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发什么呆？”大叔抬腿踢了踢山石。

    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铁水的味道从这名大叔的身上传来，山石微微皱起眉头，并不说话，他在心中确定，这是一个烟鬼铁匠。

    “他妈的！今天运气真不好，下山买春山雪封路，这会儿居然遇到一个哑巴！”大叔骂骂咧咧的从腰间取出一个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口。

    一股浓烈的酒味又混着烟草味和铁水的味道传来，山石又在烟鬼铁匠前面加上了酒鬼两个字。

    “啪嗒”一声，大叔将酒壶塞回腰间，两指一搓，指尖冒出火光，他不知从哪取出一根旱烟杆，就着火光点燃，“吧唧吧唧”的吸了起来。

    吞云吐雾完毕，大叔一拍脑袋，说道：“我忘了你小子被堵住了嘴巴！”

    说完之后大叔将旱烟杆插在后背上，伸出一双满是老茧和伤痕的手在山石身上摸索开来。

    “你小子也不支吾一声提醒我，大叔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哈！就是这！”大叔双手一提，山石被拉起，凌空翻转了十几圈，然后摔在地上。

    刚一落地，山石就从地上弹跳起来，用一直握在手中的生锈弯刀护住了自己，警惕的看着大叔。

    “果然是头小野豹！”大叔的双手不断的动着，像是在梳理什么一般，但是山石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山石开口问道。

    大叔手上的动作停止，他惊讶的看着山石，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过了半晌之后才问道：“你能看见？”

    山石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见所以才问你。”

    大叔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说你在这洞里能看见？”

    山石说道：“你缺门牙。”

    .................................

    洞外的风雪依旧，山石一只手中握着那把生锈的弯刀，另一只手中握着大叔的酒壶坐在洞口处，脚下是几十丈的雪崖。

    大叔坐在他的身边。

    “这么说来，你从七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大叔夺过山石手中的酒壶问道。

    山石点了点头，眼睛瞄向大叔腰间的旱烟杆。

    大叔极为不自然的往边上挪了挪身子，说道：“酒已经让你喝了一半，烟不给你抽了。”

    山石重新将目光投向星空。

    “我看你也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了，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活下来的？”大叔灌了一口酒之后问道。

    “给我抽一口我就告诉你。”山石说道。

    大叔从腰间取下旱烟杆，迎着山石期待的眼神用烟锅在山石头上狠狠敲了一记，见山石疼得呲牙咧嘴才说道：“小子你别忘了刚刚是我救了你！救命之恩你怎么报答？”

    山石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紧握弯刀，狠狠的看向大叔，想到这大叔所露出来的本事，不由得又微微放松了握紧弯刀的右手。

    “我是我们村最好的猎手，你想要吃什么我猎给你。”山石说道。

    大叔忽然凑近了山石，笑嘻嘻的问道：“你们村有没有漂亮的姑娘？”

    山石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全是些黄脸老太婆，除了王圆胖家的小母驴和王二狗家的丫头脏小玉之外就没有黄花闺女了。”

    大叔闻言身子一颤，一脸失望，叹息一声，说道：“母驴就算了，留给你们村的光棍吧，那个张小玉长得怎么样？”

    山石看了大叔一眼，用眼神示意你眼光还算不错，然后说道：“她也有十岁了，就是鼻涕拖得老长，刚刚爹又死了。”

    大叔闻言转身以头抢地。

    “虽然小了一些，这穷山恶水的，还是先养养，你刚才说她刚刚死了爹？什么叫刚刚？”大叔从悲愤之中恢复过来，问道。

    山石指着脚下的一个人形雪坑说道：“喏，她爹在那里。”

    “死了。”大叔看了一眼之后说道。

    山石说道：“可是我们全村都能活了。”

    大叔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意味索然的说道：“唉，没酒了，我要走了。”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伸手拎住山石的领子，从雪崖上直接跃下。

    山石强忍着没有发出惊呼，等安全落地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大叔已经不在身边，他赶紧抬头看去，只见大叔正飞快的沿着垂直的雪崖向山上掠去。

    “大叔！我叫山石！我以后会去找你的！”山石忽然大声喊道。

    垂直的雪崖上那个身形停了下来，就像一颗敲进山壁的钉子。

    “算你有心了！等那个张小玉长大了你一定要来找我！这是我们男人的约定！”大叔的声音随着落雪一道传来，他背对着山石，微微侧过脸，露出一口黄牙，伸出右手，翘起拇指。

    山石喊道：“不！我是要去找你要酒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还有！我还没抽过你的旱烟！”

    大叔如遭雷击，身形在雪崖上摇摇欲坠，接着爆出一团金黄色光芒，一闪而逝。

    山石喃喃自语，说道：“都说这山上有神仙，今天终于让我见着了，唉，只是这神仙长得又老又丑，还这么小气？连酒和烟都舍不得？村头说书的那个王老鬼讲的故事中神仙都是喜欢送人宝物的啊！不通不通...”

    山石垂头丧气的走了几步，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我差点把正事忘了，赶紧找白虎！”

    在雪地之中来来回回，细细排查之后，山石终于在一处即将被白雪覆盖的坑洞中找到了跳崖的白虎。

    将白虎拖出雪坑，山石已经浑身是汗，他找到一处背风山岩，用腰间的黑布将身上的汗水擦尽，走到迎风坡上，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入嘴中，吹出了一个嘹亮的口哨。

    口哨声三短一长，随风而去。

    半个多时辰之后，不远处的山脚下转出一名背着弓箭和猎叉的猎户，在他身后陆陆续续的又跟出了十几名猎户，最后面是三辆由毛驴拉着的雪橇，上面堆满了猎物。

    “山石！你猎到那畜生了？”迎面走来的大汉看到躺在山石身边的白虎，惊喜交加。

    山石点了点头，说道：“三叔，我们村有救了！”

    王三随即回头呼喝了一声，喊道：“大家伙快来抬！山石猎到白虎了！这下我们村有救了！”

    后面的猎户们全都一拥而上，将山石和白虎围在中间，他们的目光从白虎身上转移到山石身上，充满感激和敬佩。

    “山石！你是我们村最厉害的猎手了！”

    “山石！你是我们村的大救星啊！”

    ....

    忽然有一名猎户问道：“王二狗呢？他不是也去猎白虎了吗？山石你遇着他没？”

    山石扭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雪坑，说道：“他在那呢。”

    王三走上前去一看，随即招呼几名猎户，将王二狗的尸体从雪坑之中扒出，王二狗早已死去，此时被冻得像是一个人形冰棍。

    王三看着王二狗的尸体，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

    他身边的一名较为瘦小的猎户看了看王三，见王三微微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山石说道：“山石你为了这白虎将二狗杀死了？”

    山石先是沉默，然后抬起头看着这名瘦小的猎户，说道：“王八!你再说一遍？”

    王八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就强行镇定下来，伸出右手指着山石说道：“二狗身上根本没有伤，是摔死的！不是你将他推下悬崖又是谁？”

    其余的猎户见王八突然对山石发难，而领头的王三又不说话，纷纷向四周退了几步，远离山石。

    山石刚想解释，忽然想到，先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摆明了是打算陷害自己，然后私吞了这头白虎，而别的猎户又不帮忙。

    山石陷入了麻烦之中，要命的是这麻烦根本无法解释。

    第三章 黑甲配红花

    更新时间2012-11-13 22:35:11  字数：3386

    山石缓缓将手中的生锈弯刀插回腰间。

    就在他的右手离开刀柄的时候，一个旋身，快到几乎看不清任何动作，山石已经从背上取下黄杨弓拉满。

    一支黑色羽箭搭在弦上，直指王八。

    王八吓得往后退去，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倒在地，伸出双手不停的摆动：“别...别...”

    王三从惊愕之中清醒过来，他用一种凝重的眼神看着山石，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山石你有话好好说！快把箭放下！”

    山石将箭头一转，指向王三，后者连退两步，想要去取背在背上的武器，手却停在了半空，又缓缓放下，脸上一片煞白。

    山石缓缓开口道：“你们既然说我杀人，那我就只能杀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三个也是杀。”

    说完之后，山石又将箭头转回，指向王八。

    王八才刚刚放松下来，立刻又被吓得大呼小叫，胯下更有骚气浓重的尿液溢出。

    周围的猎户无人敢劝，也无人敢动。

    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这座大山之中求活，每天与野兽搏斗，这里的猎户实际上在某方面与野兽无异，而在行猎过程中为了猎物而发生这种内讧的事不是头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风雪呼啸，鹅毛般的大雪渐迷人眼。

    “铮！”

    弓弦轻颤。

    王八应声倒下，四周的猎户齐齐倒抽凉气。

    王三骇得双腿发软，当发现山石射的是王八之后，一咬牙，趁山石手中没有箭，反手拔出背后的猎叉，双手抓紧，一个箭步跃向山石，朝山石刺去。

    “咄！”的一声，王三的脑门上一团血雾爆出，多了一支羽箭，整个人跌倒在雪地上。

    破风声响起。

    山石反手拔出腰间的生锈弯刀，凌空一劈，将一支从雪崖上射下来的羽箭斩飞，又顺势一滚，躲到了雪崖下。

    惨叫声不断，山石回头看去，只见有羽箭不断的从雪崖上射下，而留在雪地中的猎户们已经有好几名中箭，或伤或死。

    “兄弟们！射死这些野兔子！”

    雪崖上传来怪叫声，山上的山贼终于出现。

    猎户们全都是身经千险，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都反应过来，或滚或跃，全都冲到了雪崖之下，与山石挤到了一起。

    因为雪崖极陡，所以从上往下射箭并不能射到紧贴雪崖的山壁处。

    “山贼怎么来了？”

    “这下怎么办是好？”

    “完啦！”

    猎户们喘着粗气互相议论着。

    又从雪崖上射下来一波羽箭，三名受了伤没来得及躲到雪崖之下的猎户中箭，在惨叫声中死去。

    崖上的山贼们发出怪叫声，继续对着地上的尸体射箭，直到每具尸体都插上了十来根羽箭，他们才停止射箭。

    “兔崽子们听着！爷爷们就要下来取你们的狗命啦！”山贼发出一声齐喊。

    一名猎户忽然大喊一声：“快跑啊！”

    山石来不及伸手拉他，只能大喊：“快回来！”

    话音刚落，那名猎户刚跑出几步便中箭身亡，山上又传来山贼们的哄笑声。

    几名想要跟着逃跑的猎户止住了脚步。

    “都待着别动！大雪封山，他们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山石说道。

    猎户们醒悟过来，实在是太害怕，所以才忘了这事。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那..那怎么办？我们一直呆着？”

    听到这个声音，猎户们全都大吃一惊，齐刷刷的转头看去，只见王八畏畏缩缩的躲在山壁边上，他一只手捂着满是鲜血的耳朵，另一只手捂着腿，一只羽箭插在那里。

    刚才风雪骤然变大，猎户们都没有看清楚，原来山石那一箭并没有射死王八，只是射穿了王八的耳朵，而王八大腿上的箭则是山贼射的。

    猎户们又都齐刷刷的看向山石。

    今年的冬猎，山石表现得比任何一名猎人都优秀强悍，现在王二狗和王三都死了，山石已经隐隐成为了猎户们的主心骨。

    山石侧着头，听着山崖上的动静。

    又一阵风雪忽大，山石从雪崖下方奔出，山贼们发出兴奋的哄闹，羽箭纷纷射下。

    身后不断落下羽箭，山石身体前倾，用尽力气奔跑，但是松软的积雪却让他行动迟缓。

    忽然脚下一落空，失去平衡，山石一跤摔倒，崖下的猎户们发出齐齐的惊呼声，崖上的山贼则兴奋的骂着粗话，继续搭弓射箭。

    渐大的风雪给了山石最好的掩护，山贼们的羽箭失去了准头，山石跌倒之后就势翻滚了一圈，接着又弹跳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在山贼们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中，山石跑到了猎户们装猎物的雪橇边，这里已经离那方雪崖较远，虽然是从上而下，但是迎面而来的风雪让山贼们的羽箭射不到这里。

    山石解下套在毛驴身上的缰绳，从雪橇上拿出猎户们布陷阱用的长绳，将一头系在缰绳上，又从腰间取出一卷细线，绑住长绳，再将细线系在一根黑色羽箭的后面，然后搭弓射箭。

    黑色羽箭拖着细线破风碎雪，因为是顺风的原因，飞得又急又快，“咄”的一声插在了雪崖下的山壁上。

    猎户们拔下羽箭，小心的拖动那根细线，将长绳拉到了身边，然后一起用力，将雪橇往山崖之下拉去。

    山石正用长绳连接雪橇，忽然发现山贼们安静了下来，他转身抬头朝雪崖上看去。

    风雪之中，白色的雪崖上开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

    一名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胸前戴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站在积满白雪的崖上，山贼们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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