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得半死的时候只要她发出正确的指令,那棵长得象芭蕉异常高大的青春树是随时都愿意弯下腰来,奉上珍藏于树顶的最甘美清冽青春之露。那是整个鸢尾大陆神话中传诵的圣物,传说普通人只要喝下一滴,即能脱胎换骨,让耄耋老者焕发青春,让重病垂死之人恢复健康,让愚钝冥顽之人变得睿智,但它只有在丰饶女神的花园中才会出现,如果不是被丰饶女神赠与而是强行掠夺,那它就会变为剧毒毒药。
可惜迢迢什么都不知道。很多时候人之所以绝望不是因为山穷水尽而是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以及将来可能会拥有什么。
如同千百年来一样,暮雨森林的暮雨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枝头的最后一滴雨水滴下时,紫月已经在天边露出一个隐约的淡紫轮廓,而那边厢的太阳却还没有完全落山,五彩云霞环绕在周围,殷红如血。还未散去的水汽被日月交辉的光线一照,一条七彩长虹跨越在天边,在久远的神话中,彩虹是沟通天上与人间的使者,天上的神祗顺着美丽的虹桥来到人间。
奇幻美景并没有让迢迢感到新奇赞叹,倒是顺着雨水汇流发现的一条小溪让她欣喜若狂:
水,有水就有鱼:鱼,有鱼就能吃烤鱼,木禾烤鱼,巫山烤全鱼……
再看看蹒跚跟在身后的那只“三眼鹅”不但有烤鱼还有烤鹅,不要太丰盛哦!
直接跟着水流走下去说不定还能走出森林发现人烟,从此得救过上有床睡有衣穿有食物的幸福生活……有一对在亚马逊丛林里迷路的夫妇就是发现河流沿着河流走了三个星期最后获救的。欧也,欧也,快要逃出生天了耶……
天已经快黑了,黑夜里赶路是不明智的,迢迢注意到随着紫月的上升,树林安静了下来,不再有无风自动,也不再有绿蛇般的藤蔓在地上游走,仿佛紫月的光华有种催眠的魔力,让植物们进入了安静的梦乡。隐隐听见密林中有诡异的嚎叫传来,是不是预示着植物休眠了凶兽即将出没?
植物虽然对自己无害,但动物呢?回忆起那条突然而至后又诡异失踪的双头黑蛇,以及黑蛇腹内不知什么动物的肢体,迢迢不敢想象自己将面临如何一个恐怖的夜晚。
该来的自然要来,该死的也自然会死,怕不怕,它都是这样,与其这样困坐愁城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尽可能的活下去。
一般野外在没找到洞穴的情况下,到树上过夜,有利于躲避猛兽天敌。关键是要怎么上树?
迢迢选择了一棵看起来不粗也不细的覆盖满藤萝的树,捞起根手腕粗的藤萝充当着力点,脚蹬在稍稍有些倾斜的树干上,双手拉绳交替前行,以蜗牛龟速向上爬。
刚离地两米,觉得脚上痒痒,定睛一看,一只五色斑斓的长毛蚰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已爬到了她小腿肚,这一吓非同小可,手脚俱软,只听凄厉惨叫伴随啪嗒一声,迢迢直接坠落到树底,引发坠落惨案的罪魁祸首蚰蜒倒是半途一个弹跳,不知所踪,看来多半是跳蚤的混血儿。
所幸爬得不高没有摔得伤筋动骨。站起来拍拍灰后,迢迢抓住藤萝一阵猛摇,只见无数细小生物跳伞般从此树撤离,间或有几根灰白色的骨头从上面落下,砸在迢迢头上,砰砰作响。太不卫生了,有条件一定要先做条小内内,然后是衣服。迢迢一边发狠地摇着藤萝一边想。
等确定树上已经“干净”了不少,迢迢重新挽起藤蔓向上攀登,这次比上次顺利,迢迢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比上一次有所增强,柔和的力量是随着外力的挤压从脚底慢慢的抽取上来,漫过需要用力的腿腰背抵达胳膊手掌。最开始双手交替只能挪动十几厘米,双脚只能提供定位的作用,到后来脚用力一蹬树干,手可以轻松的向上快速攀登半尺。照这样的适应速度,也许有一天她可以进化为异界丛林女泰山,胳膊能跑马,力能搏虎豹,铁腿能拌倒巨象,蓬首鸠面,胡乱挂着兽皮裙手拉藤蔓呼号着从一棵树轻松的蹦跶到另一树,狼嚎一声万兽膜拜……想象着这悲催的未来迢迢忍不住潸然泪下,这种转变太刺激了:我本讲究吃穿享受的一小白宅啊,丛林什么的跟我不搭啊!!不搭啊,收了我吧,让我回去吧,我热爱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活下去腐败都市生活啊!!瞎了眼啊!尼玛!
迢迢想象得太投入,以至于当她终于到达一个横叉时根本没有注意观察环境就爬了过去,待她喘过两口气才发现,一只一尺来长的蜈蚣类生物,正正地倒悬在她的颈侧,那东西扁扁的,身侧长着无数对不停蠕动的足,背壳黑得发亮,上面闪烁着点点金光,腹面却雪白正中一道殷红的红线,它上半身已扬起,磨擦着口旁两对钩状锐利的腭牙,发出咯咯吱吱让人牙酸的甲壳碰撞声,钩端应该是有毒腺口,因为迢迢已经清晰的看见那两对腭牙的尖端冒出了暗绿色的毒汁,一看就很毒很毒的那种,而且不用科普也大概猜得到它被惊扰所以准备好攻击入侵者了。
摔死or被咬死?迢迢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在这生死一瞬间,身后背包里的三眼鸟突然探出头闪电般将蜈蚣的头一口啄下,紧接着又叼起蜈蚣抽搐着往下坠落的尸体,缩回背包。
这一切发生得太迅猛,电光火石间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要不是感觉到背包里折腾得很厉害,(估计是三眼在吃那条倒霉的蜈蚣)迢迢几乎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她将取下背包捆在树杈上,开始认真考虑将三眼放在背后是不是太危险,要不要仍需将它的嘴捆起来,要不它哪天饿了会不会照自己的脑袋也来这么一下?刚才锵啷的碰撞声足以说明三眼的喙和蜈蚣壳的坚硬程度。
第五章丛林之夜
紫月升到了正中央,森林里越发热闹了起来。
迢迢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灵路过。
长着角白马,披着鳞片的牛,生着翅膀的老虎,有蝎子尾巴的狮子,还有呼啸而过的黑鸦,蝙蝠军团,甚至还有一群翅膀上长着血红双眼的翠蛾就在树下活生生地啃掉了一只可爱的小鹿,小鹿临死挣扎时喷出的气息弄倒了好几棵碗口粗的树。
一条 金蛇如疾风般从树下掠过,后面紧跟着一个火红色的四蹄兽型生物,眼见蛇去得远了,那火红色生物突地散架变成一只只拇指般大的蚂蚁如赤潮般的退去。
最神奇的是两只象琵琶那么大的蓝色蝎子路过被一只两米高的暗绿色螳螂剪了径,只见它轻灵地飞翔在空中,长着倒刺的镰刀状前肢不停挥舞,树上只听到一声声沉闷的“咔哧”声,就像匕首猛地插入到西瓜里的声音。眨眼间底下就是遍地蓝血兼死尸了。
迢迢眼尖,看见那螳螂的前肢的尖端从形态上就是与她从黑蛇尸体中掏出的匕首一摸一样,只是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强的金属质感。敢情那条巨蛇就是死于这种巨型螳螂的开膛破腹,而那只螳螂也没有讨到好,将自己捕食的家伙也断送在了蛇腹中,如果它能活下来恐怕也只能练独臂螳螂刀了。
胜利者将失败者穿刺在前足尖上,飞到一旁的树枝上开口大嚼,吃相豪爽,咔嚓声不绝于耳,吃完一只搬一只有条不紊。迢迢伏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这煞星螳螂的复眼有远红外热成像系统,头上的触须有声纳雷达。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迢迢眼看螳螂吃完最后一只蝎子快要离开,心情一放松那久未进食的肠胃居然咕噜了一下。这一下咕噜声,应该是传到了那只螳螂的听觉系统中,它三角形的头一下转向了这边,两只殷红的复眼,冷森森地看过来,触须不停的摆啊摆,似在确定方位,暗绿色的振翅沙沙作响,明显开始警惕。
这种情况下祈祷什么的都没什么意义了。迢迢奇异地冷静了下来,握紧了悬在身畔的那把匕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把我弄死就开吃的话我至少会自戕而亡。
传说绝望的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气味让嗜血的生物寻味而来,而勇猛的人却恰恰相反,他们散发的气味让生物本能地畏惧,所以狭路相逢勇者胜。也许是迢迢的勇气与决心起了作用,最可能的是螳螂已经吃饱不愿节外生枝,它隔着树与迢迢对视了一阵,扑拉着翅膀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夜风微凉,徐徐吹来,迢迢发现自己已是一身的冷汗。
夜还很长。
地上的蓝蝎留下的蓝血开始散发出浓郁的腥味,旁边小溪里有东西待不住了,一些巴掌大长着双足的鱼爬上岸来。它们聚到洒上血液的草丛中,来回溜达了几趟,那些绿草立刻恢复了本色。其中几只顺着蓝血的痕迹一扭一扭地往螳螂呆过的树杈上爬。所过之处如神奇橡皮擦,污渍去无踪,仿佛它们一个个鱼型真空强力吸血器。
一群羽毛艳丽的长喙小鸟悄无声息地从树丛里飞出,一鸟一只鱼,刹那间将丛林清道夫叼了个一干二净。有一只体型较大的鱼挣扎得比较剧烈的,小鸟用上喙洞穿它,叼着往后拉,迢迢看见那鱼肚子就是一个黑色吸盘,里面牵出无数细丝牢牢附着在树干的蓝色血迹上,小鸟使出吃奶的劲,飞速扇动的翅膀几乎将自己拗成了蜂鸟的造型,那些细丝绷得笔直,就是不断,真是顽强。
伴随着一声尖厉的啸声,疾风突起,一只眼睛如同猫头鹰般硕大,羽毛墨绿翼展足有一米的巨型怪鸟从上空俯冲下来,一爪抓住相持不下的鱼和鸟腾空而起,旋即,就听见一声惨戾,恐怕是那只猫头鹰又遭了谁的毒手。
当几片墨绿的羽毛打着旋地从迢迢眼前飘过时,她不禁感叹:这乌七八糟,血腥暴力的夜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旁边背包里只探出个头观赏丛林战争大片的三眼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轻柔的咕咕声,仿佛在安慰她,快了,快了。
终于等到紫月落下天边开始涌出大片云霞,迢迢从树上慢慢地爬下来。森林里恢复了寂静,轻纱般的薄雾飘荡在林间,树叶草丛上凝聚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小溪清澈,泉水叮咚一派安详美好静谧。奇怪的是那些晚上出现的动物们不知道隐匿至何方。它们在夜幕降临出现,在天刚破晓又迅速地消失,两者都同样地突兀。
一定有一个地方,迢迢猜想,满坑满谷地栖息着动物,白天进入休眠互不侵犯,一到夜晚定时醒来互相猎杀捕食,准点得如同新闻联播。稍微遥想了一下住满动物的森林版和平饭店(洞窟),立刻迢迢觉得自己这个猜想很二。
顺着小溪往下走的路不是很难,因为每天的暴雨,溪水有明显的涨落痕迹,在这些地方植物生长得不是那么茂密,勉强可以循着走下去,迢迢注意观察了一下,小溪的底部一块一块的密密匝匝地长着一种纤细水草,颜色如同早春四月太阳下迎着阳光的枝头最鲜嫩的那抹翠绿,草身随着水流微微的起伏,看起来非常柔软顺滑。当迢迢把手中探路的棍子伸过去时,那些发丝样柔顺的草叶象章鱼的触手般舞动起来,紧紧地圈住棍子往下拖拽,迢迢放手,整块草皮翻裹过来将棍子裹得严严实实,原来这种植物不是论根的而是论块的,一块才是一个完整生命体。隔了一会它大概觉得怀中的东西没什么吃头,又慢慢地象滚地毯似的舒展开来,那根倒霉的棍子的表面已是坑坑洼洼,似被强酸腐蚀过。
有岸上不被植物伤害的经验,迢迢大胆地做了个试验,她一手拿着匕首(螳螂的前爪),一手探出一个指头,轻轻地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水草,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此草不像岸上植物们那么的友善,就斩立决,具体是斩水草还在斩自己的手指视情况而定——谁弱斩谁。
当白皙的手指伸入水中,那些水里的植物懒洋洋飘荡的植物齐齐地往下伏倒,如同静电试验的时候,当铁屑被带丝绸摩擦过的的玻璃棒吸引时的状态。应该是警觉了吧?迢迢暗自猜想。水这种介质的传导性比空气强。她强忍着对强酸腐蚀的恐惧将手指轻轻触上了那根面条般纤细的水草。水草先是僵硬地一动不动,迢迢胆子大了点,沿着草身轻轻地抚摸了下,那根草忽然又活泼了起来,试探性地将身子轻轻地绕到迢迢的手指上,迢迢有点害怕,但是没有缩回手,只将身子抬起来,做出一个随时后撤的姿态。那根草仿佛感觉到迢迢的恐惧,急忙将缠绕在迢迢手上的细丝松开,紧接着相旁边挪开好长一尺,并慢慢将身体卷了起来。
迢迢松了口气,看来这水里的植物也很友善。
她大胆的踏入水中,将刚才那块植物拖到手边仔细观察是什么原因导致它会自发卷曲成蛋卷。(你伤害了人家的感情,笨蛋!)她轻轻地展开那块植物,好奇地摸了摸它顺滑的长叶,暗自在想那些腐蚀棍子的强酸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难道这些叶子都是空心的?真想揪一根下来看看,但它会不会反抗喷我一脸硫酸呢?心里这样想着,在做与不做之间徘徊,冥想良久,手里的相思草可忍耐不住了,自动断了一根由旁边的草叶卷送到迢迢手里。
这下迢迢呆住了,这么巧?我刚想要一根就有一根,心灵感应啊?那我再要一根行不行啊?
又一根翠绿的草叶被卷送到了掌心。
太灵异了!
“我还要一根证实一下!”迢迢喃喃自语。又一根到手。
迢迢瞪着自己手中的三根草叶突然做了个疯狂的决定,她在心中大喊:起立,敬礼!同时想象着这些个长毛绿毯子齐刷刷竖立正步开走阅兵式的样子。
除了手接触的这块水草,以她为中心三米范围内的植物微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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