喃喃道,眼睛放向远方,那只巨大玻璃鱼缸的方向。

    “呵呵。”李庐干笑着欠了欠身子,有些谨慎地道,“老大,你知道吗?你现在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故事?是我以前的故事?”

    “算……是吧。你知道吗,你好像每天都在失忆,每天早上你都要问见到的第一个人自己是谁,这……真挺好的。我是说……你这种情形,真幸福……”

    “幸福!?失忆是幸福吗?我不这么认为。”

    “你觉得痛苦,是因为你身边的人都记得你,他们也都有记忆。如果他们都和你一样每天失忆,你还会觉得痛苦吗……”说着,李庐站起身走到鱼缸前,看着玻璃后那些忽左忽右的热带鱼。

    “别说哲理了,我让你想起什么故事了?”

    “鱼。鱼的故事……”

    “鱼?”周蟒也起身,走到李庐身边,仔细端详着鱼缸里那些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类。

    李庐又道:“据说……鱼类的记忆只能保持七秒。七秒内无论发生什么,第七秒以后,鱼类都会将之前的全部忘记,然后再重新开始,从第一秒开始。”

    “……我……不太明白。”

    “就比如……”李庐伸出食指,指着鱼缸内一条黑白相间的鱼道,“比如这条熊猫鳅,如果你现在把它尾巴砍了,它会记得是你砍的,或许会记恨你。但一旦过了七秒,它会除了疼痛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记得自己生来身后是有条尾巴的。所以它不会有恨,或者说恨的太过短暂。而它们生来属于辽阔的大海,如今被囚禁在一个狭小的鱼缸内。可它们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七秒一过,这个鱼缸对它们来说又是最新奇的环境了……那么你说,鱼类究竟是痛苦,还是幸福呢?”

    “我……”

    “你不是鱼,所以你痛苦。所以你才会在爆炸前牢牢握着笔。”

    “……你……以前也经常和我说这些?”

    “不,这是第一次和你聊这么久。”

    “为什么呢?”

    “无论你是否失忆,你都是毒周社的老大,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鹫龙社的人好像按捺不住了,如果你还是这样每天只知道写日记,我们都得死。”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在你恢复记忆能力之前,你一定要谨慎。你一死,毒周社内乱,离瓦解也不远了。”

    “谨慎?”

    “不要随便和人说话,不要随便和别人走。如果我是鹫龙社的人,刚才给你喝的酒,一定有毒的。”

    “……谨慎。”

    “你还不想死吧?”说着,李庐将身后的匕首取出,放在周蟒面前的桌上。

    “当然不想,你这刀是什么意思?”

    “这把刀归你了,你把它贴身携带。”李庐拍了拍周蟒的肩,扭头朝屋外走去。出门前还不忘边丢下一句,“什么东西最重要,就写什么在身上。”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天晚上,周蟒在被窝里思考了三个小时,终于想通了。于是他坐起身,开灯,将匕首取出紧握,用最锐利的刀尖,对着自己的手背刺了下去。

    【谨慎】二十五划,刀刀见血。

    只有这个方法,才可以长期将重要资料记下来,只有这个方法,才最快最方便。周蟒已经无暇再细虑这个方法是否是仅剩的方法,他只知道这把刀是他日后的光芒。从今往后这把刀,就是自己的全部过去……

    100第三十九章 鱼(下)

    更新时间2012-10-28 4:50:39  字数:3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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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蟒稀里糊涂地起床,洗脸。在他手伸向水龙头的那一刻,他诧异极了。

    “谨慎?”

    谨慎什么?为什么要谨慎?是谁在自己的手上刻的这些字?究竟有何意义呢?

    他还在思考,忽然从镜子里,他有看到了那些新的“血字”。

    那些字和手上的一样,也是尖锐的东西所刻。杂乱地遍布着整个赤裸的胸膛——

    【一月三日,甘州中心电力局,陈希东】【戴墨镜的男人可以信任】【我叫周蟒,是黑社会帮派“毒周社”领袖】【要小心金色长发的女人】【孩子也不可信】【出门要戴墨镜】【二月二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去找陈希东】

    这些是什么?是我自己刻上去的吗?如果这是自己刻的,那这种见血的决心,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啊!

    笼头拧开了,洁净的水哗啦哗啦地流着,胸口的伤,手上的伤有些在隐隐作痛着,而周蟒,在迷茫中思考着……

    扭头看电子日历,二月二日。

    二月二日!自己必须去见陈希东!!

    对!

    想到这,周蟒迅速走回卧室,换好衣服戴上墨镜,出门,一路打听一路朝甘州中心电力局驶去……

    眼前的男子很胖,胖的有些让人分辨不清他的表情。但这没关系,周蟒刚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已经开口了:“你来了,今天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这个人,也能信任吗?

    无论可信与否,还是谨慎的好。周蟒看着男子的眼睛道:“陈希东,你让我来这有什么事?”

    陈希东呵呵一笑答道:“我只有今天有时间见你……来,你过来听听这段录音。”说着,他按下了桌上录音机的播放钮——

    “周蟒那小子果然不是装的,我给他一把刀,他竟真的在身上刻起字来了。”

    “那也不一定,以他的精明,或许是狠下心骗你也说不定。”

    “有这么傻的人?他想骗我的话完全可以用那种不易褪色的笔在身上写的,何必真的用刀刻。”

    “周蟒是狠角色。”

    “哼……他以前再狠,现在也就是一个废人。”

    “李庐,你还是小心点的好。上次那颗炸弹没结果了他,就是你轻敌的最好证明。”

    ……

    “咔哒。”陈希东停止了播放,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周蟒。

    周蟒则很是震撼,虽然他不知道李庐是谁,也不知道什么炸弹,但有人故意让自己刻字在身上来测试自己,这点他是听明白了。所以他问陈希东:“你这录音哪来的?李庐是谁?”

    “呵呵呵呵……”陈希东笑着,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把衣服脱了,看看你后背上的字你就知道了。”

    困惑归困惑,周蟒还是脱光了衣服,背对着镜子,扭头——

    【戴墨镜的名叫李庐,可以信任】【陈希东不可信】【陈希东和戴茜是情人关系】【土黄色的轿车千万别坐,有机关】【杀父仇人戴着墨镜,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其余不详】

    “这……”

    周蟒尴尬地看着陈希东,好像不小心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了。可陈希东只是笑了笑道:“我上次和你见面的情形的确不太愉快,所以你刻下了我不可信,划掉它吧。”

    “……戴茜可信吗?”

    “戴茜是我情人没错,所以我才能搞到这个录音。她是我安在李庐身边的眼线。”

    “可我胸口写着戴茜也不可信。”

    “我不知道你听到或看到了什么有这个结论,但她是你舅妈这点没错。”

    “……你可信吗?”

    “你说呢?”

    周蟒想了许久,终于提起匕首,伸向背后。

    即使这次不是要刻字而是划去字,也同样是需要流血的。这把刀刻的有多狠有多深,周蟒都不会在乎,他只想留下痕迹——将自己的记忆留下来,哪怕只是一个痕迹。

    然而,他划去的那行字不是【陈希东不可信】,而是【戴墨镜的男人可以信任】……

    ……

    回到家,周蟒迅速把窗帘拉好门关紧,将身上所有衣服裤子全部脱光,仔仔细细地寻找还有没有自己未发现的字。他成功了,他在脚底找到了新的讯息,可是他更迷茫了——

    【只能相信自己】【胸口和背部的字是给人看的】【都不可信】【如果不睡觉,我就不会失忆!】

    周蟒明白,拿一把匕首在自己最脆弱的脚底刻上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加上脚底的隐蔽度极高,可以说这四句话,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也可以当做是自己和自己说的心里话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句【如果不睡觉,我就不会失忆】了。是真的吗?为了得出这个结论,自己究竟熬了几个通宵呢?

    无论是真是假,周蟒都决定从现在起不睡觉了,他要在头脑尚有记忆时,将一切该搞明白的、一切该铲除的、一切不利的因素全部摆平。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老是在说这个可信那个不可信,就说明自己处在一个极端被动和不利的环境中,而脱颖而出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保持记忆。

    然而已经晚了,他睡还是不睡,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在他坚持了四天不睡,已经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时,一根麻醉针,将他的记忆又全部清空了。

    虽然周蟒每天早晨都在人前人后装着已经失忆的样子,虽然周蟒与每个人交谈都小心翼翼的,但他还是小看了他身边的人。

    在他倒在沙发上的那一刻,戴茜收起麻醉枪,在他身后笑了:“装,你再装……李庐还想让我相信你真失忆了。他错就错在和你讲了鱼的故事,你错就错在这几天老是看鱼缸……来人!把老大绑起来!!”

    ……

    ……

    真真假假,不是我们能够分辨的。周蟒看鱼缸,只是因为他真的喜欢鱼,而不是记起了鱼的故事。

    谁善谁恶,不是周蟒说了算的。李庐、戴茜、陈希东三人究竟谁是真心帮助周蟒谁是忠臣,当周蟒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他现在正处于一艘驶往海边的集装箱卡车内,他眼前的三个蒙面男子,每人都握着一把消音手枪对着他:“戴小姐关照,把密码说出来。”

    我们的主角,显然对这一情形莫名其妙:“戴小姐?密码?”

    “咚!”

    周蟒双手被绑在背后,对蒙面男子的拳头毫无招架之力。他被打倒在地,嘴角流着血,嘴上叫嚷着:“你们为什么打我?你们是谁?我是谁?”

    “还他妈装蒜!!”

    又是一拳。

    “为什么打我!为什么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再痛苦也没用,再无助也没人能帮你。现在,此时,说实话比说假话来的更糟。

    面对蒙面男子们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周蟒终于妥协了:“我说我说!你们要什么密码?”

    “你每栋别墅的大厅里,都养有热带鱼,我们要鱼缸下保险箱的密码。我们戴小姐,要做毒周社老大,想要你的印章和文件。明白了?”

    “就算我说出密码,也还是一样要死的吧。”

    “你不说密码,会死的很惨。”

    “我说……密码是……九九五五七四八三九。”

    “还算你识相……来!把他嘴堵上,扔海里去。”

    平静的海面因重物坠入而溅起一股白色的水花,在水花渐渐隐没后,大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又平静了。

    ……

    ……

    婴儿的记忆是干净且没有内容的。没有记忆,哪怕他以前学过什么是父母、什么是玻璃、什么是河流和天空也没用。他长大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取决于他在长大这个过程中遇到或学到些什么。

    那么要让一个记忆一片空白,性格还未定型,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人做出一个欺骗人的决定,是多么有难度的啊。

    造成他欺骗的原因是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猜忌吗?显然不是。造成他欺骗的原因是枪械要挟吗?显然不是。造成他欺骗的原因是他频繁失忆吗?显然不是。

    只是他一“出生”,就要面对这种生死的压力、权职的压力、大脑中毫无记忆的压力,实在太过沉重了。即便他知道难逃一死,也还是选择了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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