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转过了两条大街，来到一条小巷，人流一下子稀少起来。

    快步跟上，来到那名乞儿身后，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见乞儿回头疑惑的看向自己，山石开口问道：“请问你是破衣帮的人吗？”

    乞儿闻言，一双大眼顿时变得明亮，挺起瘦弱的胸脯说道：“不错！小爷我就是破衣帮的！”

    山石微微错愕，心想这架势怎么和王元方那厮一模一样？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王元方的？”山石问道。

    乞儿目光躲闪，小心翼翼的问道：“你问这作甚？”

    山石见他表情，知道有戏，当下掏出身上仅剩的三个铜板，塞到乞儿手中，说道：“我是他朋友，来离都找他了。”

    乞儿看了看手中的三个铜板，又闻山石说是王元方的朋友，神色缓和，对山石说道：“你穿得和我一样破，就算不是我们破衣帮的，也将会是我们破衣帮的。”

    他似乎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当然是因为那三个铜板的缘故，乞儿说道：“王长老是我们破衣帮的四袋长老，你说你认识他，可有什么凭据？”

    山石松了口气，伸手比了比，说道：“他该有这么高，带着个瘦瘦的小女娃，女娃叫脏小玉，嗯...还有就是他最喜欢吃馒头，最爱银子。”

    乞儿一拍大腿，拉住山石的手，说道：“全对呀！果真是自己人！”

    山石见他激动，稍稍退后一步，对他说道：“那能带我去找他吗？”

    乞儿瞧见山石腰间的黑色弯刀，大喜说道：“来吧！王长老正带着帮众在和离都公子帮干仗呢！你来了一定能帮上大忙！”

    说罢拉着山石就往前跑去。

    山石思绪稍显混乱，“王长老”“四袋长老”“公子帮”“干仗”...

    这几个词在他的脑海之中重复出现。

    夜幕完全降临，整个天空漆黑昏暗，但整个离都却依然灯火通明，商铺外面的灯笼将条条大街照得有如白昼。

    在离都皇城西北角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有一片林地。

    林地之中铺满了脆黄的枯叶，当山石跟着那名乞儿赶到林外的时候，一场大战正在林间爆发。

    穿得破烂的破衣帮众和一群锦衣少年正打得不可开交。

    远远的就听见痛呼和咒骂声。

    “他娘的！看爷的板砖！我滴个亲娘咧！居然偷袭老子的老二！”

    “哎吆！我的腰啊！小红我要半个月不能去找你啦！”

    “着！看本将军的无敌无影乾坤霸气棍法！”

    “妈的！臭乞丐！”

    “我干！小白脸！”

    “日你亲娘啊！吃我一口唾沫！啊哈哈哈...”

    “我擦！不准扣鼻孔啊！要毁容啦！这是犯规懂不懂？”

    ............

    只听声音，就知林中的战斗必是惊天地泣鬼神。

    当山石跟着小乞儿钻进林内，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咒骂呼喊声转变为呻吟声。

    山石看到，林间有一块空地，空地四周插满了火把，将林内照的明亮如白昼。

    空地之上大约有百来号人，倒得满地都是，不是捧着脸就是抱着腿或者按着肚子在呻吟。

    其中穿着破烂的破衣帮众和身穿锦袍的公子帮众各占一半，王元方手里握着一块板砖，脸上三道抓痕，正和一名满脸烂泥巴，身上锦袍多处破开的青年怒目相视。

    那青年将落下的衣袖卷起，露出白皙的小臂，指着王元方的鼻子骂道：“干你娘的臭乞丐！这次认不认输？可知我公子帮的厉害了没有？”

    “我呸！”王元方一撇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而扬起手中的板砖，对那青年说道：“干你老母的！山不转水转！若不是我破衣帮的弟兄们今天为了准备和你们打架，没有出去讨饭，以至于全都饿着肚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吗？”

    那青年学着王元方的样子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说道：“借口!全他娘的是借口！他奶奶的！气死我啦！上次你说是因为你们破衣帮住的破庙漏水，全都感冒，所以打不过，这次又说是因为饿肚子，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王元方对那公子哥鄙夷一笑，冷冷说道：“你们这些小白脸，天天大鱼大肉，美酒美女，要什么有什么，我们破衣帮众却忍冻挨饿，终日忙于生计，你还有脸皮说，上次趁我们感冒，今天又趁我们肚子饿，这叫趁人之危！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那青年大为光火，一甩下摆，说道：“他娘的！你是死不认输是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服输？”

    王元方正义凛然的说道：“当然是公平一战！我们混江湖的，什么都要讲究一个公平！”

    那青年说道：“我们公子帮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帮！最爱讲公平！这样吧！我给你们时间去吃饱饭，下个月的今天，我们再在这里决一胜负，作最终的决战！”

    王元方“呸！”的一口浓痰吐出，说道：“好家伙！你嘴上说公平，实际上却是打着等天冷了，我们破衣帮众穿不暖，好对我们下狠手！这就是你们公子帮说的公平吗？”

    那青年闻言一愣，说道：“那到底怎样才能公平？”

    王元方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那公子哥，说道：“当然是我们破衣帮众住在不漏水的暖房之中，天天吃饱肚子，穿得暖暖和和，修养上两三个月，才算公平！”

    那青年说道：“好！这话是你说的！”说罢他掏出一袋金饼，扔给王元方，说道：“给你！去买衣吃饭！两个月后决战！”

    王元方接过装有金饼的袋子，放在手中掂了掂，说道：“这哪里够？我们破衣帮众不说全部的，就我手下的就有三百余人，这他娘的这么点钱怎么够我们吃饭？”

    那青年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不够吗？”

    在破衣帮众诧异震惊的目光之中，王元方正气凛然的质问那青年：“你吃一顿饭多少钱？这点金子够你一个人吃两个月？莫说我们破衣帮有三百人了！”

    那青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理，不过我一向喜爱打赏，所以花钱厉害，这点金子确实是少了些，回头我让人再给你们送上一百两，这总够了吧？”

    王元方鄙视的看着那青年，刚想开口乱喷。

    那公子哥立马说道：“两百两！”

    不等王元方反应过来，他已掉头离开，催促地上的公子帮众们：“走啦！再不走老爹们要寻来啦！”

    公子帮众相互搀扶着离开。

    破衣帮众将王元方围了起来，全都眼巴巴的看着那袋金饼，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王元方从中取出一块，拿在手中举起，得意说道：“兄弟们！今天去吃烧鸡啦！”

    破衣帮众将王元方抛向空中，兴奋的喊道：“有鸡吃啦！有鸡吃啦！”

    瞥见山石在空地边缘，王元方惊呼出口：“山石！”

    山石见他的表情不是开心，而是惊恐，不由得皱起眉头。

    第六十四章 发财大计（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2-12-25 18:55:18  字数：3230

    王元方阻止众人，落到地上，将一块金饼丢给一名破衣帮众，让他带领其他人去买烧鸡，一个人与欢呼而去的破衣帮众背对而来，走向山石。

    林中空地四周的火把“霍霍”作响，王元方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右颧骨处高高肿起，不过他的脸仍然算是好看，只是眼神略显躲闪。

    山石看着在自己十步之外站定的王元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同村。

    尴尬的沉默并没持续多久。

    王元方开口道：“我对不起你。”

    山石的眉头蹙得更紧，眼中闪过哀伤，问道：“她还好吗？”

    王元方沉默了片刻说道：“还好。”

    山石转身向林外走去。

    王元方自后追了上来，来到山石身边，掏出那袋金饼，举到山石眼前，说道：“有了这袋金饼我就能把小玉赎回来了。”

    山石站住，沉默。

    “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山石忽然暴怒，转身抓住王元方的衣领，将他抵到树干上，双眼通红的看着王元方，从牙缝里挤出话问道：“你把她卖了？”

    “咳咳...”王元方被山石单手拎起，呼吸困难，咳嗽连连。

    “你先放...放下我...我们这就去...赎小玉...”

    山石将王元方扔下，仰面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问道：“你把她卖哪了？”

    王元方呼吸稍微顺畅，立刻解释道：“是一户中等人家，做丫鬟。”

    山石神色稍微缓和。

    “我怎么可能亏待小玉？我是实在没有了办法，不然我们都得饿死，那户人家我打探过，为人很好，只是因为家中小姐体弱，需要有人照料，这才找丫鬟的。”

    王元方站起来，面露愧色，接着说道：“你知道的，除了偷摸拐骗，我没有别的本事，当时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小玉也是愿意的。”

    山石摆了摆手，说道：“现在就去吧。”

    王元方见山石不再生气，带路往前走去。

    走出林子，王元方恢复神气，得意说道：“我这叫做先抑后扬，暗度陈仓，当日用那十两换来的银子，请离都的破衣帮大佬吃了一顿酒席，混入帮中，后来又想办法和破八袋取得联系，混了一个四袋弟子的身份，如今手底下已经有三百乞儿。”

    见山石神色不对，王元方赶紧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要将小玉赎回，刚才你看到了吧？”

    王元方掂了掂手中装有金饼的袋子，说道：“为了能赎回小玉，我想了许多办法，但破衣帮的规定你又不是不知道，只准乞食，或者接受别人施舍赠送，其他的营生一概不许。”

    “正好被我发现城中由富家子弟组成的公子帮喜爱打架，并且最爱摆出一副江湖大派的架势，偏偏都是终日沉溺酒色，手无缚鸡之辈组成，实力烂到掉渣，却还自命不凡。”

    “于是我便策划了和他们打架，这才有了今天的金饼。”

    山石冷哼一声，说道：“鬼主意你总是最多的。”

    王元方闻言飘然，得意说道：“这就叫做足智多谋，智才无双！”

    接着他又向山石讲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

    两人走入主城区，街上热闹的人群熙来攘往，并不比白天逊色。

    王元方在人潮中不时的朝逛街的女子伸出咸猪手，忙得不亦乐乎。

    大离民风开放，大街上不止是女子遍地，而且各个穿着暴露豪放。

    更有甚者公然在大街上和男子激吻。

    王元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向山石问道：“青璇儿那个小富婆呢？没和你一起来？”

    山石闻言苦涩一笑，说道：“她走啦。”话语间满是失落与无奈。

    王元方惊奇的看着山石，说道：“好小子！你是不是爱上人家了？那可是我的菜啊！”

    山石狠狠的盯了王元方一眼，转而沮丧说道：“我不知她去了哪里，也许这一辈子我们也不会再见到啦。”

    王元方见山石神色黯然，说道：“你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吧？你这叫自寻烦恼，像她那样俊又那样有钱的姑娘，是决然不会看上你的哩，要看也是会看上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王元方！”

    山石心中想道：我会告诉你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吗？

    “是风流鼻涕淌，英俊小傻吧？”山石对王元方说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座规模并不很大的院子外。

    王元方指着里面说道：“喏！就是这户人家！”

    山石上前敲门，将门敲得山响，喊道：“小玉！我来了！”

    里面传来铜盆打翻的声音，接着是脏小玉的欢呼声：“郎君！”

    大门打开，穿着一身素色布衣的脏小玉站在门内，头发梳起，扎了一条小辫，拖在脑后，洗赶紧了的脸蛋粉嫩微红，一双明亮的大眼带着泪花水汪汪的看着山石。

    山石看得心头宽慰，又非常心痛，上前将脏小玉揽进怀中，下巴抵住她的脑袋，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安慰放声大哭的脏小玉说道：“别怕，我来了，不会再让你吃一点点苦了！”

    脏小玉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哭泣。

    这个时候，院中主屋亮起灯光，一对中年夫妻打着灯笼走了出来。

    “唉...这是怎么回事？”男主人问道。

    王元方立刻踏脚进入，来到男主人身前，从袋中取出一块金饼，说道：“我们是来赎回小玉的，这是赎金，不用找了。”

    男主人看着那金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女主人会算账，立刻将金饼接过，塞入袖中，对王元方说道：“小玉这孩子乖巧勤快，我们都很喜欢她，这些日子也没让她吃苦，唉...说实在的，我们还真是舍不得让她走。”

    山石闻言安心。

    王元方也将提起的心放下，要是脏小玉在这户人家吃了苦，山石绝对要痛扁他的。

    脏小玉渐渐止住哭声，摸了摸山石身上的破烂衣裳，带着哭腔说道：“天都这么冷了，你怎么还穿这么一点？”

    山石闻言心头一暖，鼻子发酸，咬着牙止住泪水。

    王元方和主人家又是一套客气话说过，过来说道：“我们走吧，都搞定了，因为我和小玉都没有户籍，所以当日也没有签卖身契。”

    时值深秋，夜里的街头虽然热闹，但寒秋之风吹在身上依然感到寒冷。

    三人在一家做夜市的街头小铺坐下，王元方朝着老板高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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